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皇后是定州人。她爹冯濛,在州里当个进奏吏,后来在京城工作,因为会拍马屁,很受安重诲喜欢,被安重诲提拔做了邺都副留守。我爷爷(高祖)当时在邺都当留守,跟冯濛处得特别好,就让我爹(重胤)娶了冯濛的女儿,后来封她为吴国夫人。我爹早死了,我妈就守寡,长得漂亮,我(出帝)看上她了。爷爷去世后,灵柩还在停放着,我还在守孝呢,就把她娶进宫做了皇后。

当天,摆上仪仗队,太常寺的乐队也吹吹打打地,把我妈接到了西御庄,让她去我爷爷的影殿祭拜。大臣们都来祝贺。我当时跟冯道他们说:“皇太后的旨意,这喜事跟你们可没关系啊!”大臣们走后,我和皇后就开怀畅饮,唱歌跳舞,还路过我爷爷灵柩前,倒酒祭奠说:“皇太后的旨意,这喜事跟先帝可没关系啊!”旁边的人都笑喷了,我也笑得不行,还跟身边的人说:“我今天这新女婿当得,怎么样?”然后我和周围的人就哈哈大笑,笑声都传到外面去了。

我妈当上皇后后,专宠后宫,把宫里的尚宫、知客这些官职都封为郡夫人,还让个叫李彦弼的男人当皇后宫里的都押衙。她哥哥冯玉又当权,内外事务都由他们冯家把持,晋朝因此越来越乱。后来契丹人打进京城,到处宣扬我的坏事,说我“纳叔母为皇后,败坏人伦”。我妈跟着我北迁,她心里很难过,受不了这种耻辱,几次想找毒药,想跟我一起自杀,但就是找不到毒药。后来她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

晋朝的开国皇帝家族,祖上是少数民族,起初势力微弱,最后也被少数民族灭亡,所以他们家族的辈分和亲疏关系很难搞清楚。能查到的,就是高祖的两个叔父,一个哥哥,六个弟弟,七个儿子,两个孙子。这些记载有的详细有的简略,不仅因为战乱导致史料缺失,也因为其中很多人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不过,我还是把能找到的都记录下来,以备查缺补漏。两个叔父叫万友、万诠;哥哥叫敬儒;弟弟叫敬威、敬德、敬殷、敬赟、敬晖、重胤;儿子叫重贵、重信、重乂、重英、重进、重睿、重杲;孙子叫延煦、延宝。孝平皇帝生了孝元皇帝、万友、万诠;孝元皇帝生了高祖;万友生了敬威、敬赟;万诠生了敬晖;至于敬儒、敬德、敬殷、重胤这几个跟高祖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就不知道了。

高祖是孝元皇帝的第二个儿子,而敬儒是他的哥哥,估计是长子吧,按理说跟高祖关系应该很亲近。但奇怪的是,追赠官职的时候,敬儒反而比他那些弟弟们排在后面,而高祖自己一辈子都没追封,这也太奇怪了。重胤是高祖的弟弟,具体亲疏关系也不清楚,但高祖很疼爱他,把他当成儿子养,所以给他取名带个“重”字,而且排在儿子们的前面。高祖的叔父、哥哥,还有弟弟敬殷、儿子重进,都在登基之前就去世了;而敬威、敬德、重胤、重英,却比高祖活得长。高祖最小的儿子叫冯六,还没起名字就夭折了。以前的说法说重睿是最小的儿子,那是错的。

石氏家族世代都在军中任职,万友和万诠官职比较低,所以没怎么被记载。天福二年正月,万友被追赠为太师,之前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御史大夫、上柱国;万诠也被追赠为太傅,之前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上柱国。等到后唐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追封皇叔祖万友为秦王,万诠也加赠太师,追封为赵王。

敬威,字奉信,当年唐朝废帝当政的时候,他是彰圣右第三都指挥使,还管着常州刺史的活儿。听说高祖在太原起兵了,他就跟别人说:“人这辈子都会死,谁又能逃得过呢?我哥哥现在干的是大事,我可不能苟且偷生,丢人现眼,让人笑话!”说完就自杀了。他弟弟敬德那时候是沂州马步军指挥使,因为高祖起兵反叛而被牵连治罪。

天福二年正月,朝廷追赠敬威和敬德两人为太傅,还追赠他们的另一个兄弟敬殷为检校太子宾客,也追赠为太傅,唯独没追赠他们的哥哥敬儒。七年正月,又追封敬威为广王,敬德为福王,敬殷为通王,都追赠为太尉。敬儒呢,一开始只追赠了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和太傅,就是没封王。到了出帝天福八年五月,朝廷又加赠这三个皇叔为太师,这才追封敬儒为宋王,也加赠为太师。

敬赟,字德和,年轻的时候挺不靠谱的,到处躲躲藏藏。后来高祖派人把他找出来,让他当了太原的牙将。高祖当了皇帝以后,就让他当飞龙皇城使,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曹州防御使。天福五年冬天,又升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敬赟这人特别贪婪暴虐,高祖特意给他选了几个贤能的官员辅佐他,但敬赟也怕高祖严厉,不敢违法乱纪。一年多以后,他又被调到保义镇守。

出帝当政的时候,敬赟被加封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就开始越来越骄横跋扈了。皇帝派使者去他那儿,他都要问:“我小侄子怎么样了?”当地老百姓受不了他那暴虐的统治,皇帝就把他召回京城。因为他是皇叔,皇帝不好直接责罚他,就先把他的心腹苏彦存、郑温遇给撤了,算是给他个警告。后来契丹入侵边境,敬赟跟着出帝跑到澶渊,让他带兵驻守汶阳,看守麻家渡,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啥功劳都没立。开运元年七月,他又被派出去当威胜军节度使。一年多以后,出帝把曹州改名为威信军,又让他去当节度使。他在曹州更加贪婪暴虐,过了一段时间,就被召回京城。

张彦泽起兵攻打京城的时候,敬赟吓得半夜逃跑了,翻过城东的城墙,掉进沙濠里淹死了,那年他才四十九岁。

韩王敬晖,字德昭,人品厚道正直,又勇敢有智慧,高祖特别喜欢他。高祖当政的时候,他担任曹州防御使,以清廉节俭著称,后来在任上去世了,追赠太傅。天福八年,又加赠太师,追封韩王。他的儿子韩曦继承了爵位。

高祖李皇后生了一个儿子叫楚王重信,其他的儿子们,高祖都没说他们是谁生的。高祖起兵的时候,重英是右卫将军,重胤是皇城副使,他们俩都在京城。听说高祖起兵了,就躲在老百姓家的井里,结果还是被抓到了,被杀掉了,连带着那些藏匿他们的人家也被株连了。天福二年正月,高祖为这两个儿子举行了丧礼,都追赠为太保;同时,还追赠重进为太保,重进生前是左金吾卫将军。七年正月,又都加赠太傅,追封重英为虢王,重胤为郯王,重进为夔王。等到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都加赠太师。

楚王重信,字守孚,人聪明机智,又很讲礼貌。天福二年二月,他被任命为左骁卫上将军,并担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政绩很好,高祖还专门下诏表彰了他。那一年范延光造反,朝廷命令前灵武节度使张从宾率领河阳的军队去讨伐范延光,结果张从宾也反了,楚王重信就被杀了,当时他才二十岁。高祖想追赠重信为太尉,但是大臣们说,按照汉朝的规矩,皇子不能担任三公。高祖说:“这孩子做好事却遭了祸,我心里非常悲痛,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哪有什么规矩可讲!”于是就追赠他为太尉了。七年正月,又加赠太师,追封沂王。等到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改封为楚王。

寿王重乂,字弘理,喜欢学习,还懂一些兵法。高祖登基后,任命他为左骁卫大将军。高祖去汴州的时候,就让他留守东都。后来张从宾造反,攻打河南,重乂战死,当时才十九岁,追赠太傅。天福七年正月,又加赠太尉,追封寿王。等到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加赠太师。他们兄弟几个都没有留下儿子。

石敬瑭的儿子重睿长得像他爷爷石敬瑭。石敬瑭生病的时候,宰相冯道去他卧室探望。重睿那时候还小,石敬瑭把他抱出来,让冯道见见,还让宦官抱着重睿放在冯道怀里。虽然石敬瑭没说什么,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把重睿托付给冯道了。石敬瑭死后,后晋的大臣们因为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讨论着要立谁当皇帝,而景延广暗中已经答应拥立石重贵当皇帝了,所以重睿最终没能当上皇帝。石重贵后来封重睿为检校太保、开封尹,还让左散骑常侍边蔚代理开封府府尹。开运二年五月,又任命重睿为雄武军节度使,一年多后,又调他去镇守忠武军,但他都没去上任。后来契丹灭了后晋,重睿跟着石重贵北迁,之后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石敬瑭的另一个儿子,陈王石重杲,是石敬瑭最小的儿子。小名叫做冯六,还没来得及起正式的名字就去世了,后来被追赠为太傅,追封为陈王,并赐名重杲。出帝石重贵天福八年五月,又追赠他为太师。

石敬瑭的孙子石延煦和石延宝,都被石重贵认作儿子。开运二年秋天,石重贵任命石延煦为郑州刺史。石延煦年纪还小,处理不了政务,就带了个宦官帮他办事,还另外选了个尚书郎路航来协助他处理州里的事情。结果那个宦官专权,经常辱骂路航,石重贵就把路航召回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又把石延煦调到齐州当防御使。三年后,又升他为镇宁军节度使。那时候,河北正在打仗,全国又闹旱灾和蝗灾,饿死的人成百万上千万,各地的节度使却拼命搜刮民脂民膏,赵在礼搜刮的钱财特别多,在诸侯王里是最多的。石重贵看中了他的钱,就让石延煦娶了赵在礼的女儿。赵在礼送了三千匹绢作为聘礼,前后送的礼品多得数不清。三年五月,石重贵派宗正卿石光赞带着一百五十床的聘礼去赵在礼家迎娶新娘,还亲自在万岁殿设宴款待赵在礼,赏赐非常丰厚,君臣俩极尽奢华,当时的人们都觉得很荣耀。赵在礼跟别人说:“我这次结婚,花了十万贯!”十一月,石重贵又把石延煦调到保义镇守。

延煦当上了齐州的防御使,他弟弟延宝则做了郑州刺史。后来契丹灭了后晋,后晋皇帝和太后派延煦和延宝带着降表、玉玺和金印去投降契丹。那时候延宝已经当上威信军节度使了。

契丹人拿到玉玺后,觉得做工粗糙,跟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就让延煦他们回去,要求换个真的玉玺来。后晋皇帝写信回复说:“前些日子,潞王李从珂在洛阳自焚身亡,玉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也烧掉了。我父亲继位后,让人重新制作了这枚玉玺,朝中大臣都知道这事儿。” 就这样,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后来,延煦兄弟跟着后晋皇帝一起北迁,最后他们兄弟俩怎么样了,就没人知道了。

唉!古代不幸没有儿子,就用同宗的儿子来继承香火,圣人都认可这事儿,还写在《礼经》里,光明正大,一点不避讳。可是后世那些老百姓,小市民,就觉得这事儿见不得人,老是遮遮掩掩的,结果就弄虚作假,没完没了。所以他们就偷偷摸摸地拐来婴儿,隐瞒孩子的亲生父母,自己骗自己说是自己生的孩子,还说:“要是不这样,孩子就不会全心全意地爱我,他的心里肯定会有两个家。”而那个孩子呢,也瞒着自己真正的父母,割断与生父母的天性亲情,反倒把亲生父母当成叔叔伯伯,以此来欺骗所有亲戚,搞乱了人伦亲疏的关系。凡是活着的有知觉的东西,没有不爱自己父母的。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忍心真正断绝天性中的亲情,那还不如禽兽呢!如果他忍不下心,表面上装作断绝了亲情,那就是大大的虚伪了!哎,这些老百姓小市民考虑问题,还真挺深啊!但是,偷偷摸摸地拐骗欺瞒,这绝对不能成为规矩,这是小人做的事儿!只有圣人不一样,认为人世间最伟大的事莫过于继承香火,这是几千年不变的规矩,天下通行的做法,有什么好避讳的呢!所谓儿子,没有一个不是父母生的,所以做人家的继承人,肯定有生他的父亲,有收养他的父亲,这是很自然的事理,有什么好避讳的呢!这事儿简单明了,不偷偷摸摸,不弄虚作假,可以作为普遍的规矩,通行于世,这就是圣人的做法!圣人还认为,做人家的继承人责任重大,所以要穿戴隆重的丧服。但是不割断与生父母的亲情,这是天性使然,无法割断的!但是恩情有时候要让位于道义,所以要降低丧服的等级。丧服,是外在的东西,可以降低等级,但是父母的称呼不能改,所以《礼经》上写着:“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从三代以来,有天下国家的人,没有不用这个规矩的,只有晋朝不用。晋朝皇帝崇敬儒家,却断绝了父亲的祭祀,封他为臣,给他爵位,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这个继承人理应不立,不得已才断绝关系,大概也是因为习以为常了老百姓小市民的做法吧。

第二段:

晋朝的做法,其实也反映了当时社会上普遍存在的这种现象,偷偷摸摸地拐骗孩子来继承香火,然后掩盖真相,这种做法在小市民中很常见。圣人认为继承香火是人世间的大事,是天经地义的,而晋朝的做法,却违背了这个道理。圣人提倡的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而晋朝的做法,却显得遮遮掩掩,虚伪做作。这两种做法,高下立判。圣人的做法,是简单明了,不弄虚作假,符合人伦道德,而晋朝的做法,则显得阴暗狡诈,违背人伦道德。所以,圣人的做法,才是真正的符合社会规律,可以长久流传下去的。而晋朝的做法,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最终会被历史所淘汰。 这两种不同的做法,也反映了不同时代,不同社会阶层,对伦理道德的不同理解。圣人的做法,体现了对人伦道德的尊重和维护,而晋朝的做法,则体现了权力的滥用和对人伦道德的漠视。

五代十国那会儿,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战争,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好过。礼乐制度全都没了,那些什么三纲五常的规矩,也早被扔到爪哇国去了!以前那些先王留下来的好制度、好文章,也都彻底消失了!你想想,连寒食节祭祀都要在野外烧纸钱,皇帝都干些老百姓才干的粗活,这乱象可想而知!

晋朝的皇帝,祖上是少数民族,靠着篡夺别人的江山才坐上皇位的。晋高祖把契丹的耶律德光当成自己的父亲,把后晋出帝当成耶律德光的孙子,却把自己亲生父亲当成臣子一样称呼,这简直是乱七八糟,哪能用正常的伦理道德来要求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