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麟,是东平人,知识渊博,文采出众。元世祖末年,他平民身份就上书献策《太平金镜策》,内容前后加起来有好几万字,里面对国家大事的议论,很多都切中时弊。现在我简单概括一下他的主要观点:
国家要兴盛,就得好好整顿吏治,从上到下都要选拔贤能的人才,各司其职,这样才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社会安定和谐,这才是真正的仁政。可是现在,中书省的令使,枢密院的使臣,居然让太子兼任。太子整天在宫里等着皇上过来,空等好长时间,这位置虚得很。实际权力都掌握在副相和同僚手里。我认为,中书省是处理政务的核心部门,枢密院是掌管军务的要害部门,这两个部门关系到国家的安危,非得有能力的人才能胜任,现在这样空着位置,国家怎么治理?再说,太子登基后,其他皇子都不能跟他平起平坐,太子身边有老师辅佐,还有专门的机构负责管理,太子平时学习,有老师教导,有大臣辅佐,等他成年后,还有专门的人记录他的过失,管理他的饮食起居,鼓励他做好事,允许他直言进谏,这都是为了效仿周公辅佐成王,贾谊辅佐汉文帝的先例。希望皇上能慎重选择德高望重的贤臣,尽早辅佐太子,不要让他屈居臣子之位。这样,皇权才能稳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兴盛发达。皇上还要从皇族和民间选拔优秀人才,担任重要职务,这样才能造福百姓。
国家大张旗鼓地整治朝政,梳理纲纪,从朝廷的三公九卿到地方的官员,都应该选拔贤能之士,各司其职,目的是让天下人都能安居乐业,没有不安定的因素。这体现了统治者推己及人的恻隐之心,延续文明的治世。但是,现在中书令、枢密使却让太子兼任。太子整天在东宫等待皇上的到来,空等许多日子,虚设的职位,空置的宫殿,摆着华丽的仪仗,实际上权力都掌握在副相和同僚手中。我认为,中书省是处理政务的关键部门,是国家的门户;枢密院是掌管军务的部门,是国家的屏障。军政大权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成败,非能力超群之人不能胜任。现在职位空置,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呢?况且,太子登基之后,其他皇子都不能与他平起平坐,他身边有老师和属官辅佐,有专门的机构管理。他学习、生活都有老师和大臣辅佐,成年后还有专门的人记录他的过失,管理他的饮食起居,鼓励他做好事,允许他直言进谏,这都是效仿周公辅佐成王,贾谊辅佐汉文帝的先例。我希望皇上慎重选择德高望重的贤臣,尽早辅佐太子,不要让他屈居臣子之位。这样,皇权才能稳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兴盛发达。皇上还应该从皇族和民间选拔优秀人才,担任重要职务,才能造福百姓。
天子在都城东南建七座祖庙,太祖庙在最北面,中间位置;东边是三座昭庙,西边是三座穆庙。所有庙宇都朝南,而庙里的神主牌位都朝东。皇宫的外围城墙把这些庙宇围起来,内墙则把各个庙宇隔开。庙里的门、堂、室、寝,都按照规制严格区分位置,庭院、台阶、陈设,也都各有不同。庙宇的屋顶采用山形的屋脊和藻井,显得高大宏伟;重檐和雕刻精美的屋柱,则显得庄严肃穆。屋梁经过精细的打磨抛光,显示出华丽而不奢侈;屋顶用茅草覆盖,体现了节俭而有度。这就是祖庙的制度,为了纪念祖先的功德,世代沿袭,不会改变。
亲近的祖先去世后,就要把他们的神主牌位从宗庙中迁出,换上新去世的祖先的神主牌位。迁出的旧神主牌位就放在太祖庙的侧室里,新神主牌位则放在南面庙宇的房间里。昭庙取“向明”之意,穆庙取“深远”之意,所以他们的位置是固定的。穆庙迁入新的神主牌位,昭庙不会动;昭庙迁入新的神主牌位,穆庙也不会动。如果隔两代就迁一次,那么第四代就迁到第二代的庙里,第六代就迁到第四代的庙里,这样到第八代的时候,就都迁到昭庙南边的庙宇里了。如果隔三代才迁一次,那么第五代就迁到第三代的庙里,第七代就迁到第五代的庙里,这样到第九代的时候,就都迁到穆庙南边的庙宇里了。孙子可以为祖父祭祀,因为他和祖父在昭穆次序上相同,这和尊卑无关。所以,迁出的神主牌位平时都藏起来,只有祭祀的时候才拿出来,其他的时候都不拿出来。祔庙重视新逝去的祖先,所以会更换屋檐和油漆。这就是祖庙的迁祧和祔庙的仪式。
祭祀活动持续七天,而正式祭祀持续三天。祭祀用的牲畜肥壮,美酒佳肴,祭品丰盛洁净,器皿齐全,衣服鲜艳,火光明亮。祭祀羔羊、猪肉、膏腴、香草;礿祭用鹿肉、膏腴、肥肉;尝祭用犊牛、鹿肉、膏腴、腥肉;烝祭用鲜美的飞禽、膏腴、膻肉。还要摆放去世祖先穿过的衣服,陈列历代相传的宗庙器物。王后和宾客参加,举行隆重的九献之礼,公卿士大夫们则负责执掌祭祀用的器皿。这就是庙宇的日常祭祀。太祖庙的神主牌位,按照惯例朝东放置,而昭庙和穆庙则分别调整位置,以便一起享用祭品。对于已经损坏和未损坏的庙宇,祭祀的礼仪有所不同。每年四季只祭祀未损坏的庙宇,每五年则同时祭祀已经损坏的庙宇。这就是庙宇的祫祭。三年一次的大祭,祭祀始祖的诞生地,并以始祖配享。这就是庙宇的禘祭。
臣听说祭祀是人世间最重要的事,穿衣吃饭是人的日常。皇上您设立了太常寺卿和司农寺,掌管祭祀礼仪和农业生产,这方面的工作已经很完善了。
但是现在,藉田的仪式还没实行,公桑的仪式好像也缺失了。像祭天祭祖这些大典,祭祀用的东西得精挑细选,祭祀用的衣服也必须鲜亮整洁。如果要从仓库里取粮食,从官府里取衣服,这些东西都是农民种的,妇女织的,虽然说是藉田,但实际上不是陛下您亲自耕种的;虽然是准备好了祭祀的衣服,但实际上也不是后宫嫔妃们亲手做的。用这些东西去祭祀神灵和祖先,恐怕仪式不够完美,礼数也不算尽到,陛下您心里是不是会有点遗憾呢?
我仔细查阅了古代典籍,从远古的文献中找到了依据:在春天三阳交泰的时候,选择当月的上辛日,在太微宫祈求丰收。然后选择吉利的日子,官员们前往田间,准备好耕作的工具,太仆牵着马,侍卫跟随,官员们戴着华美的帽子,穿着整齐的衣服,开始耕种,一直耕到南郊。离天帝很近了,恭敬地行三拜之礼,百姓们也跟着耕种,共计耕种千亩土地。从公卿大臣到普通百姓,都根据自己的身份参与耕种;耕种结束后,大家一起宴饮庆祝。内宫的官员将新收获的谷物献给皇上,神仓也储存了丰收的粮食。这样一来,皇上就能感受到丰收的喜悦了。这就是天子藉田的仪式。
古代典籍记载,周朝的制度是,衣服不齐全,就不敢用来祭祀。天子有公桑地,这块地靠近河边,旁边建有蚕室,上面建有后宫。宫殿高一丈,用荆棘围墙,外面用门扇遮挡,禁止砍伐桑树,栽种桑树,后妃们斋戒后亲临,剪枝修叶的工作就开始了。在水中洗蚕,在风中晾晒桑叶,蚕宝宝睡着了,一年一度的养蚕也接近尾声了,勤劳的妇女们完成了养蚕的工作,将蚕茧献给皇后。皇后说:“这些用来做君王的衣服吧。”然后接受了蚕茧,用少牢的祭祀仪式表示感谢。选择一个好日子,皇后亲自缫丝,缫了三盆丝后,宫女们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然后用黑色、黄色、红色、绿色染色,织成华丽的图案,君王祭祀时就穿上这些衣服。这就是后妃公桑的制度。
我希望陛下不要生气虢公的直言进谏,效仿汉朝皇帝亲耕,在田间完成这些盛事。也希望中宫皇后效仿古制亲蚕,增加阳光般的温暖,展现出大地母亲般的厚德。这样,就能使百姓勤劳耕作,皇上也能得到祖先的保佑。
话说这井田制啊,一亩地是六尺乘六尺一百步那么大,一百亩是一夫,三夫是一屋,三屋是一井,一井是一里见方,一共九百亩地。这其中,中间那块是公田,剩下的八家每家分一百亩私田,大家一起耕种公田。“井百为成,成方十里,成百为同,同方百里,同百为畿,畿方千里”。 我算过,方圆千里,大概有百万口井,除去山川城市什么的,大概能有六十四万口井。这样算下来,私田就有五万一千二十万亩,公田也有五千二十万亩,这公田里头,除了住房占的二十亩地,剩下的都是公田。 按照每亩地一年收一石五斗粮食算,私田能收七千六百八十万石,公田能收七百六十八万石。那些孤儿寡母,更是要优先照顾。这样一来,上下和睦,贫富均衡,这就是西周盛世的原因,也是孟子敢于直言的原因。“上下相睦,贫富相均,此隆周所以旁作穆穆迓衡,而孟子所以不惮区区告人也”。
自从秦始皇变法之后,有钱人地多得连成一片,穷人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一直到现在,都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井田制再也恢复不了了。现在朝廷管辖的土地辽阔无垠,国家开支勉强够用,老百姓却还愁眉苦脸的。想当年,方圆千里之地,公田就能收七百六十八万石粮食,现在还能做到吗?我敢肯定,绝对做不到!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恢复井田制。但是,一下子推行可能会引起混乱,所以应该逐步限田来恢复。我希望陛下能颁布新的田制,宗室王公之家,限田几百顷;普通官员和百姓,限田几十顷。
超过限额的土地,要上缴,但可以给他们的家长一个虚职,每上缴几顷地,官阶升一级,但不用实际做事。如果有人隐瞒土地,就严惩不贷。如果超过限额的土地已经有人佃租了,就让佃户成为地主。那些还没开垦的荒地,就让没地的百姓去开垦,第一年免税,第二年减半,第三年再按规定收税,但开垦的土地也不能超过限额。那些不想开垦的,也可以不去开垦。以后有人买卖土地,买地也不能超过限额。私田确定之后,再确定公田。公田的分配,分九等,一品官员二十顷,二品十八顷,三品十五顷,四品十二顷,依次递减,每级相差两顷,到九品就只有两顷了。这样,老百姓就能有稳定的土地,官员也能廉洁奉公。这样实行五十年后,井田制就能恢复了!
现在御史台的官员,内部有监察院协助,外部有廉访司配合,所以才能整顿百官,激励百姓,御史的职责,不就是天子的耳目吗!所以说,御史出行乘坐华丽的车驾,居住在清幽的官署,显示他们的清廉;他们被授予权力,如同荧惑之星般威严,显示他们的严正;他们身穿象征威严的服饰,显示他们的威严;他们出行时,百官都要让路,显示他们的尊贵;他们与中书门下并列三司,显示他们的地位尊贵。这五点都具备了,才能震慑奸邪小人,让那些奸诈凶狠之徒胆战心惊,那些凶恶残暴之徒,也会吓得瑟瑟发抖,那些微不足道的坏人坏事,不用动手就自己消失了。
可是以前阿合马擅权,后来桑哥又弄权,御史台的官员们,都闭口不言,安享高位。幸好有太原的侠客,继承了聂政的高尚品格,大理寺的清官,继承了皋陶的贤明,一下子就把那些坏人除掉了,百姓又过上了好日子,虽然很好,但还不够完善。再说,我们国家设立御史台,难道仅仅是为了检查一些细枝末节的仪式和琐碎的事情吗?但是他们不说,是因为省府的官职等级悬殊,他们不敢对抗。何况那些权臣的计谋,多如牛毛,像崔斌、杨居宽那样的人,同为执政大臣,尚且都被陷害致死,如果坚持正直,就会被杀头,让朝廷落个杀害正直官员的名声;如果装病推辞,就会被诬陷为不忠,说他们不肯为皇家出力。
我希望皇上能振兴御史台的威风,让行省的官职等级与御史台相当,这样一来,御史台的权力就专了,体制自然也就严肃了。
臣闻设纪张纲,莫如清简,建宫置吏,切戒繁多。(这句话不用翻译,原文引用)
我听说啊,制定规章制度,最重要的是要简洁明了,修建宫殿,设置官吏,都要严格避免过多。
爵、阶、品、职、位、禄、吏,这七个词分别指的是官职的等级、顺序、类别、职责、职位、俸禄和辅助人员。虽然说没有官吏什么事都办不成,但事情因为官吏太多反而更加混乱,这就是圣明的君王重视精简而不重视众多,追求平静而不追求喧嚣的原因。唐尧虞舜时代,稽查古代典籍,设置的官职只有百官,夏商两朝官吏数量翻倍,也能有效治理国家,周朝卿大夫分工明确,各领其属下,但是后来官吏越来越多,治理国家的效率却不如古代。所以汉朝废除四百个县,百姓的生活就安定了;隋朝废除五百个郡,天下政务就得以顺利推行了。这些都说明了,治理国家不在于官吏多,而在于选拔贤才;政务不在于繁琐,而在于精简。
(这句话不用翻译,原文引用)今国家立制,自宗王及国王、郡王、国公以下为爵,自特进、崇进至将军、大夫、校尉、郎为阶,自正一至从九为品,掌典当行为职,各职所居为位,各位养廉之资为禄,各司赞佐行文之史为吏,其制亦详矣。(这句话不用翻译,原文引用)
现在国家设立的制度,从宗王到国王、郡王、国公以下都是爵位,从特进、崇进到将军、大夫、校尉、郎都是官阶,从正一品到从九品都是官品,掌管典籍、负责事务的是职务,各职务的办公场所是职位,各职位用来补贴生活费用的俸禄,各部门辅助办事、起草文书的文书人员就是官吏,这套制度也相当详细了。
但是文武两类官员,分别在内外部门任职,本来是想图个安定,但实际上好像很难安定下来。我发现京师里很多不重要的衙门机构,没用的署理部门,以及朝中各省、院、部以下的各级官吏,有很多是可以合并的,却并没有合并。京畿以外的行省、各省的各级官吏,宣慰司、廉访司等等,路、府、州、县,仓库、局、监,各衙门的官吏,也有很多冗员。武官中,万户所管辖的士兵不满万人,千户所管辖的士兵不满千人的情况,也已经存在了。
我私下认为,冗员带来的巨大弊端有三点:一是选拔制度的弊端,二是政务的弊端,三是军民的弊端。文武官员数量众多,到了考核任满的时候,接近春秋两季的选拔,资格簿册,纷乱复杂,保荐的文书,交叉错综。各部门处理公文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仔细考察谁真正有才能,谁真正有德行呢!既然没有时间考察,那就只能根据官府文书和推荐信上的内容来决定了。这样一来,庸才得以提拔,贪污受贿的通道也就打开了,最终导致官吏数量多而空缺少,没办法解决。有能力的人早早升迁,有才能的人却久久不得升迁,这就是选拔制度的弊端。
文武官员人数众多,该决断的事情不决断,该执行的事情不执行。问他们职责,他们说:“这是我的职责”;问他们为什么没执行,他们说:“下属人员不止一个,我怎么能独自负责呢?”朝廷知道了以后,就设立了考核违反期限的处罚,这难道不是很过分吗?这就是政务的弊端。国家用人的途径广泛,滥竽充数的人也能升官,让他们到下面去任职,肯定不能很好地推行教化,这样一来,剥削压榨的痛苦,劳役使唤的烦扰,危害就很多了。这就是军民的弊端。这三个弊端不解决,只是制定法律来防范,却不知道法律制定了,那些惧怕法律的人就会想出更多欺骗的办法。
我希望您能察看这三个弊端,凡是内外不重要的官吏,没用的衙门,可以裁撤的就裁撤,可以合并的就合并,然后用慎重选拔人才的方法,选择人才任用,再用黜恶扬善的方法,按照道理考核,这样选拔人才的人就能很容易地发现人才,很容易看到效果,选拔制度也就清廉了。掌权的人事有所归属,职权有所负责,政绩也就完成了。下面的人减少了繁重的劳役,免除了压榨剥削,百姓的生活也就安定了。百姓是天下的根本,百姓生活安定了,天下就不会太平吗?
话说,皇上大赦天下,说是为了清除污秽,让百姓重新开始。对犯了罪的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恩典;但从治理国家的角度看,这可不是太平盛世的常事啊!最近几百年来,每次祭天、册立储君或皇后,几乎都少不了大赦。那些侥幸逃脱惩罚的人,心里岂能没有非分之想?再说,那些坐牢的人,哪个不是让家人提心吊胆的?一到晚上,就听到乌鸦叫,驿站的马不停蹄地跑,宫里传出赦令,金鸡报晓,大雨一停,就全放了。表面上说是吉祥的征兆,实际上都是反常的现象啊!结果就是,抢劫犯、贪污犯到处招摇撞骗,好人却默默承受冤屈,田地里长满了杂草,坏人横行霸道,难道就不怕害了庄稼,苦了老百姓吗?更别说大赦之后,坏人也没少,今天刚放出来,明天又进去了,他们根本就改不了!现在朝廷为了同情那些可怜的囚犯和老百姓,不断下令大赦,这完全是朝廷仁慈的表现,控制不住自己啊!如果能以此推广到所有老百姓身上,顺应天道,公平地处理生杀之事,那就能和周文王时期的盛世一样了。但是,该罚的却赦免了,该杀的却放了,这就像在冬天刮春风,在秋冬行春令一样,想让老天爷帮忙,臣妾我实在不知道行不行。所以恳请皇上严惩治罪,整顿吏治,让那些贪官污吏改过自新,不敢再奢望这种恩典,别再做这种侥幸的梦了,天下太平就靠这个了!
臣听说,尧帝住茅屋,禹王戒奢华的宫墙,周朝的国王穿粗布衣服,汉朝的皇帝穿粗布袍子,他们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节俭,也是为了防止百姓奢侈浪费。再往下说,晋武帝烧掉华丽的狐裘,宋武帝砸碎了琥珀枕头,隋文帝规定黄金和土的价格一样,唐太宗为寒冷的鹦鹉感到悲伤……这些帝王将相,甚至平民百姓中的圣人,都能做到这样,而咱们国家却让官员们穿绫罗绸缎,戴金银珠宝,养珍禽异兽,听靡靡之音,吃山珍海味,臣妾我实在是担心啊!
现在国家官员的官阶等级不同,但是官服的颜色就只有三种。所以你看,有紫的、红的、绿的、蓝的(碧),其实这些都是唐朝的官服颜色。有人说这紫红绿蓝分别对应水、火、木、金四种元素,用的是五行八卦的颜色。现在只用了三种颜色,而把蓝色(碧)省去了,这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决定的。至于那些玉犀角、金角的装饰带,金银锡制的各种装饰品,用象牙板做成的简札,用银铜做的印章,这些都是用来区分官员品级的。
那些雕梁画栋、重檐叠瓦的房屋,绣着精美图案的衣服,肩膀上绣着日月图案的官服,这些都是古代天子宫室和衣服的样式。现在那些市井小民,竟然也敢穿戴这些东西,这就是我感到惋惜的地方。
车马,古代是身份的象征,现在天下统一了,冀州地区马匹又多,全国老百姓都能坐车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古代大夫是不敢徒步走路的,所以才有坐车的制度。现在那些市井人家也经常用两匹马拉车,跟士大夫没什么区别,这也是我感到惋惜的地方。
从中央政府到地方州府的官员,以前都用黛色来区别身份,现在却都取消了,出入官府,跟老百姓没什么两样,这也是我感到惋惜的地方。
僧侣和道士的服装,本来就有自己的样式,现在他们不遵守本教的规定,跟普通老百姓的穿着混杂在一起,这也是我感到惋惜的地方。
古代人五十岁才能穿丝绸衣服,七十岁才能吃肉,现在那些有钱人,房屋墙壁都贴着精美绣品,马鞍辔头都装饰着金玉,丫鬟仆妇都穿着丝绸鞋子,连狗马都吃着精米细粮。甚至那些当权的官员和富豪子弟,大多把正直廉洁看作是愚蠢,把节俭看作是可耻的事情,这也是我感到惋惜的地方。
我的奏章上呈之后,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
成宗皇帝即位后,天麟再次上书,提出了关于流民的策略,说:
我仔细拜读了辛酉年的诏书,诏书说中统建元以前逃走的百姓,如果现在回来重新务农,今年的赋税全部免除,明年征收一半,第三年再按照规定收税。从那以后,朝廷多次发布诏书,优待逃户,免除他们的欠税,这些都是先帝的恩德啊。我认为百姓逃亡的原因主要有五点:天灾、官府苛政、军费征收、欠债和百姓自身愚昧。
那些有田地的百姓,土地是他们的根本,遇到年年饥荒,粮食吃光了,不得不逃荒要饭,这种情况是天灾造成的。如果地方官吏苛刻,徭役繁重,有钱人可以花钱免役,穷人却难以承担,所以逃亡,这是官府造成的。军队经费不足,官府就卖掉百姓的土地来筹措军费,百姓因此无家可归,逃亡,这是军队造成的。
生活艰难,借了债无力偿还,欠债越来越多,还不上,所以逃亡,这是欠债造成的。不体恤百姓的艰难,损害了他们的家业,后悔也来不及了,穷困潦倒,无家可归,所以逃亡,这是百姓自己愚昧造成的。总之,逃亡的百姓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如果他们能够勉强生存下去,谁愿意逃亡呢?
诏书上说“如果躲避差役”,我认为这不是百姓的错,而是官吏的错。以前汉朝的倪宽担任内史的时候,军队征发粮食,按照规定可以免除赋税,百姓听说后,家家户户都用牛车或者肩挑背扛,把租税和丝绸送来,赋税收缴得更多了,这都是因为百姓信任和爱戴官府的结果,哪里会有躲避差役的情况呢?
我希望陛下能够革除陋习,恢复淳朴的风气,发布充满悲悯的诏书,以教化引导百姓,将以前的欠税全部免除。凡是有田地而逃亡的百姓,允许他们回到原来的田地耕种;没有田地的,允许他们在荒地上开垦田地;那些贫穷的百姓没有牛和农具的,官府应该先借给他们,三年后无息偿还。凡是因为军队征发而逃亡的,要查实他们的贫困情况,给予资助。凡是欠别人钱的,在恢复耕种后,五年内分期偿还本息。如果已经恢复耕种,却依然游手好闲,荒废农务的,乡里的三老要向官府举报,给予处罚。
等逃亡的百姓都安顿好了,就要谨慎选拔官员,杜绝贪污腐败;要限制土地兼并,防止土地兼并;要重视农业生产,防止百姓失业;要建立义仓,以应对灾荒。这样一来,即使奖励那些逃亡的百姓,他们也不会再逃亡了,这就是所谓的“务本”。
云南那边从金齿道运来大象要驯服,天麟又上奏说:
现在啊,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飞禽走兽,犀牛大象,从边远地区运来的可真不少,其中危害也不少,我简单说说。像牛马鸡犬这些,咱们中国本来就有的,全国上下都在养,只要养得好,就能满足国家需求,造福百姓。那些异域的玩意儿,有了也增不了光,没了也不影响咱们过日子,这几年却成群结队地送来,翻山越海,又是送礼又是送钱。有的国家派使臣送来进贡,有的国家闻风而动,争先恐后地送来,朝廷每个月都有进贡,史书上也记载不断。要是从跟蛮夷各国交往,书信往来的角度来看,那可是千秋万代的功德,无比伟大的功绩。但要是从帝王治理国家的角度,从古今的论述来看,接受而不拒绝,开放而不禁止,也不是圣明君主应该做的。想想大禹时期,各地进贡土特产,召公就告诫诸侯说:“不做无益而有害的事,才能成功;不珍视奇珍异宝而重视实用之物,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珍禽异兽不能在国内繁殖,不重视外来的东西,那外邦人就不会敬重我们。这真是至理名言啊!东周时期,楚国不听从周天子号令,不送包茅,周天子没酒喝了,齐桓公仗义执言,讨伐楚国,《春秋》对此大加赞赏。西汉时,大宛不服,天马没运来,激怒了中国,汉武帝就用武力侵犯大宛,当时的人们都批评他。这两件事足以说明,中国接受进贡是应该的,但外邦的进贡未必都要接受。
岂止是外邦的贡品不都该要,就是国内没用的东西也不该要,所以孝文帝退回了千里马,元帝取消了齐国的三服官职,仁俭之名,像太阳月亮一样光辉灿烂,就算想让老百姓不感动,那也是不可能的。再说,那些奇珍异宝会扰乱人心,这是第一个危害;让外国知道咱们喜欢这些东西,这是第二个危害;水陆运输,劳民伤财,这是第三个危害。有三个危害而没有一点好处,这还值得提倡吗?希望陛下广布圣德,恩泽远方,凡是远方来朝贡的,只听他们宣读奏章,不要求他们进贡物品;允许他们的子弟来朝廷学习,不要求他们行贿,这样就能用德化天下,向天下显示您的无欲无求,那么西边和东边的首领就会感恩戴德地来朝贡,慕名而来归顺了。
话说,他还说:“教育宗室子弟,要让他们懂得行为规范,知书达礼,明白法律,敬畏刑罚。那些凭借家世背景可以得到荫补的人,应该严格制定考试制度。至于那些献上商税盈余的人,大多是贪污克扣的官员;那些挨了鞭杖却还能复官的人,都是没有廉耻的家伙。对于犯了罪的大夫以上官员,先要关押起来,让他们受尽羞辱,该判刑的就让他们自己了断,没收家产的,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免除禁锢的限制,家产则用来救济无家可归的人。”
他关于人才的论述,把人才分为三德九科,把才能简化为八种,又细分为二十六等。他还论述了如何建立官署和行省,改革藩镇割据的局面,让中书省成为公卿大臣的办公场所。他认为选拔人才应该以贤能为先,称职为重,而不应该只看资历的深浅。此外,他还提出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建议,比如设立社仓,设立谏院,改革兵役制度,取消苛捐杂税,爱惜农时,开设武科,设立天驷监,扩大牧场等等,这些都是对当时政局有重大裨益的措施。可惜的是,天麟写的诗文很多,却都没有流传下来。
郑介夫,字以居,是衢州开化人,为人刚正不阿,敢于直言。元成宗大德七年,他上书献上了名为《太平策》的奏章,里面列举了二十条建议。大概意思是说:“从前齐桓公的五个儿子争夺王位,结果导致齐国霸业衰落;晋献公听信谗言废除了申生,导致国家动乱了几十年;秦始皇因为没有确定扶苏为继承人,最终导致秦朝灭亡;汉惠帝因为继承人不明智,差点导致改朝换代。从古至今,因为这些原因而导致国家灭亡的例子数不胜数。即使是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些道理,更何况是掌握国家大权的重臣,怎么就能对此视而不见呢!现在太子还年轻,喜好和志向尚未确定,应该选择正直贤能的人辅佐他,让他和这些贤臣一起生活,学习古今治乱兴衰的经验教训,明白君子小人之间的区别,这样才能让太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太子好了,天下自然就安定了。古代设立东宫,立太子,是为了巩固国家根本,安定民心,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号而已。现在诸王公子都称呼太子为‘太子’,不管嫡庶亲疏,都没有什么区别。晋朝的申允说过:太子掌握着天下的重任,却和诸王一样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起远游,这怎么能够区分尊卑贵贱呢?连衣服都不能一样,更何况是称呼呢?”
官员和读书人,可以互相补充,但都不能缺少。读书人不懂官场运作,就成了迂腐的书生;官员不懂读书人的道理,就成了庸俗的官吏。只有读书人和官员都通晓彼此的领域,才能治理国家,管理百姓,《汉书》里说的用儒家思想来规范官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吟诗作赋,练习书法,就叫读书人;查阅条例,管理账目,就叫官员。官员说读书人是脱离实际的书呆子,读书人说官员不通古今,是俗人。读书人和官员本来是同出一源,却分成了两类,导致人员冗余,现在的情况尤其严重。长期在朝廷做官的,只想着快速升迁,不知道老百姓的疾苦;长期在外做官的,只想着捞钱,不懂朝廷的规矩。现在朝廷还没确定选拔人才的标准,应该想想办法解决这些弊端。从三品以下到九品以上的所有官员,内外互相调动,在外任职一任,就升到朝廷;在朝廷任职一任,就调到外地。凡是在外任职的,都必须是从朝廷调去的;凡是在朝廷任职的,都必须是从外地调来的。这样,读书人就能了解官场,官员也能出自读书人,读书人和官员就不会互相排斥,内外官职也不会轻重不分了。
古时候,从州县官以上,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所以吏部每次推荐官员,都要先向皇帝禀报,皇帝如果想用某个人,也会先问问执政大臣的意见。现在却把省部任命的官员叫做常选,把皇帝委任的官员叫做别里哥选,天下官员难道不是皇帝的臣子吗?怎么能把朝廷和省部任命区分成两条路呢?
汉朝用铜钱衡量皮币的价值,皮币是本位币,铜钱是辅币;宋朝用铜钱衡量交子的价值,交子是本位币,铜钱是辅币;国家刚建立的时候,用五十两中统钞兑换一个银锭,相当于用银子作本位币,中统钞作辅币。后来银子不用了,只用钞票,就用至大钞作本位币,小钞作辅币。现在用一贯至元钞兑换五贯中统钞,这是用辅币代替本位币,用轻的代替重的,以后会越来越糟,最终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和弊端。钞票只是权宜之计,铜钱才是万世长计,小偷强盗难以携带,水火也无法毁灭,世代相传,作为通货。有人说铸造一枚铜钱要花费一枚铜钱,对国家没有好处,他们不知道铸造一枚铜钱可以得到一枚铜钱,好处在于天下,也就是国家无穷无尽的好处。
刘晏那时候用专卖盐的方法来充实国家财政,他的想法是:官吏太多老百姓就遭殃,所以呢,只在产盐的地方设置盐务官员,收取盐户煮出来的盐,再卖给商人,商人爱卖到哪儿就卖到哪儿,其他州县就不用再设官了。要是商人垄断盐导致盐价上涨,就降低价格卖,这叫“常平盐”。这样一来,国家财政充实了,老百姓也不受苦了。这可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啊!现在应该沿用他的办法,把盐运司衙门以及各个地方的官吏、军队、巡逻兵,都交给地方官府管理。从中央部门选拔一个有能力的官员担任榷盐使,在各个州县挑选一个佐贰官来负责盐务,在产盐的地方再设一个乡官专门负责盐的收支,只用挑选当地富裕人家担任亭户,让他们负责一年盐的额度,让亭户自己收盐,盐户想什么时候煮就什么时候煮,煮好之后送到附近的仓库交纳。这样亭户就不会逃跑了,盐户也不用担心被追捕,老百姓也不用被官兵骚扰了,大家都会很乐意配合。如果不是亭户和盐户自己煮的盐,那就是私盐,允许盐户举报,依法处罚。商人赚的钱多了,贩盐的人自然就多了,老百姓也能买到便宜的盐吃了。古往今来的盐法,目的不都是为了收税吗?只要税收能保证,干嘛要设立那么多衙门,自找麻烦呢?现在盐有定额,户有定数,私煎有处罚,如果都交给地方官府管理,让他们负责管理亭户,既能节省俸禄和开支,又能保证税收,官府也能从中获利,老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
刘晏这招专卖盐,目的就是为了给国家填补国库,他的想法很简单:官多民乱,所以在产盐的地方设个盐务官,直接从盐农手里收盐,再卖给商人,商人爱卖哪儿卖哪儿,其他地方就不用再设官了。如果商人抬高盐价,那就政府出面,低价卖盐,这叫“常平盐”。这样,国家有钱了,老百姓也不用受罪了,这方法确实不错!现在咱们也应该学学他的办法,把盐运司那些人,还有各个地方的官兵,都交给地方政府管。然后从中央挑个能干的当榷盐使,每个州县再挑个官员管盐务,产盐的地方再设个乡官专门管收支,就找那些有钱的当地人当亭户,让他们负责一年盐的产量,盐农想什么时候煮就什么时候煮,煮好后直接送到附近的仓库就行。这样亭户就不会跑了,盐农也不用担心被抓,老百姓也不用被官兵骚扰了,大家都会很积极配合。要是那些不是亭户和盐农自己煮的盐,那就是私盐,允许举报,按律处罚。商人赚得多,贩盐的人就多,老百姓也能吃上便宜盐了。说到底,历朝历代的盐法,不都是为了收税吗?只要税收够了,干嘛要设那么多衙门,自己找麻烦呢?现在盐的产量、盐农的数量、私盐的处罚都有规定了,如果都交给地方政府管,让他们负责管理亭户,就能省下很多钱,又能保证税收,官府有钱赚,老百姓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现在大街上,那些什么“嫁汉”、“把手合活”、“坐子人家”之类的买卖,十家有九家都在干,大家你追我赶地学,这风气太不好了。虽然政府明令禁止买卖人口,可还是禁不住,总有人偷偷摸摸地干。要是官府发现了,大家就一起上告,只要查出来这种事,就让那些被买卖的人恢复自由身,这是个改善社会风气的办法。
南北方的风俗不一样,北方把买来的叫“躯口”,南方把受人使唤的叫“奴婢”。唐朝的法律规定,奴隶告主人,官府是不受理的。这也能改善社会风气。古代祭祀祖庙,一年四季的祭祀活动,都是皇帝亲自主持,不敢让官员代劳。我们应该查阅以前的典籍,恢复皇帝亲自祭祀的仪式。同时,命令全国上下,无论官民,只要有父母健在而子女不尽孝道,或者做官在外,不尽心操办父母的丧事,都按不孝罪论处,这也是改善社会风气的好办法。
父子、夫妻,这是社会最重要的关系。现在却有人卖儿女、休妻,跟对待牲畜一样。虽然法律禁止买卖人口和休妻,但那些转卖人口的,就改名叫“过房”,收钱的,就改名叫“聘礼”,真是荒唐!现在北京、南京都有马市、羊市、牛市,居然还有人市,把人和牲畜摆在一起卖,太可怜了!应该严厉禁止这种买卖,让大家互相约束,别抛弃亲情。这也是改善社会风气的办法。
应该把官职等级定为九等,把士农工商僧道定为六等,最底层的奴隶定为一等,让大家穿衣打扮都按等级来,穷人和富人不能乱穿,这也是改善社会风气的办法。
汉朝设立常平仓,粮食便宜的时候就高价收购,让农民有利可图;粮食贵的时候就低价卖出,让老百姓受益。朱熹在浙江东部实行过这个办法,效果非常好。但是,现在已经行不通了,为什么呢?因为官吏贪污腐败,如果粮食进了官仓,再从官仓出来,老百姓根本得不到救济的好处,反而还要先被各种繁琐的登记手续折腾得够呛,只会雪上加霜。
所以,应该在各地调查人口多少,设立义仓,让老百姓自己把粮食送进去,自己管理粮食的出入数量。每存入一石粮食,自己就可以取出一石粮食使用,不用花国家的钱,也不用损害自己的积蓄。但是,如果担心现在风气不好,乐于助人的人少,那就可以由官府制定制度,规定拥有百亩土地的人,每年必须拿出至少一石粮食。让村里的户长负责这件事,选择乡里廉洁能干的人管理粮食的收支,每年新收的粮食就扩大仓库存放,遇到缺粮的时候,就像从自己家取东西一样方便。如果有人贪污欺诈,就按照盗窃罪处罚;如果官吏借机借贷,就按照枉法贪赃罪处罚。如果哪个地方的官吏能够有效地推行这项措施,就给予升迁奖励,这才是安定民心、巩固国家基业的长期之计。
至于目前最紧急的事情,更应该想办法先解决。虽然官府低价赈济粮食,但用有限的粮食去应对无穷无尽的灾荒,能救济的人实在太少了。如果强迫富户平价卖粮,那些大户人家就会行贿逃避,而小户人家又无力执行,反而会造成更大的危害。现在虽然很多地方受灾,但是江淮、湖广等地都丰收了,等到秋收之后,赶紧立法,收取四百多万石粮食,一半运到京城,一半留在各省,以备来年灾荒之用。或者效仿汉朝以捐献粮食换取官职,宋朝官府卖度牒的办法,这两种方法朝廷只需要出一张纸,不动声色,就能得到几百万石粮食。
国家要治理好,必须先把法律法规立好。现在全国执行的,都是些可以参考的旧例,没有可以遵守的现行法律,官吏们就借此机会欺压百姓。从中央到地方,抄写的条例法规,多达几十册,遇到难以决断的事,就翻查旧例,旧例里找不到,就临时比照着处理,这样一来,百官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老百姓呢,就自己根据听到看到的敕旨条令,东拼西凑,编印成册,叫做《断例条章》、《官民要览》之类的,家家户户都放一本,当作准绳。你看看二十年前的那些例,跟三十年前比,有一半都用不上了;再看看十年前的例,跟二十年前比,又有一半用不上了,所以老百姓也不知道该怎么躲避风险了。命令不稳定,刚下达就作废了,以至于民间流传着“一紧二慢三休”的谚语。京都是全国的模范,法律在这儿都不行,何况其他地方呢?比如以前禁酒,私酿酒的到处都是;禁杀牛,公开宰牛的市场上到处都是。奸盗杀人,罪该处死,可每年还是放走一大批;婚姻嫁娶,明文规定官民有不同的彩礼标准,可现在嫁女儿,索要的财物越来越多,跟买卖人口没什么区别了。买卖田地房屋,以前有“先亲后邻”的规定,现在民间的产业大多落入权贵手中。这些情况,可以推而广之,天下大概就是这样了。现在官府只把刑法看得重,对户籍、婚姻、钱财债务这些事,却不太在意,殊不知民间纠纷,大多是从户籍、婚姻、钱财债务这些事开始的,然后才发展到奸盗杀人的。巡按御史只把贪污受贿看得重,对老百姓的诉讼,却很少过问,殊不知百姓冤屈无处申诉,这就给官吏们提供了受贿的机会。再加上衙门机构混乱,职责不清,正宫殿下面自己设立中政院,工匠归金玉府管,校尉归拱卫司管,士兵归枢密院管,诸王下面还有宗正府、内史府,和尚归宣政院管,道士归道教管,还有宣徽院、徽政院、都护府、白云宗,这些机构管辖的户籍、财政等部门头头脑脑遍布天下,彼此之间互相不统属,没有法律可依,没有比这更严重的弊端了。以前先帝曾经下令修律法,但还没完成。最近议论修订大德律,但任用的人不合适,错误就更多了。应该在台阁省部内部,挑选精通经史、明白法理、熟悉时务的人,参考古今律文,参照建元以来颁布的敕令,考虑南北各地风俗习惯,编修一部符合时代需要的法典,让大家有所遵守,老百姓知道该避讳什么,这样政务才能统一,案件也不会久拖不决了。
话说以前啊,处罚贪官污吏,总是要先从他们下手。因为贪官的危害,比那些残酷的酷吏还要厉害。只要贪污受贿的行为没有了,刑法自然也就公平了。以前国家规定了枉法和不枉法的条例,现在枉法的官员直接开除,不予录用;不枉法的官员就推迟三年升迁。虽然法律条文写得清清楚楚,但违法的人还是不少,根本管不住。
你想啊,那些县令和司官,困在正七品、正八品这些小官位上,一辈子都升不了大官;那些小吏,一辈子困在县里,没指望得到朝廷的任命。一般人之所以害怕犯罪,是因为在乎名声,也想着以后还有更好的前程。可这些贪官污吏,既不害怕丢脸,也没什么追求,当官就为了混口饭吃,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以前啊,有刺配、没收家产的惩罚,脸上刺字,一辈子在老家抬不起头;没收家产,全家都得饿肚子,治理贪官,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办法了。
贪官的罪责虽然严厉,但清廉的官员却得不到奖励。现在各省部门只设立过错名册,没听说过有功绩簿;各级监察机关每年只上报贪污受贿的处罚记录,没听说过有清廉能干的官员名单。朝廷虽然有封赏的制度,却一直没实行。以后啊,内外大小官员,谁要是清廉正直,从不扰民,考核一次就封赏他的父母,考核两次就封赏他的妻子妾室。这不过就是朝廷的一点恩典,却能真正激励人才啊!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俸禄太少,而是俸禄分配不均;也不是俸禄不够用,而是官吏太多太滥。把富余的俸禄分给不足的,用那些因为官多而浪费的粮食来养活这些官,国家不会吃亏,官员也能得到好处。负责议事的官员,如果能够把多的给少的,把长的给短的,那么职田的收入就足够用了。现在又额外多发放了二十八万多石俸米,白白浪费国库储备,对官吏一点好处也没有。再说,丞相位高权重,每月俸禄才八锭多一点,一天的俸禄还不到十四两,如果像晋朝的何曾那样一天吃掉万钱,就算倾尽私产也养不起自己啊!天子任命丞相,必须给高俸禄以示尊崇,大臣们应该自己约束行为,应该节俭,怎么能先降低俸禄,再减少他们的待遇呢!现在俸禄超过三锭的官员就不能再增加米粮了,官位越高,俸禄越低,这根本不是尊崇贵族的做法。还有那些朝中大小官员,以及各行省、宣慰司的官员,都是重要的枢纽人物,他们既不向百姓索取,也没有职田可收,即使增加俸禄,也远远不够养廉。应该把元朝拨给的职田的所有粮食都收起来,由官府统一保管,然后根据官职高低,公平地分配给所有官员。内外台、察、廉访司的官员,工作繁重,身心俱疲,而且因为清廉,人际交往也少,比起其他官吏,应该给他们多一些优厚的待遇,以此来重视风纪。和林、上都、山后、河西这些地方,不产米,就按照当地当时的估价折算成米,不要拘泥于固定的数量,以此来重视边疆地区。那些只领取俸钱的军民官员,就根据他们领取的钞数,按月发放米粮;那些没有俸钱的,就根据他们的官职,按照规定增加米粮。把各地的职田钱粮先满足外地官员的需求,剩下的全部运到京城,供给在京的官员。这样算下来,所得的粮食比以前多得多,而且不用动用太仓的粮食,这是利国利民的好办法!
话说以前啊,田千秋一句话就让皇帝对他刮目相看,立刻就当上了高官;郑然明也是,一句话就得到了赏识。古代那些成功人士,大多都是这样。要是非得等送礼、送钱,巴结权贵才能上位,那田千秋就得一辈子当个小官,郑然明也就在底层混日子了。
现在那些有名的读书人,不知道成功是从小学习积累起来的,反而觉得走捷径就能当官,都觉得:“干嘛非得读书才能富贵?当官又不是一定要从读书人里选,何必浪费时间读书呢?直接给翰林院、集贤院那些人送厚礼,求他们帮忙写个推荐信,说是人才啊,或者说是某位老官的子侄啊,或者说是名门之后啊,就能直接当老师了。一进州里选拔,就想着升官,干了一任,就想着提拔。只想着升官快,根本不管教书育人,学校都快荒废了。
有些人就说这是因为差役太多造成的,可他们没想过,唐宋朝那么强盛的时候,读书人一样要当差,但当时士风很好,人才辈出。原因很简单,名声在前面吸引着他们,利益在后面诱惑着他们。就算前面几年不当差,也没见一个人成才的。要是读书真有用,大家自然会羡慕,就算当差也压不住他们;要是读书没用,大家都会厌弃,就算不当差也激励不了他们。
就说最近编《一统志》、抄写金字经这些事吧,这又不是什么需要多高超的文采、多深厚的学识才能干的活。只要识字会写字的,都能参与,给点饭吃,给点钱,就足够了,还给他们升官加薪,这不是朝廷故意让大家争抢着往上爬吗?
皇上明明下旨说要提拔德行和学问高的人才,各级官员也推荐了不少人,廉访司也审查核实了,准备提拔使用。这么多年来,推荐的人不少,可实际上一个有才能的人也没提拔上来,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皇上还下旨说,可以把上书陈述意见的奏章用密封的信封呈递上来。这么多年来,官员百姓上奏的也不少,可是一条建议也没采纳,一件事也没办成,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规矩是:各县县令,完成五件事的算优秀,完成三件事的算中等,五件事都没完成的就要降职。现在的情况是,真正完成了五件事却没能力的,就按常规调动;虚报完成了五件事却有能力的,反而升官,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国家设立御史台和肃政廉访司,就是为了纠正官员的错误行为,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可是现在,他们只敢去纠正一些低级官员,而那些推荐的人,奏章到了省里和部门后就成了废纸。那些外派巡按的书吏之类的人,反而利用风宪的权力,徇私舞弊,贪污受贿,毫无顾忌,他们给百姓造成的危害比那些官员还大,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按照《至元新格》:普通的案件五天审理完毕,中等案件七天,大案十天。现在,小案子动辄要半年,大案子要好几年才能审理完,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圣旨一再下达:要停止那些劳民伤财的无用工程,要体恤那些孤寡老人。现在登记在册的穷苦百姓,都是里正、巷长随便从街上找几个人应付差事,实际上那些真正贫困无助的人,根本没被登记在册,享受不到国家的恩惠,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国家设立农事司来发展农业,州县的正官还兼任劝农的职务,每年春天都要亲自下乡指导农业生产。可是现在,官员们下乡只是借机游玩,里正、社长们却要承担各种供给,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国家效仿古代设立了翰林院、集贤院、秘书监、太常寺,可以说是文风鼎盛了。可是现在,翰林院里有很多不识字的粗鄙之人,集贤院里尽是一些不成器的人,编修、检阅都是些富家子弟,秘书监的官员,一半都是庸医和算命先生,太常寺的官员,有几个懂五礼六乐的?成均馆的官员,有几个通晓诗书六艺的?其他的,像医学、儒学、蒙古学,都设立了提举司,这些对国家政务毫无益处,这难道不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吗?
国家设立太史监和司天监,是为了准确地进行天文观测;崇奉国师和宗师,是为了虔诚地祈祷上天,可以说是尽到了事奉天地的诚意。可是现在,日、月发生蚀象,就敲锣打鼓地举行仪式,却从来没准确预测过;星象出现异常,就找个借口说要祭祀,然后分赃受贿,却从来不解释这些异常现象的原因。
把国库里的钱都花在满足那些西域和尚的无谓要求上,大张旗鼓地用金银财宝供奉道士做法事,这不是在做表面文章,糊弄老天爷吗?!
皇上制定各种户籍制度,从来没有一点损害百姓的利益。比如,负责看管马匹和水利的户籍,就免除他们的赋税和徭役,发放的粮饷足够他们生活,只需要承担一些地方上的杂役;金户负责缴纳金子,就按照户籍上登记的数额纳税;匠户负责做工,官府会发放口粮供他们生活;灶户负责烧盐,官府会提供生产所需的费用;银场负责冶炼,官府不仅提供生产费用,还会提供口粮。算下来,他们获得的报酬和商品的成本价差不多。皇上爱民如子,由此可见一斑。
现在各地巡尉司都设置弓箭手,各路、县的监狱都设置狱卒,牧民官员的衙门都设置侍卫、差役。这些人本来应该免税,享受优待,但是主管官员却并没有把他们从税户名单中除名,反而让纳税的百姓承担他们的税赋,在原本应该缴纳的税粮之外,又另外设立一项叫做“包米”的税收,这真是古今罕见的事情!而且,各户的劳作轻重差别很大,比如,养马需要花费精力,金户需要缴纳真金白银,灶户需要完成烧盐的定额,匠户不能离开工坊。如果完不成任务,就会受到责罚,而他们原本应该缴纳的税粮,根本不够他们生活。但是弓箭手、侍卫、差役、狱卒这些人的工作轻松悠闲,不用自己花钱,还能发家致富,不知道他们凭什么可以免税。
古时候,侍卫、禁军等人员被称为“怯薛歹”。现在我们用这个词来称呼他们,古代的名称很多,现在相比之下简洁多了。《周礼·天官冢宰》里记载:膳夫、庖人,称为内饔、外饔;浆人、烹人、笾人,现在叫做博儿赤;幕人、司服、司丧、内宰,现在叫做速古儿赤;掌舍、掌次,现在叫做阿察赤;阍人,现在叫做哈勒哈赤;缝人、屦人、典妇功,现在叫做玉烈赤;宫人,现在叫做烛剌赤。古代根据职务分工,确定等级,人尽其才,各司其职,所以没有人会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家都安守本分。
现在却不一样了,不限制人数,也不考核职务,只要有钱有关系,就能到官府报名领取粮饷,获得赏赐,都叫做“怯薛歹”。这些都是各级官员门下的“怯薛歹”,可不是天子御前侍卫那种“怯薛歹”。最近朝廷严格进行人员甄别,如果有了明确的职位和编制,那些靠钱财买官的人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有了明确的选拔制度,那些走后门的人也就没有机会了。
话说现在国家的钱财,有一半都流进了西域,那些戴着红帽子的和尚,竟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入皇宫。道教以老子为宗师,讲究清静无为,辟谷不问世事,可现在的张天师却沉迷女色,广置田产,拉帮结派,欺压官府,简直就是江南地区最大的土豪恶霸!
朝廷设立了宣政院和道教机构,本意是他们既然已经脱离俗世,就不应该由官府管辖,可他们却仗着宠信,作威作福,公然受贿,僧道之间的诉讼案件比民间还多,那些奸杀抢掠的恶行,更是屡见不鲜。每个寺庙都有住持和长老,每个道观都有知观和提举,足够管理了,可偏偏还要在各地滥设僧录司、道录司,每个县都设有僧纲、威仪,反而成了僧道的累赘,都应该取消!再说,僧道还另设衙门,这可是三代以前都没有的事儿!亡国的原因是放弃百姓而迷信鬼神,所以才设立这两个机构,与民政机构平起平坐,甚至比民政机构还多一个,这圣朝怎么还学人家这坏毛病呢?
僧道本来就免税,老百姓为了躲避徭役,纷纷把财产捐给寺庙道观,名义上是寄存,实际上是变相的避税。国家的财富都被这些不务正业的和尚道士占去了,老百姓除了交税,还要负担里正、主首、和雇、和买的费用,这简直是本末倒置,劳逸严重不均!以后寺庙道观的常住田地税粮,应该按照古法,全部上缴国库。再说还有个白云宗,他们既不属于普通百姓,也不属于僧道,朝廷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又给他们另立衙门,这也要取消,才能减少国家的负担,减轻百姓的压力。
《春秋》二百二十四年间,灾难不断,地震就发生了五次。国家这十几年来,也发生了三次地震。查阅历史,从没见过这么频繁的地震。汉朝史学家翼奉说:地震是因为阴气太盛,应该疏远外戚,亲近同姓宗族,减少后宫嫔妃,以削弱阴气。李寻说:地震有上中下三等,上等对应后妃,中等对应大臣,下等对应百姓。应该削弱外戚势力,加强宗室力量,崇尚阳气,抑制阴气,才能避免灾祸。
有人说是因为打猎、修建土木工程,有人说是因为宦官专宠,有人说是因为小人当道,总之都是针对当时的弊端指责罢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后宫规矩森严,后妃不得随意干政,不像吕后、韦后那样专权,也不像赵飞燕、杨贵妃那样受宠。后宫嫔妃数量也不多,不像以前那样三千佳丽,一万嫔妃。执掌国政的大臣,都是汉人或其他民族的人,没有一个是因为皇亲国戚的关系而当官的,不像吕后、霍光、上官婉儿那样骄奢淫逸。奏章的批复,都必须经过朝廷各级部门,没有一件事情是由宦官决定的,不像以前那样,宦官专权。皇上打猎,都遵循古制,宫殿建筑也维持旧规,不像阿房宫那样奢华,也不像秦始皇那样建造楼船,铺张浪费。
这么说吧,既然这些变化都不是自然发生的,那这背后的主使是不是应该归咎于当权的大臣们呢?
子路问老师关于鬼神的事,孔子说:“你连人都伺候不好,怎么能伺候鬼神呢?” 子路又问死后的事,孔子说:“你连活着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章,其实就点明了儒释道三教之间是非对错的分歧所在。
你想想,达摩祖师面壁九年,维摩诘居士讲不二法门,他们都是为了自身修行,哪有时间去管人间祸福啊?张道陵隐居深山,萨真人就带个瓢儿过日子,他们都厌恶跟俗人交往,又怎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前些年,皇帝的老师死了,朝廷赶紧派了个小老师来顶替,那小老师不过是个庸碌无能的小人物,结果朝中上下都去迎接他,争先恐后地跪拜,这隆重的待遇,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以前达摩祖师从南印度来,梁武帝问他:“我建了那么多寺庙,印了那么多经书,度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功德?” 达摩祖师说:“没有功德,这些只是天人小果,有漏的因缘,就像影子跟着人一样,虽然存在,却不是真实的。” 这段话足以解答那些追求福田利益的人的疑惑。
陈抟老祖隐居华山,宋太宗皇帝召见了他,派宰相宋琪等人去请教他修养之道。陈抟老祖回答说:“就算修炼有成,能白日飞升,对治理国家又有什么好处呢?现在皇上您通晓古今,深入研究治国安邦之道,正是君臣同心、天下太平的时候,您勤于政事,比什么修炼都强。” 这段话可以作为那些追求成仙得道之人的警示。
唐朝会昌年间,因为僧尼太多,耗费了大量的国家资源,朝廷下令减少寺院数量,京城和东都各保留两座寺庙,州府一级保留一座,县级以下的寺庙全部废除。寺庙分三等,上等寺庙保留二十个僧人,中等寺庙保留十个僧人,下等寺庙保留五个僧人。其他的僧人和尼姑都被勒令还俗。 总共拆除了四万多座寺庙,收回了数千万亩良田,十五万奴婢,还有二十六万五千僧尼还俗,这真是件痛快的事啊,大家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今天也不是没有从边远地区选拔人才的,当然也有严格把关、认真挑选的人。但是,推荐人才的初期,就忽略了制定制度防止贪污受贿;选拔任用之后,又忽略了考核功绩和核实情况。比如云南、甘肃、西藏(八番指西藏等地)、两江等地的统帅和藩臣,一到京城,就开始推荐人,根据被推荐人的官职品级,决定贿赂的多少,多的要一百锭银子,少的也要三分之二。有的当场收取全款,有的先收一半,有的立下借贷文书。奏报到省里,官员就能立即得到好处。城里的富商,每当听说有位大帅来到京城,就争先恐后地去巴结,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涉足过边塞,练习过边防事务。最近两江总督推荐提拔的人,差不多有一百个,各地的镇守官员都效仿这种做法,公开卖官鬻爵,导致边疆地区失去了真正的人才,朝廷却背负着滥封爵位的恶名,这一切都是那些统帅不忠,误了国家大事造成的。
这段话讲的是边远地区选拔人才的腐败问题,从推荐到任用,各个环节都有漏洞。官员们为了钱财,不顾国家利益,公开卖官,导致边疆地区选拔人才的机制完全失效,朝廷的声誉也受到损害。 那些被推荐的人,很多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只是花钱买来的官职。这种现象已经非常普遍,各地的官员都纷纷效仿,形成了一种公开的腐败风气。
从古到今,全国的土地,没有不属于官家的。以前那些圣明的君王分封土地,让贫富强弱差距不大,大家都能自己耕种,所以天下没有特别富的,也没有特别穷的。到了成周时期,土地制度完善了,划地为井田,八家共用一个井田,井田里分五块地,两块给牧人,九块给农夫,根据地块高低分配。沟渠、道路、田埂都修建好了,土地界限划分得很清楚。地界划分好了,就算想贪占多余的土地也不可能。
商鞅变法后,秦国已经没有井田制了,田地四通八达,于是就有了豪强兼并土地的现象。但那时还没明确说土地是属于老百姓的,官府管不了,老百姓就自己占着耕种了。汉朝灭亡后,三国鼎立,经过战乱,人口稀少,土地荒芜。那时候,土地既不属于官府,也不完全属于老百姓。说它属于官府吧,没人管;说它属于老百姓吧,又没有地契之类的凭证,大家就各凭本事耕种。
元魏实行均田制,唐朝沿用并做了改进,这制度虽然好,但允许老百姓买卖自己的土地份额和永久业权,一天天过去,公田就都变成了私田。土地都属于老百姓了,再想从富人手里夺地分给穷人,那就会引起大乱,这是必然的。董仲舒在汉武帝时期,距古代制度不算太远,就说:井田制虽然很难一下子实行,但应该向古代制度靠拢一些,限制老百姓拥有的土地数量,来满足那些缺地的人。他的建议很好,但没实行。
到了汉哀帝时期,孔光、何武建议:官员和百姓拥有的土地,不能超过三十顷,限期三年内完成,违反者没收土地。当时丁傅当权,董贤权势很大,这个建议对他们不利,所以这事儿就搁置了。三十顷地,相当于周朝三十个农夫耕种的土地,一个人拥有三十个农夫的土地,已经太多了,而且三年期限也太紧了。现在看来,豪强很难禁止,只有限制土地数量的办法才能控制他们。要根据古代制度,结合现在的情况,制定相关的制度。
以前用钱买马,就已经不是好办法了,现在居然强征民间的马匹,这更是糟糕的政策。再说南北方的气候不一样,南方马到了北方受不了寒冷,北方马到了南方受不了炎热。如果把东南方的马征调到西北去用,那马上就会死掉。还有,放养在野外的马,习惯了吃水草,习惯了奔跑,用来打仗,很容易驾驭。而圈养在家的马,吃的是精饲料,经常梳理毛发,一旦放到荒郊野外,就没什么力气了。朝廷不遵循唐朝广储马匹的成功经验,反而采取强征民马这种下策,虽然说是和买,其实跟强抢有什么区别?而且,强征马匹还要花费大量的钱财,现在又正值邻国入侵,国土不断被侵占,不得不强征民间的马匹来应付眼前的紧急情况。堂堂大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况且,征来的马匹实际上也用不上,而老百姓的怨气都归咎于朝廷,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唐朝初年得到三千匹母马,迁移到陇右地区,任命张万岁管理,马匹繁衍到七十万匹,分成八个坊四十八个监,分别设置官员管理。当时,一匹布可以换一匹马。到了玄宗时期,王毛仲担任内外闲厩使,东封的时候,有马匹四十三万匹,牛羊的数量也很多。这是已经验证了的成功经验啊!现在国家疆域比唐朝大了好几倍,水草丰美的地方遍布全国,如果选择合适的牧场,分别设立养马监,官府提供母马,选拔有能力的官员,让他们专门负责养马,给他们重要的职位,优厚的待遇,并以养马的成效来考核他们,不用十年八年,马匹就会多得用不完啦!
奏章上交后,大部分建议都被采纳了。后来,因为得到朝廷大臣的推荐,被授予金溪县丞的官职,最终去世。
史官评论说:唐朝的刘蕡因为对策触怒了宦官,所以仕途不顺,也理所当然。赵天麟、郑介夫的议论足以参与政治,文章足以治国安邦,而且没有奸邪小人从中作梗,他们的才能也十分显赫,然而他们也遭遇了不遇,这和刘蕡的情况没什么两样。唉,在世祖皇帝用人的时候,成宗皇帝对待士人的时候,竟然还有这样有才能的人被埋没,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