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马,是个回鹘人。年轻的时候,他在阿勒赤那颜家当奴隶。后来,阿勒赤的女儿,也就是察必皇后,把他带进宫里当了侍从,主要负责打扫卫生那些活儿。忽必烈皇帝看中了他的聪明能干,在中统三年,终于让他当上了中书省左右部尚书,还兼任各地的转运使,负责管理全国的财政。
中统四年,阿合马发现河南钧州、徐州等地有铁矿,就请求皇帝批准开采冶炼,发展一下铁器制造业,增加点收入。后来,忽必烈皇帝把开平府升格为上都,又让阿合马兼任开平府知府,继续负责中书省左右部的事务。阿合马向皇帝汇报说,礼部尚书马月乃合管辖的三千户人家,已经发展了铁器冶炼,每年能上交一百三万七十斤铁,铸造了二十万件农具,这些农具换来的粮食,共计四万石,都上交国库了。
元朝建立后的第一年,也就是至元元年正月,阿合马又向皇帝汇报说:“太原老百姓私底下煮小盐,然后偷偷卖到别的地区,因为价格便宜,大家都抢着买,导致政府征收的盐税卖不出去,每年只收七千五百两银子。我建议以后每年增加征收五千两银子,不管你是和尚道士还是军人匠人,都得交税。至于老百姓自己用的那些小盐,就让他们随便吧。”同年十一月,忽必烈皇帝取消了中书省左右部的设置,把它们合并到中书省,并且直接提拔阿合马为中书平章政事,官阶是荣禄大夫。
至元三年正月,朝廷设立了制国用使司,阿合马又兼任了这个机构的负责人。他建议说,东京地区上交的布匹质量太差,根本不能用,不如拿去东京换取羊;真定府和顺天府上交的金银成色不好,应该重新熔铸;别怯赤山出产一种石绒,可以织成布,而且防火,应该派人去那里采集。他还说:“国家开支太大了,今年从皇帝出行到回到上都,就已经花了四千锭钞票了,恐怕明年财政预算不够用,应该想办法节省开支。”同年十一月,他又上奏说:“桓州峪的银矿已经开采了十六万斤矿石,一百斤矿石可以提炼出三两银子和二十五斤锡。开采矿石的费用,完全可以用卖锡的钱来支付。”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至元七年正月,朝廷设立了尚书省,取消了制国用使司,阿合马改任为平章尚书省事。阿合马因为取得了很多政绩,所以非常自负,大家都说他很有本事。忽必烈皇帝急于发展国家经济,就让他去处理各种事情,阿合马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忽必烈皇帝还发现,阿合马跟丞相廉希仲、史天泽经常争论,而且总是能把他们驳倒,所以对阿合马的才能更加欣赏,把权力交给了他,阿合马说什么,忽必烈皇帝就做什么。结果,阿合马越来越专横跋扈了。
丞相安童跟皇帝说:“我之前建议尚书省、枢密院、御史台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重要的事情再跟我们商量后一起上奏,您已经批准了。现在尚书省所有事情都直接上报,好像违反了之前的奏请。” 皇帝说:“你说的对。难道阿合马是巴结我,才敢这么做的吗!不跟你们商量确实不对,就按你说的办吧。”
安童接着说:“阿合马用的人,左丞许衡认为很多都不合适。但是已经奉命征求意见并下达命令了,如果不照办,以后恐怕会有麻烦。应该先试试他们的能力,时间长了自然就清楚了。” 皇帝同意了。五月,尚书省奏请全国清查户口。后来御史台说各地都在抓蝗虫,百姓很辛苦,清查户口的事宜应该缓一缓。于是就停止了。
当初设立尚书省的时候,所有官员的选拔,吏部先拟定官职品级,呈交给尚书省,再由尚书省上报中书省。到了现在,阿合马用自己的人,不经过吏部拟定,也不上报中书省。丞相安童向皇帝反映了这个问题,皇帝问阿合马,阿合马回答说:“事情大小都交给我处理,用人当然要我自己选。” 安童于是请求:“以后只有重刑案件和迁调上路总管这些事才交给中书省处理,其他的都交给尚书省,这样事情就能处理得清楚明白。” 皇帝同意了。
八年三月,尚书省再次就清查户口的事情上奏详细方案,皇帝下诏天下。这一年增加了太原的盐课,以一千锭为标准税额,仍然由当地官员兼管。九年,把尚书省并入中书省,又任命阿合马为中书平章政事。第二年,又任命阿合马的儿子忽辛为大都路总管,兼任大兴府尹。安童看到阿合马的权力越来越大,于是奏请说许多都总管以下的官员都不称职,请求挑选合适的人代替他们,他还奏请说:“阿合马利用宰相的权力经商,损害了国家的利益,百姓受苦却无处申诉。” 阿合马说:“是谁说的?我们上朝堂辩论!” 安童说:“左司都事周祥中贪污受贿,罪证确凿。” 皇帝说:“如果是这样,查清楚后就应该罢免他。” 后来枢密院奏请任命忽辛为枢密院同签书事,皇帝没有同意,说:“他是个商人,怎么能让他负责军务呢?”
十二年,伯颜打败宋朝,大军过了长江,捷报一个接一个地送到朝廷。皇上就让阿合马、姚枢、徒单公履、张文谦、陈汉归、杨诚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在江南推行盐钞法和卖药材的事。阿合马汇报说:“姚枢说,‘江南这种情况,强行推行盐钞法肯定不行,老百姓会吃亏的。’徒单公履说,‘伯颜之前就下过命令,说交子不能兑换,现在突然要推行,会让老百姓觉得咱们说话不算数。’张文谦说,‘到底能不能行,应该问问伯颜的意见。’陈汉归和杨诚都说,‘用中统钞兑换交子,这事儿就能办成。’”皇上说:“姚枢和徒单公履不懂得抓住时机,我之前还问过陈岩,陈岩也说交子应该赶紧换掉。现在大家意见都定了,就按你们说的办吧!”阿合马接着汇报说:“关于北方的盐和药材,姚枢和徒单公履都说让老百姓自由买卖就行。我们觉得,要是让老百姓自己买卖,可能会乱套,所以打算在南京、卫辉这些地方统一收购药材,从蔡州运送十二万斤盐出来,禁止老百姓私下交易。”皇上同意了。
十三年,阿合马又汇报说:“自从打仗以后,减免了好多税,又撤销了转运司的官员,让各地的总管府兼管税收,结果国库没钱了。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统计一下人口数量,就近管理,重新设立都转运司,增加税收额度,选拔廉洁的官员来管理,大力铸造铜钱,官方设立机构来卖,同时禁止老百姓私自制造铜器。这样一来,老百姓就不会太辛苦,国库也能有钱了。”于是就设立了各地的转运司,并且都安排了他自己的人去担任要职。十五年正月,皇上听说西京闹饥荒,就下令拨款一万石粮食赈灾。他还告诉阿合马:“要多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阿合马汇报说,从现在开始,御史台除了正常的公务,不能随便召见仓库的官员,也不能随意查问钱粮数量。还有就是,参加中书省的会议,不到场的要处罚。这些建议皇上都批准了。
四月,江淮行省中书左丞崔斌去京城见皇帝,汇报说:“之前因为江南官吏冗杂,委任的人又不合适,皇上就派阿里他们去考察裁减。现在他们却隐瞒不报,这是欺骗皇上啊!杭州地广人多,委任官员可不是小事,阿合马徇私枉法,竟然让不称职的儿子抹剌虎担任达鲁花赤,还让他佩带虎符,这哪里是根据能力委任官员的做法!”他还说:“阿合马之前自己请求免去儿子的官职,现在他自己当了宰相,儿子、侄子却分别担任行省参政、礼部尚书、将作院达鲁花赤和会同馆官员,一家子都占据要职,这完全违背了他之前的承诺,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皇上听了之后,把他们都罢免了,但最终并没有因此惩罚阿合马。皇上曾经对淮西宣慰使昂吉尔说:“宰相啊,要通晓天道,了解地理,做好人事。这三点都具备了,才能称得上称职。阿里海牙、麦术丁他们,还当不了宰相。回族人里,只有阿合马才能胜任宰相。”可见皇上对阿合马多么倚重。
十六年四月,中书省奏请设立江西榷茶运司,任命卢世荣为使者,又因为各路转运盐使司官职高、待遇好,就改名为宣课提举司。没过多久,忽辛被任命为潭州行省中书右丞。第二年,中书省奏报说:“阿塔海、阿里说,现在设立的宣课提举司,官员多达五百多人。左丞陈岩、范文虎等人说这扰民,而且还侵吞官款,请求撤销。”阿合马却奏报说:“设立提举司还不到三个月就请求撤销,一定是行省内部有贪污受贿的行为,所以才先下手为强。”于是皇上就下令御史台,派能干的官员去调查此事,查清楚后如实汇报。没过多久,崔斌升迁为江淮行省右丞,阿合马就借机报复旧怨,奏请清查江淮地区的钱粮,派孛罗罕、刘思愈等人前往查验,诬陷崔斌和平章阿里伯盗窃官粮四十万石,擅自调动官员八百多人,以及铸造铜印章等等罪名,结果两人都被处死了。
阿合马当权时间长了,拉拢奸臣郝祯、耿仁,迅速提拔他们,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老百姓的好田地好房子,他都抢来据为己有,暗中收受贿赂,对外用威势吓唬大臣,人人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太子尤其痛恨阿合马,曾经用弓箭射中他的脸,阿合马伤得很重,嘴巴张开合不上,却谎称是被马踢伤的。太子正好赶到,当场质问他撒谎。还有一次,太子在皇帝面前殴打阿合马,皇帝竟然没有过问。
十九年三月,皇帝在上都。太子结识了益都千户王著者,这王著者为人仗义疏财,看到大家对阿合马的怨气,就暗中铸造了一把大铜锤,发誓要砸碎阿合马的头。他和一个叫高和尚的妖僧密谋,谎称太子回京做法事,纠集了八十多人,夜里潜入京城。第二天早上,派两个和尚到中书省,说是去买斋饭用的东西,中书省的人觉得可疑,盘问他们,和尚却不承认。到了中午,王著者又派崔总理假传圣旨,让枢密副使张易调兵,晚上在东宫前集合。张易没看出来是假的,就命令指挥使颜义带兵前往。王著者自己则飞奔去找阿合马,谎称太子马上就要到了,让省里的官员在宫门口等候。
阿合马派右司郎中脱欢彻里等人骑着几匹马到城北十多里外,正好碰上了王著者他们。假扮太子的王著者指责他们无礼,把他们全部杀掉,抢了他们的马,从健德门南入京城。夜里二更天,他们到了东宫前,王著者的同伙都下马了,只有他一人骑马指挥,把省里的官员叫到跟前,痛斥了阿合马几句,就把他拉过去,用袖子里藏着的铜锤砸碎了他的脑袋,阿合马当场毙命。接着,他又把左丞郝祯叫来杀了,还囚禁了右丞张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枢密院、御史台、留守司都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尚书张九思看出了这是个骗局,大声喊道:“这是贼人!”留守司达鲁花赤博敦挺身而出,击中骑马的王著者,把他打落马下,弓弩乱射,众人四散奔逃,高和尚等人逃跑了。王著者挺身而出请求自首,中丞也先帖木儿迅速上奏朝廷。
话说元世祖忽必烈当时正在察罕淖尔驻跸(暂住),听说这事儿后,勃然大怒,立刻赶到上都,命令枢密副使孛罗、司徒和礼霍孙、参政阿里等人火速赶到大都,去捉拿造反的人。庚辰日(某一天),抓到了高和尚,地点是在高梁河。壬午日(某一天),在闹市里把王著和高和尚给杀了,还把他们剁成肉酱了,张易也被一起杀了。王著临死前大喊:“我王著是为天下除害才死的,今天我死了!将来一定有人会为我写下这件事的!”
阿合马死了之后,世祖还不知道他干的坏事,还吩咐中书省别去管他的妻儿老小。后来问了孛罗,才彻底了解了阿合马的罪行,世祖龙颜大怒,说:“王著杀了他,真是太好了!”于是下令挖开阿合马的坟墓,撬开棺材,把他的尸体拖到通玄门外示众,还放狗去啃他的肉。阿合马的子侄都受到了牵连被杀,家产也被充公。阿合马的一个小妾,名叫引住,搜查她藏的东西时,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两个熟人皮,两张人皮的耳朵都还在。有个太监掌管着那个柜子的锁,审问他,他说这是阿合马诅咒人时放在神座上的,诅咒应验得特别快。此外,还发现了二幅绢画,画的是好几层重甲骑兵,围着一个帐篷,士兵们都弓弦拉满,刀刃向内。画这画的是个叫陈甲的人。还有一个叫曹震圭的,曾经算过阿合马的生辰八字。王台还胡乱引用图谶,都说和阿合马的死有关联。这些事传到世祖耳朵里,他下令把这四个人的皮都剥下来示众。
卢懋,字世荣,大家都叫他世荣,是大名人。阿合马当权的时候,世荣用钱财贿赂阿合马,当上了江西榷茶运使,后来因为犯了罪被免职。后来桑哥推荐世荣说他可以挽救钞法,增加税收。世祖召见了他,世荣的奏对让世祖很满意。至元二十一年十一月辛丑日,世祖召集了中书省的官员和世荣一起商议应该采取的措施。右丞相和礼霍孙、右丞麦术丁、参政张雄飞、温迪罕都被罢免了,安童被任命为右丞相,世荣被任命为右丞。当时的左丞史枢、参政不鲁迷失海牙、撒的迷失、参议拜降,都是世荣推荐的人。
世荣升官后,立刻到中书省处理钞法,并在全国范围内推行。要是哪个官员不认真执行,就等着受罚吧!第二天,他和右丞相安童一起上奏说:“我们发现很多老百姓,不管老少,都因为生病没钱看病,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出来街上讨饭。应该由官府发放衣物和粮食,并委派各地的官员负责这件事。” 他们还上奏了关于怀孟竹园、江湖鱼课和襄淮屯田的事宜。三天后,安童又上奏,把世荣之前提出的几件事都呈报给了皇帝。皇帝说:“除了给乞丐发放衣物和粮食外,其他都按照世荣说的办。”
接着,世荣又上奏说:“每引盐只有十五两,国家历来也没多收,本意是为了方便老百姓。可是现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却弄虚作假,囤积居奇,抬高盐价,一引盐竟然卖到八十贯,京城甚至卖到一百二十贯!穷人只能吃淡饭了。所以应该拨给商人两百万引盐,再分给各地一百万引盐,设立常平盐局,如果有人抬价,官府就按平价出售,这样老百姓就能买到盐,国家也能增加收入。还有,京城那些富人酿的酒,价格贵,质量还差,而且税收也不按时缴纳,应该全部禁止,由官府统一酿造和销售。” 皇帝也同意了他的这些建议。
世荣在中书省还没待够十天,御史中丞崔彧就说他当不了宰相,这惹恼了皇帝,崔彧被降职查办,最后被免职了。第二年正月壬午日,皇帝在香殿,世荣上奏说:“除了每年收九十三万二千六百锭的税收外,我还另外想了个办法,不用增加百姓的负担,只要抑制那些权贵侵吞,就能增加三百万锭的税收。这个方案还没正式下发,就已经在朝野内外引起争议了。我想和台省官员当面商议后再向皇上汇报。” 皇帝说:“你尽管说吧。” 世荣奏道:“古代有榷酤的法子,现在应该设立四品提举司,负责全国的税收,每年可以增加一千四百四十锭的税收。自从王文统被杀后,钞法就漏洞百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效仿汉唐的做法,收集铜钱铸造元钱,同时发行绫券,和钞币一起流通。” 说着,他还把织好的绫券呈了上去。皇帝说:“对百姓有利的事,就要赶紧去做。”
奏章里说,要在泉州和杭州设立市舶都转运司,负责造船并组织商贩出海贸易,政府抽取七成利润,商人得三成。同时严禁私自出海,查获私贩的财物要充公拍卖,举报者可得一半收益。现在国家虽然有常平仓,但实际上空空如也。我想出一个办法,不用花国家一分钱,只要管好那些权贵们擅自开采的铁矿。政府可以设立冶炼厂,把铁矿炼成器物卖掉,用赚来的钱加上盐税的收入,购买粮食储存在常平仓,到时候再卖出去,这样就能稳定物价,还能赚大钱。
国家虽然设立了平准司,但没人懂怎么运作,导致钱币贬值,物价飞涨。应该在各地设立平准周急库,降低贷款利息,方便贫民贷款。这样一来,贷款的人多了,国家本金也不会亏损。另外,朝廷官员的俸禄增加了,但州郡官员的还没涨,可以在各主要城市设立市易司,管理那些牙侩,买卖货物抽取十分之一的佣金,其中四成给牙侩,六成作为官员的额外俸禄。国家是用军队打天下的,不需要大量的粮草,主要需要马匹和羊。建议在上都、隆兴等地用官府的钱购买丝绸布匹,到北方与蒙古人交换羊马,再雇佣蒙古人放牧,收取皮毛、牛角、酥酪等产品。政府抽取八成利润,牧民得两成,马匹用于军队,羊可以作为赏赐。
皇帝说:“你前面说的那些措施都很好,赶紧执行吧。这个养马的建议也很好,祖宗时代就想这么做,但一直没实现。朕会好好考虑的。” 世荣接着说:“我做事得罪的人多,以后肯定有人会诽谤我,我真的很担心,所以先跟您说一声。” 皇帝说:“你说的没错,但你总想让人没话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跑得快的狗,狐狸都不喜欢,但主人难道不喜欢吗?朕自己喜欢你,那些奸邪小人自然不喜欢你。你的职责已经确定了,不要因为一两个人就改变主意。” 然后皇帝就吩咐丞相安童,增加世荣的随从人员,作为保护。
过了十几天,中书省建议撤销行御史台,它下面管辖的按察司也跟着行省走,还建议在行省所在地设立行枢密院。第二天,中书省上奏,要提升六部为二品,又奏请让按察司负责管理各路钱粮,选拔有才能的人来担任,刑名案件归御史台管,钱粮则由各部上报中书省。皇帝说:“你跟老臣们商量商量,然后再执行,可以。”
二月辛酉,御史台奏报说:“中书省建议撤销行御史台,把按察司改成提刑转运司,让他们兼管钱粮。我们私下认为:当初设立行御史台的时候,朝廷的老臣们一起商量过,认为这样做有好处,现在也没什么坏处,不能随便就撤销。而且,如果让按察司兼管转运,那他们的纠察弹劾的职责就废了,请求右丞相再次和朝廷的老臣们商量商量。”皇帝下令照奏章上说的办。御史台又奏报说:“之前奉旨让我们讨论撤销行御史台和兼管转运的事。世荣说按察司的人都是有才能的,可以兼管钱粮,但是朝臣们都认为不行,他选用的人是谁,我不敢说,我只说行御史台不能撤销,这是大家的意见。”皇帝问:“世荣是怎么想的?”世荣奏道:“想撤销。”皇帝说:“那就按世荣说的办。”
中书省奏请设立规措所,官阶为五品,主管官吏要选精通财务的人担任。皇帝问:“这是个什么职位?”世荣回答说:“负责规划钱粮的。”皇帝同意了。中书省又奏报说:“凡是擅长规划钱粮的人,以前都在阿合马手下做事,现在登记造册,都算作是污吏。我想挑选其中有才能可用的人,但是又怕有人说我用罪人。”皇帝说:“不用管这个,能用就用。”于是,以前河间转运使张宏纲、撒都丁、不鲁合散、孙桓,都被任命为河间、山东等路的都转运盐使,其他被提拔的人更多。
世荣这小子为了给自己捞好处,得罪了不少人,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给皇帝上奏章,提出了九条建议,美其名曰“利国利民”:第一,免除老百姓三年包银;第二,官员的俸禄不再向老百姓伸手要;第三,免除大都的地税;第四,江淮地区失业贫困,卖儿卖女求生存的人,各地的官员要负责把他们赎回来,让他们重新做个良民;第五,逃难在外的人回来务农的,免除他们的差税;第六,乡下人酿醋的,免收税;第七,江南的地主收佃户的租子,要减免十分之一;第八,给内外官员加五分俸禄;第九,制定百官考核升迁的办法。说白了,他就是想堵住悠悠众口,博个好名声。
接下来,他又上奏说:“设立真定、济南、江淮等地的宣慰司,兼管都转运使,负责管理赋税,同时禁止其他部门干涉管课的官员,也不许派人到收税的地方去捣乱,按察司也不许检查他们的文书。”他还说:“大都每天的酒税要用掉一千石米,全国人口跟京师人口相比,京师应该占三分之二,酒税每天也应该用掉两千石米。现在各地加起来每天才三百六十石,这中间有多少贪污舞弊啊,怎么能不管?我已经责令各地的官员把以前的税收增加二十倍,以后达不到数的,要加重处罚。”皇帝都答应了他的请求。
三月,世荣又上奏说:“把宣德和王好礼一起任命为浙西道宣慰使。”皇帝说:“宣德啊,很多人说他坏话。”世荣说:“他上任中书省后,每年能收税七十五万锭银子,所以才让他去。”四月,世荣又上奏说:“皇上您太看得起我了,什么事都交给我办。我愚笨地认为:现在的情况就像几万顷田地,以前没种地的,都长满了野草。我现在已经开垦了一些田地,有的已经耕种了,有的还没耕种,有的刚播种,有的已经长出苗来了,但是如果不派人看守,就会被践踏,太可惜了!现在丞相安童和督臣们,就像看守田地的人,但是你不给他们力量,他们也白费力气。看守田地的人有了力量,但是老天不下雨,也种不出庄稼。所谓‘天雨’,就是您和臣下共同努力的意思。皇上您可怜可怜我吧!”皇帝说:“朕知道了。”然后让他把要办的事情都列出来,皇帝都答应了。
世荣在中书省才干了几个月,就仗着皇帝的委任,专横跋扈,根本不把丞相放在眼里。 这简直是目中无人啊!
左司郎中周戭跟世荣不对付,就抓住世荣违反诏令的机会,弹劾他。结果世荣被打了100杖,还差点被砍头,朝中官员都吓得瑟瑟发抖。
监察御史陈天祥却是个硬骨头,他单独上奏章弹劾世荣,说他“苛刻诛求,为国敛怨,将见民间凋耗,天下空虚”。 陈天祥这奏章里,把世荣的种种罪行都列举出来了: 他一开始说能维持钞法不变,结果现在情况更糟了; 一开始说能控制物价,结果现在物价飞涨; 一开始说能增加二百万锭的课程,不用向老百姓收税,结果现在却逼迫各地,虚报数字; 一开始说要让老百姓过好日子,结果他做的都是扰民的事儿。陈天祥最后警告皇上: “若不早更张,待其自败,正犹蠹虽除,而木已病矣。”
皇上当时在上都,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把陈天祥的奏章呈报给了他。皇上这才恍然大悟,立刻派唆都等人回大都,命令安童召集各部门官员,和世荣一起听陈天祥宣读弹劾文书,然后又下令让世荣和陈天祥都去上都。
公元1319年(壬戌年),御史中丞阿拉帖木儿、郭佑,侍御史白秃剌帖木儿,参政撒的迷失等人,一起向皇帝告发卢世荣的罪状,说:“卢世荣没经过丞相安童同意,就擅自支用了二十万锭钞票,还把六部官员的品级擅自提升到二品。他学李璮的办法,用红、青、白三种颜色的布袋传递公文。他不跟枢密院商量,就调动三行省一万二千人驻扎济州,还让漕运使陈柔当万户长管辖他们,又让沙全代万户宁玉去浙江吴江驻守,还任命阿合马党羽潘杰、冯珪分别担任杭、鄂二行省参政,让宣德当杭州宣慰使,其他被安插到各地的人更多。因为钞票发行过多,导致回易库(类似国库)关门,民间流通的劣质钞票越来越多,根本没法用了。他还取消了白酵税,又设立了面粉、木材、瓷器、桑枣、煤炭、布匹、青果、油坊等各种各样的牙行(类似行会)。他还从各县调拨了八十六万多锭钞票。”
丞相安童说:“卢世荣以前上奏说他的办法能不加重百姓负担,每年能筹集到三百锭钞票,还能让钞票升值,各种商品降价,让老百姓得到休养生息,几个月就能看到效果。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他做的跟说的完全不一样,钱粮支出远远大于收入,他还重用那些奸邪小人,把选官制度搞得一团糟。”
阿拉帖木儿和张天祥(此处应为张天祥,原文可能笔误)等人当着皇帝的面质问卢世荣,卢世荣全都承认了。皇帝派忽都答儿给中书省传达旨意:“丞相安童和各位老臣一起商量一下卢世荣做的事情,该罢免的罢免,该更改的更改,如果他用的人没有罪过,朕会亲自处理。”然后把卢世荣关进了监狱。十一月乙未日,皇帝问忽剌出说:“你对卢世荣有什么看法?”忽剌出回答说:“最近那些新到中书省工作的汉人说,卢世荣已经认罪,案子也结束了,可还天天供着他吃喝,真是浪费粮食。”于是皇帝下令处死卢世荣,并把他的肉割下来喂鸟兽。
桑哥,是个畏兀儿人,是胆巴国师的学生。他啥语言都会说,曾经当过西夏的翻译官。这人挺狡猾的,整天想着钱财和利益的事儿。元朝中期,他被提拔当上了总制院使。有一次,中书省让李留去买油,桑哥就建议用官府的铁器去换,司徒和礼霍孙说:“这事儿不归你管!”桑哥不服气,跟人家吵了起来,还说:“与其让别人偷着占便宜,不如让咱们官家赚点钱呢?”最后,他就用一万斤油跟人家换了。后来,桑哥把赚来的钱孝敬了和礼霍孙,还说:“我一开始还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有一回,桑哥在皇帝面前谈论和雇和买的事,顺便提到了这事儿,皇帝听了特别高兴,这才开始重用他。皇帝还让桑哥把所有省臣的名字都报上来,省里的机构设置和人才的升迁,桑哥都能参与其中。那时候桑哥跟江南佛教领袖扬琏真伽关系很好,他们一起请求挖掘宋朝的皇陵,桑哥就假传圣旨批准了。
二十四年二月闰月,朝廷又设立了尚书省,然后任命桑哥和帖木儿为平章政事,还下令全国各地把中书省改成行尚书省,六部改成尚书六部。三月,又重新制定了钞法,在全国推行至元宝钞,中统钞照旧流通。桑哥曾经奉命检查中书省的事务,查出来亏空了四千七百七十锭钞票,还有损坏的一千三百四十五锭。平章麦术丁直接认罪了,参政杨居宽说自己主要负责选拔人才,钱财方面不是他管的。桑哥就让人打了他一巴掌,然后问他:“既然你管着选拔人才,难道就没有选错人或者升迁不当的情况吗?”杨居宽最后也认罪了。皇帝让丞相安童和桑哥一起审问他们,还特意嘱咐说:“别让麦术丁他们以后用胁迫和诬陷来抵赖,这些人本来就狡猾得很!”
几天后,桑哥又来报告说:“我审问了中书参政郭佑,他欠了一大笔债,而且尸位素餐,啥事也不干。我认为中书省的工作都烂成这样了,你郭佑没能力管,为什么不告诉蒙古大臣呢?所以我揍了他一顿,现在他已经老实了。” 皇上听了更生气了,下令严查此事,郭佑和居宽都被判处死刑,刑部尚书不忽木也没能救他们。
监察御史王良弼和江宁县尹吴德在讨论尚书省的事务,还说:“尚书省一直盯着中书省的错处,一点也不放过。将来我们要是查出尚书省的贪污受贿,那他们就死定了!”桑哥听说后,说:“这些人诽谤朝政,不杀他们不足以儆效尤!”于是把他们也抓起来杀了。 还有些人,比如斡罗思,因为得罪了桑哥被诬陷,抄了他的家,结果只搜出金玉带各一条,黄金五十两,都是皇上赏赐的,桑哥就说他私用公物,以此来加罪于他。皇上说:“这都是些吃喝玩乐的小事。” 就把他放了,没再追究。
桑哥又建议皇上任命沙不丁为江淮行省左丞,乌马儿为参政,负责泉州的市舶司事务。拨款一千锭给泉州府,让他们每年进贡奇珍异宝作为利息。他还推荐拜降担任福建行省平章,得到圣旨后,他又对皇上说:“我以前说过,凡是任命省臣和行省官员,都要和丞相安童商量。这次任命沙不丁、乌马儿等人,正赶上丞相回大都,还没来得及商量。我担心有人会说我擅自做主。”皇上说:“安童不在,朕就是主子,朕已经同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时江南行台和行省之间没有直接的公文往来,所有事情,大事小情,都要先向中书省汇报,再由中书省呈报给皇上。桑哥认为这样来回耽误时间,应该像中书省一样,直接向行省汇报。他还说:“按察司的案卷,应该由各地的民官审核,互相监督举报。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凡是当官的,都要互相监督,这是祖制。”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十月某一天,皇帝下诏询问翰林院的各位大臣:“丞相兼领尚书省,汉朝和唐朝有没有过这种制度?”大家都回答说:“有。”第二天,左丞叶李向皇帝汇报了翰林院大臣们的意见,说:“桑哥执政很久了,应该提升为丞相,以符合民心。”皇帝听了非常高兴,于是任命桑哥为尚书右丞相,同时兼任总制院使司事,并晋升为金紫光禄大夫。随后,桑哥就奏请让平章帖木儿接替他的原职,右丞阿尔浑撒里升任平章政事,叶李升任右丞,参政马绍升任左丞。
十一月,桑哥上奏说:“我之前因为各路宣慰司以及府州县的官吏办事拖拉、延误政务,奉旨派人惩罚了他们。现在,真定宣慰使速哥和南京宣慰使答失蛮都是勋旧子弟,应该请您圣裁,下旨罢免他们的职务。”到了第二年正月,桑哥又奏请说甘肃行尚书省参政铁木哥不称职,请求用牙带代替他。没过多久,他又奏请罢免江西行尚书省平章政事呼忽都铁木儿,因为其不称职。兵部尚书忽都答儿不勤于政事,桑哥直接把他给罢免了,然后向皇帝奏报说:“这些人不罢免,您的政令怎么能顺利推行呢?”
自从设立尚书省后,仓库等各个部门都被桑哥严查,他先是从六部官员下手,后来觉得这样还不够彻底,于是又设立了征理司,专门负责追讨欠款和粮食。当时桑哥负责理算,他一丝不苟,查账非常仔细,凡是进了仓库的钱粮,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法眼,都得被查个底朝天。到了要轮换的时候,大家都丢下家产逃跑了。十月,桑哥上奏说:“湖广行省的钱粮,我已经责令平章要束木去处理了。其他各省肯定也有很多欺诈盗窃的行为,请求任命参政忻都、户部尚书王巨济等十二人负责理算。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五个行省,每个省派两个人,并特地给他们印章。各省各部的官员虽然被罢免了,但工作不能停顿,应该选派人员替代,并保留原来的俸禄。在理算期间,应该派兵保护他们。”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奏请。
那个时候,全国上下人心惶惶,江淮地区尤其严重。一些拍马屁的人怂恿大兴民史吉等人,要为桑哥立碑歌功颂德。皇帝听说后说:“老百姓想立碑就让他们立吧。” 然后还把这事儿告诉了桑哥,让他高兴高兴。于是翰林院官员就起草碑文,题为《王公辅政之碑》。
当时,桑哥的妻弟八吉是燕南道宣慰使,听说这事儿后,也跟着怂恿属县给自己立碑颂德,还让儒学教授张延写碑文。张延正气凛然地拒绝了,当天就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士人们都称赞他。
桑哥又觉得,总制院管辖的西番各宣慰司的军政、财物等事务非常重要,应该提升一下它的地位,于是上奏朝廷,把它改名为宣政院,官阶从一品,使用三台印章。皇帝问:“打算用谁来管?”桑哥回答说:“我和脱因。”于是皇帝就任命桑哥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丞相兼宣政使,主管功德使司的事务,脱因和他一起担任使职。皇帝曾经召见桑哥,对他说:“我根据叶李的建议,更换了元朝的钞票,用的是法度,看重的是信用,你千万别把它当成废纸一样看待,根本原则不能丢,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二十六年,桑哥请求彻查甘肃行尚书省和益都淄莱淘金总管府,结果佥省赵仁荣、总管明里等人都被查出罪过罢免了。皇帝到上都去巡幸。桑哥说:“去年陛下到上都,我每天都看着内库里的东西。今年如果陛下想坐小车出行,别人一定会议论纷纷。”皇帝说:“就让他们议论吧,你坐就是了。”
桑哥又上奏说:“最近委派省里的官员检查左右司的文簿,凡是经过监察御史核查的,遗漏的还很多。从现在开始,应该让监察御史直接在省部核查,把名字写在卷宗末尾。如果还有遗漏,就容易追究责任。再命令侍御史检查,如果发现问题,就一起追究责任。”皇帝同意了。于是就打了四个监察御史板子。从那以后,监察御史去省部,那些官吏和他们平起平坐,只派个小吏拿着文簿放在案子上就走了,监察御史只能自己翻阅,朝廷的纪律就这样废弛了。
桑哥又说:“国家财政支出巨大,每年收入总是入不敷出,往年算下来,每年都差一百万锭。以前呢,尚书省查核全国的钱粮,多亏陛下洪福齐天,用征收来的钱粮来补上这个窟窿,从来没增加百姓的负担。我担心以后很难再用这种办法了。为什么呢?仓库里能征收的东西越来越少,而且盗贼也越来越多了,我为此很担忧。我认为,盐每引现在是三十贯中统钞,应该增加到一锭;茶每引现在是五贯,应该增加到十贯;酒醋的税收,江南应该增加十万锭,内地增加五万锭。还有户部登记在册的十八万户,从登记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只交纳了一半的赋税。听说他们已经无力再交了,那就应该让他们交纳全额赋税。这样的话,国家财政就能维持了,我们这些当官的也能免受责罚了。”皇上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桑哥自从独揽大权后,所有内外官员的任免升迁,都由他说了算,但发布命令的权力还在中书省。桑哥对此很不满意,就向皇上提了出来,皇上就下令把发布命令的权力也交给尚书省。这样一来,桑哥就利用赏罚大搞权钱交易,那些拍马屁、阿谀奉承的人就都跑到他家门口去,花大价钱去买通他,该受罚的逃脱了,想当官的都得到了官职,国家纪律败坏,人心惶惶。
二十八年春天,皇上到柳林打猎,利用监察御史彻里、浙江西路按察使千卢等人弹劾桑哥专权贪财。当时不忽木出使在外,皇上派人赶紧把他召回来,在行宫觐见。皇上问他情况,不忽木回答说:“桑哥蒙蔽皇上,扰乱朝政。谁要是敢说他的坏话,他就诬陷别人其他罪名把人杀了。现在百姓失业,盗贼四起,天下大乱指日可待,如果不赶紧除掉他,恐怕会给陛下带来大麻烦。”留守贺伯颜也向皇上陈述了桑哥的罪恶行径,时间久了,弹劾桑哥的人越来越多,皇上这才下定决心要诛杀他。
三月里,皇帝下令让大臣月儿鲁去查一查桑哥的事,说:“我多次听说桑哥压制朝政,堵住官员说话的嘴,还打过御史。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必须好好查清楚!” 桑哥他们把御史李渠等人查办的案卷拿来了,让侍御史杜思敬他们去验看,双方辩论了好几轮,桑哥他们理屈词穷。
第二天,皇帝在“大口”驻扎下来,又召集了御史台以及中书省、尚书省的官员来辩论。尚书省拿着案卷奏道:“以前的浙西按察使只必,因为监管烧毁旧钞,受贿一千锭银子,曾经请求御史台查办,三年都没回应。”杜思敬说:“案卷的经过,都记录在卷宗里了。尚书省拆开卷宗来辩论,这坏规矩可就开了先例了!” 彻里抱着卷宗走到前面,奏道:“用红印封好纸缝,是为了防止作弊。你们身为宰相,竟然拆开卷宗,破坏印章让人辩论,这不是教唆官员作奸犯科吗?” 皇帝同意了彻里的说法,责备御史台说:“桑哥作恶,持续了四年,他的贪赃枉法的事迹多得数不清,你们御史台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御史中丞赵国辅回答说:“知道。” 皇帝问:“知道却不去弹劾,该当何罪?” 杜思敬他们回答说:“革职追缴俸禄,全凭皇上您裁决。”
这事儿拖了好几天都没结果。大臣月儿鲁建议说:“御史台那些长期在任的官员应该罢免,留下新来的。” 于是,桑哥被下狱,他的功臣碑也被推倒了。七月,桑哥被处死了。
御史大人说:“沙不丁、纳速剌丁灭里、乌马儿、王巨济、杨琏真伽这些人,都是桑哥的同伙,现在有的被关进监狱,有的被放出来了,我实在不明白皇上您的用意。”皇上说:“纳速剌丁灭里关着呢,沙不丁嘛,我就暂时放了他。”
第二年二月,玉昔帖木儿他们上奏说:“纳速剌丁灭里、忻都、王巨济这三个人,是桑哥的同伙,他们胡作非为,纸币、官员选拔、盐税、酒税,没有一样没被他们改得乱七八糟的。那些奉命去江南处理财政的人,都逼着老百姓赶紧交税,老百姓都穷得要卖妻卖女了,祸及邻里。扬州、杭州受灾最严重,无缘无故死掉的人有五百多。开始的时候,老百姓还以为是朝廷的命令,最近彻里彻查,这些人全都认罪求死,这才知道皇上您是爱民如子的,害得他们如此的,全是桑哥和他的那些坏蛋同伙干的,老百姓都恨不得吃他们的肉!我们认为:这三个人既然认罪了,就应该按照法律处罚他们,向天下人有个交代。” 于是这三个人就被处死了。杨琏真伽虽然免于一死,但他老婆和沙不丁、乌马儿的老婆都被没收了财产,押解到京城。乌马儿后来也被判了死刑。只有沙不丁逃过一劫。
平章政事要束木,是桑哥老婆的同伙。查办荆湖地区的钱粮,朝廷大臣想把他提拔为湖广平章政事。皇上说:“要束木这小子,在我这儿才干了五年,给他个管钱粮的小官就够了。看看中书省的奏章,真是让人觉得丢脸!” 要束木到了湖广之后,就偷偷把阿里海涯的家产献给了皇上。正月初一,百官都在行省集合,穿着朝服等着皇上。要束木先回到自己家里接受祝贺,之后才去行省朝见皇上祝贺,跟平常一样。他还暗地里找算命先生算卦,算命先生说了些不吉利的话。中书省把这些罪状报告给了皇上,皇上命令把要束木押解到湖广行省处死。抄了他的家,搜出黄金四千两。
史书上说啊,司马迁认为“利”是祸害的根源。不过,这“利”到底是好是坏,还得看具体情况。你看,管仲、范蠡靠经商富国强兵,齐国和越国都因此受益匪浅。关键在于,利国利民就是好事,反过来就成了祸害。
元世祖忽必烈提拔阿合马当宰相,阿合马死后,卢世荣接替他,卢世荣死后,桑哥又接了班。这三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狠毒,他们祸害国家,残害百姓,提拔那些残酷的官吏,陷害正直的人,用法律的网罗来迫害他们。跟汉朝和唐朝那些贪婪的官相比,这三个人的危害更大!哎,蒙古统治中原五六十年的时间里,政治毫无章法,老百姓都快被逼死了。
世祖登基后,想为天下做一番大事业,老百姓都盼着安定,正等着归顺朝廷呢,结果他却重用这几个贪婪凶狠的家伙,像刮骨吸髓一样盘剥百姓,残害人民的生命。等到这几个奸臣恶贯满盈,被处死的时候,老百姓已经遭受了巨大的灾难了。司马迁的话,难道不值得我们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