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霸,是云州人,一开始跟明宗一起在晋王手下做事。后来安重霸得罪了人,就先逃到梁国,又逃到蜀国。这人啊,特别狡猾,鬼点子多,而且很会巴结人。蜀王王建把他当亲信用。后来王衍继位,年纪轻轻的,宦官王承休掌握大权,安重霸就和王承休搞好关系,想找个靠山。梁朝快完蛋的时候,蜀国攻下了李茂贞的地盘——秦州、成州、阶州,安重霸就劝王承休去请求镇守秦州。王衍就封王承休为节度使,安重霸当他的副使。

安重霸和王承休从秦州弄来很多花花草草献给王衍,还劝王衍去东边玩玩。后来唐朝的魏王带兵打蜀国,王承休吓坏了,赶紧问安重霸怎么办。安重霸说:“剑门关,天下第一险要之地,就算唐军兵强马壮,也攻不进来。但是您是朝廷命官,听说有难,怎么能不赶去呢?我愿意跟您一起往西边走。”王承休一向很信任他,觉得他说得对。王承休整顿军队准备出发,秦州百姓都来送行,在城外摆酒席款待他们。酒席散了,王承休上路了,安重霸站在王承休的马前,说:“秦州、陇州这些地方不能丢,我想留下来替您守着。”王承休已经上路了,也没办法了。后来唐军攻破了蜀国,安重霸也带着秦州、成州、阶州投降了唐朝,明宗任命他为阆州团练使。后来又调任左卫大将军,过了一段时间,又当上了匡国军节度使。等到废帝当政的时候,他当上了京兆尹、西京留守,后来调到太同镇守,因为生病就退休回家了,最后死在潞州。

王建立,是辽州榆社人。唐明宗当代州刺史的时候,任命王建立当虞候将。有一次,庄宗派个女奴到代州祭祖,这女奴在代州惹是生非,王建立把她抓起来打了。庄宗一听,大怒,要杀了他,明宗出面保护,才保住王建立的性命。后来明宗从魏州起兵反叛,攻打京城,曹皇后和王淑妃都在常山,王建立杀了常山的监军和守军,所以明宗的家人都安然无恙。因此,明宗更加器重他。明宗当皇帝后,任命他为成德军节度副使,不久就升为节度使、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安重诲跟李建建立下梁子了,定州王李存勖那会儿也对李建立有点意见,俩人经常书信往来,还约定结拜兄弟。安重诲知道了这事儿,就跑去跟李存勖告状。李存勖呢,也不想把李建立怎么样,赶紧把他召回京城。李建立一进宫就各种说安重诲的坏话,把李存勖气得不轻,差点儿就把安重诲给撤职了,幸亏大臣们从中劝说,才算作罢。不过,李存勖最后还是把李建立提拔成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三司事,权力大得很。

李建立当了这三司使一年多,突然说自己不识字,想辞去三司的职务,李存勖不同意。过了一段时间,李建立又装病,李存勖笑着说:“有些人啊,就是装病也能装出病来!” 于是,李存勖就把李建立外放,先去平卢当节度使,后来又调到上党。李建立心里憋屈得很,处处不得志,干脆就请求辞职,最后以太子少保的身份退休了。

李建立几次请求进京朝见,都不被允许,最后他干脆自己跑到京城,偷偷摸摸地跑到后楼去见李存勖,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都是安重诲在背后陷害他。李存勖说:“你当节度使的时候,也没干啥好事,难道就只有安重诲在诬陷你吗?” 然后赏了他点茶和药,就打发他走了。后来石敬瑭当了皇帝,又把李建立重新启用,让他当了天平军节度使。到了晋高祖石敬瑭时期,他又被调到平卢镇守。天福五年,李建立进京朝见,石敬瑭笑着说:“三十年前的老兄,就不用行大礼了!” 还特地赐给他肩舆进宫,安排两个宦官搀扶着他上殿,宴请他,非常隆重。 后来他又被调到昭义,还被赏赐了玉斧和蜀马,最后被封为韩王。李建立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杀人,晚年才信奉佛教,开始戒杀,所以他到的地方,百姓也渐渐安宁下来了。他七十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尚书令。

他的儿子李守恩,靠着父亲的荫庇做了官,慢慢升迁到诸卫将军。李建立死后,家在潞州,李守恩在京城得到允许回家奔丧,这时候契丹灭了后晋。昭义节度使张从恩和李守恩是亲家,于是让李守恩当了权巡检使,负责守卫潞州,而他自己则去见契丹人。张从恩走了以后,李守恩就趁机抢劫了张从恩的家产,然后带着潞州投降了后汉。后汉高祖刘知远即位后,任命李守恩为昭义军节度使,又调他去镇守静难、西京,还加封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守恩这个人特别贪婪吝啬,大家都很讨厌他。当时周太祖带着枢密使白文珂等人平定了西边的三场叛乱,回洛阳的时候,守恩摆出使相的架子,坐着抬轿迎接。周太祖一听就火了,当天就命令白文珂顶替守恩当洛阳留守,而守恩这时候正要去拜见周太祖,坐在宾客席位上等着呢,结果衙役就跑来告诉他,新的留守已经在府衙上任了。守恩当时就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回京城当个闲职去了。

后来隐帝杀了史弘肇等人,召集大臣上殿安慰他们,大臣们都吓得不敢说话,只有守恩站出来说:“陛下您刚睡醒吧!” 听到这话的人都吓得赶紧闭嘴。显德年间,守恩做到左金吾卫上将军后去世了。

唉!道德、仁义是用来治理国家的,法制和纲纪也是用来维持秩序的。自古以来,国家要乱要亡,一定是先把法制搞坏,然后才乱起来。乱和坏互相影响,发展到完全没有纲纪可言的地步,那就一定会陷入极度混乱,然后才能恢复秩序,这是历史的规律,五代时期就是这样的例子。像白文珂、守恩这样的人,都身兼将相要职,是朝廷的大臣,周太祖却能用一个枢密使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们换掉,就像换普通士兵一样。当时,周太祖和朝廷还没什么矛盾,他应该还没起反叛之心,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他习惯了这样,所以一时高兴或生气就随心所欲地发号施令,白文珂不敢违抗,守恩也反抗不了。周太祖处理这事毫不犹豫,朝廷上下也都对此不闻不问,大家相安无事,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难道不是因为朝廷的法制和纲纪早就坏掉了,坏到这种程度了吗?所以说,那些为天下着想的人,不敢忽视细微之处,总是防微杜渐,我们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

康福,是蔚州人,祖祖辈辈都是军校出身。康福凭借高超的骑射技艺,在晋王手下当偏将。晋王(后来的庄宗)曾经说过:“我家世代靠养羊养马为生,康福长得像胡人,又身材魁梧,很适合养羊养马。”于是就派康福去相州管理马匹,当了个小马坊使,一年多时间,马匹就繁殖得很多了。后来明宗从魏州起兵反叛,军队路过相州,康福带着小马坊的两千匹马投奔了他,明宗的军队因此更加强大了。明宗当上皇帝后,封康福为飞龙使,又让他担任磁州刺史、襄州兵马都监。他曾经跟随刘训去讨伐荆南,但没啥战功就回来了。康福虽然带兵打仗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但他精通各种少数民族的语言。明宗经常把他召进便殿,询问一些边境上的事情,康福就用少数民族的语言回答。

枢密使安重诲很讨厌他,经常警告康福说:“别乱奏事,否则杀了你!”康福很害怕,就请求外调。灵武节度使韩洙死了,他的继任者第六澄刚上任,偏将李从宾就造反了。第六澄上表请求朝廷派大将前来平叛,但安重诲说灵武地处边远地区,深入少数民族的领地,过去担任灵武节度使的人大多都遇害了,于是就派康福去担任凉州刺史,兼任朔方、河西军节度使。康福去见明宗,哭着说自己是被安重诲排挤的。明宗就召见安重诲,想让安重诲给康福换个地方任职,安重诲说:“康福当个刺史都没什么功劳,却让他担任节度使,他敢挑三拣四吗?”明宗生气了,对康福说:“重诲让你去凉州,不是我的意思。我会派兵保护你,不用担心。”于是就派将军牛知柔带兵护送康福。

走到方渠的时候,果然遇到羌族和吐蕃人来拦截康福,康福用兵力击退了他们。到了青冈峡,下雪了,康福登上山顶,望见山谷里炊烟袅袅,有几千顶吐蕃人的帐篷,康福毫不犹豫地带领军队出击,他把军队分成三路,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吐蕃人。吐蕃人吓坏了,丢下车辆和帐篷就逃跑了,康福几乎把他们全歼了,缴获了大量的玉石、绫锦、羊马等战利品,从此威名大振。

李福在灵武住了三年,那几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养了上千匹战马,周围的少数民族都对他敬畏服从。有些人怀疑李福有反叛之心,甚至有人直接说李福一定会背叛朝廷。明宗皇帝派人去问李福:“我哪里亏待你了,你竟然想要背叛我?”李福回答说:“我深受朝廷恩惠,就算死也不会背叛。”然后请求回朝,但皇帝没答应。李福又上书请求,随后就亲自赶回京城,明宗皇帝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把他调到彰义镇守。后来他又先后镇守静难、雄武,最后担任西面都部署。到了晋高祖时期,他又被调到河中镇守,之后回到京城,最终在京城去世,朝廷追赠他太师的职位,谥号为武安。

李福祖上是沙陀人,沙陀族在当时很受重视,所以李福经常自称是沙陀人。有一次李福生病卧床,手下官员去看望他,看到他盖着锦被,就私下里开玩笑说:“这锦被真华丽啊!”李福听到了,很生气地说:“我是沙陀人,怎么能说我是奚人呢?”听到这话的人都笑了。

郭延鲁是沁州绵上人。他父亲郭饶,因为骁勇善战为晋朝效力,多次立下军功,做了九年的沁州刺史,为政清廉爱民,州里百姓都很怀念他。郭延鲁擅长使用长矛,作战勇猛,官职也一步步升迁,最后做了神武都知兵马使。朱守殷叛乱的时候,郭延鲁参与了攻打汴州的战役,因为率先攻城立功,被任命为汴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后来又升迁为复州刺史。郭延鲁感叹道:“我父亲在沁州做了九年的刺史,百姓直到现在还怀念他。我现在有幸也做了刺史,怎么敢忘记我父亲的为政理念呢!”于是他更加廉洁公正,百姓都非常依赖他。任期满了,百姓都请求他留下,但朝廷没有批准,百姓们都堵住道路哭着挽留他。天福年间,他被任命为单州刺史,最终在任上去世。

当时,刺史大多都是因为军功被任命,有人对此议论纷纷,认为天下正处于多事之秋,百姓劳苦不堪的时候,不应该把刺史的职位交给只会打仗的武夫,他们仗着功劳骄横跋扈,危害很大。但是郭延鲁父子却因为他们的善政而名扬天下。

哎,五代的人民,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啊!上面催着交兵役、纳税,压力山大;下面各种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从庄宗开始,地方官员进献财物的风气就有点苗头了,到了后晋时期,那简直是数都数不清了!什么“添都”、“助国”的贡品,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还有那些来朝拜、出使、买宴席、赎罪,没一样不是靠进献东西来搞定的。那些功臣大将,要是不幸死了,他们的子孙就拿家里的钱财去贿赂,求个刺史的职位,谁给的钱多,就能得到肥沃的大州好地方。哎,从皇帝到下面的人,都把贿赂当成了正经事,老百姓的日子,还能好吗?在这个时候,像延鲁那样清廉的官员,真是太难得了,太宝贵了!

唉,想想五代百姓的日子,真是让人揪心啊!上面要兵要粮,压得人喘不过气;下面各种乱收费,更是雪上加霜。从后唐庄宗开始,地方官员进贡就已经不少了,到了后晋,那更是变本加厉,没完没了!什么“添都”、“助国”,动辄就是成千上万的东西。还有那些上朝、出使、宴请、赎罪,全靠送礼打点。那些立过战功的大将军,要是死了,他们的子孙就得拿家底去贿赂,求个刺史当当,谁送的礼多,谁就能得到好地方。这简直就是从皇帝到老百姓,都把行贿受贿当成家常便饭了,老百姓的日子,还能好吗?在这个时候,像延鲁那样清正廉洁的官员,真是凤毛麟角,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