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珍,字国宝,是辽宁省赤峰市宁城县人。他爸爸张楫,在金朝当商州南仓使,金太宗四年,带着几千老百姓投降了金朝,然后被任命为北京路转运使,负责管理财政税收,后来就在北京定居了。

张庭珍性格刚毅,知识渊博,尤其精通左丘明注释的《春秋》。金宪宗元年,他被任命为必阇赤,相当于一个高级官员。当时高丽国王没经过金朝允许,就擅自搬到了江华岛,金朝就派张庭珍去质问他,看看他是想投降还是想造反。高丽王说:“我一向对大金朝很恭敬,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可是你们的大军却一直来侵略,我没办法,只好逃到这儿来了。”他还贿赂张庭珍好多金银,好几千两呢!张庭珍一听就火了,大声说:“您把天子的使者当成什么了?来这里讨价还价吗?!”他根本没收高丽王的贿赂,直接把人打发走了,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写成报告呈报给朝廷。金朝皇帝下令,禁止驻扎在边境的军队擅自进入高丽境内。

后来金宪宗攻打南宋,军队打到了四川阆州,朝廷又任命张庭珍担任安抚使,负责安抚当地百姓。

元世祖登基后,亲自带兵去讨伐阿里不哥。因为张庭珍熟悉漠南的地形,所以皇上派他去设立驿站和负责粮草运输。到了至元四年,张庭珍被任命为吐蕃经略使副使。六年后,他又被任命为朝列大夫,兼任安南国的达鲁花赤,还被赐予金符,让他出使安南。

安南国王陈光昺接受了朝廷的诏令。张庭珍严肃地对他说:“皇帝不想吞并你们的土地,而是允许你们称臣纳贡,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恩德了。你们却还依附宋朝,互相勾结,妄自尊大。现在我们百万大军正包围着襄阳,很快就要攻破了,一旦攻下襄阳,渡江攻打宋朝,那宋朝就完了,你们到时候靠谁呢?而且云南的军队,不到两个月就能到达你们这里,灭掉你们的王朝易如反掌,你们好好想想吧!”陈光昺吓得赶紧下跪,接受了诏令。

过了一会儿,陈光昺对张庭珍说:“天子对我还算不错,派来的使者却对我如此无礼,你官居朝列大夫,而我也是国王,你应该跟我平等相待啊!”张庭珍回答说:“可以。虽然我是使臣,地位也在诸侯之上。”陈光昺又问:“你见到云南王,要不要给他下跪?”张庭珍说:“云南王是皇子的身份,你们安南不过是个小小的蛮夷小国,怎么能跟云南王相比?况且天子任命我为安南的长官,我的官职比你还高!”陈光昺说:“既然你们自称大国,为什么还要索要我们的犀牛和大象?”张庭珍回答说:“进贡土特产是藩属国的职责,这是应该的。”

陈光昺没办法反驳,就让人拔出刀来,围着张庭珍,想吓唬他。张庭珍却解下自己佩带的刀和弓,坦然地躺在屋里,说:“你们尽管动手吧!”张庭珍嫌江水又脏又难喝,想要打井水喝,但安南人不同意,说:“我们这里的人常常在井里下毒,喝了井水都会死。”张庭珍说:“我自己要喝水,死了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最后还是打水喝了。

从此以后,安南人都对张庭珍非常敬畏。第二年,安南派使者和张庭珍一起进贡,张庭珍把跟陈光昺对话的内容都报告给了皇帝。皇帝非常高兴,还让翰林学士承旨王磐写文章记录了这件事。

我被提升为行省郎中。我和阿里海涯带着几匹马来到襄阳城下,去劝说宋朝将领吕文焕投降,告诉他利害关系。吕文焕帐下的将领田世英、曹彪带着他们的总管武荣前来投降,吕文焕更加害怕了,第二天就派他的黑杨都统来请求议和。我正要回去汇报情况,庭珍说:“这个人是吕文焕的心腹大将,不如把他留下,以防他耍花招。”元帅阿术同意了庭珍的建议,于是就把这个将领留了下来,没有放他走。第二天,吕文焕就带着全城投降了。因为立了功,我被提升为中顺大夫,还被遥授为归德府知府兼枢密院经历。不久我又当上了行省郎中,还被赐予金虎符。之后我又升任襄阳路总管,兼任府尹。后来又改任郢州和复州的达鲁花赤。十四年,我被提升为嘉议大夫,平江路达鲁花赤。

十五年,我被任命为同知浙东道宣慰使司事。还没出发,又被改任为大司农卿。我母亲去世了,按理说军中兴师动众,我应该不能离开,但庭珍请求让我辞官回家守孝,行省虽然觉得不行,但还是批准了我的请求。我回家的时候,行李非常简单,只有文书和帽子而已。在家守孝期间,我的父亲又去世了,之后我被起复为南京路总管,兼任开封府尹。河北发生旱灾,很多百姓南下逃荒,州县为了避免被追究责任,就谎报逃荒人数,朝廷派使者去拦截他们,但百姓不愿意回去,我就对使者说:“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老百姓流离失所,宁愿承担责任。”于是下令在各个渡口帮助他们渡河。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派御史来调查,御史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上奏朝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黄河决堤,淹没了太康一带,受灾面积达千里,我调集了数百艘民船,又用木头做了许多木筏,载着粮食四处救灾,救活了很多百姓。洪水冲进了善利门,我在城墙上挖开缺口,修建水坝来抵御洪水,洪水退去后,我又组织百姓修筑外堤,从阳武黑石东一直修到陈留张弩河,绵延三十里,黄河水患才算平息。至元十七年,我在任上去世,享年五十六岁。

庭珍为人清廉谨慎,丞相伯颜曾经对别人说:“那些将领渡江后,没有一个不抢掠百姓的,只有我和国宝两个人才能做到自守。”听到这话的人都觉得他说得对。他的儿子岳,担任提举郢复鱼湖崇四川行省宣差。他的弟弟叫庭瑞。

庭瑞,字天表,从小就立志要建功立业,兵法、地理、天文历法、占卜算命,他样样都深入研究。他跟着宪宗皇帝去打蜀地,还当了先锋。

中统二年,他被任命为元帅府参议,驻守在青居山。后来他又带兵去修筑虎啸山的城池,宋朝大将夏贵带了几万兵马包围了他们。城墙都被炮火打穿了,他们就赶紧修筑栅栏防守,栅栏坏了就用牛马皮子挡在树后抵挡炮火。夏贵还切断了他们的水源,庭瑞就让人收集人和牲畜的粪便,煮沸了再倒进土里掩盖臭味,士兵们每天都要喝几口,嘴唇都烂了,但还是坚持了一个多月,援军都不敢上前。

庭瑞观察到宋军开始松懈了,就分兵夜袭夏贵的营地,杀了他们的都统栾俊、雍贵、胡世雄等五个人,夏贵吓得逃跑了。因为这次战功,他被授予奉议大夫的官职,还做了高唐州知州。后来又调任濮州尹,升迁为陕西四川道按察副使,但因为犯了错被降职为四川屯田经略副使。

枢密院派兵围攻重庆的时候,朝廷知道庭瑞精通军事,就把他调到成都,任命他为成都路总管,还给了他虎符,所有船只、兵器、军需物资的筹备,都靠他来负责。

我被任命为宣抚使,负责管理各个地区的蛮夷。有一次,碉门地区的羌族人在集市上因为争价发生冲突,杀了人。那个杀人犯鱼通被关进了监狱。羌族首领很生气,他们砍断了通往集市的绳索桥,打算冲进去劫狱。鱼通司赶紧来报急,左丞汪惟正问我怎么办。我说:“羌族人性格粗暴,把打架杀人当作勇敢。现在因为一个人被杀,就用强盗土匪来对待他们,这是不对的。应该派使者去晓之以理,告诉他们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明白了,自然会退去。”汪惟正说:“您去最合适不过了。”于是,我就带了几个骑兵前往羌族地区。

羌族人列队摆开了阵势等着我们。我走上前去跟他们说:“杀人偿命,这是羌族和中原一样的法律,官府把杀人犯关起来,只是想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们却做出这种不讲理的事,如果这件事被行省报告给朝廷,朝廷就会调集附近的军队来攻打你们,到时候你们的家园就会被毁掉。”他们的首领扔掉枪和弩,跪下来磕头说:“我们用羊骨占卜过,看骨头的纹理来判断吉凶,占卜的结果是:‘会有一个骑白马的将军来,不用动兵就能解决问题。’您骑的马果然是白色的,我们哪敢不听从您的命令。”于是,他命令杀人犯出来,其他的羌族人都被放走了。我们还约定,以后交易的时候,就以碉门为界,双方都不越界。

官府收购蜀茶,然后加价卖给羌族人。我改变了这种做法,规定每人先交两缗钱,然后拿到凭证,再自己去羌族那里购买茶叶。这样一来,羌族和蜀地的人都觉得方便多了。后来,都掌蛮叛乱,他们善于用飞枪,还用松枝编成盾牌保护自己。行省命令我去讨伐他们。我射出的箭,射穿了他们一半的盾牌,蛮人们非常害怕,马上请求投降。我只杀了他们的首领德兰酉等十余人,其余的人都投降了。之后,我被任命为叙州等处蛮夷宣抚使,又改任潭州路总管。当时湖广省的官员们都喜欢用各种名目敛财,我便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了,后来因为疾病去世了。

庭瑞刚开始驻扎在青居,那地方橘子树很多。庭瑞每天都让士兵收很多橘子皮,存起来,大家都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有个商人亏本了,没钱回家,庭瑞就给了他一石橘子皮,结果这商人把橘子皮卖到中原,价格翻了好几倍,大家都觉得庭瑞真是个好人。庭瑞家里有个漂亮的小妾,有一天她看到一个老人和她说话,原来那是她爸爸。小妾把这事告诉了庭瑞,庭瑞就把她爸爸叫来,对他说:“你女儿在我家,不过就是个普通丫鬟,你把她带回去嫁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然后把小妾的嫁妆和所有文书都还给了她父亲,当时的人都觉得庭瑞这样做很难得。

张立道,字显卿,祖上是陈留人,后来搬到了大名府。他父亲张善,是金国的进士。金兵攻打河南的时候,张善凭借自己的计策得到了金国太子拖雷的赏识,被任命为必阇赤(一种官职)。

张立道十七岁的时候,就因为父亲的关系在朝廷当差,负责宿卫。至元二年,他当上了郎中,奉命出使安南。至元四年,他又被派去河西,负责给军队提供军需物资,因为办事干练而闻名。后来忽哥赤皇子被封为云南王,朝廷就派张立道去当云南王府的文学,让他劝说云南王重视农业,爱护百姓。于是,朝廷又任命张立道为大理等地的劝农官,兼管屯田,还给他配发了银质腰牌。不久,他又和侍郎宁端甫一起出使安南。

话说云南那地方,有个叫宝合丁的,当了三十七部都元帅八年,权力越来越大,起了反心,想自己当皇帝。他看忽哥赤王碍事,就设了个鸿门宴,在酒里下毒,还贿赂了王宫里的官员,让他们别把这事说出去。

有个叫立道的,知道了这事,赶紧跑进宫里想告诉忽哥赤王。守门的拦着他,立道急了,跟守门的大吵一架。忽哥赤王听到动静,派人把立道叫了进去。立道把宝合丁下毒的事说了,忽哥赤王让立道探探自己的嘴,结果发现嘴里的肉都烂了,当天晚上就死了。

宝合丁就派人去忽哥赤王的妃子那里要王印。立道暗中联系了十三个志同道合的义士,大家约定一起讨伐宝合丁,还歃血为盟,把自己的血和金粉混在一起喝下去,然后派一个人去京城告密。

事情败露了,宝合丁把立道抓起来,要杀了他。这时,立道的族兄,一个叫张忠的人匠提举,联合了一批勇士,半夜里闯进监狱,救出了立道,一起逃到了吐蕃的边界。

路上,他们碰到了皇帝派来的御史大夫博罗欢和吏部尚书别帖木儿。于是,立道就和他们一起回朝,揭发了宝合丁和那些受贿的官员,他们都被处死了。

皇帝召见立道等人,问起忽哥赤王去世的经过。皇帝听完立道的讲述,哭了好久,还叹气了好一阵子,说:“你们为我家做了这么多事,辛苦了!现在你们想在我身边做事,还是去太子身边,或者去安西王那里?你们自己选吧!”

立道回答说:“臣愿留在陛下身边效力。”皇帝很高兴,赏了立道五十两黄金,表彰他的忠诚,张忠等人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官职。

没过多久,立道又被派去了安南。十年三月,他被任命为大司农。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大理等处的巡行劝农使,还佩带着金符。他到任后发现当地有个昆明池,夏天雨水暴涨,水都快漫过城墙了。立道就组织了两千民夫治理水患,疏通了河道,开垦出了上万顷良田。

当地人虽然会养蚕,但不懂得先进的饲养方法,立道就把先进的养蚕技术教给了他们,结果蚕丝产量增加了十倍。十五年,立道被任命为中庆路总管,佩带着虎符。

以前,云南人不重视孔子,反而把晋王羲之当成老师来祭祀。立道第一个在云南修建了孔庙,还办了学堂,请来了蜀地德高望重的学者来当老师,每年都带领学生举行祭祀孔子的仪式。行省平章赛典赤把这件事上报朝廷,朝廷下旨提升了立道的官职来表彰他。

十七年,张立道上朝,使劲儿跟皇帝说,应该让云南王子也先帖木儿继承王位。皇帝同意了。于是,皇帝任命他当临安广西道宣抚使,还兼管军队,负责招讨叛乱,并且给了他虎符,权力很大。临走的时候,皇帝还赏赐了他弓箭、衣服、马匹和鞍具。

张立道刚到任,就碰上禾泥路的大首领必思造反,还煽动其他少数民族一起闹事。张立道立刻带兵去打,攻下了必思的城池,然后一路打到金齿甸、麻甸,最后到了可蒲,这些地方都被他拿下了。

二十二年,他又把两江地区侬族首领贵、岑从毅、李维屏等人的二十五万多户人家都收编到政府管辖之下。 因为功劳很大,他被提升为临安广西道军民宣抚使。 他还重建了建水州的庙学,在官府里写下“清白”二字,以此来告诫官员不要贪污受贿,他的这种做法对当地风气产生了很大的好影响。

后来他回朝,正赶上桑哥当权,张立道就借口生病,回家养老了。 临走前,他还写了一份关于国家大事的建议,列举了十二条策略,皇帝很重视,都采纳了他的意见。

二十八年,武平地区发生了地震,朝廷任命张立道为本路总管,负责赈灾。还没出发呢,安南世子陈日燇就派他的大臣严仲维、陈子良等人到京城,请求继承爵位。之前啊,安南国王陈日烜多次被召见都不来,朝廷还派将军去讨伐,结果打输了回来。皇帝很生气,想再派兵,但是丞相完泽和平章不忽木说:“安南这么个小国家,不值得我们大中国费力。张立道以前两次出使安南都有功劳,现在派他去最合适。”

皇帝就把张立道叫到香殿,跟他说了这事,任命他为礼部尚书,给了他三珠虎符,还赏赐了衣服布料、金鞍、弓箭,让他出发。到了安南边境,张立道对迎接的人说:“告诉你们世子,应该出城迎接圣旨。”陈日燇这才带着手下,焚香跪拜在路边迎接。张立道到了府里,陈日燇就跪下听旨,非常恭敬。

张立道宣读了圣旨,列举了陈日烜的罪状,然后给他写了一封信,晓之以理,说道:“我一片真心,不怕被人怀疑,两国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互相帮助。我出发那天,朝廷的大臣们就说:‘小国的人多疑,你们应该把话说清楚。’你们安南这么小的国家,表面上臣服了,但心里还没真正臣服,虽然一直进贡,但并非真心实意,朝廷问罪兴师,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们藏锋避锐,也是小国的无奈之举。

可是你们却跟镇南王对抗,敢忘记君臣之分?以前说的‘小错就接受惩罚,大错就逃跑’的话呢?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如果大朝真的攻打你们国家,你们的人民一定会逃到海边躲起来,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存在跟灭亡又有什么区别?这海边是躲不掉的,第一点。江南有四百多个州,都抵挡不住中原的一次大战,安南跟江南相比,实力悬殊,你们怎么敢抵抗大国呢?今年打仗,明年打仗,你们小国的兵力能有多少?这兵力是靠不住的,第二点。

宋朝存在了三百多年,最后还是灭亡了,唇亡齿寒,这是必然的道理。现在你们还没灭亡,是因为你们之前依附大朝,顺应天意,气运相通。现在你们放弃天意,只依靠人力,难道不明白天道的道理吗?这历史的规律是不可违背的,第三点。我听说顺应天意的人会兴盛,违背天意的人会灭亡。古代的诸侯,有的朝拜京城,有的在邦岳会盟,因为军事行动,有时会超过时间和地域限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怎么会害怕路途遥远而发生战争呢?这就像毫厘之差,谬以千里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悔过自新,来朝廷认罪,圣天子是万邦之首,怎么会食言呢?一定会赦免你们的罪过,还会加大恩惠,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你们小国,不要只顾眼前的利益,后悔就来不及了,机会稍纵即逝。我不是说客,你们不要怀疑。”张立道读完信,安南君臣都低着头听话。

第二天,张立道进宫面见日燇,对他说:“这三代以来,我们大国一直派使臣去你们国家,您是大国的重臣,也是我们小国的老师,您能指点我一下吗?” 立道说:“以前镇南王奉旨讨伐您,您并不是能打赢的,只是因为我们没用向导,大军深入敌境,却一个人也没看到,犹豫着就退兵了。还没遇到什么危险,就风雨大作,弓箭都坏了,士兵们还没打仗就自己溃散了,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您倚仗的,不过是山海险峻和瘴气恶劣罢了。再说,云南和岭南的人,生活习惯和战斗力都差不多,现在我们调动他们,再加上北方精锐部队,您还能抵抗吗?您要是战败了,无非就是逃到海里去,海岛上的蛮夷就会趁机来抢掠您,您粮食不够吃,撑不了多久,一定会被他们征服,您做了他们的臣子,还不如做天子的臣子!现在海上那些蛮夷,每年都向您进贡,也是因为害怕我们大国和您啊!圣上对您恩情很深,前年的那场战争根本不是圣上的意思,是边将诬陷您啊!您当时不明白,不肯派个使者来谢罪求饶,反而举兵抵抗,赶走了我们的使臣,激怒了我们大国的军队。现在灾祸就要来了,您还是好好想想吧!”

日燇跪拜在地,还哭着说:“您说得很对,为我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想到这些。前天的战斗,只是为了保命而已,我怎么会不害怕呢!皇上派您来,一定能救我。” 他北面朝拜,发誓说永远不会忘记皇上的恩德,拿出珍宝贿赂立道,但立道一样都没收,只要求日燇进京朝见。日燇说:“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如果真有赦免我的诏书,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于是先派他的臣子阮代之、何惟严等人跟随立道上表谢罪,恢复以前的进贡。朝中大臣有些嫉妒他的功劳,认为应该先进京朝见之后才能得到赦免,日燇害怕了,最终不敢进京,议论纷纷,人们都为他惋惜。

二十九年,皇上派立道出使,巡视两浙地区,后来授予他四川南道宣慰使,又升迁为陕西汉中道肃政廉访使。皇曾孙松山被封为梁王,出镇云南,朝廷商议要选拔旧臣辅佐梁王,立道就以陕西行台侍御使的身份被任命为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他在任上一个月后,就去世了。

梁曾,字贡父,是北京大兴人。从小就特别爱学习,每天都要写好几千字的日记。元世祖中统四年,他被翰林学士王鹗推荐,进了中书省当小官,后来升了好几次官。到了至元十年,他通过考试,被任命为云南行省都事,还佩戴着银质的官印。在云南待了很久,之后升为员外郎。至元十五年,他又升任广南西路左右两江宣抚司同知。第二年,调任南阳府知府。当时唐州和邓州被襄阳府抢去了,梁曾极力争取,最终把这两个州又收了回来。南阳在南宋末年是边境地区,没啥桑树和柘树,却要交纳丝绸的税赋,梁曾就申请用布来代替丝绸,全城的人都觉得方便多了。

至元十七年,朝廷派他出使安南。安南国王召见他,赏赐了他三颗珠子的金虎符、一件貂皮大衣,还把他升为兵部尚书。第二年,安南国王日烜派他叔叔遗爱进贡方物,表达臣服之意。至元二十一年,梁曾被任命为湖南宣慰司副使,但他因为生病辞官了。至元二十九年,他又被任命为淮西宣慰司副使,因为父母年迈,他又辞官了。朝廷把他召回京城,再次任命他出使安南,授予他吏部尚书的职位,还赏赐了他三颗珠子的金虎符、衣服、马匹、弓箭和各种贵重物品,并派礼部郎中陈孚做他的副使。十二月,梁曾被任命为淮安路总管,准备出使安南。

第二年正月,梁曾到达安南。安南国都城门,中间的门叫阳明门,左边叫日新门,右边叫云会门。安南人出来迎接,想请他走日新门进去。梁曾勃然大怒,说:“奉着皇帝的命令,不走正门,岂不是我辱没了皇上的使命!”于是转身回馆驿。后来,安南人又想让他走云会门,梁曾仍然坚决不同意,最后才从阳明门迎诏入城。他还要求安南国王日烜亲自出来迎接圣旨,并强调我国的礼仪讲究右为尊,为此双方通过书信往来交涉了三次。三月,安南丞相陶子奇等人跟随梁曾到京城谢罪,并献上了万寿颂、金册表和各种贡品,还送给他许多金器作为礼物,梁曾坚决没有接受。

八月,梁曾回到京城,把跟陈日燇之间往来商议事情的书信呈递给皇帝。皇帝非常高兴,脱下衣服赏赐给他,还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地上。右丞阿里不同意,皇帝生气地说:“梁曾两次出使外国,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当天,一位亲王从和林回来,皇帝命人斟酒,先敬给梁曾,然后对亲王说:“你负责的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梁曾负责的事情是我和你共同的事,你不要把他当成下属。” 皇帝还在便殿设宴款待梁曾,直到晚上二更天才散去。

第二天,皇帝下令把进贡的象、鹦鹉在宫廷里展示,并让梁曾牵引大象。梁曾用袖子轻轻一拉,大象就乖乖地跟着他走,就像驯服的家畜一样。皇帝又让他牵引其他的象,也是一样的情况。皇帝认为梁曾是幸运的人,还问他:“你也害怕吗?”梁曾回答说:“虽然害怕,但是皇上的命令我不敢违抗。”皇帝说:“很好!” 有人诬陷梁曾受了安南的贿赂,皇帝问梁曾,梁曾回答说:“安南送给我黄金器物,我没有接受,而是交给陶子奇了。”皇帝说:“这是馈赠的礼物,接受是可以的。” 随后,皇帝赏赐给他白金和金币。中书省还把三珠金虎符作为出使安南的信物赐给他,让他继续担任出使的职务。

大德元年,梁曾被任命为杭州路总管,户口恢复了五万两千四百户。他请求禁止深夜审讯囚犯和游街示众的刑罚,并被正式列为法令。四年,梁曾因丁忧(父母去世)而离职。之前,丁忧制度还没有实行,梁曾上奏请求按照礼制完成丧事。七年,他被任命为潭州路总管,但他推辞了。服丧期满后,他被任命为两浙都转运盐使。又一年,被任命为云南行省参知政事,并被赐予三珠金虎符。不久被召回京城,因为母亲的丧事还没办完,他扶柩北归,到达长芦时,皇帝赐给他一百锭钞票,让他料理丧葬事宜。十年,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参议,参加宫廷宴会,皇帝还赏赐给他孙子一件衣服。十一年,他被外放为河南行省参知政事。不久又升迁为湖广行省参知政事。四年后,因病辞职,皇帝下令赐给他药品。

皇庆元年,仁宗皇帝因为梁曾是前朝的旧臣,特别授予他昭文馆大学士、资德大夫的职位。梁曾多次上奏请求退休,但皇帝不准,又让他担任集贤侍讲学士。国家有重大政事,皇帝必定让梁曾和其他的老臣一起商议。延祐元年,奉诏代替皇帝祭祀中岳,中途因病退休。至治二年,梁曾去世,享年八十一岁。

李克忠,字公瑾,是滕州人。他父亲李显,为人豪爽,擅长骑射,跟着族人李元去京城,得到几位王爷的赏识,后来担任管军千户,又做了邹县尉,一路升迁,最后做到河南等路管民权府。

李克忠从小聪明机灵,喜欢读书。元世祖至元十二年,派哈撒儿海牙、奴剌丁出使安南,让李克忠协助他们,任命他为安南达鲁花赤府知事,朝廷还下令按照以前使缅甸的惯例,给他丰厚的资装。到了安南后,李克忠提出了三个要求:一、安南国王亲自来朝见;二、派王子到朝廷做人质;三、登记户口,归属朝廷管辖。安南人不同意。李克忠写信给安南国王,国王也没回复,于是李克忠就回国了。那时吐蕃叛乱,云南行省正在纳洪土老蛮地区开辟新路,李克忠他们才得以顺利返回。至元十四年夏天,他们到达上都,被召见在大安阁,皇上赏赐给他金符,提拔他为奉训大夫、工部郎中,还兼任计议官。

至元十五年,李克忠和礼部尚书柴椿、会同馆使哈剌脱因、工部员外郎董瑞、安南人黎克一起,再次奉命带着皇帝的信函去劝说日本国王来朝见。至元十六年,他们回国。十一月,朝廷又派李克忠再次出使日本,完成使命。至元十七年四月,李克忠和安南陪臣黎仲陀等人,带着进贡的物品来到朝廷,元世祖非常高兴。当时一些当权的大臣想让李克忠去拜访他们,李克忠说:“论功行赏,国家有规章制度,我怎么会去巴结权贵呢!” 他最终没有去。

过了很久,李克忠被任命为奉议大夫、同知岳州路总管府事。他刚到岳州,就教当地人储存冰块,后来发生大瘟疫,用冰块治疗,救活了很多百姓。之后,他又升迁为泰州尹。 后来又被选为海北广东道提刑按察副使,官阶升为中顺大夫。因为父母年迈,他请求回家奉养父母。不久后,他又被起用,担任同知吉州路总管府事,他延请有名的儒士来兴办郡学,当时士人都称赞他。大德五年,李克忠去世,享年五十六岁。

子希颜,因为父亲的关系,被授予进义校尉、南昌县主簿的职位。江西行省参知政事郝天挺很欣赏他,把他招到行省当幕僚。后来又跟随平章散术台讨伐宁都的贼寇,立下战功,升迁为承事郎、袁州路知事。最后做到太常太乐署令。他的儿子叫子稷。

子稷,字孟豳。从小就聪明颖悟,八岁就能背诵经史典籍。跟着他父亲在袁州任职期间,他拜夏镇为师,后来又跟着父亲到铅山,拜方回为师。夏镇和方回都是有名的儒士,子稷同时得到了两位名师的真传。泰定四年,他考中了进士,被授予淇州判官的职位。后来调任海陵县丞,之后进入翰林国史院担任编修官,又升迁为御史台照磨。

至正初年,他外放担任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后来升迁为都事。再次回到朝廷担任监察御史后,他弹劾宦官高龙卜,说他侵扰朝政,专横跋扈,与当朝大臣勾结,公然收受贿赂,是国家的祸患,请求将高龙卜流放,以维护国家法纪。奏章上呈后,高龙卜被流放到高丽。他还上奏说:“御史的奏章,必须送到皇帝面前亲自拆阅,才能防止被遮蔽;言官应该得到优厚的提拔重用,才能畅通谏言之路;殿中侍御史、给事中、起居注官应该任用正直的人,百官的奏章和皇帝的批复,每月都要送到省台,交给史馆,作为修史的依据。”承天护圣寺失火,朝廷下令重建,子稷上奏说:“现在连年水旱灾害,百姓和官府都非常贫困,不应该随意兴办大型工程。”这个建议最终被采纳。当时朝廷正重视地方官吏的选拔任用,他又上奏说:“下级县尹大多由吏部选拔任命,应该都交给各省来选拔。茶、盐、铁的税收责任重大,地方长官动辄受到处罚,怎么能够好好治理百姓?应该把责任分担给佐贰官。达鲁花赤贪污腐败,危害百姓,应该让他们担任佐贰官。”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奏章。

张稷先是在中书省当了个左司都事,后来又升了好几次官,最后当上了户部尚书。过了十一年,朝廷讨论说中原的赋税不实,打算按亩收税。张稷就跑到朝廷上说:“现在到处都是叛军,老百姓都逃跑了,如果实行这个政策,那就是逼着老百姓去当强盗啊!”宰相觉得他说得对。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中书省参议,接着又升任治书侍御史。十二年的时候,他跟着丞相脱脱去征讨徐州的叛军,叛军平定后,他就告假回滕州老家了。过了一段时间,朝廷又召他回京,先任命他为詹事丞,然后是侍御史,接着又升任中书省参知政事。皇太子受册封的时候,他负责主持大礼。后来又升任枢密副使。皇帝亲自祭祀郊庙时,他又代理太常少卿。之后,他又当了一阵子侍御史,再次担任中书省参知政事,不久又升任资善大夫、御史中丞,紧接着又加封荣禄大夫。

至正十九年,张稷的母亲去世了,朝廷下诏让他复职,任命他为陕西行省左丞兼枢密副使,但他请求完成丧事后再上任。守孝期满后,朝廷任命他为大都路总管,兼任大兴府尹,之后又任命他为副詹事。到了至正二十四年,他又被外放为陕西行台中丞,还没等他上任,就改任山东廉访使了。后来他生病了,上书请求退休,回到京城后去世,享年六十一岁。朝廷追赠他为推忠赞理正宪功臣、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柱国,追封齐国公,谥号文穆。

张稷为人孝顺友爱,生活俭朴,在家中规矩很严。他和人交往,总是真诚可靠,尤其和乡里朋友的关系特别好。御史中丞任择善和陈思谦去世后,他都抚养他们的遗孤。他在台省任职二十年,是当时有名的大臣。

史书上说:张庭珍等人,都是奉命出使安南,并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中统元年,安南世子光昺上书请求三年进贡一次,朝廷同意了。张庭珍担任安南达鲁花赤,在至元六年,他又要求安南进贡,这可能不是事实。当时江南还没平定,陈氏政权依靠宋朝作为屏障,可能态度强硬,但说他们拔刀威胁使者,也是诬陷,那些私家传记记载的东西,不能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