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俊,字用章,是河北藁城人。他年轻的时候主要务农,长大后开始广泛阅读书籍,还擅长骑马射箭。金朝贞祐年间,边境战事吃紧,藁城县令组织了一场射箭比赛,射中目标的人就能被提拔为将领。董俊一箭就射中了靶心,一下子就当上了统领新招募士兵的将领。
元太祖十年,蒙古国王木华黎南下攻金,董俊投降了蒙古。十四年,因为他的功劳,他被提升为中山府知府,还被授予金虎符,这可是个很重要的职位啊!当时金朝将领武仙占据了真定府,其他城池都投降了武仙,只有董俊不一样,他率领军队夜袭真定,把武仙赶跑了。
十五年春天,中山府的治中季全叛变投靠了武仙。董俊当时驻扎在曲阳,武仙带兵来攻打,结果在黄山下被董俊打败了,董俊还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木华黎。后来武仙也投降了,木华黎就授权任命董俊为龙虎卫上将军,让他代理元帅府的事务,并且让他驻扎在藁城。董俊去拜见木华黎,说:“武仙这个人狡猾多端,将来肯定不会真心为我们效力,我们得防着他!”木华黎同意了他的看法,任命董俊为左副元帅,还把藁城升格为永安州,把董俊的军队命名为“匡国军”,藁城的军政事务都交给了董俊来管。
二十年,武仙果然杀死了都元帅史天倪,占据真定叛乱,周围的州县都落入武仙手中。董俊呢,就带着他那不到一千人的孤军,处于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武仙攻打他,却攻不下来,于是就下令士兵烧杀抢掠老百姓的庄稼。董俊大声呵斥道:“你想要得到民心,却抢夺百姓的粮食,这简直是强盗行径,根本不是个东西!”武仙被董俊骂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走了。过了很久,董俊再次夜袭真定,武仙再次败逃,之后武仙就立了史天倪的弟弟史天泽为帅。
元太宗四年,董俊参与了围攻汴梁的战役。到了第二年,金朝皇帝放弃汴梁逃往归德府,蒙古军追击过去。金兵趁夜偷袭了蒙古军的水军,董俊奋勇作战,最终战死沙场,享年四十八岁。
李俊从小就没了父亲,但他非常孝顺母亲,对亲戚朋友也都很好。攻打汴州的时候,因为侍奉他的人认为他很贤明,就把他请回家教导儿子们。他经常说:“射箭,只要练习一百天就行了;《诗经》《尚书》,不积累学习就理解不了。”他多次告诫儿子们说:“我就是一个农民,赶上天下大乱的时候,只是凭着忠义为朝廷效力,才勉强保全了家业。我衷心希望你们努力耕田读书,不要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给我添麻烦。”
上战场的时候,他的勇气震慑了所有人。他站在箭矢和石头之间,神情自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即使受伤了也不动声色。他一直很敬佩马援,说:“马革裹尸,马援真是了不起!”所以每次作战他都冲锋在前。有人劝谏他,李俊说:“我是一个臣子,敌人就在眼前,我不死战,反而去安逸地躲避危险吗?”
当初,太宗皇帝登基,在行宫接受朝见,很多将领上报户口数目时都多报了一些。官员们想照着大家报的数目来执行,李俊说:“百姓实际上没那么多,以后需要的时候满足不了要求,一定会加重赋税来完成任务,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得利,而百姓却一天天受苦。”藁城有三百多人计划在某个日期造反,事情败露后,李俊杀了他们的首领,其他人全部释放了。深州、冀州有妖人迷惑百姓,图谋不轨,牵连逮捕了数万人,有关部门建议灭族,李俊极力请求主事者只诛杀首恶。节度使刘成叛变投降武仙,李俊下令说:“叛变的只有刘成一个人,其他人能够弃暗投明,都是忠义之士,我给他们赏赐财产,并且奏请朝廷给他们官职。”大家果然都纷纷来投降。沃州天台寨投降后,其他将领想要掠夺那里的妇女儿童,李俊说:“城池投降了还俘虏他们的家属,这是仁义之士做不到的。”于是极力阻止了他们。
李俊为政宽厚清明,看到有人善于耕种房屋,一定会特别赞扬;如果有人懒惰,就会严厉惩罚。因此他管辖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人民都害怕他离开。后来,他被追赠为翊运效节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封寿国公,谥号忠烈。之后又加赠推忠翊运效节功臣,改封赵国公。他共有九个儿子:文炳、文蔚、文用、文直、文毅、文振、文进、文忠、文义。其中文毅担任潭州路总管府同知,文进担任顺德路总管府判官;文振、文义早逝。
文炳,字彦明,是俊之的大儿子。他爸爸去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妈妈李夫人是个贤惠的人,家教很严格。文炳照顾妈妈,抚养弟弟们,做事特别稳重,就像个大人一样。
贞观七年,他凭借他爸爸的功劳当上了藁城县令,那时候他才十七岁。文炳处理案件非常明智,同僚们都对他很服气,县里的官员拿着公文等他签字,都不敢抬头看他。藁城县很穷,又遇上了旱灾和蝗灾,赋税一天比一天重,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文炳拿出自己家几千石粮食救济百姓。前任县令因为打仗,向老百姓借钱,利息一年翻倍,还用蚕丝和麦子抵债。文炳说:“老百姓已经够苦的了!我应该替他们还债!”于是他就把自己的田地和房子变卖,把钱给了那些放贷的人,他还把县里的一些田地分给贫苦百姓耕种,这样流离失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朝廷刚开始统计人口的时候,敢隐瞒真实人数的,就要抄家灭族。文炳让老百姓集中居住,减少户籍数量,很多人觉得这不行,文炳说:“为了老百姓受罪,我心甘情愿!” 有些老百姓也不愿意配合,文炳就说:“以后你们会感激我的。” 结果赋税大大减少了。
周边县的老百姓打官司打不赢,都来求文炳帮忙解决。文炳曾经去上级衙门拜见上司,周边县的老百姓都来看他,说:“我们早就听说董县令(文炳的字)很厉害,董县令也是普通人啊,怎么处理事情这么神呢!” 上司无休止地索要钱财,文炳坚决不给,有人在上司面前说文炳坏话,想陷害他,文炳说:“我绝对不会压榨百姓来谋取私利!” 然后他就辞官离开了。
公元806年,唐宪宗刚登基那会儿,世祖皇帝奉命去打大理国。文炳带着46个骑兵跟着去了,结果人马累死饿死了一大半,到了吐蕃那边,只剩下两个人扶着文炳走路,他们就吃死马肉充饥,每天也就走个二三十里地。后来碰上个使者,使者见到了文炳,把这事儿报告给了世祖皇帝。世祖皇帝一听,马上派文炳的弟弟文忠,用宫里的五匹好马拉着一车干粮去接他。文炳回来后,世祖皇帝特别同情他的辛苦,赏赐了他很多东西。之后,凡是有任务都指派文炳去办,他办事也总是能达到皇帝的要求,所以很快就得到皇帝的重用,变得非常受宠。
公元814年秋天,世祖皇帝攻打宋朝,打到了淮西的台山寨。文炳飞快地跑到寨子底下,劝降那些守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们降了有好处的,不降会有坏结果。守军不听劝,文炳干脆摘下头盔,大声喊:“我之所以没马上攻打,是想让你们活命!你们再不投降,我就屠杀全寨!”守军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投降了。九月,军队到了阳罗堡,宋军在江边修建了堡垒,江里还摆满了战船,阵势非常强大。文炳就对世祖皇帝说:“长江天险,是宋朝赖以立国的屏障,他们肯定要死守,不先打垮他们的气势不行,让我带人试试!” 然后他就带着几百个敢死队先冲了上去,他带着弟弟文用、文忠一起,拼命划船快速前进。
战斗打响后,文炳指挥大家冲上岸跟宋军厮杀,宋军被打败了,溃不成军。文炳让文用坐小船赶紧回去报捷。世祖皇帝当时正在香炉峰上,听到捷报后,马上骑马下山,问战况如何。他指着天空,用马鞭指了指说:“天意如此!”然后命令所有士兵不准脱盔卸甲,第二天继续攻城。军队渡过长江后,正好赶上宪宗皇帝驾崩了,闰十一月,军队就班师回朝了。
第二年,忽必烈在在上都登基,改元中统元年,派文炳去安抚燕南地区。文炳回来后汇报说:“老百姓长期以来比较散漫,突然严格执行法律,恐怕不行啊!最好是下道赦免令,让大家重新开始。”忽必烈听取了他的建议。
两年后,文炳被提升为山东东路宣抚使,正准备上任,这时朝廷要组建侍卫亲军,忽必烈说:“侍卫亲军这活儿,除了文炳,没人能胜任!”于是直接任命文炳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还给了他金虎符,权力很大。
第三年,李璮在济南造反。文炳率领各路军队包围了济南,李璮的军队越来越弱。文炳说:“穷途末路的敌人,可以用计策捉住。”于是他走到城下,喊话给李璮的将领田都帅:“造反的是李璮,其他人都是被逼的,别再自寻死路了!”田都帅于是从城上放下绳索,投降了。田都帅是李璮最信任的将领,他一投降,李璮的军队就溃散了,李璮也被抓了起来。
李璮的军队有沂州军和涟水军两支部队,总共两万多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精兵。 那些主将们因为田都帅投降而很生气,想把他们都杀掉。文炳负责处决其中两千人,但他对主将说:“他们都是被李璮胁迫的,杀他们恐怕违背了皇帝仁慈圣明的旨意。皇上要是南征的时候,有人擅自杀人,即使是高级将领也会受罚。所以,不应该杀他们。”主将听从了他的意见。
李璮被处死后,山东地区仍然不太平,于是忽必烈任命文炳为山东东路经略使,让他率领侍卫亲军前往山东平叛,还发给他五十块金银符,作为奖励有功将士的凭证。闰九月,文炳到达益都,把军队驻扎在城外,自己只带了几个随从打扮得体地进城。他在官府里也不设防,还召集李璮以前的将领和官员们说:“李璮那个暴徒,误导了你们。现在李璮已经被处死了,你们都是大元的子民了,皇上仁慈圣明,派我来安抚你们,你们应该安心,不要害怕。我有权任命和罢免将领,你们好好干,立了功就能得到金银符,我绝不会违抗皇上的旨意,克扣你们的奖赏。” 他的部下们都很高兴。
1261年,文炳接替史氏,担任邓州光化行军万户、河南等路统军副使,权力很大。他上任后,立刻着手建造了五百艘战舰,积极训练水军,还在重要的战略要地修建了栅栏和堡垒,加强防御。元世祖忽必烈曾经秘密召见文炳,想要动员河北的百姓当兵。文炳说:“河南靠近宋朝边境,老百姓熟悉江淮一带的水路,应该让河南人打仗,河北人安心种地供应粮食。等打败宋朝后,再把河北人编入军队,把河南人复员,这样比较方便。现在我的将校们都没啥俸禄,也没马匹坐骑,我想让他们手下每千户的士兵可以私下雇佣四个兵,每百户的士兵可以私下雇佣两个兵,这样可以稍微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忽必烈都同意了他的建议。之后,元朝开始正式发放将校的俸禄,根据军衔高低发放不同数额。
1264年,文炳调任山东路统军副使,驻扎在沂州。朝廷下令在当地征收粮食,文炳下令把各州县上报的公文都收上来,很多人反对,文炳说:“就停了吧!”然后派人进京奏报说:“一,敌人就在边境,知道我们的虚实,强行征粮不可取;二,边民已经为军队的供给劳苦不堪,再加征粮食,苦不堪言;三,用这种方法来恐吓百姓,只会适得其反。”忽必烈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取消了征粮的命令。1266年,文炳升任枢密院判官,负责修建正阳两座城池。1267年,文炳代理枢密院事,并镇守正阳。夏天,连日暴雨,河水暴涨,宋朝淮西制置使夏贵率领十万水军来攻打正阳。文炳登上城楼指挥作战, 一支飞箭射中了文炳的左臂,文炳拔出箭矢交给左右,自己又射出了四十多箭,箭壶里的箭射完了,他又向左右要箭,又射了十多箭,由于体力不支,拉不开弓了,这才昏了过去,差点儿没命。
第二天,洪水漫进了外城,文炳命令士兵们撤退,夏贵乘机进攻。文炳伤势很重,他的儿子文士选请求代替父亲作战,文炳虽然伤势严重,但还是鼓励儿子,让他去作战,然后自己又挣扎着起来,包扎好伤口,拿着剑督促士兵作战。文士选用长戈攻击夏贵,差点儿就抓住了夏贵,夏贵这才狼狈逃窜。同年,元朝大举伐宋,丞相伯颜从襄阳出发,向东进攻。1268年正月,文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在淮西设立中书省。文炳在安庆与伯颜会合,安庆守将范文虎投降。文炳向伯颜建议:“大军在阳逻已经疲惫不堪了,应该让我们的军队先锋出发。”伯颜同意了。宋朝都督贾似道前来抵抗,还没交战就望风而逃。
军队进至和州,文炳对伯颜说:“和州与采石矶隔江相望,也是一座坚固的城池,现在不拿下,将来一定会成为后患。”伯颜让文炳和万户晏彻儿去招降和州,知州王喜投降了。三月,朝廷下令由于天气炎热,命令伯颜的军队驻扎在建康,文炳的军队驻扎在镇江。当时扬州坚守不下,常州、平江虽然投降,但又再次叛乱,张世杰、孙虎臣联合真州、扬州的军队誓死抵抗,陈列了上万艘战船停泊在焦山脚下,江中精锐士兵在前列。文炳亲自冲锋陷阵,让儿子文士选乘另一艘船,弟弟文士表也请求跟随,文炳说:“我弟弟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我和士选回不来,士元、士秀还能杀敌,我不忍心让你去冒险。”文士表坚决请求,文炳这才同意。文炳乘坐大型战船,高举将旗,文士选、文士表的两艘船在两侧护卫,大声呼喊着冲入宋军阵营,战斗激烈,双方短兵相接,宋军也殊死抵抗,喊杀声震天动地,尸体遍地,江水都被染红了,几乎停止了流动。从早上寅时打到中午午时,宋军大败,张世杰逃跑,文炳追到夹滩。张世杰收拢溃兵,再次作战,又被文炳打败,于是向东逃到海里。文炳的船小,不能进入大海,于是返回。俘获了上万名宋军士兵,全部释放,没有杀一人,缴获战船七百艘。
十月,大军分成三路进攻,文炳带兵走左边,从江阴沿海方向打临安。一开始,江阴的军佥判李世修想投降,但后来又反悔了。文炳就派人去劝降他,李世修最后还是把城池交出来了,文炳就让他继续当安抚使,负责管理当地。 沿途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打仗,文炳抓到的俘虏都放了,没人敢藏匿俘虏。海上有几千人的张瑄部,在海上到处活动,文炳就派招讨使王世强和一些士兵,划着小船去见张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瑄也投降了。
十三年的正月,大军到了盐官,劝降了两次,盐官还是不肯投降。将领们都建议屠城,文炳说:“盐官离临安很近,消息很容易传到临安,临安投降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如果我们轻易杀一个人,就会影响大局,更何况是屠杀一个县城呢?” 于是,他又派人进城劝降,盐官最终投降了。文炳在临安城北跟伯颜会合,宋朝皇帝已经投降了,伯颜让文炳进城,解散宋朝的官府机构,遣散宋朝军队,查封国库,收缴礼乐器和书籍档案。文炳把宋朝皇帝的各种印章都收缴上来,交给伯颜。
伯颜带着宋朝皇帝去见元朝皇帝,元朝皇帝把善后的事情都交给文炳负责。这时,翰林学士李槃奉命来到临安,文炳对他说:“国家可以灭亡,但历史不能消失。宋朝十六个皇帝,统治天下三百多年,他们的历史记录都保存在史馆里,应该把这些都收起来。” 就这样,他找到了宋史以及相关的注释书籍五千多册,交给国史院保存。宋朝宗室福王带着很多宝贝去元朝京城,想用这些宝贝笼络元朝的达官贵人,只有文炳拒绝接受。后来,元朝官方记录了那些接受了福王宝贝的人,唯独没有文炳的名字。伯颜上朝汇报说:“我们奉命平定宋朝,安定民心的功劳,文炳居多。” 元朝皇帝说:“文炳是我的老臣,忠诚勤劳,我一向都知道。”于是,就封文炳为资德大夫、中书左丞。
张世杰带着卫王昰在台州站稳脚跟,福建也还在宋朝手里。朝廷命令董文炳带兵进攻,沿途下令禁止士兵践踏田地庄稼,他说:“仓库里的粮食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再去践踏田里的庄稼,新归顺的人民拿什么活命呢?” 到了台州,张世杰跑了,董文炳的将士们先抓了一批百姓。董文炳下令说:“台州百姓最先归顺我们,我一时没顾上他们,所以张世杰才得以占据那里,老百姓有什么罪呢!谁敢不放了俘虏,就按军法处置!” 因此免于一死的百姓有好几万人。
到了温州,温州守将一把火烧了城就跑了,董文炳追上把他抓住了,列举了他残害百姓的罪行,然后把他斩首示众。过了山岭,漳州、泉州、建宁府、邵武府等地都前来献上贡品。福建人民感激董文炳的恩德,为他修建了庙宇祭祀他。“庙祀之”
十四年,皇帝在上都,正好北方发生战事,皇帝想亲自去征讨,紧急召见董文炳。四月,董文炳从临安赶到上都,皇帝每天都问他什么时候到,董文炳一到就召见了他。董文炳奏道:“现在南方已经平定,我没有地方可以出力了,请让我去北方效力。”皇帝说:“朕召你,意思并非如此。那些小贼盗取兵马,朕自己会平定。南方是国家的根本,朕全部托付给你,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你自行处置,然后向朕汇报。中书省、枢密院的事务,大小事情都要和你商量后再执行,我已经下令给相关官员了,你务必尽力而为。”
董文炳推辞,皇帝不答应,董文炳于是又奏道:“我在临安的时候,阿里伯奉旨清查宋朝的藏宝,追索隐匿的财物,百姓因此受苦,恐怕不利于安定人心。”皇帝立即下令罢免了阿里伯。他又奏道:“以前泉州的蒲寿庚献城投降,蒲寿庚一向负责市舶司的事务,我想恢复他的权力,让他为我们抵御海寇,招降那些蛮夷,于是把佩带的金虎符给了他。希望陛下原谅他擅自专权的罪过。”皇帝很高兴,又赏赐给他一枚金虎符。慰劳完毕,就让他告辞。董文炳请求拜见皇太子,皇帝准许了,又嘱咐太子说:“董文炳担负的责任很重,见了之后就让他启程。”太子安慰劝慰非常诚恳,董文炳留下一些士兵选拔宿卫,当天就上路了,总共在上都待了三天。
到了元大都,皇上又让董文炳去中书省和枢密院上班,但他就是不去中书省的办公桌前签字。当时,平章政事阿合马正得宠,专横跋扈,想杀谁就杀谁,唯独怕董文炳。阿合马曾经拿着笔,一再请求董文炳说:“相公您是左丞,应该在省里签字办公啊!” 他请求了好几次,董文炳就是不肯签字。
太子听说这事后,对宫廷大臣竹忽纳说:“董文炳考虑得很深远,你们这些人是理解不了的。”后来有人私下问董文炳原因,董文炳说:“皇上交给我的,是国家根本的大事,不是这些琐碎的文书。再说,我如果稍微徇私,就会助长奸邪;如果不徇私,就会招来谗言,一旦被谗言害了,自己性命不保,也就完不成皇上交给我的重任了。所以我才略过这些细枝末节。”
十五年夏天,董文炳生病了,上奏请求解除职务,皇上让他去上都,任命他为枢密院佥书,中书左丞的职务不变。八月,天寿节庆典完毕,皇上设宴,命令董文炳坐在上座,并对宗室大臣们说:“董文炳是功臣,理应坐在这个位置上。”每次皇上吃饭,都会特意留一些饭菜赏赐给董文炳。那天晚上,董文炳的病又犯了,皇上还特地派御医给他诊治。
病情严重的时候,董文炳洗漱完毕后坐着,把文用、文忠兄弟叫来,说:“我因为祖上为国捐躯,一直遗憾没能效忠国家,死在边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天命吧!我只希望董家子孙后代,都能成为能骑马打仗的男子汉,这样我才能瞑目。”说完这些话,董文炳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二岁。皇上听说后,非常悲痛,追赠他金紫光禄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国等官职,追封他为赵国公,谥号忠献。
世祖皇帝最器重董文炳,曾经说过:“我的心思董文炳能了解,董文炳的心思我也能了解。”所以那些谗言中伤,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董文炳死后十几年,奸臣桑哥被铲除,皇上召见董文炳的儿子士选,说:“你父亲忠心耿耿,为我完成了大事。你不必四处学习,学习你父亲就足够了!”皇上对董文炳的器重可见一斑。
董文炳孝顺友爱,母亲去世时,他悲痛欲绝,形销骨立;他教育弟弟们像严厉的老师一样,他的弟弟文用、文忠虽然官位显赫,但休沐回家后,都不敢先去自己的房间,而是侍立在母亲身边一整天,不敢随意说话。弟弟们犯了错挨了打,事后也没有怨言。当时人们谈论家教时,都拿他和汉代的万石君相比。董文炳的儿子有士元、士选。
不花,字长卿,是文炳的长子。他从小就没了母亲,是祖母李氏把他拉扯大的。祖母对文炳说:“等孩子会说话了,就让他读书吧!”
后来,宪宗征讨蜀地,不花二十三岁就跟着叔父文蔚,率领邓州的军队西征。到了钓鱼山,宋军坚守不出,不花主动请缨,代替文蔚攻打。他带着精锐部队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但因为其他部队没有跟上,最后只能撤军。宪宗很欣赏他的勇猛,赏赐了他金银财帛。
元朝中统年间,文蔚掌管禁军,不花被选为供奉内班,跟随皇帝巡视北方。后来文蔚生病去世,没有儿子,朝廷就让不花继承了他的千户职位,率领禁军驻守淮河。不花在军队里,整顿军务,加强战备,军纪严明。
丞相伯颜攻克江南,淮河两岸的州县还在宋军手里,不花攻下了淮安堡,因此升迁为武节将军。后来,他跟随太师博鲁欢攻打扬州,驻扎在湾头堡。博鲁欢生病回京,行省阿里代替他统领军队。扬州守将姜才派兵运送粮食,在丁村摆开五千步骑兵的阵势。阿里不熟悉军事,只带了几百轻骑兵出堡,不花和别将哈剌秃带着一百骑兵跟随。傍晚时分,宋军增援部队到达,竟然有一万多人。不花对身边的人说:“大丈夫报效国家就在今天,不要害怕!”他准备迎战,可阿里却逃跑了。不花和哈剌秃率领部队迎敌,因为地势泥泞,战马跑不动,他们就下马步战,一直战斗到深夜,宋军才撤退。第二天,阿里来看战场,看到不花躺在泥里,身上十七处刀伤,盔甲都染红了,人们把他抬回营地,他就牺牲了,年仅四十二岁。哈剌秃也在战斗中战死了。
文炳听说不花战死,哭了一场后就平静了,说:“这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江淮平定后,伯颜回朝,向皇帝汇报说:“淮海之战,我们只损失了两员将领。”皇帝问是谁,伯颜回答是不花和哈剌秃。他说:“不花作战勇猛,白天作战一定能战胜敌人,可惜的是他在夜战中牺牲了。”
至大元年,朝廷追赠不花为镇国上将军、佥书枢密院事,谥号为节愍。后来又加赠推诚效节功臣、资政大夫、中书左丞、护军,追封赵郡公,并改谥号为忠愍。
董士元的妻子凌氏啊,曾经用朝廷赏赐的布料给董士元做了身衣服。元世祖觉得这事儿好,就对身边的人说:“董士元的妻子一定很擅长女红吧!” 所以凌氏因此有了贤惠的名声。他们的儿子董守仁后来当上了中书参知政事,死后被追谥为“肃诚”。
董士选,字舜卿,是董文炳的次子。他从小就跟着董文炳在军营里长大,白天练武,晚上读书,一点儿也不耽误。董文炳在金山打败了宋军,董士选在战场上表现非常英勇。后来宋军投降张瑄等人,丞相伯颜在阵前观察,觉得董士选特别勇猛,就派人去问他的情况。这才知道他是董文炳的儿子,于是上奏朝廷记他的功劳,赏赐给他金符,任命他为管军总管。临安城破后,他跟着董文炳进宫去取宋朝皇帝的投降书,还负责收缴宋朝的文书档案。他做事稳重,顾全大局,一点儿东西都没拿,军队里的人都夸他。后来朝廷设立侍卫亲军各卫,任命董士选为前卫指挥使。没过多久,他就把这个职位让给了他弟弟董士秀。皇帝很欣赏他的这种做法,就让董士秀担任前卫指挥使,而董士选则被任命为同佥行枢密院事,到湖广去工作。过了很久才被召回。
后来乃颜叛乱,元世祖皇帝亲自带兵征讨,就召董士选到行在(皇帝临时住所)来。让他和李庭一起率领汉军去抵御乃颜。乃颜的军队射出的箭甚至射到了皇帝的仪仗队附近,董士选他们立刻带领步兵冲上去猛烈反击,把乃颜的军队打得四处逃窜。他在战斗中进退有度,非常有条理,皇帝对他非常满意。桑哥被处死后,皇帝召见董士选,让他参与讨论国家大事,任命他为中书左丞,又和平章政事彻理一起前往浙江西部任职,并让他自己挑选属下官员。董士选到任后,调查了解百姓的疾苦,凡是符合皇帝心意的,都一一解决。杭州的西僧杨琏真伽,当时总管佛教事务,但他行为放荡,不守法纪,董士选奉密旨逮捕了他,在闹市里将他上了枷锁,百姓们都拍手称快。
成宗皇帝登基后,董士选被任命到江南的枢密院工作。没过多久,他又升职为江西行省左丞。
那时候,赣州有个土匪头子叫刘六十,拉起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自称“刘王”,朝廷派兵去剿匪,可主将却畏畏缩缩不敢打,匪徒越来越嚣张。董士选主动请缨,大家都很支持他。他当天就出发了,没要增兵,只带着两个幕僚李霆镇和元明善,带着文书就去了,大家都不明白他要干嘛。
到了赣州地界,他先抓捕贪官污吏,为受压迫的百姓伸冤,老百姓都很高兴。到了兴国县,离匪徒营地还有百里路,他就开始调查煽动叛乱的人,把他们全部绳之以法,还处死了那些为非作歹、中饱私囊的坏人。这下,老百姓纷纷主动帮忙,没几天就把刘六十抓住了,剩下的匪徒也都放下武器回家务农了。
军队缴获了匪徒的文书,上面写着附近州县富豪的名字,李霆镇和元明善建议把这些文书烧掉,这样老百姓心里更踏实。董士选派人把事情平定奏报朝廷,中书平章政事不忽木召见使者,问他:“董公是不是上报了战功簿?”使者回答说:“我正要启程的时候,左丞大人嘱咐我说:‘如果朝廷问起军功,你就说我镇抚不力,能免罪就万幸了,哪有什么功劳可言!’”然后,使者拿出董士选的奏章,上面只请求处罚几个贪污的官员,根本没提剿匪的事。朝廷大臣们都深深赞叹董士选的不战而胜。
话说这位江南行省御史中丞,平时就以清廉刚正闻名,为人虽然不严厉,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后来他升任枢密院佥事,没多久又当上了御史中丞。前任中丞崔彧长期负责风纪,很擅长处理各种关系,把事情办得漂亮,去世后,不忽木接替他担任平章军国重事,为人正直,坚持原则,但后来身体不好,就推荐了士选。士选这个人,风度翩翩,才华出众,朝野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
那时候,丞相完泽听信了刘深的话,兴师动众去征讨江南的八百媳妇(此处指征讨江南)。结果大军到了地方,士兵死了七八成,为了运送粮食给军队,强迫老百姓搬运,山沟里都挤满了人,根本容不下船只和车辆,只能肩扛背驮着走,一个人要运八斗米,还要带着几个人帮忙,就这样走了几十天才到。因此,老百姓也死了几十万人,朝野上下都怨声载道。完泽却对皇帝说:“江南这地方都是世祖皇帝打下来的,陛下如果不打这一仗,将来就没功绩可以留给后世了。”皇帝听信了他的话,一心想打仗,所以没人敢劝阻。
士选就和其他官员一起上奏,在殿里奏事完毕,大家都退下了,只有士选一个人留下来说:“刘深带兵打仗,是用宝贵的百姓去攻打毫无价值的地方。就算那里值得攻打,也应该先派使者去劝说,劝说无效之后,再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出兵。怎么能听信一个人的胡言乱语,让上百万百姓送命呢!”皇帝脸色大变,士选仍然据理力争,侍从们都吓得直哆嗦,皇帝说:“事情已经做了,你就别再说了。”士选说:“为了说真话而受罪,我甘愿承受。如果将来因为不说真话而治我的罪,我死了又有何益呢!”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左右侍卫拥着士选出去了。
几个月后,皇帝听说军队战败,感叹地说:“董二哥(指士选)的话果然应验了!我真是惭愧啊!”于是皇帝赐给他贵重的酒杯表彰他的直言敢谏,然后下令罢兵,并且处死了刘深等人。原来世祖皇帝曾经称呼文炳为董大哥,所以皇帝才叫士选董二哥。过了很久,士选被外放为江浙行省右丞,后来升任汴梁行省平章政事,又调任陕西。至治元年,他去世了,追封为赵国公,谥号忠宣。
董士选这一辈子都以忠义为准则,为人尤其清廉正直,他的学生和下属没有一个敢给他送礼行贿的。他管教家庭非常严格,人们都说哪个家族讲礼法,那一定是指董家。他尤其尊敬贤士,在江西的时候,他和属官元明善是好朋友,还拜吴澄为师,请虞汲来家里教儿子读书。后来他又结识了范椁等人,这些人后来都因为文学而名扬天下。他的儿子董守忠做到云南行省参知政事、枢密副使,死后谥号靖献;董守悫做到浙东道廉访使;董守思做到威州知州。
董文蔚,字彦华,是董俊的次子。他为人沉稳厚重,话不多,擅长骑射,力气非常大。他对母亲非常孝顺,无论跟谁交往,不管对方地位高低、年纪大小,他都一视同仁。元太宗十三年,军队南下,董文炳让董文蔚带领十七个人,私下里整理好马鞍、兵器和铠甲,自己组成一支小队,和大军一起渡过淮河。元宪宗四年,忽必烈收复大理后驻扎在六盘山,董文炳认为董文蔚办事认真可靠,可以委以重任,就把自己佩戴的金符解下来给他,皇帝对此很嘉奖,授予他藁城等处行军千户,镇守邓州。这一年冬天十一月,他攻下了光化城;第二年,攻下了昆阳城;六年后,攻下了枣阳城,董文蔚都统领了这些战役。七年后,大军攻打樊城,南面是汉江,北面是湖泊,军队始终无法渡过,董文蔚夜里率领部队,在湖水较窄的地方砍伐树木架桥,到天亮时大军全部渡过,城里的人大吃一惊。董文蔚又统领拔都军冲锋陷阵,夺取了外城,论功行赏时他的功劳最大。九年后,他跟随宪宗入蜀,到达钓鱼山,那里地势险峻,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董文蔚激励将士,架设云梯攀登上去,皇帝亲自慰劳他,并重重赏赐。元中统二年,忽必烈设立武卫军,董文蔚率领邓州的军队加入,担任千户。皇帝北狩,他留守上都。三年后,李璮叛乱,占据济南,董文蔚率领部队包围了济南的南面。至元五年七月,他在上都炭山去世。泰定年间,追赠他明威将军、佥右卫使司事、上骑都尉、陇西郡伯的爵位。
文用,字彦材,是俊的第三个儿子。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大哥文炳好好地教导弟弟们,所以文用学习成绩很好,年纪轻轻就考中了。
藁城是庄圣太后的汤沐邑,太后要挑选邑里的年轻人去见她,文用就跟着大哥文炳一起,去和林拜见太后。 世祖在当藩王的时候,就让文用负责文书工作,在军营里给他讲解事情。
宪宗三年,文用跟着世祖去征讨云南的大理。七年的时候,世祖让他给皇子讲授经书,这个皇子后来就是北平王、云南王。世祖还派文用去召见一些老臣,比如窦默、姚枢、李俊民、李冶、魏璠等等。
九年,跟着世祖去打宋朝,攻打鄂州。宋朝的吕文德将军率领大军前来抵抗,水陆军队声势浩大。世祖在江边督战,文炳请求冲锋陷阵,文用和文忠也强烈要求一起上。世祖亲自给他俩挑选盔甲战船,把最大的一艘战船给了他们,结果大败宋军。 正巧这时候宪宗皇帝驾崩了,世祖没马上回去,文用一天劝了三次,世祖才下令班师回朝。
元世祖登基后,派文用去边疆传达圣旨,还挑选了一些精锐部队充当侍卫。七月份,文用回朝了。中书左丞张文谦去大名等路宣抚,奏请任命文用为左右司郎中。两年后的八月,文用被任命为兵部郎中,参与都元帅府的事务。
三年,李璮叛乱,文用跟随元帅阔阔去讨伐。后来,阿术攻打宋朝,召文用做他的部下,文用推辞说:“新法规定,诸侯统兵的,他们的子弟不能参与军事。现在我哥哥文炳担任经略使,统领重兵镇守山东,我不应该去。”阿术说:“你是潜邸旧臣,不能用这个理由推脱。”文用最终以生病为由推辞不去。
元至元元年,文用被召为西夏中兴等路行省郎中。中兴地区自从浑都海叛乱后,老百姓都很害怕,四处躲藏到山里。文用到了那里以后,采取安抚政策,让人把他的告示贴在路口,告诉大家不要害怕,百姓这才安定下来。他开凿了唐来渠、汉延渠、秦家渠等水渠,开垦了中兴、西凉、甘肃、瓜州、沙州等地的土地作为屯田,归附的人有四五万户。他还让人在河里造船,迎接归降的各部落和叛乱溃散的人。
那时候,诸王只必铁木儿镇守西方。他的部下无休止地索要财物,行省官员负担不起。文用在幕府工作,总是当面用法律来驳斥他们,那些人心里很生气,就向只必铁木儿告状,说文用的坏话。只必铁木儿很生气,把文用叫来,让手下的人七嘴八舌地盘问他,意思很不好。文用说:“我是天子任命的官员,不是你们可以随便盘问的,请让我和皇上派来辅佐王爷的人解释清楚。”只必铁木儿就派他的辅佐官来审问文用。文用对他说:“我是汉人,死活无所谓,只是可惜王爷您仁慈宽厚,可是您的手下却残害百姓,欺压官府,损害了您的名声,对您很不利。”然后,文用列举了他们几十件违法的事情。辅佐官把这些都告诉了只必铁木儿,只必铁木儿立刻召见文用道歉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你这样为朝廷着想,应该继续努力。”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诬陷文用了。
第二年,文用回朝汇报经略事务,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并下令执行。
话说董文用在官场上混了八年,升了司农司的官,后来又当上了山东东西道巡行劝农使。他到各地巡查的时候,到了登州,看到那里的开垦工作做得挺好,觉得当地郡守很有本事,还专门写了首诗来夸奖他。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五年,政绩那是杠杠的,在所有劝农使里头数一数二。
到了第十二年,丞相安童推荐董文用当工部侍郎,顶替纥石里。这纥石里啊,是阿合马的心腹。可安童下台后,阿合马就派人去告状说:“自从纥石里走了以后,工部侍郎不给鹰喂食了,鹰都快饿死了!”皇上听了龙颜大怒,赶紧把董文用叫来问话。皇上看见董文用就问:“董文用,你就是因为不给鹰喂食才被抓来的吗?”皇上也没多追究,就吩咐别人去给那些鹰找吃的。
第十三年,董文用外放,当上了卫辉路总管,还佩带着金虎符,威风凛凛。当时各郡都要往京城运送江淮的粮食,卫辉路要运十五万石。董文用说:“咱们这儿能干活的人本来就少,而且运粮食的船只也赶不上时间,要是提前定下期限,那粮食还没运呢,老百姓就先受罪了!”于是他就把周围几个郡的官员都叫来商量,制定了一个新的驿站制度,这样老百姓就轻松多了。
到了第十四年,董文用去漕运司办事,正好赶上漕运司在商量把沁水往东引,跟御河连起来,方便运粮。董文用就说:“卫州的地势最低,一下大雨,沁水就容易泛滥。现在又要把沁水引过来,那岂止是卫州遭殃,大名府、长芦州也要跟着倒霉!” 后来朝廷派人去实地考察,也上奏说:“卫州城里最高的佛塔,高度跟沁水水面差不多,根本不可能开通水路。” 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十六年,董文用终于回朝了。太子裕宗多次在朝臣面前为董文用抱不平,说:“董文用这么忠良的人,为什么不用他呢?” 十八年,朝臣们提议让董文用担任山北辽东道提刑按察使,但他没去。十九年,朝廷选拔资历深的老臣,任命董文用为兵部尚书。
二十年,江淮地区的官员建议把按察使司归并到行省,这事儿在朝堂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董文用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说:“御史台就像一头卧着的猛虎,虽然还没咬人,但大家还是怕它。现在御史台名存实亡,纲纪也不振作,如果再把它打压下去,那它的威风就彻底没了,以后就指望不上了。以前阿合马当权的时候,商人和下级官员都贿赂他,等他倒台后,朝廷想把那些人都清除掉,但朝臣们认为不行,阿合马卖官鬻爵,朝廷积怨很多,最后只能让按察司弹劾那些不称职的官员,这样官员们才有所顾忌,百姓才敢告状。所以说,按察司是国家应该激励的,而不是打压的!” 朝臣们都赞同董文用的意见。
后来,董文用又升任礼部尚书,接着又升任翰林院和集贤院学士,最后还担任了秘书监。当时,中书右丞卢世荣靠着搜刮民财邀功请赏,他建议说:“我制定法律,管理财政,收入比往年翻倍,老百姓却没受什么苦。”皇上就下令让大家讨论这事儿,没人敢说话。董文用假装问了一句:“这钱是取自右丞的家产吗?还是取自百姓?如果是取自右丞的家产,我不敢妄加评论;如果是取自百姓,那我就有话说了。养羊的人一年剪两次羊毛,现在牧羊人每天都剪羊毛献上去,主人当然高兴羊毛多,但是羊没法抵御寒冷和酷暑,很快就会死光,羊毛从哪里来呢?百姓的钱财有限,按时收取还怕不够,现在却把他们榨干,还有百姓吗?”卢世荣哑口无言。丞相安童对在座的人说:“董尚书真是不白拿俸禄啊!” 讨论结束,大家都感谢董文用:“你一句话就驳倒了那个搜刮民财的家伙,我们可做不到!” 卢世荣最终因为这件事而被治罪。
公元1244年,董文用被任命为江淮行中书省参知政事。他本来想推辞,皇上说:“你家世不同凡响,朕任用你,不是让你管那些琐碎的钱粮事务,而是让你关注大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尽管直言。” 董文用这才接受了任命。
行省丞相忙兀带,为人高傲自大,其他官员都不敢正眼看他,对他都毕恭毕敬,像个小吏一样。董文用到了行省后,却在堂上与忙兀带侃侃而谈,论是非,毫不迁就,即使多次触怒了他也不在意。当时有人奉旨要在宋朝旧宫里建佛塔,官吏们执行得很急,结果大雪天进山砍树,死了几百人,还打算接着建大寺庙。董文用说:“这不是时候征用百姓,百姓受不了啊,能不能缓一缓?”忙兀带说:“参政,你怎么能违抗圣旨呢?”董文用说:“我不是要违抗圣旨,现在这样劳民伤财,寒了百姓的心,这难道是皇上本意吗?”忙兀带被董文用驳得哑口无言,只好稍微延缓了工期。
公元1245年,朝廷要对日本用兵,董文用上书极力劝谏,当时舆论都赞同他的意见。公元1247年,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董文用上任后说:“御史中丞不应该处理琐碎的事务,我应该先推荐贤才。”于是他推荐了胡祗遹、王恽、雷膺、荆玩恒、许楫、孔从道等十多人担任按察使,又推荐徐琰、魏初担任行台中丞,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非常好的选择。
那时桑哥权倾朝野,就连皇亲国戚见了都唯唯诺诺,唯独董文用不巴结他。桑哥让人吹捧自己,让董文用在皇上面前歌功颂德,董文用不理他。桑哥又亲自对董文用说:“百官的俸禄都由丞相府发放。”董文用还是不理他。后来北方边境发生战事,朝廷更加苛刻地向百姓征收赋税,董文用对桑哥说:“百姓已经疲惫不堪了,外敌还没解决,内部又损害百姓的根本利益,丞相应该好好想想啊!”桑哥更加生气,就抓住董文用在台谏工作中的一些小毛病,董文用与他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之后,董文用密奏桑哥的奸恶行为,内容只有少数人知道。桑哥每天都在皇上面前诬陷董文用,说:“朝中只有董文用愚蠢傲慢,不听命令,阻挠尚书省的工作,请治他的罪!”皇上说:“那是御史的职责,有什么罪?再说董文用为人正直,朕一直都很了解他,你好好待他。”
他被调到主管农业的大司农部门。当时朝廷想把老百姓的田地收过来改成屯田,文用坚决反对,不同意。于是,他又被调到翰林学士承旨这个位置。
二十七年的时候,隆福太后在东宫,因为文用是老臣,想让他给皇孙讲经书,还特意下了圣旨。文用讲经书的时候,总是结合朝廷的各种典故,反复讲解,把道理讲清楚。皇孙也很尊敬他。
三十一年,皇帝要文用的几个儿子进宫见他,文用说:“我受到国家这么大的恩惠,死也报答不完,我的儿子们怎么敢再贪图恩宠呢?”皇帝几次下令,他始终不肯让儿子们进宫。
世祖皇帝去世后,成宗皇帝即位,在元上都。太后让文用跟着一起过去。成宗皇帝即位后,巡视三不剌地区,文用说:“先帝刚去世,陛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这样无法慰藉百姓的期望,应该赶紧回京师。”皇帝听明白了,马上就回去了。皇帝经常召见文用,询问先朝的各种事情。文用也经常讲先帝虚心纳谏,以及开国建业的各种事情,有时候一直谈到半夜。
早些时候,成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元旦接受朝贺,在人群中看见了文用,就把他叫到跟前说:“我以前就听至尊(指世祖)夸你贤能。”等到成宗皇帝即位后,对文用的赏赐就更多了。
那一年,朝廷下令修撰《世祖实录》,文用被提升为资德大夫、知制诰,还兼任修国史的官职。文用对祖宗的世系、功绩,以及朝廷近亲、将相的家世和功勋,都记得清清楚楚,史馆的人经常向他请教。
大德元年,文用请求退休,朝廷赐给他一万贯中统钞和一些其他的赏赐,还让他的一个儿子留在当地侍奉他。六月,文用去世,享年七十四岁,朝廷追赠他银青荣禄大夫、少保、赵国公的爵位,谥号忠穆。他生了八个儿子,其中士亨是昭勇大将军、侍御亲军都指挥使;士恒是南康路总管;士廉字简卿,靠儒学起家,当过国子监祭酒,他的书房被赐名为《性斋》,很多学者都称赞他。
文直,字彦正,是老四。他精通经史子集和法律,做过藁城县令,还佩带着金符呢。为人特别乐善好施,乡里有人穷困潦倒的,他总是暗中接济,从不让人知道。最后,他去世的时候,五十二岁。他儿子叫士表,后来做了卫亲军都指挥使,死后追封为陇西郡侯,谥号武毅。士表他儿子叫守义,也做了前卫亲军都指挥使,死后追封为陇西郡侯,谥号昭毅。
文忠,字彦诚,是老八。他早年就侍奉元世祖忽必烈,跟着去讨伐云南。后来又跟着去打宋朝,他和哥哥文炳、文用一起在阳罗堡打败了宋军,缴获了上百艘战船。世祖登基后,设立了符宝局,文忠被任命为郎官,授予奉训大夫的官职,地位越来越高,跟世祖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世祖有时候直接喊他“董八”(董八是文忠的小名),都不用他的名号了。元至元二年,安童以右丞相的身份上任,主持中书省,他提出了十条建议,结果惹恼了皇帝,文忠就说:“丞相一向有贤名,大家都很重视他的意见,提出的建议都没被采纳,这还怎么治理国家啊!”于是他就从旁帮着安童向皇帝陈述,条理清晰,最终皇帝才同意了安童的建议。八年后,侍讲学士徒单公履想推行科举考试,他知道皇帝崇尚佛教中的教下宗,轻视禅宗,于是就说儒家也有类似的情况,科举考试就像教下宗,道学就像禅宗。结果皇帝一听就生气了,把姚枢、许衡和宰相叫来当堂辩论。这时文忠从外面进来,皇帝说:“你每天都读《四书》,也是道学家吧?”文忠回答说:“陛下您经常说:读书人不去钻研经书,学习孔孟之道,却去搞诗词歌赋,这跟修身有什么关系,对治国有什么好处!所以天下读书人渐渐开始重视经世致用的学问了。我读的都是孔孟的言论,怎么算得上是道学家呢?而那些迂腐的儒生,还抱着亡国的旧习,想推行他们的学说,以此来迷惑圣听,恐怕这不是陛下教导人们修身治国的意思吧!”皇帝听了之后,才消了气。
话说十一年的时候,打宋朝,老百姓累得够呛,要交好多税。文忠上奏,建议免除每年那些额外加征的税,皇上就同意了。他又建议取消官府买卖田地和器物的税,让老百姓自己买卖。当时盗贼很多,皇上下令抓到就杀,一个都不留。文忠说:“杀掉盗贼抢来的东西,和偷一个铜板的人一样都判死刑,恐怕违背了陛下爱惜百姓生命的仁德啊!”皇上听懂了,就下令取消了这个命令。
有人告状说,汉人(可能是指契丹人)侵犯欧州(此处欧州应指宋朝边境地区),伤害了百姓,还有太府监属下卢挚偷剪官府的布料。皇上要杀他们俩杀鸡儆猴。文忠又说了:“现在刑部对那些该判死刑的犯人,即使他们认罪了,也要仔细审问,这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加重处罚呢!应该交给有关部门调查清楚,再做决定。”于是皇上派文忠和其他大臣突满一起调查,结果发现都是诬告,就把他们俩放了。皇上就责备那些大臣说:“我生气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要不是董文忠帮我清醒过来,杀了那两个无辜的人,肯定要引起全国的议论了!” 皇上还赏了文忠一个金杯,说:“这是表彰你的正直!”
裕宗皇帝也跟宫里的大臣们说:“当时天威震怒,董文忠从容不迫地劝谏,这可是大臣们很难做到的啊!”卢挚拿着东西去感谢文忠,哭着说:“多亏您,我才活了下来!”文忠说:“我本来就不认识你,我救你,是为了国家公平执法,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啊!” 然后就把东西推了回去,没收。
安童下台后,阿合马一人掌握大权。他担心廉希宪再次当上宰相,坏他的事,就上奏说把廉希宪以平章政事的名义外放去江陵。文忠说:“廉希宪是国家的栋梁之材,现在宰相的位置空着,不能让他长期在外地,这样会寒了大家的心。再说江陵地势低洼潮湿,廉希宪又生病了,应该早点把他召回来。”皇上听了他的话。
十六年十月,皇上又上奏说:“陛下当初任命燕王为中书令、枢密使,他刚到中书省任职,就册立为太子,是想让他学习处理军国大事。但是十多年来,他始终谦逊退让,不肯参与政事,这并不是他不遵从圣旨,而是朝廷处理这件事的方法不对。奏章已经决定了事情,才去告知太子,这就让臣子可以对君父的命令说三道四,所以太子只能躲避推辞。依我看,不如让有关部门先告知太子,然后再向陛下奏报,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就用圣旨来裁决,这样才能理顺关系,各司其职。”皇上当天就召集大臣们当面说明了他的意思,并按照这个方法执行,还对太子说:“董八,这是巩固国家根本的大事,你可千万别忘了!”
谢昌元,礼部尚书,他提议设立门下省,专门审查和驳回皇帝的诏令,以此来杜绝那些阿谀奉承、钻营献媚的坏风气。皇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很支持,就下令让大臣们一起讨论。结果皇帝还生气地批评了翰林学士承旨王磐,说:“这么好的建议,你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反而让南方来的新进官员说了?你读了这么多书,到底有什么用!”
大臣们讨论后,决定让文忠担任侍中。但一些接近皇帝的大臣趁机进谗言说:“陛下设立门下省,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选对人才能让您安心,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现在听说您要用一个爱耍手段的人,臣下对此实在疑惑不解。” 他们说的“爱耍手段的人”暗指的就是文忠。文忠当然很生气,据理力争,皇帝让他先退下,但他还是不停地为自己辩解。皇帝无奈地说:“朕心里有数,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你。”
文炳,也就是文忠的哥哥,在中书左丞的职位上去世了。太傅伯颜觉得文忠可以当宰相,但文忠坚决推辞了。过了十八年,文忠被提升为典瑞局监,从郎官升到卿,皇帝还是坚持要文忠来担任这个职位,并授予他正议大夫的官职。没多久,他又被授予资德大夫、佥书枢密院事,官位依旧是卿。
后来皇帝出巡,特意下令让文忠留在京城大都,负责管理宫苑、城门、宿卫、巡逻道路、护卫、管辖军队驻扎地、禁军、国库、内务府、军械库、御用车辆等所有事务,兵马司也从原来的中书省划归文忠管辖。当时桑哥多次请求把兵马司收回到中书省,但皇帝都没答应。那年冬天十月,文忠去世了,皇帝非常悲痛,赏赐给他大量的钱财。
大德四年,追赠文忠为光禄大夫、司徒,封寿国公,谥号忠贞。后来又追赠他体仁保德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赵国公,谥号正献。文忠有五个儿子,其中士珍、士良、士恭最为有名。
话说这个人叫张士珍,字周卿。小时候跟着许衡先生学习,读遍了经史子集,各种方言都听得懂,还擅长骑马射箭,妥妥的一位文武全才。元世祖忽必烈皇帝让他去侍奉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元裕宗)。裕宗太子曾经还脱下自己的衣服赏赐给他呢!
元世祖至元十九年,张士珍被任命为枢密院参议。他当时审理了一件军户康甲的冤案,那些老资格的官员都佩服他断案的明智果断。到了至元二十三年,他又升职了,当上了上都留守司同知。那时候桑哥权倾朝野,独揽尚书省大权,专门搜刮民脂民膏,蒙骗皇帝。而张士珍负责管理粮仓,他出纳公平公正,从不克扣,一点儿也不贪污。世祖皇帝曾经问他为什么没有剩余的钱粮,张士珍回答说:“我收粮的时候,不抬高价格多收老百姓的粮食;发放粮食的时候,也不压低价格少给军队粮食。我不做欺骗的事情,所以哪来的剩余?”世祖皇帝听了很感动。
至元二十八年,张士珍被任命为山东东西道肃政廉访使。元成宗即位后,把他召回朝廷,当上了兵部尚书。大德元年,他又升任吏部尚书。大德五年,他被任命为江浙行省参知政事,皇帝还赏赐给他一万五千缗的银子,表彰他的清廉。大德七年,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参知政事,和右丞相答剌罕、右丞尚文等人一起辅佐皇帝,他们的治理水平堪比中统至元时期。
后来,河东地区发生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皇帝就命令张士珍拿出各地的储备粮食赈灾救民。大德八年,张士珍被外派到江西行省担任左丞,但他因为生病没有去上任。后来改任陕西行台中丞,至大元年,他又被调到江南行台,但他都坚决推辞了。
宋仁宗当皇帝的时候,董士珍被任命为河南江北行省左丞。皇庆二年,御史中丞的职位空缺了,仁宗皇帝跟御史台的官员们商量着该让谁来担任这个职务。商量了一阵子,仁宗皇帝说:“现在没有人比董士珍更合适了!”于是,马上派人用驿站快马送诏书把他召回京城,任命他为御史中丞。
仁宗皇帝的性格比较严厉果断,董士珍上奏章的时候,有时候皇帝一时没明白或者不同意,他就会反复陈述,直到皇帝点头同意为止。皇帝每次都会感叹说:“董中丞真是个正直的人啊!”有一次,董士珍在皇帝的御榻前议事,他的话触怒了皇帝。董士珍却直言不讳地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生死荣辱微不足道,如果我顾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让皇上您犯错误,国家出现政治上的缺失,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廷上立足呢?”
有一次,中书省因为各地发生灾害,想派使者去各地巡查。董士珍却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选拔贤能的人担任地方官吏,减轻刑罚,减少赋税,老百姓自然就会安定下来。派使者去巡查各地,只会徒增百姓的困扰而已。” 所以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朝廷和御史台商议禁止围猎,想要对违反禁令的人处以极刑。董士珍说:“杀掉他们的鹿和麋,跟杀人犯法一样吗?” 那些主张严惩的人顿时哑口无言了。
董士珍在担任言官的时候,刚正不阿,坚持自己的原则,很有古代正直大臣的风范;而当他担任其他官职的时候,则注重把握大局。他在中书省工作期间,皇帝曾经想要讨伐西南的少数民族,御史台的官员极力劝谏,但皇帝没有采纳。董士珍在皇帝身边侍奉,就平静地对皇帝说:“御史台官员说得对。”皇帝听了他的话,也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延祐元年,董士珍去世,享年五十九岁,死后被追谥为“清献”。董士珍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董守中、董守庸、董守简。他的二儿子董守庸后来也当上了御史中丞,但是因为跟叛臣铁失有牵连,所以被免去了官职。
守中,字子平,一开始在太学读书。元世祖忽必烈召见他,问起国家大事,守中条理清晰,回答得又快又准,就像个老吏员似的,世祖对他赞赏有加。他才二十二岁,就因为是世家子弟被安排在宫里当差,后来在尚服院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后外放去怀庆路当判官。因为犯了点事,被降职到河南行省当个理问。他父亲去世后,朝廷又任命他为典瑞院丞、佥典瑞院事,但他没去上任。守丧期满后,他被任命为集贤侍读学士,然后外放到浙江道当廉访使,顺便提拔他弟弟守庸当了御史。后来他又调任河南行省参知政事。
河北闹饥荒,当时的使者下令让流民南迁,但守中阻止了这个命令,自己组织赈灾,救活了无数人。之后他升迁为湖广行省参知政事。江西每年要给蒙山银矿冶炼厂提供四万多石粮食,还要上缴三万五千两白银。兴国路龙阁山一带也产银,有人想承包兴国银矿的冶炼业务,守中说:“这是奸商想发横财!”坚决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没多久,他又被调到汉中道当廉访使。
正赶上泰定帝去世,燕铁木儿迎立怀王于江陵,并让河南行省平章伯颜带兵护送。守中去汉中上任,路过河南时,伯颜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参与秘密商议。伯颜派孛罗去守潼关,守中劝他别这么做,但伯颜没听,结果潼关果然失守了。怀王到达后,赏赐守中白金一百两,并任命他为河南道廉访使,让他带兵守卫武关。事情平定后,他升迁为湖北道廉访使,官阶也升到了正奉大夫。
那年大旱,米价飞涨,地主豪绅和米商囤积居奇,城里一斗米竟然卖到上万钱!守中正好赶到那里,他立刻下令杖责那些囤积居奇的豪绅米商及其同伙七十多人,米价这才降了下来。他还拨出贡士的庄田钱款供学生们学习生活,避免因饥荒而影响学业。此外,他还把《朱子戊申封事》刻印在南阳书院,让学生们学习,士人们都纷纷称赞他。后来,他因病请求退休。至顺四年,守中在家中去世,享年六十一岁。朝廷追赠他枢密副使的官职,追封赵郡公,谥号清献。他留下了三个儿子:锫、铉、钥。锫做了佥群玉内司事;钥做了监察御史。
守简,字子敬,是士珍的第三个儿子。他刚成年就进入宫中侍卫,仁宗皇帝看重他的忠诚谨慎,就授予他集贤侍读学士的职位。守简推辞了,皇帝说:“我知道你家风崇尚礼让,应该成全你这种美德。”于是就让守简的哥哥守中代替他,而把守简调任佥典瑞院事。皇帝还赐给他《大学衍义》这本书。有一次,近侍进酒,守简就引用《大学衍义》中的道理来劝谏皇帝,皇帝非常高兴。
英宗皇帝继位后,派守简去祭祀秦蜀山川。陕西发生饥荒,守简在巡行过程中,下令打开官仓赈济灾民。事情办完后,他主动请求承担擅自做主的罪责。皇帝说:“你真是朕的汲黯啊!” 然后任命他为淮安路总管。那一年旱灾严重,守简制定了应对荒年的政策,上奏朝廷。奏章还没批复下来,他就先用自己的俸禄和储备的粮食,发动官民一起捐钱捐粮,给流民熬粥吃;对当地老百姓,则发放钱财,让他们不至于失去生计。邗沟干涸了,他又拿出官府的钱款疏浚河道,让饥民能靠劳力获得食物,官民都从中受益。没过多久,他又被调任汴梁路总管,当地百姓挽留他,但他还是离开了,从另一条路走了。
汴梁有个官员死后没运回去安葬,他的弟弟贪图他的财产,逼迫寡嫂把哥哥的遗体交出来。嫂子偷偷藏了一部分遗骨,弟弟告发了她,嫂子被关进了监狱。一些富豪又想低价买下她的田产房屋,他们贿赂狱卒,害死了嫂子,并谎称她病死了。守简查明了真相,那些富豪、狱卒和弟弟都被判了死刑。陈州有个恶少被人杀害了,凶手还诱骗了他的妻子逃跑。事情败露后,官府抓捕了恶少的家人要治罪。守简问官吏:“恶少死了,他的妻子在哪里?”官吏答不上来,守简就下令抓捕恶少的妻子,一审问她就招供了。汴梁人都觉得守简像神明一样。
后来,守简被提升为海北海南廉访使。广西的猺人作乱,官兵无法平定,守简弹劾了当地的总兵官,把他罢免了,其他将领都立刻服从命令,猺人的叛乱很快就平息了。他又升任江东廉访使,后来因为生病请求退休。朝廷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大都路总管兼大兴尹,他推辞不就。朝廷派使者送去珍贵的礼物,强迫他上任。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枢密院判官。
1365年,也就是至正元年,他被任命为山东廉访使,还没出发呢,就升职了,成了中奉大夫、陕西行省参知政事。 结果因为生病,他又辞职了。 后来又改任浙西廉访使,接着升为湖广行省左丞,然后又调任江南行台御史中丞。 早些时候,建集庆寺的时候,用没收来的官田和房屋来充作寺产,其中包括前平章政事张珪的别墅。没过多久,朝廷下令把别墅还给张家,相关部门还在观望,结果他一到任,立刻下令归还。 后来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御史中丞。
1368年九月,也就是至正四年九月,他升任中书左丞,不久又负责经筵讲学。 新科进士授官时,吏部有人奏请说,怕影响那些捐钱买官的人。 他就说:“朝廷下诏求贤,是为了储备未来的公卿大臣啊。如果为了这个而耽误了那个,人们就会觉得读书不如捐钱,这岂不是让天下后世笑话吗?” 所以,进士的授官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来。 当时各地盗贼猖獗,有人主张严刑峻法来惩治。 他说:“老百姓之所以成为盗贼,是因为贫穷啊,不先想着保护百姓,却用严刑来逞威风,这合适吗?” 有人说,去年汴梁发生暴乱,牵连的人的案子还没审完,所以才导致盗贼四起。 他说:“那些罪犯已经拿到了州县的文书,可能有人分不清真伪,不能简单地论罪株连。况且这些事都在大赦之前发生的,如果国家失信于民,拿什么来安抚那些动荡不安的人呢?” 于是,被关押的百余人都被释放了。 朝廷讨论说,盗贼作乱,禁止汉人携带弓箭。 皇帝说:“董左丞的祖上父辈都辅佐历代皇帝征战四方,怎么能用对待普通汉人的方式对待他呢!” 于是赏赐给他两把好弓,并允许他的族人都可以携带弓箭。 四月,惠宗皇帝北巡,让他留守京城,还赏赐了他一件御用衣服。 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总裁辽、金、宋三史的左丞,然后再次担任御史中丞,并升为荣禄大夫。
1370年,也就是至正六年,他去世了,享年五十五岁。 朝廷追赠他为推诚佐治济美功臣、荣禄大夫、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上柱国,追封冀国公,谥号忠肃。 他的儿子叫铠。
士良是文忠公的第二个儿子。他从曲阳县令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开州知州。文忠公去世后,世祖皇帝召见了文忠公的几个儿子,士良和他的弟弟士恭一起进宫觐见。皇帝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指着士良对身边的人说:“这孩子真像他父亲啊!”于是就让士良留在宫里当侍卫。但士良因为母亲生病了,就请求回家侍奉母亲。后来他又被重新任命为曲阳县令。
那一年,曲阳县进贡的陶器——缥瓷,颜色竟然变红了。士良说:“按照礼制,奇特的器物是不可以进献到皇宫的。”于是他就把这些变色的瓷器全部销毁了。大家都佩服他见识非凡。有一次,士良因为公务来到曲阜。孔氏家族内部发生了争执,官司打了多年都没解决。听说士良来了,大家都很羞愧,互相劝说:“咱们干的这些事,怎么对得起董仲舒啊!”于是就撤销了诉讼。泰定四年,士良去世了。
董士恭,字肃卿,是文忠公的第五个儿子。他从小就稳重,很少见他嬉笑玩闹。他父亲去世后,元世祖忽必烈召见了文忠公的几个儿子。当时士恭才十三岁,皇帝让他在朝堂上来回走动,他神情严肃,态度端正,举止得体,皇帝非常欣赏他。皇帝问他学过射箭没有,士恭回答说,汉朝规定士兵不得私自携带兵器,皇帝一听,就赏赐给他弓箭,并且下令取消董氏家族不得私藏兵器的禁令。
后来,士恭在宫中侍奉皇帝,从元世祖一直侍奉到元成宗铁穆尔和元武宗海山。皇帝曾让他代行祭祀天地山川的仪式,并且让他上奏章,每次都能得到皇帝的赞赏。世祖忽必烈经常称呼文忠公为“八哥”,所以皇帝也称呼士恭为“察罕八哥”(察罕是蒙古语“八哥”的意思),可见皇帝对他的亲近和器重。大德九年,他被任命为典瑞少监。大德十一年,有个官员的职位比士恭高,中书省奏请将他提升为太监,皇帝生气地说:“董少监不提升,为什么呢?”于是特意提升他为典瑞太监,官阶为正议大夫。
元成宗去世后,安西王阿难答想篡夺皇位,急着要得到皇帝的玉玺,士恭坚决不给他。元仁宗脱脱入宫平定内乱,士恭奉上皇帝的玉玺。元武宗海山即位后,赏赐给他金腰带以表彰他的功劳。典瑞监升格为典瑞院后,他被任命为中奉大夫、同知典瑞院事。四年后,他外放担任江南行台侍御史。他办事不拘泥于细枝末节,大家都佩服他顾全大局。皇庆二年,典瑞院又改回典瑞监,皇帝任命他为典瑞卿,还派人骑快马用金字圆牌传令召他回京。当时有个宗室的官位比他低,他谦让推辞,但皇帝不答应,士恭这才接受了任命。皇帝问他百姓的疾苦是什么,他回答是刑罚过重,赋税太高;皇帝又问他做臣子的道理是什么,他回答是忠孝。皇帝非常高兴。延祐二年,他被任命为陕西行台御史中丞。
丞相阿斯罕奉诏进宫,却穿着便服不跪拜,还坐着肩舆进入大殿,坐在北面。士恭严厉地责备他,并命令侍卫取走他的肩舆。第二天,很多御史都来感谢他,说:“如果不是您,御史台的纲纪就要败坏了。”不久后,士恭就以生病为由告退回家。后来,朝廷多次提升他为河南江北、淮东西道廉访使,但他都没有赴任。至顺元年,他去世,享年五十三岁。他的儿子董守让担任东昌路总管;董守训担任中书省工部司程;董守诚担任衡水尹,政绩显著,当地百姓为他立碑颂扬。
史书上记载说:藁城的董家,还有永清的史家、定兴的张家,都是功臣的后代。董家特别重视儒家学说,家风非常严格,父子兄弟几代人,都继承了祖上的优秀品质,在外能担当国家的重任,在内能成为君王的亲信。诗经里说“惟其有之,是以似之”,说的就是董家啊。
这董家啊,祖上是立过大功的,和永清的史家、定兴的张家一样,都是名门望族。他们家特别推崇儒家思想,家教特别严格,一家人上上下下,都遵循着祖上的好家风,个个都是人才。在外头,他们能为国家出力,是国家的栋梁;在朝廷里,他们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深受皇帝信任。“惟其有之,是以似之”,这诗句说的就是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