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是巴邻氏的人。他曾祖父失儿古额秃,是巴邻部的首领,带着两个儿子阿剌黑和纳牙阿投靠了太祖,被封为巴邻部左千户。纳牙阿后来当上了太祖的中军万户,这事儿有记载呢。阿剌黑,是伯颜的爷爷,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还兼任断事官,跟着太祖去西域打仗,攻下了忽毡城,然后忽毡城就成了他们的食邑。阿剌黑的儿子晓古台继承了千户的职位,跟着宗王旭烈兀去西域。晓古台就是伯颜的父亲。

元朝刚建立的时候,旭烈兀派伯颜去朝廷奏事,世祖觉得他长得好看,说话有分量,就说:“这可不是一般大臣啊,让他留在朕身边做事吧!” 还把右丞相安童的妹妹嫁给了他。然后伯颜被任命为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伯颜为人沉稳,话不多,那些部门上报的特别棘手的事儿,他都能用一两句话就给解决了,大家都服气,说:“这才是真正的宰相啊!”四年后,他被调任中书右丞。七年后,又升迁为同知枢密院事。

十一年,元朝大举伐宋,伯颜和史天泽一起被任命为中书左丞相,负责荆湖行省的事务。一开始,世祖和刘秉忠商量伐宋的事,刘秉忠觉得没合适的元帅,结果见了伯颜之后,就对世祖说:“攻打江南,有人了!” 姚枢也上奏说:“如果要找大将,非安童和伯颜莫属。” 所以,最后伯颜和史天泽就一起被任命了。后来史天泽因为生病,请求让伯颜单独负责,于是伯颜就负责河南等路行中书省,所有将领都听他指挥。秋天七月,伯颜去向皇帝辞行,皇帝说:“当年曹彬不嗜杀就能平定江南,你也要记住我的意思,效仿曹彬啊!”

九月初一,咱们在襄阳集合,兵分三路进攻:唆都带着一万兵马,从东路走,目标枣阳;翟招讨也带着一万兵马,从西路老鸦山方向,目标荆南;我(伯颜)和丞相阿暐,率领大军走中间那条路,沿着汉水去鄂州。先锋武秀遇到了洪水,没船过不去,我说:“咱们都能飞渡长江,还怕这点小水?” 就命令那些身强力壮的士兵,穿着盔甲,带着武器,趟水开路,带领大军全部渡过。

到了盐山,离郢州还有二十里地。宋军十多万人马在汉水边上,万胜堡那里,他们叫它新郢,两岸停着上千艘战船,江面上全是铁索,想拦住我们的船队。只有黄家湾有个小河,穿过鹞子山就能到唐港,然后就能进长江,宋军又在河上修了水坝,建了堡垒,重兵把守。我派李庭、刘国杰两位将军去攻打黄家湾的堡垒,凿开水坝,把船拉出来,从唐港走,然后整队前进。 众将领都建议说:“郢州城是我们的咽喉要道,不拿下它,以后可能会成为麻烦。”我说:“打仗讲究个轻重缓急,攻城是下策。咱们大军出征,难道就为了拿下这一座城吗?” 所以,我们放弃了攻打郢州,从平江堰顺流而下。

我和阿暐殿后,只有不到一百骑兵。到了泉子湖,郢州的将领赵文义、范兴带着两千骑兵来偷袭我们,我们回军反击,赵文义、范兴都被杀了,还斩获了几百人。

十月,大军到了沙洋堡附近。伯颜先派官员杨仁风去招降,对方没理。他又派一个俘虏拿着黄榜檄文进城,去招降守将王虎臣和王大用。结果王虎臣他们杀了那个俘虏,还把黄榜烧了,只有一个叫傅益的裨将带着十七个水兵投降了。伯颜又派吕文焕去招降,还是没成功。于是,伯颜下令水陆大军一起进攻。有个裨将叫李国用,他用巫术招来大风,风很大,伯颜就命令炮手元帅张荣实趁着风势放炮,把城里的房子都烧了,城就被攻破了。万户忙古歹抓住了王虎臣、王大用等人,然后屠城。

大军接着攻打新城,伯颜派万户帖木儿和史弼把在沙洋俘虏的人头摆在新城下,又射出黄榜檄文招降。守将边居谊和吕文焕谈话,走到城下的时候,被流矢射中了右臂,赶紧跑回去了。没过多久,总制黄顺就从城里出来了投降。第二天,副统制任宁也投降了,只有边居谊始终不肯投降。于是伯颜命令总管李庭攻打新城的外堡,外堡被攻破了,蒙古大军像蚂蚁一样涌了上去,内堡也被攻破了,剩下的三千多守军全部战死,边居谊一家老小自焚而死。王虎臣、王大用等人也被处死了。伯颜派万户帖木儿等人去报捷,报告沙洋和新城被攻克的消息。

十一月丙戌日,大军到了复州,安抚使翟贵开城投降。阿术派右丞阿里海涯来问伯颜什么时候渡江,伯颜没回答。第二天,阿里海涯又来问,伯颜还是没回答。阿术亲自来了,问伯颜渡江的计划,伯颜说:“这是大事,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两个人,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呢?”说完,伯颜暗中约定了渡江的时间,然后阿术就离开了。大军到了蔡店。宋朝淮西制置使夏贵等人,用上万艘战船占据了江上的要害地段,都统王达守卫着阳逻堡,京湖宣抚使朱胜孙用游击兵堵住了江流的中段,蒙古大军无法前进。伯颜召集众将商议渡江的事。他派总管刘深和千户马福去观察沙湖的水势,马福建议可以从沙湖的河口绕过沙芜进入长江。伯颜派人去侦察沙芜口,结果发现夏贵也派精兵在那里防守。于是,伯颜下令围攻汉阳军,故意声称要从汉口渡江,夏贵果然调兵来救援。

十二月丙午,大军到了汉口。各位将军从汉口开闸放水,把船开进沦河,先派万户阿剌罕去阳逻城堡侦察,直接前往沙芜,进入长江。

壬子这天,伯颜将军率领上万艘战舰,船连着船,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沦河湾。众将领说,沙芜南岸有宋军的战船,可以攻打下来。伯颜说:“我也知道可以拿下,但是担心你们贪小失大。最好是一举渡过长江,取得全部的胜利。”于是,开始进攻阳逻堡。又派人去招降,但他们都不肯投降,那些将士说:“我们受到了宋朝的大恩,誓死效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哪有投降的道理!今天就像赌博一样,孤注一掷,输赢全看这一局了!”伯颜下令众将攻打,打了三天都没拿下。

于是伯颜秘密跟阿暐商量说:“他们以为我们必须拿下这个堡垒才能渡江。这个堡垒防守坚固,攻打它白费力气。你今晚带三千铁骑直奔上游,虚张声势,明天早上渡江,袭击南岸。渡江之后,派人来报信。”于是,伯颜派阿里海涯督促万户张宏范、忽失海涯折的迷失等人,先用步兵和骑兵攻打阳逻堡,宋将夏贵来增援。阿术出其不意,率领万户晏彻儿、忙古歹、史格、贾文备四支军队,逆流而上四十里,在青山矶停泊。

那天晚上,大雪纷飞,远远望见南岸还有露出水面的沙洲,阿暐乘船,率领众将直奔沙洲。史格的军队第一个渡江,被宋将程鹏飞挡住了。总管史塔剌浑随后跟进,活捉了宋将高邦显等人,程鹏飞身中七处刀伤,败逃,我们缴获了上千艘战船,顺利到达南岸。阿术和镇抚何玮等几十人上岸,与宋军对峙,夏贵在江南,无法支援,我军于是架起浮桥,整齐地渡过长江。阿里海牙接着派张荣实、解汝楫等四支军队,船连着船,直接进攻夏贵。夏贵率领几千部下先逃跑了,我军乘胜追击,斩杀俘虏无数,一直追到鄂州东门才停下来。阿暐派人报捷,伯颜非常高兴,立即攻打阳逻堡,攻下后,斩杀了王达。众将领说夏贵是宋军大将,不能让他逃走,请求追击,伯颜说:“阳逻堡的胜利,我想派使者告诉宋朝,现在夏贵跑了,就替我当了使者,不用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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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术回到江边,大家开始商量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有人建议先攻打蕲州和黄州。阿术说:“如果我们直接进攻下游,万一打败了,就没有退路了。先拿下鄂州和汉阳,虽然会慢上几天,但这是万全之策。”伯颜同意了他的意见。

大军推进到鄂州城下,一把火烧掉了宋军的3000艘战船,大火映红了鄂州城,宋军吓得不轻。于是,伯颜派吕文焕、杨仁风等人去劝降,说:“你们宋朝赖以生存的,就是长江和淮河,现在我们大军渡江,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样容易,你们为什么不赶紧投降呢?”鄂州知州张晏然、汉阳军知军王仪、德安府知府来兴国,都带着城池投降了;程鹏飞也率领他的军队投降了。伯颜奉命任命宋朝鄂州民兵总制王该为鄂州知州,王仪、来兴国仍然担任原来的职务。把投降的宋军士兵分配到各个将领的队伍里,所有逃亡的百姓也都允许他们回家。伯颜派万户也的哥、忽都歹入朝汇报战况。

伯颜又命令阿剌罕率领黄头军先锋部队去寿昌收缴四十万斛粮食,以解决军队的供给问题。留下阿里海涯等将领和四万兵力驻守鄂州和汉阳。伯颜和阿术率领大军继续东下,任命侍卫亲军都指挥使秃满台为全军的殿后部队。

正月十二年,癸酉日,元朝的阿术将军先到了黄州。黄州的宋朝知州陈奕投降了,元朝丞相伯颜就授权任命陈奕为沿江大都督。然后派陈奕和吕文焕一起写信招降蕲州安抚使管景模,阿术又带着水军到了蕲州城下。伯颜到了蕲州,管景模也投降了,伯颜授权任命他为淮西宣抚使,并留下了一万户的兵力,由带塔儿统领驻守蕲州。

阿术带着水军直奔江州,宋朝的兵部尚书吕师夔、江州知州钱真孙,还有六安军的知军曹明都投降了。伯颜就授权任命吕师夔守江州。吕师夔在庾公楼设宴款待伯颜,还献上了两个宋朝宗室的女子。伯颜很生气地说:“我奉着皇帝的旨意,兴兵讨伐,怎么会因为美色而改变我的决心呢!”然后就把她们赶走了。南康军的知军叶阊也来投降了,殿前都指挥使、安庆府知府范文虎也上书表示愿意投降。

伯颜到了湖口,派千户宁玉去造浮桥过江。结果刮起了大风,伯颜就在山神庙里祈祷,不一会儿风就停了,大军全部渡过了长江。伯颜授权任命范文虎为两浙大都督,让他侄子范文友信接替他管理安庆府,又命令万户乔珪驻守安庆。大军接着到了池州,都统制张林投降了,池州通判赵昴和他的妻子却自杀了。伯颜下令给他们穿好寿衣,好好埋葬了他们。

宋朝宰相贾似道派袁克己和宋京去送信,想把已经投降的州郡要回来,并且约定每年进贡。忽必烈派囊加歹和袁克己一起进宫汇报,留下宋京等候,还让囊加歹告诉贾似道:“没过长江之前谈和议贡可以考虑,现在长江沿岸的州郡都投降了,想和谈的话,你自己亲自来面谈。”囊加歹回来后,就放了宋京。

贾似道在丁家洲屯兵,步兵号称百万,实际上只有十三万,孙虎臣担任先锋,夏贵带领两千五百艘战船横在江中,贾似道自己押后军。忽必烈说:“敌我兵力悬殊,应该用计取胜。”于是命令军队制作几十个大型木筏,上面堆满柴草,假装要火攻,宋军昼夜严加戒备。等宋军稍微松懈,忽必烈就命令左右两翼的万户率领骑兵夹击江岸,炮声震耳欲聋,传出百里之外,宋军阵脚大乱,元军趁机抢夺宋军的战船,大声喊叫:“宋军败了!”贾似道慌乱失措,急忙鸣金收兵,军队溃不成军。阿术用小旗指挥何玮、李庭等人率领水军冲击,忽必烈命令步兵骑兵从两翼夹击,追击了一百五十多里,缴获战船两千多艘。

贾似道逃往扬州,夏贵逃往庐州,孙虎臣逃往泰州。元军攻打太平州,太平州知州孟之缙以及无为军知军刘权、镇巢军知军曹旺等人,都投降了。大军到达建康的龙湾,忽必烈大大赏赐将士们。宋朝沿江制置使赵溍逃跑,都统徐之荣、翁福、茅世雄等人率领所属州郡投降,忽必烈任命招讨使唆都镇守建康。镇江府管军总管石祖忠也投降了。江东和淮西滁州等州郡也相继投降。当时百姓缺粮少食,又爆发了瘟疫,忽必烈下令打开粮仓赈济灾民,还施以医疗救助,宋朝百姓非常高兴,都说:“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啊!”

石天麟去京城给皇帝汇报工作,皇帝龙颜大悦,啥都答应了。皇帝下令伯颜带着行中书省驻扎建康,阿塔海和董文炳带着行枢密院驻扎镇江,阿暐则奉命去攻打扬州。 四月份的时候,皇帝下令说盛夏行军不利,等秋天再打。伯颜却上奏说:“宋军依托江河,就像野兽躲在险地一样,现在咱们已经卡住了他们的咽喉,稍一松懈,他们就会逃跑了。” 皇帝跟使者说:“将帅在外面作战,不能从中央指挥,这是兵法,应该听从丞相的意见。”

五月,皇帝又派人把伯颜叫回京城,还任命阿剌罕为参政,留在行省处理政务。伯颜到了镇江,跟各位将军商量作战计划,命令大家各自回防区驻守,然后自己渡过长江,北上到上都去见皇帝。 七月癸未日,伯颜被晋升为右丞相,他把功劳推给了阿暐,皇帝就封阿暐为左丞相。阿暐虽然很勇敢,善于打仗,但是士兵们不太服他,伯颜很担心这事儿,于是就对他特别客气,这样一来,大家都服他了。

八月癸卯,伯颜奉命回到行省,路过益都,顺便视察了溯州的防务,还调动了淮东都元帅孛鲁欢和副都元帅阿里伯,带着他们的部队沿着淮河前进。 九月到达淮安,伯颜就射信进城,劝守将投降;他还派降将孙嗣武去劝降,但都没成功。于是,伯颜派招讨使别里吉迷失攻打北城,自己则和孛鲁欢、阿里伯一起攻打南面的城堡,很快就攻下来了。 十月份,大军开始围攻扬州。伯颜留下孛鲁欢和阿里伯守卫湾头新堡。伯颜回到镇江,撤销了行院,让阿塔海和董文炳一起署理政务。十一月,伯颜把军队分成三路,约定在临安会合。阿剌罕等人为右军,率领步骑兵从建康出发,向独松岭进军;董文炳为左军,率领水军从江阴出发,沿海路向澉浦、华亭进发;伯颜和阿塔海率领中军,统帅各路大军,水陆并进。

首先,常州的守将王宗洙跑了,通判王虎臣投降了。他们的都统制刘师勇和张彦、王安节等人又推举姚訔当领导,继续死守。张彦和王安节在吕城抵抗蒙古军,结果大败,张彦带着人投降了。

伯颜到了常州,命令吕文焕写信射进城里,晓之以利害,但城里的人不理,吕文焕还被流矢射中了。于是伯颜就让幕僚写了告示,用箭射进城里,告示上写着:“常州已经是我们占领的地方了,你们又来占据,大丞相亲自带兵来攻打,很容易就能拿下。但是考虑到皇上爱好和平,厌恶杀戮,一直想招降你们,可是你们一直不听。你们常州的百姓,不要因为再次投降而犹豫,约定明天,如果你们出城投降,就能保住性命,以前的罪过一概不追究,还会按照沿江已经投降的州城一样,额外加官进爵,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死守抵抗,城破的那一天,就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老幼无一幸免。你们应该好好想想,别留下遗憾!” 但是城里的人还是不听。

于是伯颜指挥亲兵攻打南城,命令亲兵先登城,在城头上竖起红旗,其他军队看到后就大声喊:“丞相登城了!” 蒙古军全部登城,宋军溃败,常州城被攻破,城里的人被屠杀。姚訔战死,王安节被俘后宁死不屈,只有刘师勇逃跑了。后来,蒙古人任命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

伯颜派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占领了无锡州,又派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视太湖,还派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与阇里帖木儿会合,先攻打平江。一开始,伯颜出征的时候,皇帝给了他手诏,让他去劝降宋朝皇帝。到了这个时候,伯颜又派降将游介实,带着手诏副本去宋朝,同时还给宋朝大臣写信。

十二月,宋朝工部侍郎柳岳等人带着宋朝皇帝和太皇太后的信,以及宋朝大臣给伯颜的信前来求和,哭着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新皇帝年纪又小,而且还在服丧期间,自古以来都有不攻打丧国的规矩,请求您开恩,撤兵回去,我们每年都进贡,保持友好关系。而且今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造成的,不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伯颜说:“皇上刚即位的时候,曾送来国书表示友好,可是你们宋国扣留我们的人长达十六年,所以我们才兴兵问罪。现在你们又无缘无故地杀害我们的人。如果你们想让大军不前进,打算效仿钱王纳土投降吗?还是效仿李主出降吗?你们宋朝当年是从一个小孩子手里夺得天下的,现在也败在一个小孩子手里,天意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伯颜派招讨使抄儿赤,带着柳岳等人的来使和严忠范送来的国书去朝廷报告。

接着攻下平江,宋朝都统王邦杰等人投降。伯颜派囊家歹和柳岳前往临安,宋朝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宗正少卿陆秀夫又送来国书,请求尊奉忽必烈为伯父,世世代代保持叔侄关系,并且约定每年进贡白银二十五万两,布匹二十五万匹,伯颜没有答应。伯颜又派忙古带、范文虎,与阿剌罕、昔里伯一起攻打湖州,留下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平江,另外派宁玉守卫吴江长桥,这座桥是桥玉造的。

十三年的正月,大军到了嘉兴,安抚使刘汉杰投降了,元军就留下万户忽都虎他们驻守嘉兴。 然后,宋朝的军器监刘庭瑞带着宰相陈宜中等人的信来了,伯颜根本没理他,直接把刘庭瑞打发回去了。 陈宜中又派御史刘岊带着宋恭帝的称臣表副本,以及给伯颜的信,约好在长安镇见面。

大军到了崇德,陈宜中又让都统洪模带着信,和囊家歹一起去见伯颜。可是,伯颜到了长安镇,陈宜中等人都没来。 大军继续前进,到了皋亭山,宋恭帝派出了知临安府贾余庆,还有承宣使赵尹甫、防御使赵吉甫,带着传国玉玺和降表去元军大营。伯颜收下了这些东西,然后召集宋朝的宰执大臣商议投降的事。 这时候,宋朝宰相陈宜中已经偷偷跑了,宋恭帝想让文天祥当宰相,但文天祥不肯,自己主动要求去元军大营。

大军到达临安城北十五里的时候,元军派出了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去安抚城里的百姓。伯颜听说陈宜中和张世杰等人带着益王、广王一起出海逃跑了,马上派右军阿剌罕、奥鲁赤,以及左军的董文炳、范文虎等人去追,但没追上,只好回来了。 有人建议检查一下宋朝的府库账簿,看看金银财宝和人口有多少,伯颜说:“这是想借机盘剥咱们的人民啊!” 于是下令:将士谁敢进城,就按军法处置。 之前,宋朝的三衙卫士曾经滥杀无辜,老百姓也趁乱抢劫,这下子,大家都老实了。

好家伙,元军派吕文焕拿着黄榜去临安城告诉老百姓一声。又派程鹏飞、洪双寿进宫去安慰谢太后。太后呢,就派了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使谢堂,安抚使贾余庆,还有个内官郁惟善,去见元帅伯颜。伯颜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他们。

但是伯颜觉得文天祥这小子有点不对劲,总觉得他心里有鬼,就把他给扣下了。文天祥几次三番地请求回去,伯颜就笑着不理他。文天祥火了,说:“我来这是为了两国的大事,你为啥扣着我不放?”伯颜说:“别生气,你是宋朝的大臣,责任重大啊,今天这事儿,咱们得一起扛。”然后,伯颜就让程鹏飞、洪双寿和贾余庆一起,把宋王要改称臣,放弃皇帝称号的降表给换了换。伯颜把大军驻扎在临安城北边的湖州。又派了个叫囊家歹的千户,把宋朝的传国玉玺送了过去。

庚寅这天,伯颜摆出大将的旗鼓,带着左右两翼的万户,在临安城外转了一圈,还去浙江看了潮水。宋朝的宗室大臣们都去见了他。张宏范、孟祺和程鹏飞一起,把改好的降表,还有宋王和谢太后没来得及给各州县发的诏书,一起送了过去。伯颜还上了狮子峰,观察了一下临安城的地理形势,然后命令唆都,把各路将领安排好,看守皇宫。

癸巳这天,谢太后又派人来问候伯颜。伯颜把宋朝的三衙诸司的军队,分别安排到各个方向,随时准备调遣;至于那些临时招募的军队,愿意回家的就让他们回家。

首先,派萧郁、王世英去衢州、信州那些地方招降。到了二月,又派刘颉带人去淮西招降夏贵。同时还派其他的将领去浙东、浙西招降,结果严州知州方回、婺州知州刘怡、台州知州杨必大、处州知州梁椅都带着城池投降了。然后让阿剌罕、董文炳他们去见谢太后,表达朝廷的善意,安慰她。 辛丑日,宋朝皇帝带着一百多文武官员,面向皇宫叩拜,呈上降表。伯颜奉旨,把临安改成了两浙大都督府,任命忙古歹范、文虎为大都督。

接着又命令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他们进城,清点宋朝的军民钱粮数量,收缴百官的诰命、符印、书籍档案,所有宋朝的官府都撤销了。宋朝皇帝被安排到其他的住所居住,并且下令禁止任何人破坏宋朝皇室的陵墓。当天,大军驻扎在江边,奇怪的是,潮水三天都没涨起来,大家都觉得这是上天在帮忙。癸卯日,谢太后派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岊、文天祥等人去朝廷请求赦免,杨应奎、赵若秀作为送表和保管玉玺的官员,一起前往朝廷。伯颜也上表祝贺。宋朝的福王给伯颜写信,信里的话说得特别恳切,伯颜说:“你们国家已经投降了,南北都统一了,大王不要怀疑,应该尽快过来,一起参与这件事。”并且派人去迎接他。夏贵也带着淮西投降了。

公元1368年(庚申年),元朝派人传达命令,召见伯颜,让他和宋朝的皇帝大臣一起进京。三月丁卯日,伯颜到了临安,派孟祺去登记宋朝的礼器、册宝和书籍。 元朝决定留下阿剌罕和董文炳处理政务,负责经略福建和广东;忙古歹担任大都督,驻守浙江西部;唆都担任宣抚使,驻守浙江东部;唐兀歹和李庭则护送宋朝的皇帝和大臣北上。早先,宋朝末年就流传着童谣:“江南要是破了,白雁就会飞来。” 还有预言说:“灭亡宋朝的是个百眼将军。” 现在这些预言都应验了。

阿塔海等人宣读圣旨,催促宋朝皇帝和太后进京朝见。听完圣旨后,宋朝皇帝一行当天就离开了皇宫。只有谢太后因为生病留了下来,跟着她一起走的还有隆国夫人黄氏以及其他宫女,大约一百多人。福王、赵显、沂王赵猷、驸马杨镇以及其他官员和随从,加起来有几千人。宋恭帝想见伯颜,但伯颜说:“还没进京朝见,就没有相见的礼节。”

五月乙未日,伯颜带着宋恭帝到达元朝的上都。元世祖在元大安阁接见了他,授予宋恭帝显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的官职,封他为瀛国公。宋朝灭亡后,元朝获得了三十七个府,一百二十八个州,两个关监,七百三十三个县。元世祖下令伯颜向天地和宗庙祭告,并下令大赦天下。元世祖慰劳伯颜,伯颜两次叩头谢恩说:“我只是奉承陛下的计划,尽力而为,我有什么功劳呢?” 之后,伯颜再次被任命为同知枢密院事,赏赐他二十套银鼠皮袍和青鼠皮袍,并赐给他陵州和藤州六千户的土地作为食邑。 那些有功的将校共一百二十三人,也分别得到了赏赐。伯颜还上奏说:“江南的河道水渠便利了商品运输,都依靠船运,比用车运输要快一倍,而且省力。现在南北统一了,应该疏浚河道,让远方进贡京师的物资都能通过水路到达,这将是万世之利。” 元世祖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关于海运的建议,也是伯颜首先提出的。

话说十四年前,昔里古那个北平王造反了,皇上就派伯颜带兵去打他。两军在斡鲁欢河边摆开阵势,对峙了一整天。等到叛军松懈下来,伯颜就指挥军队分成两路夹击,把昔里古打得落花流水,灰溜溜地逃跑了。

十八年三月,皇上让太子带兵去北方,还让伯颜跟着一起去。皇上特意嘱咐太子说:“伯颜这个人啊,文武双全,而且对国家忠心耿耿,你可别把他当成一般人看待!”太子跟伯颜商量事情的时候,总是非常尊敬他。那一年,皇上给那些有功的臣子赏赐土地和人口,伯颜就多得了藤州等地四千九百七十七户人家。

一开始,伯颜到达上都的时候,皇上命令百官出城迎接。宰相阿合马比别人提前半路就跑去迎接了,伯颜还把自己的玉钩绦解下来送给了他,还说:“宋朝的宝贝虽然多,但我真的什么都没拿,你可别觉得这礼物轻薄啊!”阿合马心里却觉得伯颜看不起他,就想陷害伯颜。他就说伯颜私藏了宋朝的宝贝——玉桃盏,皇上就下令调查,结果查无实据,这事儿才算过去了。后来阿合马死了,有人献上了玉桃盏,皇上这才恍然大悟,说:“差点冤枉了我忠心耿耿的伯颜啊!”

后来,有个叫别里吉迷失的家伙诬陷伯颜犯了死罪,皇上看出来这是诬陷,就狠狠地批评了他。没过多久,别里吉迷失因为其他罪行被处死了,皇上还让伯颜去监督行刑。伯颜跟别里吉迷失喝了杯酒,就转身走了。皇上问他为什么,伯颜说:“他该死,我作为臣子去监督他行刑,别人会怀疑皇上是在借我的手报复他啊!”

公元1244年的秋天,宗王阿只吉被海都打败了,皇帝就下令让伯颜接管他的军队。伯颜命令士兵们收集蔑怯叶儿和宿敦的根茎储存起来,每人四斛,草药也按规定数量收集。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雨雪,人和马都靠这些东西才没饿死。他还命令士兵们捕捉塔剌不欢这种动物来吃,积攒下来的皮毛数量达到了一万多张。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伯颜这是要干嘛,后来他才派人把这些皮毛运到京城,皇帝一看就明白了:“他这是想用这些皮毛换我的丝绸布匹啊!”于是皇帝赏赐了大量的丝绸,给士兵们做衣服。

公元1246年二月,有人告密说乃颜要造反,皇帝就让伯颜去侦察。伯颜带了很多衣服和皮裘,到了乃颜的地盘后就赏赐给当地官员。到了之后,乃颜设宴款待伯颜,想趁机抓住他。伯颜察觉到了危险,赶紧跑出去,他和手下的人分三路逃跑了。那些官员得到了伯颜送的衣服和皮裘,都争着把好马借给他,所以伯颜顺利逃脱,赶紧回京报告情况。四月,乃颜果然造反了,世祖皇帝亲自带兵征讨,并且任命李庭和董士选为汉军将领,负责军事部署。叛军将领金家奴和塔不歹率兵猛攻皇上的队伍,李庭他们大败了叛军,最终抓住了乃颜。

公元1248年,伯颜被提升为金紫光禄大夫,掌管枢密院的事务,然后被派去和林镇守。和林设立知院,是从伯颜开始的。公元1251年,诸王明理帖木儿叛乱,他和海都联合起来入侵,皇帝下令伯颜去讨伐。伯颜在阿撒忽秃岭遭遇了敌人,敌人的箭矢像雨点一样射过来。伯颜指挥军队前进,命令后退的人斩首,结果大败明理帖木儿,并派速哥、梯迷秃儿等人追击。伯颜率军夜里返回,在必失秃又遇到了敌人,伯颜坚守阵地不动,等到天亮敌人就撤走了。追到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人的军队也赶到了,他们前后夹击敌人,斩杀了两千个敌人的脑袋,俘虏了其余的人马。军队里抓到了敌人的间谍,伯颜重重赏赐了他,然后放他回去,让他带信给明理帖木儿,告诉他造反的后果,明理帖木儿因此感动得痛哭流涕。

没过多久,海都又来犯边了,伯颜留下来抵抗他。朝中有人诬陷伯颜和海都串通一气,皇上就下令让枢密院知院玉昔帖木儿代替他,伯颜就留在 大同等候后来的命令。玉昔帖木儿还没到三站地,海都又杀过来了,伯颜派人告诉玉昔帖木儿说:“您先别着急过来,等我把这些贼寇解决了再来找您,还来得及。”

伯颜跟海都打仗,故意假装撤退,一共七天,手下的将领都觉得他胆小怕事,生气地说:“要是真的怕敌人,为什么不把军队交给有经验的大夫呢?”伯颜说:“海都来犯边境,你要是直接迎上去,他反而会逃跑,我们要把他引诱到深处,一战就能把他抓住。你们要是非要急着打仗,万一打输了,谁来承担责任?”将领们一再请求,伯颜这才调转军队反击,打败了海都,海都果然逃跑了。

玉昔帖木儿到了之后,成宗皇帝设宴为伯颜饯行,并且说:“您要走了,有什么要教我的吗?”伯颜举起酒杯对他说:“您要注意的,只有这两件事:一是谨慎,二是女色。军队里一定要严格遵守纪律,但是恩惠也不能偏向某一方。冬天和夏天的营地驻扎,还是按照老规矩比较好。”成宗皇帝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公元1331年正月某一天,元世祖死了,伯颜掌管百官事务,负责处理一切。兵马司提议说,每天早晚都要敲钟,以防万一发生意外。伯颜呵斥他们说:“你们这是想造反吗?!按照平时那样就行了!” 后来内府有人偷了银子,宰相想把贼杀了,伯颜说:“什么时候没有贼呢?现在凭谁的命令去杀贼啊?” 大家都佩服伯颜的见识。

那年夏天四月,元成宗在元上都的大安阁即位,各地的诸王都来参加仪式。伯颜拿着剑站在殿阶上,宣读祖宗的遗训,宣布世祖的遗命,说明为什么立成宗为帝。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非常严肃,那些王爷们都吓得直哆嗦,赶紧下拜祝贺。五月某天,伯颜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还继续担任枢密院事。丞相完泽嫉妒伯颜,伯颜知道他的心思,就对他说:“你送我两坛好酒,让我和诸王一起喝,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江南行省多次请求取消枢密院,皇帝问伯颜怎么办。当时伯颜已经生病了,他睁大眼睛说:“在朝廷内部,设立各省院比较合适;在外部,军队和百姓分开管理,不太方便。”成宗采纳了他的意见,三个枢密院就取消了。十二月某天,伯颜去世,享年五十九岁。

伯颜为人深沉,善于决断。他率领二十万大军征讨宋朝,指挥若定,如同指挥一个人一样。战事结束后,他回朝后,一句功劳的话也没说,回家的行李就只有一床被子而已。元大德八年,追赠他为“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为淮安王,谥号忠武。至正四年,又加封为“宣忠佐命开基翊戴功臣”,进封为淮王,其他称号不变。

他的儿子买奴,做过枢密院佥事;另一个儿子囊加歹,做过枢密院副使。

他的孙子相嘉失里,做过枢密院同佥事和集贤学士。元至治年间,听说南坡发生了叛乱,他立刻赶往元上都。有人劝他别去,说:“我们和国家休戚与共,现在听说有难而不去,合适吗?”他到了上都,被叛军抓了起来。后来被释放,被任命为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后来又升任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最后去世了。相嘉失里的儿子普达失里,做过陕西行省平章政事。

史书上这么说:世祖皇帝一眼就看中伯颜,提拔他当宰相,这识人的本事,在近代可是少见的。

但是,自从伯颜灭掉南宋之后,接二连三地被人诬陷,他和皇帝的关系一度险些破裂。主要是因为他跟皇帝没有亲戚关系,也没有显赫的背景,地位孤单危险,虽然功劳很大,却反而成了别人陷害他的把柄。哎,真是说明了君臣之间互相信任有多么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