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字仁卿,是河北藁城人,本来名字叫治,后来改成了李冶。他考中了金国的进士,被任命为钧州知州。后来金国军队打进钧州了,李冶就跑到黄河以北,在忻州、崞州这些地方住了下来。

元世祖在当皇子的时候,就听说李冶很厉害,派人把他请来,还说:“我早就听说仁卿你学问好,才能出众,为人低调,一直想见见你,你可千万别推辞啊!”李冶到了之后,世祖问他:以前金国当官的,谁最厉害?李冶回答说:“不管情况险恶还是平稳,只有完颜仲德算得上是贤臣。”世祖又问:合达和布哈怎么样?李冶说:“这两个人军事才能不行,金国却完全信任他们,这就是金国灭亡的原因。”世祖接着问:魏徵和曹彬怎么样?李冶回答说:“魏徵和曹彬都是唐朝的正直大臣,魏徵是最好的。曹彬打江南,一个无辜的人都没杀,可以比作古代的方叔和召虎。”世祖又问:现在还有像魏徵那样的人吗?李冶说:“现在这世道,拍马屁的人太多了,想找个像魏徵那样的人,太难了。”世祖最后问:现在的人才怎么样?李冶说:“天下从来不缺人才,只要你去寻找,就能找到;如果你不去找,当然就找不到人才了。比如魏璠、王鹗、李献卿、蔺光庭、赵复、郝经、王约这些人,都是有用的人才,而且都是您曾经聘请过的,您把他们用起来,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呢?不过,天下这么大,人才又岂止这几个人?如果您能广泛地从各地寻找人才,那人才就会源源不断地涌来了。”世祖很高兴,采纳了他的意见。

中统元年,元世祖再次邀请李冶出来做事,想给他安排个清闲又重要的职位,但是李冶因为年老体弱,坚决请求退休回乡。到了至元二年,元世祖又召他来当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李冶上任才一个月,又因为身体不好辞官了。

我爷爷特别擅长数学,写了一本书叫《测圆海镜》,一共十二卷。他在书里自己写了个序,大概意思是说:数字的奥妙无穷无尽,我想尽力把它研究透彻,结果不仅没搞明白个大概,自己还累得够呛。那数字真的研究不透吗?既然已经给它起了个“数”的名字,为什么就研究不透呢?所以说,说数字难穷尽是对的,说数字不可穷尽也是对的。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在那些深奥难懂的东西里,其实也存在着清晰明了的道理。这些清晰明了的道理,就是自然界的数理规律,不是自然界的数理规律,就是自然界的道理。只要推导出自然界的道理,就能明白自然界的数理规律,那么即使是遥远的宇宙边缘,即使是深奥难解的现象,都没有不符合的。我从小就喜欢算术,一直觉得以前研究圆的那些方法都不符合自然规律,比如古率、徽率、密率的不同,弧、矢、背的相互关系,内外角的剖析等等,各个学派说法都不一样。后来我反复研究,始终找不到让我满意的答案。直到年纪大了,才领悟到精妙的数学方法,每天都反复琢磨,钻研它,困扰我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有客人向我请教,我就把这些方法详细解释给他听,结果整理出来就成了170多个问题,客人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测圆海镜》。以前半山老人收集唐朝一百位诗人的诗歌,自己都说费了很大的力气,觉得很可惜。明道先生认为谢上蔡背诵诗文是玩物丧志,更何况九九乘法表这种简单的技艺呢!我喜欢吃酸的辣的,一辈子都在克制自己,结果还是忍不住,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曾经这样解释过:从技艺与事情的关系来说,夷人的礼仪,夔的音乐,也不过是一种技艺;但从技艺通向道理来说,石匠的凿子,车夫的轮子,也不是圣人所不屑一顾的吧!看到我的书,同情我的人大概有一百个,嘲笑我的人大概有一千个,但我自己得到了满足就行了,还管别人同情还是嘲笑我干什么呢!

他还写了《益古演段》三卷,用来阐述天元术,这本书和《测圆海镜》是相辅相成的。我爷爷生病快不行了,跟他的儿子克修说:“我一辈子写的书都可以烧掉,只有《测圆海镜》,虽然只是些小技巧,但我曾经认真思考,倾注心血,后世一定会有明白的人,希望这本书能够广泛流传,永远保存下去!”然后他就去世了,享年八十八岁,被追谥为文正。

话说啊,有个叫李冶的人,他创立的天元术,那可是算学里最顶尖的!同时代还有个朱世杰,更是厉害,把天元术发扬光大,发展成了四元术,跟李冶齐名,都是算学大师。这个朱世杰,字汉卿,住在元朝的大都,具体是哪儿人,就不知道了。他写了一本书叫《四元玉鉴》,一共三卷,二百八十个问题,书里还画了四幅图,解释解题步骤:第一幅叫“今古开方会用之图”,第二幅叫“四元自乘演段之图”,第三幅叫“五和自乘演段之图”,第四幅叫“五较自乘演段之图”。他认为啊,算学里最精妙的,就是这个演段法,前面讲五和,后面讲五较,自己就能看出哪个方法更好。然后呢,书里还用假定四元来举例,立天元,叫“一气混元”;天地二元,叫“两仪象元”;天地人三元,叫“三才运元”;天地人物四元,叫“四象会元”。方法是把元气放在中间,天元放在下面,地元放在左边,人元放在右边,物元放在上面。用乘除法来回计算,用假象来求真值,把正负数错综复杂地安排好,分成四种情况,必须通过剔除和替换,改变筹码的位置,最后算出结果,变成开方算式。他还写了另一本书叫《算学启蒙》,三卷,从乘除加减到天元术,一共二十个部分,比《四元玉鉴》更适合初学者学习。朱世杰书里画的图,就像堆积的稻草一样,跟那些堆垛、招差之类的算法很像,跟郭守敬的《授时历》里讲的垛积招差法很相似,所以祖颐在给朱世杰的书写序言时说,这书跟《授时历》的方法是相辅相成的。

接下来咱们说说杨恭懿,字元甫,是奉元高陵人。他爹叫杨天德,是金朝兴定年间的进士,做过安化县令兼录事,还做过州判官。有一次金章宗南郊祭祀,太常卿孙通祥行授币礼时站着没跪,御史要弹劾他失礼,就跑去问杨天德,杨天德说:“授币的时候是坐着,不是站着。”御史一听,觉得不好意思,就作罢了。这件事让杨天德出了名。

杨恭懿先生,那可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记忆力超强!《易经》、《礼记》、《春秋》这三本经书,他都通晓。二十四岁的时候,他才开始读朱熹的注释和《太极图说》、《小学》、《近思录》这些书,看完之后,他感慨地说:“人伦日用中的平常道理,天道性命运行的奥妙,都浓缩在这几本书里了啊!” 许衡先生去陕西的时候,杨恭懿先生对他非常尊敬,学习也更加精进了。他父亲去世后,他五天没吃一口饭,拄着拐杖才勉强站起来,还拒绝了佛教的超度仪式。许衡先生回来料理丧事后,对他的学生说:“杨先生守丧非常尽心尽力,他的孝行堪比古代那些开创礼仪制度的大贤啊!”

御史王恽先生推荐了杨恭懿先生的才能,至元七年,他和许衡先生都被朝廷召见,但杨恭懿先生推辞了。许衡先生被任命为中书左丞,和丞相安童一起工作,安童每天都夸杨恭懿先生贤能,还把这事儿汇报给了皇帝。十年后,皇帝派协律郎申敬去召见杨恭懿先生,但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

十一年,裕宗皇帝亲自下令中书省,派人像汉朝时请四皓那样去请杨恭懿先生,安童丞相就派郎中张元智带了皇帝的旨意去请他。杨恭懿先生这才进京。皇帝派国王和童去慰问他,还召见了他,详细询问了他的祖先和师承情况,问得非常仔细。杨恭懿先生回来后吐血了,皇帝又赏赐给他药物。侍讲学士徒单公履建议设立科举考试选拔人才,皇帝下诏让杨恭懿先生一起商议此事。杨恭懿先生说:“圣旨上说:士人不学习经学和孔孟之道,整天写些空洞无物的诗赋,这是不对的。这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啊!现在要选拔人才,应该命令有关部门,选拔那些品行端正、通晓经史的人才,不要让他们自己上书推荐,考试内容就用五经四书的大义和小义,还有史论和时务策吧。如果大家都学习实学,那么士风就会纯正,民风就会淳厚,国家就能找到治理国家的人才了!” 皇帝很认同他的意见。安童丞相经常向杨恭懿先生请教政务,非常倚重他。后来朝廷北征,杨恭懿先生就借口生病回乡了。

十三岁那年,皇上要修订历法,有人推荐了王恂他爷爷,说他爷爷算了一辈子的历法,算出来日食月食的次数有七十多次呢!十六岁的时候,皇上又召见王恂他爷爷,让他写一篇关于历法的文章。十七岁那年,《授时历》终于完成了,王恂他爷爷和许衡一起把它呈献给皇上。那天,大臣们正跪着读奏章呢,皇上就让许衡和王恂他爷爷站起来,说:“两位老先生,不用这么辛苦了!”然后就封他爷爷为集贤学士,兼任太史院的事务。第二年,王恂他爷爷就告老还乡了。二十岁那年,皇上又召他爷爷回朝,当太子宾客;二十二岁那年,又让他当昭文馆大学士,继续领太史院的事务;二十九岁那年,皇上又想让他参与中书省的事务,但他都没答应。三十一岁那年,王恂他爷爷去世了,享年七十岁,死后被追谥为文康。

王恂他爷爷临终的时候,他的学生去问候他,他突然叹了口气说:“哎,糟糕啊!国家要衰败了!” 听到这话的人,都用其他的话来解释掩盖。后来成宗皇帝登基的诏书下来了,才知道世祖皇帝竟然就在那天去世了,大家都觉得这是王恂他爷爷至诚的愿望感动了上天啊!他儿子王宙后来当了蒲城县令。

王恂,字敬甫,是河北唐县人。他爸爸王良,金朝末年的时候做过中山府的官吏。当时老百姓遭受战乱,很多人因为一些小错就被抓进监狱,他爸爸前后救活了几百人呢!后来,他爸爸就辞官了,潜心研究伊洛学派以及天文、律历这些知识,样样都精通。他爸爸九十二岁去世。

王恂从小就聪明过人,三岁的时候,家里人给他看字,他就能认出“风”和“丁”这两个字。他妈妈刘氏教他读《千字文》,两遍就背下来了。六岁上学,十三岁就学习九章算术,而且完全掌握了其中的方法。后来,太保刘秉忠北上经过中山,看到了王恂,觉得他非常奇特,等刘秉忠南下的时候,王恂就跟着刘秉忠去易州紫金山学习。

王恂被世祖皇帝看中,在六盘山被召见,然后被任命辅佐裕宗,也就是后来的元世祖,当太子的伴读。两年后,也就是中统二年,他升职为太子赞善,那时他才28岁。三年后,裕宗被封为燕王,王恂担任中书令,同时兼任枢密院事,皇帝还下令,所有给朝廷递交奏章的官员,都必须让王恂过目。

一开始,中书左丞许衡写了一本书,里面收集了从唐虞时代以来好的言论和好的政治措施,献给了世祖皇帝。世祖皇帝就让王恂讲解这本书,还让太子学习。皇帝还特别嘱咐王恂要小心谨慎地照顾太子的起居饮食,不合适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接近太子。王恂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责任重大,应该让德高望重的人和他相处。”皇帝非常赞同他的观点。

王恂很早就以擅长算术闻名,裕宗曾经问过他一些问题,王恂回答说:“算术是六艺之一,它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人民的安宁,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每次侍奉在太子身边,都会讲授三纲五常,学习的方法,以及历代王朝兴衰的原因。他还结合辽金的历史,分析他们的成败得失,然后把这些见解汇报给皇帝。裕宗曾经问过他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是什么,王恂说:“许衡曾经说过:人心就像印版,只要印版本身没错,那么印出来的东西,无论多少张,都不会错;如果印版本身就错了,那么印出来的东西,就全都会错。”后来,皇帝还挑选了一些勋贵子弟,让王恂来教导他们。

等到王恂跟随裕宗出征,他就把这些学生托付给了许衡。许衡后来告老还乡了,皇帝又任命王恂担任国子祭酒,国子监的制度,实际上就是从那时开始建立的。

皇帝觉得金朝的《大明历》已经使用很久,不够精确了,想重新修订。他知道王恂精通算术,就派他去做这件事。王恂推荐许衡精通历法,皇帝就派人快马加鞭把许衡请到京城,让他负责修订历法,所有参与修订历法的人员,都由王恂来挑选安排。到至元十六年,王恂被授予嘉议大夫、太史令的职位。十七年,《授时历》修订完成,皇帝赐名《授时历》。十八年,王恂去世,享年四十七岁。王恂生病的时候,裕宗多次派御医去给他诊治,王恂死后,裕宗还赏赐给他家两千贯钱。后来,皇帝考虑到王恂修订历法的功劳,又赏赐给他家五十贯钱。延祐二年,追封他为推忠守正功臣、光禄大夫、司徒、上柱国、定国公,谥号文肃。

子宽和宾,都跟着许衡学习,在家学里继承了星历方面的知识。元裕宗皇帝曾经召见他们兄弟俩,对他们说:“你们父亲出身寒微,以前只是个穷书生,没有什么积蓄。现在朕赏赐你们五千贯钱,用完了可以再来禀报。”皇帝的恩典真是非常厚重啊。子宽从保章正做起,后来升任兵部郎中、蠡州知州。宾则从保章副做起,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秘书监。

郭守敬,字若思,是河北邢台人。他从小就天赋异禀,聪明才智超群。他爷爷郭荣,精通天文历算和水利工程。当时刘秉忠、张文谦、张易、王恂这几位都在易州紫金山一起学习,郭荣就让郭守敬跟着刘秉忠学习。

中统三年,张文谦向元世祖忽必烈推荐了郭守敬。世祖召见了他,郭守敬当面陈述了六项水利工程的建议:第一,把中都(今北京)玉泉山的泉水引到通州;在蔺榆河河口开挖一条新河道,避开浮鸡淀的险滩;第二,把顺德府的活泉水引来灌溉田地;第三,疏通顺德府澧河的旧河道;第四,把漳河和滏河的水引进澧河,用来灌溉田地;第五,把怀河、孟河和沁河的水引进御河,用来灌溉田地;第六,开挖一条从旧孟州到温县的黄河支流,用来灌溉田地。世祖皇帝感叹道:“像郭守敬这样认真负责的人,才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啊!”于是任命他为提举诸路河渠(主管全国河渠工程的官员)。四年后,又授予他银符(一种身份象征)和河渠副使的官职。

公元1264年,郭守敬跟着张文谦去西夏,修缮了中兴路上的唐来渠和汉延渠。那些以前坏掉的渠道,都重新修建了闸门和水堰,方便了当地老百姓灌溉田地。

第二年,郭守敬被任命为都水少监,相当于管水利工程的官员。他跟皇帝说:“北京西边有个麻峪村,那儿可以从卢沟河引水往东,穿过西山流出来,这就是所谓的‘金口’,灌溉的效益好得不得了。以前打仗的时候,有人用大石头堵住了它,如果按照原来的样子把水路疏通,就能帮着京城的漕运。”他还说:“最好在金口西边预先挖个泄洪口,连通黄河,防止河水上涨泛滥成灾。”皇帝觉得他的建议不错,但当时没实施。

十二年后,也就是公元1275年,丞相伯颜带兵打宋朝,需要建立一些水运站,就让郭守敬去实地考察。郭守敬从陵州跑到大名府,又从济州跑到沛县,接着又南下到吕梁山,又从东平府跑到纲城,还从东平府沿着清河,越过旧黄河,到达御河,然后从卫州的御河,到东平府,最后从东平府往西南方向的水泊,又到达御河。他这一路考察,终于弄明白了汶河、泗河和御河之间怎么连通的,还画了图,把结果报告给了皇帝。

一开始,郭守敬的祖上用着《大明历》,这历法在辽金时期沿用了两百多年,后来慢慢地不太准了,大家想着要改改。结果还没来得及改,郭守敬的祖上就去世了。过了十三年,元朝统一全国,皇帝想起了郭守敬祖上的建议,就让郭守敬和王恂带着全国各地负责天文观测的人,分头进行观测和推算。同时,还让文谦、张易和许衡也参与进来,一起负责这件事。许衡主要负责计算方面。

郭守敬觉得观测的关键在于仪器,于是他就发明了简仪、仰仪、正方案、景符、窥几等等一系列天文仪器,观测的精确度达到了毫厘不差的地步。那一年,都水监并入了工部,郭守敬被任命为工部郎中。过了三年,天文机构改名为太史院,王恂当了太史令,郭守敬当了太史院同知,还被赐了印信,正式设立了官署。

后来,郭守敬向元世祖皇帝汇报了新的仪器和计算方法,整整讲了一天,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累。郭守敬还建议在全国各地设立二十七个观测站,用圭表测量日影,皇帝也同意了。从丙子年冬天开始测量日影,经过丁丑、戊寅、己卯三年,他们测得冬至时刻比《大明历》少了十九刻二十分。他们还改进和完善了古代关于岁差的计算方法,考证了春秋时期以来的冬至时刻,都非常吻合。

通过月食的观测和金星、水星与冬至日运行轨迹的比较,他们对旧历进行了修正,减少了七十六分。通过日行速度的快慢和赤道上的平行度来验证月亮和星宿的度数,他们对旧历增加了三十刻。他们用丝线代替管窥来测量赤道星宿的度数,用四正定气来确定岁差的增减,从而确定太阳运行的盈亏;把二十八宿分成三百六十六度,来确定月亮运行的快慢;用赤道九道来确定月亮的运行,用月亮运行的快慢来确定度数和朔日,而不用平行度;用日月实际会合的时刻来确定晦日,而不用虚进法;用星宿的运行来确定交食。这些方法都比以前精密得多。

郭守敬还彻底摒弃了以前历法中一些牵强附会的计算方法,完全根据天体的自然规律来计算,这样得出的历法就能永久地使用了。十七年后,新历法终于完成了,郭守敬和其他的官员一起向皇帝呈上新历法,皇帝赐名《授时历》,并下令在全国推行。

十九年,王恂去世了。当时新历法虽然已经颁布,但是推算历法的公式和最终结果都还没定稿。郭守敬把这些资料整理分类,精确到分秒,完成了《推步》七卷、《立成》二卷、《历议稿》三卷、《乾坤选释》二卷、《上中下三历法式》十二卷这几个著作。

二十年,郭守敬被任命为太史令,把这些书都呈献上去了。他还写了《时候笺注》二卷、《修改源流》七卷、《仪象法式》二卷、《晷景考》二十卷、《五星细行考》五十卷、《古今交食考》一卷、《新测二十八舍杂坐诸星入宿去极》一卷、《新测无名诸星》一卷、《距离考》一卷,这些书都收藏在朝廷里。

二十八年,郭守敬建议从白浮泉引水,经过瓮山泊,从西水门进城,汇入积水潭,再从南水门流出,进入旧运粮河,这样可以节省通州到元大都陆路运输的费用。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这件事详细记载在《河渠志》里。三十年,元世祖从上都回来,经过积水潭,看到河上船只密密麻麻,非常高兴,就给这条河取名“通惠河”,还赏赐郭守敬一万二千五百贯钱,让他兼任通惠河漕运的负责人。三十一年,郭守敬被任命为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事。

大德二年,皇帝召郭守敬到上都,商量开凿铁幡竿渠的事。郭守敬奏报说,这些年雨水很多,如果不开凿很大的渠道和水闸,宽度至少得六七十步才行。但是执政大臣觉得太大了,把宽度缩小到三分之一。第二年大雨,水流太大,渠道容纳不下,冲毁了很多房屋和人畜,差点冲到皇宫。元成宗对身边的人说:“郭太史真是神人啊,可惜他的建议没被采纳。”七年,朝廷下令,所有七十年以上的官员都可以退休,但是唯独郭守敬没被允许退休。从那以后,翰林院、太史院、司天台的官员都不能退休了,这还成了一个规定。

延祐三年,郭守敬去世了。他的学生齐履谦说,郭守敬品德高尚,学问渊博,是世人的楷模,他的成就无人能及,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水利工程,二是历法计算,三是天文仪器的制造。许衡也非常敬佩郭守敬,认为他是个奇才。

史学家说:先辈阮文达公说过,推算星历的关键,在于观测和计算这两方面。郭守敬发明的简仪和仰仪,之前的观测方法都没达到这种水平;而垛积、招差、句股、弧矢这些计算方法,以前的人也都没掌握。他的观测精准,计算细密,上溯古法,下求精微,就像是用准绳丈量一样准确,可以说是集古代方法之大成,为后世留下重要的典范。

齐履谦,字伯恒,是河北大名府人。他父亲齐义精通算术,齐履谦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就教他推算星历的方法。元至元十六年,朝廷刚成立太史局,要修订新的历法,齐履谦被任命为星历生。太史令王恂问他算术问题,齐履谦对答如流,王恂非常惊讶他的才华。新历法完成后,他又参与编写了《历经》和《历议》。至元二十九年,他被授予星历教授的职位。当时的都城里用的刻漏,是用木头做的,形状像碑,叫做碑漏,里面装有弯曲的管道,用铜丸从碑顶往下滚动,铜丸滚动到一定位置时发出声音来报时,但这种刻漏已经损坏很久了,早晚报时都不准。元大德元年,中书省派齐履谦去查看,他发现刻漏旁边有四只宋代的旧铜壶,于是他就根据图样考证了莲花漏、宝山漏等几种古漏的构造,然后让人重新制作。他还建议重建鼓楼,增加更鼓,当时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两年后,齐履谦升任保章正,开始全面负责历法事务。大德三年八月初一,日食发生的时间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按照历法推算,日食应该持续两分多钟,但是实际并没有发生日食。齐履谦说:“日食推算和实际发生不一致的情况,在古代也有记载,更何况现在是接近中午,阳气旺盛,阴气微弱,日食不发生也是正常的。”于是他考证了唐开元以来日食推算与实际不符的十件事例上报朝廷。大德六年六月初一,日食发生的时间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按照历法推算,日食应该持续五十七秒,很多人因为日食发生时间接近黄昏,而且天色昏暗,想隐瞒不报,但齐履谦说:“我负责的是历法常数,日食发生与否,是天意,与我无关。”于是他独自将此事上报,结果日食真的发生了。大家曾经为“没日”(指太阳完全被遮蔽的日子)的推算方法争论不休,齐履谦说:“太阳运行周期基本是十五天,但有时也会有十六天的情况,这是余数累积的结果。所以历法用累积的天数来确定‘没日’,只要不超过基本周期就是正确的。”大家都很服气他的说法。

七年前,皇上因为地震,下诏询问消除灾祸的办法。履谦根据《春秋》说:“大地属阴性,主静,这就像妻子的道、儿子的道、臣子的道一样,这三者如果都失了道,大地就会不安宁。大臣们应该反躬自省,去掉专制跋扈的威风,来回应天地的变化。” 当时成宗皇帝卧病在床,宰相专权,所以履谦才这样说。九年冬天,开始在南郊设立祭坛,祭祀昊天上帝,履谦代理司天台的官职。以前的规矩,祭祀的时候,司天台虽然负责掌管时间,但是没有钟鼓更漏,往往要等到天亮才开始仪式。履谦建议使用钟鼓更漏,使早晚都有节制,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

至大二年,太常寺请求修缮社稷坛,并且疏浚太庙庭院里的井。有人因为那是太岁所在的方向,想阻止这项工程,履谦说:“国家把天下百姓都当作家人,太岁难道就只在这儿吗!”三年,履谦被提升为时郎秋官正,兼领冬官正事。四年,仁宗皇帝即位,朝廷大臣说履谦有学问和操守,可以教导国子监的学生,于是他被提升为国子监丞,又改任奉直大夫、国子司业,和吴澄同时被任命,当时人们都说朝廷选对了人。不久,履谦又被任命为太史院佥事。皇庆二年春天,彗星出现在东井星附近,履谦上奏说应该增加修善政,来回应天意,并且陈述了当时政务的八件事,仁宗皇帝很感动,立刻吩咐宰相赶紧执行。

延祐元年,履谦再次被任命为国子司业。当时刚开始规定国子监学生每年向朝廷推荐六个人,按照入学的先后顺序排列。履谦说:“不考察他们的学业,怎么能选拔优秀的人才呢!”于是他根据旧的制度,制定了升斋积分的办法,每个季度考核学生的学业和品德,根据成绩依次递升。升到上斋之后,还要再过两年,才能参加考试;孟月(农历正月)和仲月(农历二月)考试经义,季月(农历三月)考试古赋、诏诰、章表、策论,蒙古族和色目人考试明经策问,辞藻和道理都优秀的一分,辞藻平庸道理优秀的算半分,一年结束积满八分的人,就列为高等,名额四十人;然后由集贤院和礼部确定其中成绩合格的六个人,作为每年向朝廷推荐的人选;三年内不通一经,或者在国子监学习不满一年的,都予以淘汰。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五年,履谦被外放为滨州知州,因为母亲去世,最终没有成行。

元至治元年,他当上了太史院使,也就是负责天文历法和史书编纂的官员。

泰定二年九月,他被派去江西和福建当钦差大臣,整顿地方吏治。这一去,他可真够厉害的,一口气就罢免了四百多名贪污的官员!他还发现有些地方,竟然用先贤的后代去做苦力,这简直是荒唐!他立刻下令把这些人全部放了。福建的官府,有一块地专门种粮食,收成用来供养官府,每亩地每年要交三石米,老百姓苦不堪言。他觉得这太不合理了,就下令允许用钱代替米交税,结果却得罪了当地官府。等他回北京后,福建的官府就借故诬陷他。没过多久,好多人都因为这件事被免职,最后证明他是清白的,他又重新当上了太史院使。天历二年九月,他去世了。

他一生写了很多书,比如《大学四传小注》、《中庸章句续解》、《论语言仁通旨》、《书传详说》、《易系辞旨略》、《易本说》、《春秋诸国统纪》、《经世书入式》、《外篇微旨》、《二至晷景考》、《经串演操八法》,这些书加起来可不少呢!

他还对古代的律法非常感兴趣,因为他觉得律法和自然界的规律息息相关,古代的史书里就有记载。他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建个密室,用金门产的竹子和河内产的芦苇来研究气候和律法,他还把自己的想法写成奏章上报朝廷。 他还得到一根古代的黑色玉石律管,长一尺八寸,外面是方的,里面是圆的,空心的,中间有个隔板,隔板上有小孔。隔板上面九寸的地方,管子的内径均匀,大约三分,符合黄钟律的标准;隔板下面九寸的地方,管子的内径从小孔逐渐变细到管底,大约二寸多。这根管子的制作方法跟当时律学家说的不一样,应该是古代传说中的“玉律”吧!可惜的是,他刚调到别的官职,这件事就没下文了,很多有志之士都为此感到惋惜。

至顺三年五月,朝廷追赠他为翰林学士、资善大夫、上护军,追封汝南郡公,谥号文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