完颜合达,原名瞻,字景山。他从小就在军营长大,练就了一身骑射的好本事,而且特别能服众。金朝贞祐初年,他作为亲卫军护送岐国公主,负责她的安全。三年后,他被任命为临潢府推官,后来又代理元帅右监军。当时临潢府要迁徙,他和全州、庆州的百姓一起,在平州坚守城池。合达当时跟着经略使乌林答乞住,乞住看中了他的能力,就让他当了军中的都统,后来又升了好几级,还佩带金符,算是很受重用了。
没过多久,燕南的各路将领率兵收复了中都(今北京),军队行进到平州的迁安县时,临潢和全庆两军的士兵哗变,杀了乌林答乞住,拥立合达为首领,让他统领乞住的军队。合达用计策杀了几个人,平定了叛乱。那年六月,金国的北路大军主将喊得不派监战提军来到平州城下,派城里的人黄裳进城劝降,可是城里的父老乡亲不肯投降,合达就率兵迎战。他发现敌我力量悬殊,于是率领自己的军队投降了。监战官员让合达向北走,留下他一半的兵力,让他回去继续守平州。
后来,合达又想办法逃走,就派奉先县令纥石烈布里哥、北京教授蒲察胡里安、右三部检法蒲察蒲女等人出海去报信。贞祐四年十一月,合达果然率领自己的部队和平州的百姓一起,从海路往西南方向逃回了金国。朝廷下诏给他升了三级官职,任命他为镇南军节度使,驻扎在益都,他和元帅蒙古纲一起共事,担任宣差都提控。十二月,蒙古军队攻打博兴、乐安、寿光等地,一直打到潍州境内,蒙古纲派合达率兵在寿光、临淄等地多次与敌军作战。
兴定元年正月,合达升任通远军节度使,兼任巩州管内观察使。七月,他又改任平西军节度使,兼任河州管内观察使。兴定二年正月,他被任命为延安府知府,兼任鄜延路兵马都总管。兴定三年正月,朝廷下令伐宋,任命合达为元帅右都监。三月,他在梅林关打败宋军,俘获了宋军统领张时。他又在马岭堡打败宋军,缴获战马百匹。他还攻克了麻城县,俘获了县令张倜和干办官郭守纪。
四月,西夏人袭击了通秦寨。合达奉命带兵前往安塞堡,到达隆州后,遭遇了西夏的两千步骑兵的阻击。双方交战,合达斩杀了数十个西夏士兵,俘虏了十个人,之后继续进攻隆州,攻破了隆州的西南角,直到天黑才撤兵。
六月,合达在唐州和邓州担任元帅府事。朝廷下诏说:“因为你才能出众,所以委任你,不要让敌人侵犯,只要守好我们的边境就可以了。”四年正月,合达再次被任命为元帅右都监,驻扎在延安。十月,西夏人进攻绥德州,在拄天山驻扎军队。合达率军迎战,另外还派出了樊泽等先锋部队,分三路进攻,最终在山顶会合。他们发现西夏军队有上万人在山上列阵,于是下令分兵攻击。樊泽率先登顶,击溃了西夏军队的左翼,其他将领随后攻击右翼,最终大获全胜。
五年五月,合达被任命为延安府知府,同时兼任之前的职务。他向朝廷上奏说:“各路军队经常调动,士兵们往往不熟悉当地的地形,在紧急关头容易失败,希望以后不要再随意调动军队了。”他还说:“河南和陕西的镇防军都分散驻扎在各个路,各营里只剩下老弱病残。请求挑选经验丰富的人担任各路统军,安抚军队,并督促他们的子弟学习骑射,将来可以为国家所用。”朝廷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十一月,西夏人进攻安塞堡,西夏军队先到达了战场。合达和征行元帅纳合买住一起抵御西夏的进攻。合达向纳合买住献计说:“等北方援军到达之前,先打败西夏人,以后就容易多了。”于是,他们率领军队,轻装简行,日夜兼程,夜袭了西夏军营,西夏军队果然大溃,合达率军追杀了四十里,坠崖而死的西夏士兵不计其数。朝廷听说后,赏赐合达金子五十两,重币十端,并且下诏说:“你们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朕听到后非常高兴。你们这样周密计划,敌人一定会害怕,估计再过几年,你们就可以休息了。”朝廷还下诏将合达的功劳通报给河南的各级官员。同月,合达与元帅买住又在延安作战,双方都损失惨重。十二月,因为保卫延安有功,合达被赏赐金带一条,玉吐鹘一只,重币十端。
元光元年正月,我被提升为元帅左监军,还被授予山东西路吾改必剌世袭谋克的职位,同时兼任参知政事,在京兆府处理政务。没过多久,就正式被任命了。
同年五月,我上奏朝廷说:“最近河中安抚司来报,北方的将领按察儿率兵入侵隰州、吉州、翼州,战火蔓延到荣州、解州地区。现在正是夏季,敌军却依然没有撤退的意思,摆明了是要践踏我们的庄稼。如果这样下去,河东地区就保不住了。另外,河南、陕西的盐运都依赖解州的盐,现在正是晒盐的关键时期,却被敌人扰乱,将会损失大量的盐税。请求朝廷迅速派兵支援,我已经计划调动两万兵力,与平阳、上党、晋阳三府的军队共同抵抗敌人。我发现河中、荣州、解州的官吏和军民大多不熟悉,在防守上可能会错过战机。请求朝廷沿用旧制,让地方官吏兼管军事,这样上下就能协调一致,更容易处理政务。”我还提到盐税的问题,“现在敌兵正逼近边境,如果不给采盐的人足够的利益分成,谁又愿意冒着危险去采盐呢?如果能从盐税收入中拿出八成给采盐的人,那么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为国家出力。”朝廷采纳了我的建议。
葭州提控王公佐向合达禀报说:“去年十月,北方的军队攻破了葭州,并在黄河上架起了浮桥。公佐住在州治北面的石山子,招集残兵败将,聚集了两千多人,想要收复州城。但是这些士兵都是从北方逃回来的,而且没有盔甲武器,所以他曾向元帅府请求支援,想烧毁敌人的浮桥,收复葭州,但是元帅府没有同意。他还请求派兵保护老百姓,把他们迁移到内地,元帅府也没有答应。现在葭州的百姓都被敌人逼到了绝境,人心惶惶。如果秋天敌军骑兵再来,公佐就会战死沙场,老百姓也会被屠杀。”合达于是上奏朝廷说:“我希望能够迅速赶到延安,与元帅买住商议,派兵保护公佐和百姓,迁移到吴堡驻扎,伺机行动。”朝廷让省院讨论此事,于是命令合达率兵收复葭州。行军到鄜州时,千户张子政等人杀害了万户陈纹,想要抢掠城中财物。合达已经率兵做好准备,张子政等人就逃出了城,合达追赶上去,叛军又投降了,合达斩杀了数十名首恶,军队才安定下来。
六月,合达向上级报告说:“我们抓到的间谍都说北方已经和西夏人联合,打算从河中、葭州进入陕西。秋季是防御的关键时期,应该提前做好准备。现在陕西的兵力分属两个行省管辖,但京兆到平凉有六百多里,万一敌人截断交通,那就等于自断后路了。应该命令平凉行省的将领白撒率兵东下,和我一起抵抗敌人,保护潼关和陕西,等敌人退了以后再考虑分省的事。”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第二年二月,因为保卫凤翔的功劳,合达升官,还赏赐了金银和精美的犀牛皮带。这时候,河中府已经被攻破了,合达带兵又把它夺了回来。
正大二年七月,陕西大旱,合达斋戒祈雨,结果真的下起了大雨,那一年丰收,百姓还立碑歌颂他的功德。延安城被破坏得很严重,合达命令在西边买牛分给百姓,招集流亡的人们,帮助他们耕种,从此延安百姓的生活才慢慢好转起来。八月,巩州的田瑞造反,合达去讨伐他,各路军队进攻,合达下令说:“罪责只在田瑞一人身上,其他人不用追究。”没几天,田瑞的弟弟田济杀了田瑞投降,合达按照承诺安抚了巩州,百姓因此安定下来。三年,朝廷下令把平凉行省迁到别的地方。四年二月,合达被召回朝廷,被任命为平章政事,封芮国公。七年七月初一,因为担任平章政事妨碍了枢密副使的职务,所以被任命为枢密副使。一开始,蒲阿上奏说:“合达在军队里待了很久,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却在行省里,这违背了他的专长。我们想和他一起处理军务,提拔他为宰相也并不算晚。”所以才有了这次任命。
十月初一,皇上命令合达和枢密副使蒲阿去救援卫州。一开始,朝廷派恒山公驻守卫州,但公府内部管理混乱,想把他们合并起来统一管理。到了这个时候,河朔地区的军队包围了卫州,内外交通中断已经好几个月了,只能看到塔上时不时地升起火光。合达他们到达后,先派三千亲卫部队试探一下,北方的军队稍微后退了一些,第二天包围就解除了。皇上到承天门犒赏军队,大家都获得了世袭的谋克称号,还赏赐了良马和玉带,并全额发放月俸,这可是非常特殊的恩典啊!
没过多久,蒲阿权就被委派参与政事,和合达一起在閺乡处理军务,以防备潼关。在此之前,陕西省上报了防御策略,朝廷官员们一起商议,最好的办法是皇上御驾亲征,中等方案是皇上前往陕西,最坏的方案是放弃关中地区,死守潼关。大家认为,只能支援陕西军队决一死战,如果陕西守不住,河南也保不住了。现在的情况是,连陕西以西也守不住了。
八年正月,元军主帅速不泬攻破了小关,摧毁了卢氏、朱阳,四处流窜,活动范围达一百多里。潼关总帅纳合买住率领夹谷移迪烈、都尉高英抵抗,向两省求援。两省派陈和尚的忠孝军一千人,都尉夹谷泽的一万人马前去支援,元军撤退了,追击到谷口才返回。两省就立刻宣称取得了大捷,上报朝廷。然而没过多久,元军就攻打凤翔,两省的军队出关二十里,与渭北的军队交战,傍晚又收兵回关,结果凤翔城破了。两省于是放弃了京兆府,和牙古塔一起把居民迁往河南,只留下庆山奴守卫。九月,元军进入河中府,这时两位宰相防秋回陕西,调动军队从冷水谷出兵,以示声援。
十一月,邓州来报,元军已经攻占了饶峰关,正从金州往东进发。于是,两省的军队进入邓州,派遣提控刘天山带着文书去襄阳制置司,约定共同抵御元军,并且索要军粮。两省在之前癸卯日(农历某月癸卯日)行军,留下杨沃衍的军队守卫閺乡。杨沃衍后来奉旨调往洛南路,进入商州,在丰阳川驻扎,防备上游的渡口,与恒山公仙互相策应。合达又留下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在閺乡南面十五里处,然后才出发。陈和尚也跟着一起去了。杨沃衍的八千军队以及商州的木瓜平军队,一日一夜奔袭三百里,到达桃花堡,得知元军是从丰阳往东去的,于是也向东返回,在镇平与大军会合。恒山公仙的一万军队原本驻扎在胡陵关,这时也从荆子口、顺阳赶来会合。十二月初一,大家都在邓州附近集合,驻扎在顺阳。然后派遣刘天山入宋。
话说一开始,宋朝就给咱们金国送贡品,这都持续了将近一百年。可是南宋建立之后,他们觉得咱们金国不值一提,干脆就断了往来。所以咱们宣宗皇帝南征的时候,损失惨重,十个士兵马匹能活下来的不到一个。虽然攻下了淮河沿岸好几个州,可那些骄横的将领和士兵,就只顾着杀俘虏,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后来,宣徽使奥敦阿虎出使北方,北方的官员指着地图给他看,说:“商州到这儿,你们有多少军队?”又指着兴元府说:“要是不从商州走,就从兴元府这条路进入你的地界了。”奥敦阿虎回来后把情况汇报给宣宗,宣宗皇帝非常担忧。
哀宗皇帝继位后,大臣们建议,趁着国丧的机会派使者去宋朝吊唁,顺便带些礼物过去,趁机跟他们好好谈谈,把边境上的防备都撤了,共同守卫武休这个险要之地。于是这件事就提交到省院讨论,可是当权的大臣们都患有“眼高手低”的毛病,都以“朝廷先派人去有损国体”为借口拒绝。到了哀宗元年,皇帝命令南边的各路元帅,派人去滁州跟宋朝联络,想修好关系。可是宋朝总是以各种奏章为借口推脱,和谈就这样没谈成。不过,十年间,朝廷多次命令边境将领不要随意侵扰,双方都稍微得到了一点休养生息的机会,宋朝这才开始相信咱们,有了继续修好的意思。可后来天山(这是个指挥官的别称)派人给宋朝送去文书,结果宋朝的使臣陈该竟然侮辱天山,还用恶劣的言辞回敬。消息传回来,大家都私下感叹不已。
戊辰日,北方的军队渡过汉江往北走,很多将领认为应该趁他们渡河一半的时候攻击,可是蒲阿不同意。丙子日,北方的军队全部渡过汉江,在禹山前面交战,北方的军队稍微后退了一些,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两位宰相以大捷向朝廷发来加急奏报,百官都来祝贺,宰相们在省里设宴庆祝,左丞李蹊又高兴又哭着说:“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场胜利,生灵涂炭的灾难,难以想象啊!”大家都觉得他说的确实没错。在此之前,河南地区听说北方的军队从饶峰出来了,老百姓都纷纷跑到城里躲避,加强防御。等到听说敌人已经撤退了,甚至有人安然无事,该干嘛干嘛。结果没过两三天,敌人的骑兵就来了,老百姓都跑不掉,全都被捷报给骗了。
公元1127年正月二十七日,两省的军队在阳翟的三峰山溃败了。一开始,在禹山那场战斗里,双方军队对峙着,北方的军队松散地往北撤,金军害怕他们趁机袭击京城,就计划去支援。当时北方的军队派了三千骑兵前往黄河边,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泌阳、南阳、方城、襄阳、郏县到京城沿线的县城都被攻破了,所有的粮草物资都被烧毁,一点都没剩下。金军从邓州往东走,没有后勤补给,就沿着山路进入阳翟。他们刚走,北方的军队就袭击他们,边走边打,北方的军队也伤亡惨重。恒山的一支军队被三千骑兵冲击,士兵们拼命抵抗,金军的骑兵才撤退。在追击的时候,突然大雾弥漫,两省的军队下令收兵。过了一会儿,雾散了,他们继续前进,前面出现了一条很大的山涧,又长又宽,有好几里地,如果不是这雾,北方的士兵和战马都会掉进里面去。第二天,到达三峰山,军队彻底溃败了,这件事记载在《蒲阿传》里。
合达知道大事不妙,想下马作战,但是蒲阿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合达带着几百骑兵逃到钧州,北方的军队在城外挖壕沟攻城,他们想从城门逃出去都逃不出去,只好躲在洞穴和屋子里。城破了,北方的军队冲进去把他们杀了。当时朝廷还不知道他死了,有人说他逃到京兆了,朝廷还下诏书,派人寻找他呢。等到攻打汴京的时候,金军就到处宣扬说:“你们依靠的,只有黄河和合达两个人。现在合达已经被我们杀了,黄河也被我们控制了,你们还不投降,等着干什么?”
合达非常了解敌情,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他重义轻财,和士兵们同甘共苦,有战利品就分给士兵们,遇到敌人就冲在前面,从不躲避,所以大家都愿意为他卖命,由此可见他的人品了。左丞张行信曾经推荐他,说:“完颜合达,是现在难得的良将啊!”
移剌蒲阿,本来是契丹人,年轻时就当兵了,凭借战功从千户升到了都统。一开始,哀宗还是太子的时候,掌握着枢密院的权力,就选拔蒲阿担任亲卫军总领,还给了他金符,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啊!元光二年冬天,十二月庚寅日,宣宗皇帝病得很重,皇太子的异母兄英王守纯先去侍疾,太子从东宫敲门想进去看望,就让蒲阿穿上盔甲,带兵驻扎在艮岳,以防万一。哀宗皇帝即位后,曾经对身边的臣子说:“要不是蒲阿,我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啊!”于是就遥授他同知睢州军州事,兼任枢密院判官,从那以后,国家大事很多都由他来决定了。
正大四年十二月,河朔的军队打进了商州,把朱阳、卢氏两地都给祸害了。蒲阿带兵反击,一直打到灵宝东边,遇到了十几个敌人的骑兵,抓到一个人之后,其他的就跑了。蒲阿就赶紧把这个“大捷”报告给朝廷。皇上赏赐他世袭谋克的爵位,还重重地赏了他。大家都知道他在欺骗皇上,但谁也不敢吭声,只有吏部郎中杨居仁小声嘀咕了几句,结果惹恼了皇上。
正大六年二月丙辰日,蒲阿被任命为枢密副使。从去年夏天开始,驻扎在陕西的北军,已经慢慢逼近泾州,还堵住了庆阳的粮道。蒲阿上奏说:“陕西设立两个行省,本来是为了保护河南的,现在北军已经来了三年了,行省统领着二三十万军队,却连一次像样的战斗都没有,连一支箭都没射出去,要行省还有什么用?”枢密院的官员也一起奏报说,以后需要用枢密院的军队来处理这件事。皇上很久都没说话。后来,皇上让丞相赛不行去尚书省处理关中的事务,召回平章政事合达回朝,白撒也被召到京城,蒲阿则率领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一千人驻扎在邠州,同时观察北方的军情。八月丙申日,蒲阿再次收复了潞州。十月乙未朔日,蒲阿东归。
十二月乙未那天,皇帝下令让蒲阿和总帅牙吾塔、代理枢密院事讹可一起去救援庆阳。
到了第二年(七年)正月,他们在庆阳的大昌原跟北方的军队打了一仗。北方军队撤兵了,庆阳的包围也就解除了。皇上就下令让讹可驻守邠州,蒲阿和牙吾塔回京兆府。没过多久,蒲阿又升任代理参知政事,和合达一起前往閺乡的行省办事。
到了八年正月,北方军队又入侵陕西,凤翔府失守了,两个行省的军队就放弃了京兆府,一路往东跑到洛阳驿站。在那里,他们被召去商议河中府的事,具体情况可以去看看白华写的传记。
到了同年十二月,北方的军队渡过汉江,两个行省的军队就进了邓州。大家开始讨论敌人会从哪里进攻,有人说在光化截断江面作战最有利,也有人说等他们渡过江后再打比较好。张惠就反对说:“截断江面虽然方便,但如果放他们渡过江,我们后方空虚,岂不是会被他们打垮吗?”蒲阿一挥手说:“你只懂南方的情况,北方的情况你懂什么?我之前在裕州接到圣旨,上面说‘即使他们在沙漠里,也要主动去寻找他们’,更何况他们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呢!你们不要再像大昌原、旧卫州、扇车那样,一味地放任敌人突围了!”定住、高、樊都觉得蒲阿说得对。合达就问按得木的意见,按得木觉得蒲阿的策略不对。军中的人都觉得按得木是北方人,了解敌军情况,他的话应该有道理,但还是没能改变蒲阿的决定。
话说我军在顺阳住了二十天,突然光化那边来了探马,回报说:“敌军一千骑已经渡过黄河,北上了!”两省军队当夜就开拔,天亮前就到了禹山。探马又来回报:“敌军骑兵已经全部渡河了。” 癸酉日,金兵就要到了,两省军队赶紧在高山上列阵,各部队占据有利地形,步兵在山前迎敌,骑兵则屯扎在山后。
第二天,甲戌日,天还没亮,金兵就杀到了。大帅派出了两面小旗做前导,去观察敌情。观察完毕后,金兵并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像大雁展翅一样散开,绕过山麓,从我军骑兵后面杀出,分成三队推进,辎重和其余两万兵马跟在后面。合达将军下令全军:“看看现在这情况,不宜开战,先等等再说。” 没过多久,金兵骑兵就冲了上来,金兵不得不应战,双方短兵相接,激战了三次,金兵稍微后退了一些。这时,西边的那部分金兵,竟然绕到蒲阿将军的甲骑兵后面偷袭,连续三次,都被蒲察将军力战挡住,才退了回去。大帅赶紧打旗号召集众将领,商议了很久。合达将军已经看穿了金兵的意图。
这时,高英将军的部队正往北看着,金兵却从他背后杀出,包抄了他。高英将军的军队一乱,合达将军差点就砍了他,高英将军又督促军队奋力抵抗。金兵稍微后退观望战况,见高英军稳住了阵脚,又去攻击樊泽将军的军队。合达将军斩杀了一千名敌军什长,双方殊死搏斗,才把金兵击退。金兵退回阵营,朝南面的来路撤去。两省军队又开始商议:“虽然他们号称三万人,但辎重占了三分之一,而且连续两三天没吃东西了,趁他们撤退,我们应该追击!”张惠将军赞同这个意见,但蒲阿将军却说:“江路已经被断了,黄河又没结冰,他们深入我方腹地,要怎么回去呢?为什么不赶紧动手?” 但大家没听他的。
乙亥日,金兵突然不见了踪影,营地里一点火光都没有。两省和众将领们议论纷纷,四天没看见敌军,也没看见营地,邓州渡口和沿路行人不断,却也没人看见金兵,难道他们渡河回去了? 到了己卯日,侦察骑兵才发现金兵在光化对岸的枣林里,白天做饭,晚上也不下马,在林子里走来走去,相距不到五六十步就听不见声音,他们的阴谋可见一斑了。“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这金兵,真是狡猾!
话说禹山之战后,有两个骑兵迷了路,误入了我们的营地。我们问他们情况,他们说北方的军队有七支部队,由一位大将统领。后来,又有十个士兵诈降,穿着破旧的衣服,骑着瘦弱的马,哭诉着他们的艰苦生活。我们一时相信了他们,便给他们换上了好马,还给他们酒喝,给他们暖和的衣服和食物,然后把他们安置在军营的后面。结果,这十个人竟然策马扬鞭,逃跑了!这才明白他们是敌人的探子!
庚辰日,我们决定进邓州取粮。辰时巳时之间到达林后,没想到北方的军队突然袭击!我们立即迎战,双方厮杀在一起。就在这时,北方的军队派出一百骑兵,抢走了我们的辎重!金兵队伍差点儿就散了,直到夜里才进城。为了防止士兵迷路,我们还敲响了钟,召集士兵们回来。樊泽将军驻扎在城西,高英将军驻扎在城东。九年正月壬午朔日,我们在邓州城下耀武扬威。北兵却不出战,他们的主将派人来索要酒,我们给了他们二十瓶。
癸未日,大军从邓州出发,直奔京师。我们有骑兵两万,步兵十三万。骑兵的将领是蒲察定住、蒲察答吉卜,郎将是按忒木;忠孝军的总领是夹谷爱答和内族达鲁欢,总领还有夹谷移特剌;提控步军的是临淄郡王张惠;殄寇都尉是完颜阿排、高英、樊泽;中军是陈和尚;我们还和恒山公武仙、杨沃衍的军队会合了。当天,我们驻扎在五朵山下,走鸦路。北方的军队派三千骑兵尾随我们,我们便在营地驻扎下来,等待杨武将军的到来。
杨武将军到了之后,告诉我们申州和裕州已经投降了。过了七天,到了晚上,我们商议说,北方的骑兵明天一定会再次袭击我们。他们只有三千骑兵,而我们故意示弱,让他们轻敌,好和他们决一死战。于是,我们在邓州的道路上埋伏了五十名骑兵。第二天,军队行进的时候,北方的骑兵果然再次袭击我们,金兵一万人马护送他们向东而去。我们埋伏的骑兵突然杀出,北兵向南逃窜。那天下了雨,我们在竹林中过夜。庚寅日,我们在安皋驻扎。辛卯日,我们宿营在鸦路、鲁山。河西军已经献上了申州和裕州,他们带着老百姓、牛羊走鸦路,正好被金军遇上,金军抢走了他们的牛羊,用来犒劳军队。
公元癸巳年,我到了钧州,然后到达沙河。结果,金军五千骑兵在河北岸等着我们。金军抢占了桥梁渡河,我们的军队就往西边靠,躲避他们。金军乘机猛攻,但是我们的军队没有抵抗,又退回沙河以南。金军想在河边安营扎寨,结果我们的军队又渡河反击。金军既没吃上东西,也没能休息。傍晚的时候,开始下雨,第二天早上就下雪了。
我们的军队增援到了上万人,一边走一边打,一直打到黄榆店,离钧州还有二十五里。可是因为雨雪太大,部队无法前进,就在那里安营扎寨了三天。
到了丙申日,一个近侍跑到军营里传达圣旨,召集各位将领听候处置。圣旨的内容是:“两省的军队都回京师,我在宫门口犒劳军队,给你们换上御用的战马,然后再出战也不晚。” 此外,还有一道密旨:“最近听说张家湾有两三百骑兵偷偷溜走了,已经到了卫州和孟州,两省一定要加强防备。”
蒲阿将军听完圣旨后,拂袖而起,合达将军还想再商量一下,蒲阿将军说:“就这样吧,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他当时已经彻底泄气了。军队随即就撤了。
北方的军队全部渡过河之后,前后用大树堵住了他们的路,沃衍的军队硬是冲开了路,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合达又建议陈和尚先占据山上的战略要地,等军队重新整顿好,金兵就已经逼近竹林,离钧州只有十多里路了。
金兵继续推进,北方的军队果然退守到三峰山的东北和西南方向。武仙、高英率领前锋部队占据西南,杨存中、樊兴占据东北,北方的士兵都退了,只留下少量兵力在三峰山东边。张惠、按得林站在山上观察,看到北方的军队有二三十万,绵延二十里那么长。按得林对张惠说:“咱们在这里不动手,还等什么呢?”于是就率领一万多骑兵从山上冲下去,攻击北方的军队,北方的军队开始溃退。
没过一会儿,大雪就下了起来,白茫茫的大雾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清了。那时候雪已经下了三天了,战场上有很多麻田,地里翻耕过四五遍,人马踩踏的地方泥泞不堪,没过小腿。士兵们穿着铠甲,冻得僵硬地站在雪地里,枪和矛都冻得像大木棍一样,很多士兵三天都没吃东西。北方的军队和河北的军队会合了,四面八方把金兵围了起来,他们烧火取暖,烤牛羊肉,轮流休息。等到金兵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打开了钧州的道路放他们逃跑,然后用新鲜的军队从两翼夹击。
金兵彻底溃败了,声音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突然间天气放晴了,阳光明媚,金兵一个人都没能逃掉。武仙率领三十个骑兵冲进了竹林,杨存中、樊兴、张惠三支军队争夺道路,北方的军队把他们重重包围起来,和高英的残兵一起在柿林村南战斗,沃衍、泽、英都战死了,只有张惠手持长枪奋战到底,最终也牺牲了。蒲阿逃往京城,还没到,就被追上了,抓住了。七月,押解到官山,问他是否投降,双方说了几百句话,他只说:“我是金国的大臣,只能在金国境内死!”于是就被杀了。
话说啊,金兵南下,打了好多胜仗,史书上都记载着呢,但是,打仗伤亡也挺大的,地盘也没见扩大多少,一些有识之士就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后来打宋朝,在唐州那场仗,死了七百个兵,主将为了邀功,谎报战绩说打胜仗了。结果御史纳兰大人给揭发了,宣宗皇帝还表扬了御史,却没处罚那个谎报战绩的主将,这说明皇帝和大臣们都在互相吹嘘,弄虚作假。
禹山那场胜利,也是两个省互相欺骗,结果害了国家,这难道不是宣宗皇帝以前那些虚报战功的事儿造成的恶果吗?再说到三峰山那场惨败,简直是溃不成军,大家吓得目瞪口呆,金兵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都已经是战争后期了。咱们朝廷出兵走襄阳、汉中这条路,深入敌境,用兵如神,还得到了老天爷的帮助,这才敢冒着兵家大忌,取得了千秋万代的功业。合达虽然是名将,但跟咱们比起来,差远了。蒲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敢于为国捐躯,这份忠义还是值得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