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汝砺,字岩夫,是山西应州金城人。大定十九年,他考中了进士,当官很有口碑。明昌五年九月,章宗皇帝下令让宰相们推荐全国范围内适合担任刺史的人才,皇帝亲自审核,挑选那些得到多人推荐的人提升使用。就这样,高汝砺从同知绛阳军节度使升任石州刺史。承安元年七月,他又升任左司郎中。

有一天,他在紫宸殿给皇帝奏事。当时其他的侍臣都回避了,皇帝用的凉扇不小心掉到了桌子底下。高汝砺觉得这活儿不归自己管,所以不敢捡起来呈给皇帝。奏事完毕后,皇帝对宰相说:“高汝砺不捡扇子,真是懂得规矩啊!”

没过多久,高汝砺就被提升为左谏议大夫。因为调动军队需要钱粮,地方官吏有时办事不力,就趁机敲诈勒索百姓,严重危害民生。高汝砺就上奏说:“以后如果因为军队调动而发生贪污受贿行为的,请允许按照‘推排受财法’来处罚他们,这样才能让那些坏人有所忌惮。”第二年六月,朝廷正式制定了相关法令:因军队调动而受贿,一贯钱以下徒刑两年,超过一贯钱徒刑三年,十贯钱以上处死刑,这都是采纳了高汝砺的建议。

那时候,上朝奏事时,御史台的官员也要回避。高汝砺就上奏说:“国家设立谏官,是为了让他们参与朝政,评判是非对错,可不是让他们只是排排队站站岗而已。唐朝的制度是,中书省、门下省的三品以上官员进宫议事,都要带上谏官,让他们参与听政,以便及时提出意见。现在御史台以下的官员,上朝奏事时都要回避,跟侍卫一样,来来往往,殿廷议事根本听不见,等事情做完了,又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事后再去谏言,也很难奏效。谏官究竟是干什么的?如果说人选不行,可以重新选人,怎么能把谏官晾在一边,如此疏远呢?请求以后,官员奏事时,允许谏官在场旁听,这样才能稍微弥补不足。而且,修撰官的职责是记录言行,两者应该一样对待。”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说:“前年十月,曾经试行过人口财产的清查登记,后来因为时间关系就停止了。我确实知道皇上是多么爱民如子啊!我听说周朝的制度,是根据一年四季的时令来确定百姓的人口多少,以及各种物品的多少,把这些数字报给小司徒,以此来制定施政教化,执行各种法令,每三年进行一次全国大规模的清查,作为固定的制度。从大定四年全面检查人口财产以来,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期间虽然两次进行过清查登记,但是对于浮财物力,只是根据一时百姓的口头说法来增减,有关部门只求快速完成,并不深入调查实际情况。因此,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互相勾结就得以幸免,而贫穷弱小的人则被压迫,无法申诉。况且近年来,边境地区多次征调兵员,贫困户越来越多。如果只是按照惯例进行清查登记,因为去年已经执行过相关条例,大家都知道了,恐怕那些新富人家会提前找那些狡猾的人帮忙,希望到时候大家一起推诿扯皮。或者故意装穷,把产业低价抵押出去,或者把财物转移到其他地方,暂时停止经营活动。这样一来,各种欺诈行为层出不穷,想要做到物力均等,很难啊!想要改变这种弊端,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全面检查,命令有关部门参照大定四年制定的条例,严格设立奖惩制度,规定截止日期和期限,加强关卡防卫和约束。其中轻重缓急可以酌情处理,减少繁琐,力求简便,避免骚扰,保持稳定,让富人不能逃避,让穷人能够减轻负担,那么赋税就容易征收,百姓也就免受不公平待遇的困扰了。”皇上于是命令尚书省,等到边境战事平息后再执行。

同年十月,皇上指示尚书省,派官员到各地进行全面检查民力,命令户部尚书贾执刚和汝砺先在都城两警巡院进行清查登记,让各路派来的官员以此为标准。后来他被任命为大兴府同知。四年十二月,升任陕西东路转运使。泰和元年七月,改任西京路转运使。二年正月,升任北京临潢府路按察使。四年二月,升任河北西路转运使。十一月,升任中都路都转运使。

六年六月,高汝砺升任户部尚书。当时纸币流通不畅,汝砺多次上书提出改进意见,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老百姓也因此受益匪浅,这些都记载在《食货志》里。皇上很欣赏他的才能,特意下令尚书省说:“朝廷内外官员职责不同,以往很多官员上奏章,动辄上千份,但他们都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泛泛而谈,没有一个能把事情说清楚的。最近只有户部尚书高汝砺,提出的关于户部几件事情,都切中要害,而且已经实施了。你们要告诉所有部门,认真研究事情的利弊,如果事情可行却迟迟不上报,导致上级无法及时执行,就要追究责任。”

贞祐二年六月,皇上南迁,队伍走到邯郸的时候,高汝砺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到了汤阴,皇上听说汴京粮价飞涨,担心扈从人员到了那里粮价会涨得更厉害,就问宰相们怎么办。大家都建议让留守司进行管控。只有高汝砺说:“物价的高低,每天都在变化,但如果买粮的人多,卖粮的人少,价格自然就贵了。现在各地的人都涌到河南,买粮的人这么多,粮价能不贵吗?如果禁止买卖,有钱人家就会囤积居奇,商人也不再进城,那买粮的人就更着急了,粮价会涨得更厉害。事情有难易之分,不能不明白,现在稀缺的是粮食,而纸币很多,应该先解决粮食问题,再解决纸币问题,想办法鼓励大家用粮食换纸币,这样粮价自然就会平稳下来。”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

三年五月,朝廷讨论把河北的军户家属迁到河南,留下军人继续驻守当地。高汝砺说:“如果真这么做,只会对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有利,穷苦人家根本搬不动啊!而且人们都喜欢安居乐业,这是人之常情。现在把他们都赶到河南,他们要丢下田地,带着老人孩子,长途跋涉,流离失所,这得多可怜啊!而且沿途百姓看到军户都搬走了,肯定会感到惊慌怀疑,认为朝廷区别对待,人心怎么能不不安?况且军人离开了家,却要保护别人的家,凭良心说,他们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呢?老百姓虽然愚昧,但也不是傻子,即使告诉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造成混乱,谁也别想安宁,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常重大。请求先让各路元帅府、宣抚司、总管府仔细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确实没问题,再执行。”但是这个建议没有被采纳。

话说,把那些军户迁徙安置之后,朝廷正琢磨着怎么分配土地给他们,还没个定论呢。皇上就下令给尚书省说:“北方军队眼瞅着就要到河南了,所以才把各地的军户都调过去,一起想办法保卫河南。现在军队已经到了,粮食肯定得供应上,可问题是还没想好怎么安置他们呢。你们派些官员去,问问当地老百姓的意见,是增加赋税呢,还是给他们分田地,哪种办法更好?” 皇上还特意把这个意思告诉了汝砺。

过了一阵子,派出去的官员回报说:“老百姓都说,这些年来赋税已经很重了,要是再加税,他们真的扛不住,不敢再租种官田了,宁愿把地给军队。” 于是汝砺上奏说:“迁徙军户是眼下必须解决的事儿,老百姓租种官田可是长远之计啊。河南的民田和官田数量差不多,而且很多人家都是全租官田的,祖坟、水井都在田地里呢。这些老百姓大多都是穷人,要是突然把地收走,他们靠什么活?老百姓嘛,容易被激怒,也难以安抚,他们现在说避税,就是这个原因。要是把地给了他们,他们之前是地主,现在成了佃户,能不后悔吗?后悔了,心里肯定会有怨气。就像山东分地那会儿,肥沃的土地都落到那些有权势的人手里了,贫瘠的土地才分给穷人。对军队没啥好处,老百姓还受了损失,结果大家互相仇恨,到现在还没消停呢,这事儿离现在也不远,足以作为警示。我看啊,应该加倍收取官田租税,用来支付一半的军粮,再把一些荒地、牧马地按数量分给老百姓让他们自己耕种,这样老百姓就能避免失业的困境,官府也不用强迫老百姓了。再说,河南的土地最适合种麦子,现在雨水也充足,正是播种的好时候,我担心老百姓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农时,应该尽快决定下来。” 皇上听了他的建议,就同意了。

寻迁尚书右丞。这哥们儿升官了,当上了尚书右丞。

皇上觉得军队的地该分给军户们耕种了,好让他们及时种地。结果,汝砺又上奏说:“现在官府的荒地和牧马地,好多老百姓都偷偷种上了庄稼。眼瞅着正是种麦子的季节,他们要是知道这些地要分给别人,肯定都给荒废了。就算军户们分到了地,也耽误了农时,最后还是白白浪费。不如等收完庄稼后再分地,把收上来的粮食补充军需,这样对公家对老百姓都有好处。请求等到九月底再派官员去办理这事儿。”

十月,汝砺又上奏说:“现在河北的军户要搬到河南,差不多有几百万人口,每人每天给一升米,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六十万石,就算只给一半的钱,也要发放三百六十万石粮食。河南的租地一共二十四万顷,一年收的粮食才一百五十多万石,还请皇上从其他经费里再拨出一倍的粮食来,并且把官府的闲置土地和可以耕种的牧马地也分给他们。”皇上批准了。于是就派右司谏冯开等人分头去各地发放土地,每人三十亩,由汝砺负责这事儿。

结果,那些负责丈量土地的官员回来后都说:“地少不说,还都是贫瘠的,根本种不了。算上能种的地,每人分到的地很少,而且地又偏又远,军户们还得搬过去,很不方便。”汝砺就把这事儿跟皇上说了,皇上就下令取消了之前的计划,只给军户一半的粮食,另一半折合成钱给他们。

话说公元某年正月,我被任命为尚书左丞。 我连续几次上奏章请求退休,皇上都特别优待地没批准。

正赶上朝廷要讨论派兵去河北,名义上是保护老百姓,实际上是为了收割麦子。 可是民间却流传着谣言,说官兵是要把麦子全抢走的。皇上听说后,就问负责处理政务的大臣们:“这该怎么办?”

高琪他们就建议说:“要是让枢密院派兵驻扎在重要的战略地点,震慑土匪,同时允许把逃户的田地收回来,这样对军队和老百姓都有好处。万一真有紧急情况,士兵们也会全力以赴。”

我(汝砺)却说:“这个办法太不妥了!河北的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就只有这些麦子啊!现在已经有谣言了,再派兵过去,只会让他们更加怀疑害怕。不如就让他们自己收割,让宣抚司管好那些不法之徒,别让他们去骚扰老百姓就行了。至于逃户的田地,让有关部门收起来,充作军队的储备粮也行。”

皇上听了我的建议,就下令派户部员外郎裴满蒲剌去河北实地调查田地数量,并了解一下老百姓是否愿意朝廷派兵。裴满蒲剌回来后汇报说:“我从怀来、孟县一路往东,到了曹州、单州,麦子收成确实不好,而且数量也不多。我问了好多农民,他们大多自己组织了义勇队。我把朝廷想派兵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都很感激,但都不希望朝廷派兵。”

于是,皇上就取消了派兵的计划。

汝砺好几次请求退休,皇上都不答应。于是汝砺上奏说:“想完成非常伟大的功绩,必须依靠非常优秀的人才。现在大战已经结束,正是修缮关隘、整顿兵员的时候,需要有聪明才智、善于筹划的人来提前做好规划,帮助国家复兴。我发现尚书左丞兼行枢密副使胥鼎,才能出众,身兼数职,请求召他回朝。”皇上还是没答应。

那时候,高琪想效仿那些言官,每年都重新丈量民田征收租税,朝廷打算采纳这个建议。汝砺就说:“我听说治理大国就像烹调小鱼一样,这可是治国最好的比喻啊。咱们朝廷自从大定年间全面清查土地以来,十年才重新清查一次,就是因为这样既简单又省事,但同时也加重了百姓的负担。现在那些言官建议像河北那样每年都清查实际耕种的土地,然后计算征收赋税,这不就是常年清查土地吗?这岂不是会吓坏百姓,让他们不安吗?再说河南和河北的情况不一样。河北多次遭受战乱,人口大量减少,田地荒废,按原先的数额征收赋税根本不现实,所以才采取这种权宜之计,因为军需物资不会增加太多,而且土地面积也少,容易清查。而河南自从皇上巡幸以来,百姓都聚集起来,凡是荒地和逃户丢弃的土地,几乎都被耕种了,大家都按照原来的户籍纳税,征收的赋税都按照十年前清查的数额来执行,即使军队增加了,也没有出现过税收不足的情况,又何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呢?

如果担心豪强隐瞒土地逃避纳税,那地方官清查土地难道就能保证完全真实吗?只要严格执行奖惩制度,允许他们自首,并允许他人举报,对那些违反规定的人,就以盗窃军需物资的罪名处罚,把土地奖励给举报者,足够让人害怕了,赋税自然就能全部收上来,何必搞这么麻烦呢?再说,这样做还有三个很大的坏处:第一,如果每年都清查,那春种夏收的田地,秋收的田地,中间还有一些零星种植的田地,都要随时清查,一年到头都没个消停,老百姓会厌烦,耕种也会耽误时节,他们可能会只耕种肥沃的土地,而放弃其他的土地,这样收成还是老样子,但上交的赋税却少了,这是第一个坏处。第二,清查的时候,县官不可能家家户户都去查,里正就可以暗中收受贿赂,上下其手,弄虚作假,结果就会弄错,这是第二个坏处。第三,民田和军田交错在一起,那些人可能会暗中勾结军人互相蒙混过关,而朝廷只依靠地方官的账簿,如果临时清查的时候数量少于原来的数额,那军需物资就会短缺,这是第三个坏处。朝廷做事,一定要力求做到万无一失,既然做了决定,又中途停止,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啊。” 就这样,这个议案被搁置了。

金兴定元年十月,我上书说:有人建议,咱们先跟南宋商量议和,让边境老百姓歇口气,我觉得这主意不行。南宋那帮人,满肚子花花肠子,没安好心,就算跟他们互通个信儿,咱们的边防力量也不能轻易撤掉。边防军队不撤,那议和不议和,其实也没啥区别。万一他们借着议和的名义,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些超出礼仪规范的要求,说话还很不客气,那咱们怎么办?

有人说:“大定年间咱们也先派过使者啊,现在为啥不行?”我说这情况不一样,不能简单类比。以前海陵王出兵,理亏在我们这边,所以世宗皇帝即位后,首先派高忠建等人去给宋朝皇帝送信,把淮甸侵占的土地还回去,想修好关系。宋朝也派使者来了,但书信语气傲慢随便,根本不奉表称臣,还想要回以前的领土,想跟我们做兄弟国家。虽然他们的枢密院和我们的帅府之间有时互通书信,但他们侵犯边境的举动却从未停止。后来,征西元帅合喜在德顺、原州打败了宋将吴璘、姚良辅,右丞相仆散忠义、右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在宿州打败了李世辅,斩首五万,我们的军威大振。

世宗皇帝对宰相说:“以前宋朝说要派使者议和,趁我们不备就攻打宿州,现在被我们打的大败,杀的太多了,所以他们不敢再联系我们了。我可怜南北两地的百姓长期受战争之苦,本来想让大家安居乐业,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干嘛?你们就让帅府给宋朝写信,跟他们谈谈议和的事吧。”宋朝果然派使者来议和,当时咱们气势如虹,也没什么边患,所以免了他们奉表称臣的礼节。现在宋朝背信弃义,侵犯我们的边境,理亏在他们那边。如果他们来求和,那合情合理,咱们干嘛要主动提出议和,显得自己软弱呢?恐怕这样做不仅没好处,反而会招来他们的嘲笑和侮辱。

十一月份,汝砺跟皇帝说:“我听说,国家把老百姓当做根本,老百姓把钱财当做根本,所以当皇帝的一定要先爱护根本。国家征收赋税,河南尤其重要,现在征收的税租是以前的3倍。现在朝廷的财政收入不够支出,就向老百姓额外征收桑皮、旧纸做的钱七千万贯来补充。最近因为铜钱流通不畅,又加征了两倍。河南的人家,农民占了三分之二,现在税租已经很多还不够,而这个命令又出来了,老百姓要是卖不出东西来交税,就一定会减少自己的口粮来应付。事情有难有易,形势有缓有急。现在急需而难以得到的,是军粮,它来自老百姓的付出,来源有限,可以缓一缓再想办法。而容易做到的,是货币政策,它在国家运行中,变化无穷。以前大钞流通不畅,就改成小钞,小钞不行,就改成宝券,宝券也不行,又改成铜钱,这些权宜之计,都是朝廷决定的,为什么还要为难老百姓呢?老百姓已经尽力供应军需了,还差得远,又要额外征收铜钱,如果交不出,就会有人逃亡。老百姓逃亡了,农业就会荒废,军队的粮食从哪里来呢?有关部门不考虑长远打算,只图眼前利益,不巩固根本,只顾及细枝末节,我真担心军需和货币政策都会受到影响。我不是不重视货币政策,也不是故意跟有关部门对着干,只是觉得货币政策稍微不畅,物价稍微上涨的危害比较轻,而老百姓生活不安定,军需供应不上来的危害比较严重。希望陛下您仔细考虑形势,听听我的话,特地命令有关部门减免税收,这样老百姓就会高兴,不足的税收也有希望收上来了。”

朝廷打算把贾仝、苗道润这些人因为互相不和,就分别派到州县去,给他们不同的官职,好把他们安置下来。 汝砺上书说:“这办法太糟糕了!河北那些将领,大多是本地起义的队伍出身,临时被推举当队长,其中还有以前叛乱投降的人,他们不像那些在朝廷里当过官的,懂礼义、明白规矩的人。他们贪婪暴虐,违法乱纪,一点也不奇怪。朝廷因为当时局势复杂,暂时笼络利用他们,好让老百姓稍微安定一些。他们互相攻打抢掠,实力就会越来越弱,实力弱了,朝廷就更容易控制他们。现在如果给他们分地盘,州县官员可以随便任命他们,可以随意收税,那么地盘大的就越来越强,地盘小的就越来越弱。时间长了,弱的都被强的吞并了,强的的地盘再也夺不回来了,这样朝廷就更难控制他们了。以前唐朝把河朔地区分给那些叛将,史官说这是养虎为患,这可是今天的大教训啊!不如暂时让行省控制他们,让他们互相牵制,别让他们得逞。等到边境战事平息,朝廷实力恢复了,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

皇上曾经对汝砺说:“朕每次见你上朝,都担心你太辛苦了,准许你坐在殿下,你为什么始终不肯呢?君臣相处,最重要的是真诚,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朕根本不在意。”汝砺认为君臣之间等级森严,不敢接受皇上的恩准。

三年后,河南地区丰收,老百姓积攒了很多粮食,汝砺就上奏说:“国家大事,没有比粮食更重要的了。现在各地驻扎的军队越来越多,修建新城池的费用也很大,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丰收年,多方筹备,到了秋天恐怕会缺军粮。请求河南州府调查一下粮价的高低,制定一个临时办法,凡是内外四品以下的杂职正职散官和承袭官职的人,免除他们当差监工的酬劳;或者僧道、官办学校的度牒、寺观院额等等,都可以让他们买粮食。县里的官员,谁能够劝诱老百姓运送粮食达到三千石的,将来就把他列入升迁榜首;运送五千石以上的,升官一级;运送一万石以上的,升职两级,并安排他们担任空缺的官职。这样大家就会争先恐后地劝说老百姓多收获粮食了。”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王三锡提议对油征税,高琪觉得国家正缺钱,就劝皇上同意。汝砺上书反对说:“古代没有对油征税的制度,从汉朝开始才设立盐铁酒的专卖机构和均输官,用来补充国家财政收入。后来发展到连船只、车辆都要课税,各种敛财的手段已经用尽了,但也没听说过要对油征税的。油是老百姓日常必需品,如果国家垄断了油的买卖,那老百姓就要倒霉了,所以古今中外都没有对油征税,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和苛刻。国家自从打仗以来,河南地区的税收已经翻倍了,还有各种额外征税和杂役,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现在又要对油征税,每年能收几十万两银子。国家以百姓为本,在这个时候,老百姓还能承受更大的负担吗?如果采纳王三锡的建议,那就是把全国通行的商品都变成专卖品,把老百姓日常用的东西都变成禁品,把历史上从来没实行过的办法当成好办法,这可不是圣上应该做的。如果真的实行,危害有五点,我来说说:河南府县要设立九百多个税务机构,任命一千八百多名官员,还不算那些办事人员。光人员费用就难以承受,还要建造房屋,购买设备,公私两方面都将受到扰乱,简直难以想象。再说,主管官员有升降和处罚的权力,如果税收达不到指标,就会出现压榨百姓的现象,老百姓受苦受累,更加难以忍受,这是第一点危害。油的价格各地不一样,正是因为商人买卖倒腾,才能让油价保持稳定,老百姓容易买到。现在设了官府专卖,各个地区都有管辖范围,如果互相侵犯,就要受罚,这样就会导致油价贵的地方永远贵,便宜的地方永远便宜,这是第二点危害。老百姓每天都要用油,不可能自己去买,中间商就会加价,这样油价自然就贵了,老百姓用油就更困难了,这是第三点危害。盐、铁、酒、醋,官府生产的和私人生产的不同,容易区分,但是油不一样,很难辨别。现在私自生产油的要受罚,举报的要受赏,这样那些无赖就会诬陷好人,陷害无辜,这是第四点危害。油商的房屋、设备已经投入很多钱了,官府根据他们的规模来确定赋税。现在没收他们的设备,废除他们的行业,赋税却不变,他们怎么活下去,这是第五点危害。所以,最好还是取消这个计划。”皇上同意了,虽然违背了高琪的意思,于是下令召集百官在尚书省讨论。户部尚书高夔、工部侍郎粘割荆山、开封府尹温迪罕等二十六人支持高琪的意见,礼部尚书杨云翼、翰林侍读学士赵秉文、南京路转运使赵瑄、吏部侍郎赵伯成、刑部郎中姬世英、右司谏郭著、提举仓场使时戬都认为不可行。皇上说:“古时候没有的,现在要实行,这又多了一件事,还是取消吧。”

请提供需要翻译的内容。我没有收到任何需要翻译的内容。请您提供文本,我会尽力将其逐句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并按照您的要求分段。

十月,皇上赏赐给他金鼎一个,还有大量的钱财。过了四年,在三月份,他被任命为平章政事,没多久又升任尚书右丞相,负责修撰国史,并被封为寿国公。

五年二月,他上书请求退休,皇上没同意。九月,皇上特意告诉汝砺说:“昨天上朝,直到中午才结束。你年纪大了,长时间站着吃不消,奏事完毕,用宝器的时候,你可以先退到座位上休息,别因为劳累生病了,反而影响了政事。” 同一个月,他又再次请求退休,皇上劝慰他说:“丞相的礼遇你都享受到了,但是现在朝中大臣,有谁比得上你呢?你非要走,那就先留下来辅佐朕吧。”十月,他被破格提升为荣禄大夫,皇上还特意解释说:“丞相你多次请求退休,朕考虑到国家大事,所以才坚决留你。你年纪大了,官职却还没到二品,所以特地给你升了两级。”十二月,皇上又再次嘱咐他:“我之前考虑到你年纪大了,上朝时站着很辛苦,所以让你在用宝器的时候可以退到廊下休息,可你却没照做,还是站了一整天,难道负责的人没给你准备个坐的地方吗?你以后要听我的话。”

元光元年四月,汝砺跪着奏事,皇上让他起来说:“你是朝廷重臣,你说的都是关系国家大事的事情。我对你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尽心尽力,别拘泥于那些小节,从今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七月,皇上对宰相们说:“以前有人说世宗皇帝太节俭了,有人说如果不节俭,怎么能积累大量的财富呢?章宗皇帝时期用度很大,却没出现财政赤字,那是因为前朝给他留下了丰厚的家底。”汝砺借此机会进言道:“节俭是帝王的伟大美德,陛下您能说到这一点,是天下的福气。” 九月,皇上又对宰相们说:“有功的人即使有小的过错也应该原谅,没功的人怎么能原谅呢?但是有功的人往往被人诽谤。凡是有关于功过的事情向朕汇报的,朕都会仔细调查,即使是近侍的汇报也不敢轻易相信,我从不徇私舞弊。”汝砺回答说:“公正的人能明辨是非,偏私的人则会看不清真相。一般人都会徇私舞弊,不顾公正的意见。陛下圣明,所以才能做到这样。”

公元1224年正月,王汝砺再次请求退休,皇帝说:“现在如果准你退休,你的一生就完美了,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但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而我又能力不足,正需要老臣辅佐,所以还不能满足你的愿望啊。”王汝砺坚决推辞,皇帝最终没同意。皇帝还说:“我每次听到有人被毁誉,我都会去调查事情的真相。”王汝砺回答说:“从前齐威王封赏即墨大夫,杀了阿大夫和那些曾经毁谤过他的人,从此大臣们都害怕了,不敢隐瞒过错,齐国因此治理得很好。陛下您说到这个,国家太平指日可待啊!”

二月,皇帝考虑到王汝砺年纪大了,免除了他上朝参拜的义务。如果侍立时间长了,可以到殿下休息,还特意吩咐有关部门给他准备了躺椅。三月,王汝砺再次请求退休,皇帝又以优厚的诏书挽留了他。皇帝对群臣说:“一个人有才能可以胜任工作,但是如果心地不正,最终还是不够优秀。”王汝砺回答说:“心地不正却凭借才能做事,就像老虎长了翅膀一样,即使是古代圣人也很难预料后果。”皇帝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过了几天,皇帝又对宰相说:“为人处世心地善良,做事忠诚老实,这是很难得的。如果只是耍小聪明,虚情假意,又有什么用呢?但是,心地善良的人,人们又往往觉得很普通。”王汝砺回答说:“人材很少十全十美,那就根据他们的长处来任用他们吧。”皇帝也同意他的说法。五月,皇帝问宰相们修缮京城城楼和箭楼的事,王汝砺奏道:“所用的都是大木料,现在很难找到,正在想办法筹备。”皇帝说:“我宫中别殿有一些可以用,就用那些吧。”王汝砺认为不应该拆毁宫殿,皇帝说:“拆的是我住处以外的地方,拆了又有什么妨碍呢?难道比劳民伤财从远处运送木材更好吗!”

哀宗皇帝刚即位,谏官说王汝砺欺骗皇帝,贪恋权位,天下人都在愤恨他,应该罢免他来警示百官。哀宗皇帝说:“从前惠帝说过,我比不上高祖皇帝,只能遵守先帝的制度而已。王汝砺是先帝任命为宰相的,又怎么能罢免他呢!”还有人匿名上书说:“高某不退就杀了他。”王汝砺因此请求退休,皇帝又以优厚的诏书挽留了他。正大元年三月,王汝砺去世,享年七十一岁,配享宣宗庙宇。

张行信这个人啊,为人非常谨慎,清廉正直,而且很会跟领导搞好关系。但是呢,他过于循规蹈矩,事事小心谨慎,有点过于避事,所以做了十几年宰相,愣是一点儿批评都没有。不过,他这种过于谨慎的做法,当时很多人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张行信,字信甫,原名叫张行忠,后来因为避开庄献太子的名讳才改的。他是张行简的弟弟。他在大定二十八年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官,做到铜山县令。明昌元年,因为清廉正直被提拔为监察御史。泰和三年,他担任山东西路转运使的副职,没多久又代理河东路按察司的事务。泰和四年四月,他被召见到了泰和殿,当时他跟皇帝说了两件事:一是建议继续调动地方官员,以消除百姓的祸害;二是徐州、邳州地区适合种麦子,建议允许百姓用麦子缴纳税赋,方便百姓。皇帝觉得他的建议很好,就让尚书省去研究执行。

崇庆二年,张行信当上了左谏议大夫。当时胡沙虎已经被罢官为平民了,但他四处贿赂权贵,想重新复出。朝中没人敢说话,只有张行信上书弹劾他,说:“胡沙虎这个人残暴凶狠,嚣张跋扈,巴结权贵,想以此获得好名声。自从他被罢官后,百姓都非常高兴。现在如果让他复出,恐怕他会比以前危害更大,更何况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远不止这些!”他连续上书两次,都没得到回应。后来胡沙虎谋反被杀,很多人因此都为他担心,但他却泰然自若,一点都不害怕。

同年九月,宣宗皇帝即位,改元贞祐。张行信认为皇帝还没立太子,天下人心不稳,于是上疏建议说:“自古以来,皇帝即位后,都要立太子作为储君,并且要下诏告天下。我发现,皇长子每次上朝都用东宫的仪仗,到了丹墀(宫殿前的台阶)又和诸王一样列队站立。况且他已经被任命为侍臣,但他的礼仪制度却还没确定,这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啊!就像汉文帝元年就立子启为太子一样,是为了尊崇祖庙,稳固社稷啊!我希望陛下能和大臣们一起商议,参考前朝的典故,早日下诏确定皇长子的太子地位,并且谨慎选择宫中官员,辅佐他成长,这样天下才能幸甚!”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

胡沙虎被杀了,(行信)上奏朝廷,说应该公正地处理赏罚,这些都记录在《胡沙虎传》里。他又说:“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很难找到合适的将领,我希望陛下命令重臣们推荐他们认识的人才,如果确实可用,就立刻召见他们,给予表彰和鼓励,让他们尽情发挥才能,一定会有奋勇报效国家的人。以前李牧担任赵国的将军,军功和爵位赏赐都由他自己决定,进可攻,退可守,朝廷都不干涉,所以才能大败敌人,震慑强秦。现在任命将领,如果不用繁琐的条文约束、朝廷的旨意牵制,而是委以重任,让他们充分发挥才能,那么收复失地的功劳就能指望上了。”皇上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当时正要提拔王守信和贾耐儿做将军,这两个人都很粗俗,没本事,也不懂军事。行信担心他们会误了国家大事,就上书说:“《易经》上说‘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圣人留下这个告诫给后世,可见其严厉程度。现在战事紧急,人心惶惶,应对敌人,制定策略,非贤明有才能的人不能胜任。那些狂妄无能之辈,竟然被提拔起来参与军务,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皇上把他们都罢免了。

权元帅右都监内族讹可率领五千兵马护送粮草到通州,一遇到敌人就溃败。行信上奏章说:“带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让士兵们有渴望得到奖励而勇于前进的目标,有害怕受到惩罚而不敢后退的顾虑,这样将士们才能尽心尽力,才能取得胜利。讹可屡战屡败,应该严惩他的罪过,朝廷如果宽容,什么都不管,我担心带兵打仗的道理就没法贯彻了。”皇上回旨说:“你的意思朕都明白了,讹可等人已经被下狱了。”

当时首都汴京正遭受金兵的攻击,朝廷正派使者去求和。那些掌握兵权的将领们都畏畏缩缩不敢打仗,说:“怕坏了和谈。” 行信上奏说:“和谈和打仗这两件事本来就互不干涉,派出的使者只是负责谈和,带兵打仗的将领就应该全力以赴打仗,怎么能拿和谈当借口不打仗呢?从崇庆(靖康元年)以来,都是因为求和才导致局势越来越糟,如果我们军队当时肯主动出击,稍微挫挫敌人的锐气,那么和谈早就成功了。最近金国的使者已经来了,可他们还是攻破了东京,又侵占了河东地区。现在我们的使者正前往金国,可将领们却按兵不动,对和谈一点好处也没有。现在情况越来越紧急,军粮也越来越困难,和谈能不能成功还很难说,怎么能闭门不出,坐等坏事发生呢?应该趁着军队士气还旺盛,挑选勇猛的将领和精锐的部队,保护好运输线路,主动出击与敌人交战,稍微打压一下敌人的嚣张气焰,那么附近地区的粮草就能运进京城,和谈也能很快成功。”皇上心里明白他说得对,但却无法实行。

皇上心里清楚行信的建议很不错,但是却没办法执行他的策略。

二月里,朝廷为了筹集粮食,怕老百姓心里不服气,他就上书给皇帝说:“最近朝廷让大兴府知府胥鼎想办法解决军粮问题,结果胥鼎就奏请允许老百姓捐钱买官。之后,又派参知政事奥屯忠孝去收刮官民的粮食,每家每户只留够吃两个月的,剩下的全部要上交,然后用爵位和银子钞票作为奖励。有些人家本来就有粮食,已经报给胥鼎了,还没来得及上交呢,忠孝为了显示自己的政绩,硬是不减数,老百姓苦不堪言啊!现在米价飞涨,大家根本买不起米,本来只留两个月的粮食还要被抢走,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责怪地方官吏了,老百姓也会怨恨朝廷不体察民情啊!现在大军压境,大家正人心惶惶呢,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说不定会出别的乱子,那到时候损失可就比得到的粮食多多了!”皇上非常赞赏他的意见,立刻命令他和一些近臣一起去调查处理这件事。还特意告诉奥屯忠孝说:“朕知道你一片为国之心,但是国家本来就是为了得到粮食,现在粮食已经到手了,就顺着民意办吧!”

四月,他被提升为山东东路按察使,兼任转运使,还暂时代理本路宣抚副使。临走之前,他请求觐见皇上,皇上在便殿接见了他。他奏道:“臣发现奥屯忠孝这个人虚伪不忠,办事狠毒,还和胡沙虎是一伙的。”然后他就一一列举了奥屯忠孝的罪状,并且说:“平时都不能容忍一个能力不行的大臣,更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怎么能让这种人参与政事呢?恳请皇上立即罢免他!”皇上说:“朕刚登基,提拔和罢免大臣都应该按规矩来,你去跟他的亲信朋友说说,劝劝他主动辞职吧。”他就派人送信给右司郎中把胡鲁白,告诉他奥屯忠孝的劣迹,但奥屯忠孝根本不理会。

公元885年二月,我被任命为安武军节度使,同时兼任冀州管内观察使。刚到任,我就给朝廷上书,提出了四点建议。第一点是:杨安儿那些贼寇很快就能抓到,根本不用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百姓。之前官兵征收赋税,不分好坏,一律杀戮,抢劫他们的财产,掠夺他们的妇女,导致老百姓都害怕怀疑,逃到山里去了。现在应该明确下令给各级官员,严格约束他们,不许再抢劫百姓。这样一来,百姓就不会不安,那些坏人也没法欺骗威胁他们,他们的势力自然就慢慢消弱了。

第二点是:自从兵荒马乱之后,很多州县的官员和富豪,都能够组织义军,打击土匪。朝廷虽然给他们本地的官职,但没多久就派别人来代替他们。那些老官员,百姓都熟悉他们,而新来的官员不一定有能力,关键时刻,很容易出问题,坏事。所以,以后州县如果有空缺的官职,请求朝廷让尚书省挑选合适的人选。那些老官员,如果百姓都拥护他们,就应该继续让他们担任职务,如果他们的级别不够,就先让他们代理,等他们立了功再正式任命。这样就能人尽其才,事情就好办了。

第三点是:那些当兵的,敢于冲锋陷阵的还不到十分之一二,那些敢于冲锋陷阵的,就应该奖励他们,让他们建立功勋,不应该再给他们安排其他的职务。

第四点是:山东的军费都是卖官得到的,有些人拿着朝廷的文书来求官,吏部因为等级不符,把很多卖官的事都驳回了。那些卖官不符规定的,是官员的责任,那些买官的人有什么错呢?况且山东地区这么重要,盗贼还没平定,田地颗粒无收,仓库空空如也,万一军饷供应不上,还想卖官,谁还会相信呢?

朝廷采纳了我的大部分建议。八月,我被召回朝廷,担任吏部尚书。九月,又改任户部尚书。十二月,又升任礼部尚书,同时兼任修撰国史。

四月,行信被任命为太子少保,继续担任之前的职务。这时,尚书省上奏说:“辽东宣抚副使完颜海奴说,参议官王浍曾经说过,咱们大金王朝继承了高辛氏,是黄帝的后代。以前汉朝祭祀尧舜,唐朝祭祀老子,都给他们建了庙。咱们大金已经建国一百多年了,却没给黄帝建庙,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汉朝和唐朝啊?”奏章又说:“咱们大金刚开始建国的时候,旗帜是红色的,这明显就是火德啊。可是对火德之神的祭祀却一直没重视,这也不符合礼经中关于祭祀的规定。我听王浍这么说的,请求朝廷讨论一下这件事。”

皇上就问了相关部门的意见,行信上奏说:“根据《始祖实录》记载,咱们金朝的祖先只是从高丽来的,没听说过是高辛氏的后代。现在想立黄帝庙,说咱们继承了黄帝,黄帝是高辛氏的祖先,这就算继承了,那应该是木德,现在却说是火德,这又是什么道理呢?况且,咱们国家刚建立的时候,太祖皇帝有指示,因为完颜部的人大多崇尚白色,而且还取了‘金’字,表示不变,所以才以‘大金’为国号,从来没讨论过德运的问题。到了章宗皇帝时期,才召集百官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宋朝是火德,已经灭亡了,所以就决定咱们是土德,然后向宗庙禀告,并昭告天下。所以说,王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胡言乱语!”皇上同意了行信的奏章。

八月,皇上要到太庙去祭祀,下令按照世宗皇帝十六拜的礼仪进行。行信和礼官一起商定祭祀的仪式,行信上奏说应该按照四十四拜的礼仪进行,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这件事记载在《礼志》里。祭祀结束后,皇上赏赐行信宝券两万贯,以及很多珍贵的礼物,并对他说:“太庙的祭祀礼仪,我本来想按照世宗皇帝的做法来,多亏你上奏章,详细地解释了祭祀时应该读的祝文,非常合乎情理。如果不是你提出来,我差点就弄错了,所以特地赏赐你,以后每件事都要更加用心啊!” 同年十二月,行信的父亲暐去世了,行信因此辞官。

公元1217年三月,我重新被任命,担任权参知政事。六月,正式被任命为参知政事。那时候高琪当宰相,专权跋扈,看不惯他的人,哪怕是达官显贵,都受他排挤和羞辱。只有我,经常引用旧例,据理力争,反驳他的错误。

碰巧宋军入侵边境,朝廷商议派使者去详细询问情况。高琪等人认为这样做有失体面,只有我上书皇帝说:“现在认为派使者不妥当,我对此非常疑惑。反对派不过说:‘派使者就等于先示弱,万一他们不回复,或者回复态度傲慢,那就更丢脸了。’我认为并非如此。他们正是利用我们的弱点,多次肆意侵略,边境将士用武力抵抗,他们又来了。我们是大国,不用言语责问,却只用武力对抗,这难道不是示弱吗?至于他们不回复或者回复态度傲慢,责任全在他们,对我们有什么损害呢?

以前金朝大定年间,宋朝也曾侵犯我朝,世宗皇帝虽然派丞相乌古论行省到汴京,但实际上是命令元帅撒合辇先去责问他们,宋朝这才认罪。后来宋朝皇帝扣押了国书,朝廷又想出兵,丞相娄室认为不可,后来刑部尚书梁肃奉命前往,结果也被迫让步。在章宗皇帝时期,宋朝最为嚣张,但朝廷仍然先进行交涉再动用武力。所以说,派使者详细询问,完全符合国家惯例,哪里有失体面呢?况且国家现在困难重重,戍守边境的士兵长期驻扎,我们却不考虑如何让他们休整,百姓还能支撑多久啊!我不过是个读书人,没有什么高深的见解,但事情到了这个关头,我不敢不说出我的愚见,请陛下明察!”皇上又让尚书省讨论此事,高琪等人奏报说:“行信所说的确符合旧例,但是今天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皇上于是暂时搁置了此事。后来高汝砺也上书说先派使者不妥,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详情记载在《高汝砺传》里。

当时很多监察御史都被处以极刑,我又上书说:“大定年间,监察御史犯罪,大多是罚款赎罪,或者降级,严重的才外放,偶尔被处死,都是因为确实犯了错。当时执政的程辉就曾公开批评这种做法不对,还有圣旨规定,监察御史的职责是弹劾,但如果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说所有失察行为都要处死。最近不管事情大小、情节轻重,一律处死,说是沿袭大定旧例、遵循先朝训令,这是不对的。”于是皇上命令尚书省重新制定监察御史的罪名条例。

史馆要修《章宗实录》,尚书省上奏说:按照以前的规矩,修史的时候,宰相都要参与。不过呢,女真人和汉人各派一个人就行了。崇庆年间,先让参知政事梁絪兼任修史官,又让翰林承旨张行简一起参与,主要是因为张行简家学渊源,对考据很在行。现在修《章宗实录》,左丞汝砺已经兼任修撰了,应该让参知政事张行信也参与修撰,就像当初张行简那样。皇上同意了。

两年后的二月,张行信被外放,担任彰化军节度使,兼任泾州管内观察使。皇上告诫他说:“当初,朕觉得朝臣们都夸你才能出众,所以让你参与决断政务。可是,在朝廷议事的时候,你常常不坚持正确的意见,胡乱发表不同的看法,这根本不像个宰相的样子。朕还听说,你最近做事也不怎么认真负责,是不是想找个清闲的地方养老啊?现在给你这个职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说当初,张行信的族人合周因为避敌逃跑,没有作战,还谎称奉了朝廷的命令,结果被关进监狱,判了死罪。很多皇族都上书请求减轻处罚,高琪认为自古以来犯法就没有免罪的,只有张行信说:“事情没有古今之分,就看合周过去是不是忠孝之人,或许可以免死。” 另外,因为张行信的族弟行贞在山东,接受了红袄贼的伪命,枢密院又收到了宋人的信件,牵扯到张行信,所以皇上才把他外放的。他的儿子莒,当时是尚书省的令史,皇上也特别下令给他升官。

一开始,张行信上奏说:“现在的法律,官员犯罪,处罚大多按照定例执行。我查阅了大定年间世宗皇帝的诏书,官员犯了违反圣旨的罪,徒刑和杖刑都按照定例执行。但是,这之后三十多年,各部门处罚官员时,从来没引用过这条规定,这显然不是长期有效的条例。请求皇上重新详细规定一下。” 张行信被外放后,皇上把他的奏章交给尚书省。后来,宰相们上奏说:“从今以后,违反朝廷诏令或各种规章制度,应该判处违抗圣旨罪的,徒刑和杖刑可以赎罪。但如果违反了特旨,就按照大定年间的规定处罚。”皇上同意了。张行信离开没多久,皇上就告诫宰相们说:“自从张行信被贬黜后,你们就都闭口不言了,这很不应该。张行信的事,你们都很清楚,难道是因为害怕才不说吗!从今以后,你们应该各抒己见,不要再畏畏缩缩的了!”

信刚到泾州,我就立刻上书说:“马匹是军队根本,现在战争还没结束,马政一刻都不能耽搁啊。我到泾州后听说陕西右边的富人,很多都在河州买马,再转卖到内地,利润能翻上百倍。我亲眼看到省里派去买马的官员,平凉府判官乌古论桓端,在洮州买马,用一百铤银子就买到了将近一千匹马,他说羌族木波等部族的人家畜牧业规模很大。以前派去的官员,要么压低马价,要么仗势抢夺,结果和当地人关系搞僵了,而且他们总是抱怨银子不够,所以买不到很多马。我还听说蕃地今年秋收不好,卖了马的银子都用来换粮食了。到了冬春交接的时候,肯定缺粮,马价会很低。请求朝廷派人把银子和粮食运到洮州、河州等地,挑选像桓端那样了解蕃族情况、懂得把握时机的官员去交易。如果拿出万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千匹好马,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希望朝廷赶紧行动。”

接着我又说:“边疆战士立功后,朝廷派使者去慰问,赏赐官职和奖品,他们都非常感激皇恩,愿意为朝廷卖命,这确实是激励士气的有效方法。但是,赏赐使者往往送马送金,已经成了习惯,我却觉得不太妥当。大定年间,曾经设立过送礼的制度,五品以上的官员各有定额,后来却废除了。何况现在的情况和过去不一样,六品以下的官员,以及只被授予散官的官员,也免不了要送礼,有些人可能拿不出钱来,就搜刮下属的钱财来应付,甚至因此获罪。那些军士拼死作战,立下大功,却还要为送礼而苦恼,这难道是朝廷的意思吗?请求朝廷相关部门参照大定年间的制度,结合当前情况,明确规定不同级别的赏赐标准,使赏赐有度,不至于影响大局,这样上下都能满意。”

有人又说:“我听说朝廷最近提拔县令,还特意增加了他们的俸禄,这是朝廷为百姓着想的好事啊!可是从关中以西,到现在还没人上任,远方百姓心里难免会失望。是不是推荐的人太少了,所以人手不够呢?恳请皇上下令,让所有官吏都广泛推荐人才,来填补空缺,让天下百姓都能享受到朝廷的恩惠。再说,县丞、主簿、尉也都是直接跟百姓打交道的官吏,却独独没有增加他们的俸禄,他们自己都养不活自己,怎么能指望他们不贪污受贿呢?有人说国家财政紧张,不宜随意增加开支,这可是大错特错!提高官吏的俸禄,是为了让他们不扰民,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安定,这怎么能说是浪费呢?只要能裁减冗员,不养那些没用的人,又怎么会担心钱不够呢?现在军队服役,全家都领到供给,士兵死了,还给他的子孙发放,这样才能激励士气,让士兵为国家卖力。可是,那些没有男丁,只有妻女也领到供给的,这算怎么回事呢?自从皇上南巡以来,朝廷供养这些人已经好几年了,他们张着嘴等着吃饭,却苦了农民。国家粮食储备一直不足,却长期养着几千万老弱病残,这才是真正的浪费!如果立刻停止供养,恐怕他们会失去生活来源,不如限定个期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到期就停止供养,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呢?”皇上大多采纳了他的建议。

元光元年正月,他升任保大军节度使,兼任鄜州管内观察使。二月,他又改任静难军节度使,兼任邠州管内观察使。没过多久,他就退休了。哀宗皇帝即位后,启用了一些旧臣,他又被征召出来,担任尚书左丞。但是,他上奏的意见不如以前那样受重视了,人们对他的期望也降低了。不久他又再次退休回家,只专心抄书教子孙,他在汴梁城东修建了园林池塘,建造了一个亭子,取名“静隐”,经常和侯挚等人一起在那里游玩吟诗。正大八年二月乙丑日,他在嵩山崇福宫去世,享年六十九岁。他年轻时游览嵩山时,曾说过:“我打算死在这座山上。”最终,他真的死在了嵩山。

这个人啊,为人特别真诚坦率,一点也不做作,虽然两次当上宰相,却好像没当官一样。遇到事情就直说,一点也不害怕躲避。每次上奏朝廷,旁边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他却泰然自若。他去世那天,即使平时很嫉妒他的人,也说:“一个正直的人没了!” 他刚到汴京的时候,他父亲高暐正以御史大夫的身份退休在家,身体还很硬朗;他哥哥张行简是翰林学士承旨;他自己是礼部尚书;他的儿子侄子很多都考中了官,当了官。这在当时可是绝无仅有的。

赞曰:高汝砺为人清廉谨慎,处理事情很老练,长期担任宰相,虽然被一些士大夫看不起,但皇帝一直很器重他。张行信志向高远,说话直言不讳,一点也不忌讳。可是他仕途坎坷,经历了很多磨难。第二次当官后,说话做事不如以前了。难道高汝砺才是真正值得学习的榜样吗?宣宗皇帝伐宋,本来就不是万全之策,张行信劝谏过,高汝砺却没劝,还反对议和。胡沙虎的坏事还没暴露出来,张行信就上书两次弹劾他。高汝砺和高琪一起做事,别人怀疑他们互相勾结。他们的优劣,从这些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