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程这个人,不知道他家是哪里的,反正没啥背景。唐昭宗的时候,他考中了进士,当了个盐铁使的巡官。唐朝灭亡后,他就躲避战乱跑到燕赵一带,还假扮成道士,到处游走,跟各个诸侯混个脸熟。
后来,豆卢革当了王处直的判官,卢汝弼当了河东节度副使,这俩人都是以前唐朝的名门望族,跟卢程家世相当,就一起推荐卢程去河东节度使手下当推官。有一次,李存勖(庄宗)让卢程起草文件,卢程却说自己不会写,推辞了。后来在胡柳打仗,掌书记王诚战死了,李存勖回到太原,摆酒席,跟监军张承业说:“我用这杯酒来敬在座的书记官。”然后就把酒杯递给了巡官冯道。卢程的官位比冯道高,但因为之前推辞不会写文件,所以李存勖没用他,只把他升了个小小的支使。卢程心里非常生气,骂道:“用人不用看家世背景,反而先用那些乡下小子吗?!”
李存勖当上皇帝后,要选宰相,卢汝弼、苏循都死了,按理说轮到节度判官卢质当宰相,但卢质不愿意。他就说豆卢革和卢程都是以前唐朝的名门望族,可以当宰相。于是,李存勖就让卢程当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当时朝廷刚建立,很多制度还没完善,卢程和豆卢革上任那天,仪仗队浩浩荡荡,沿街喧嚣。李存勖听到声音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回答说:“宰相的车驾进宫了。”李存勖上楼一看,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似是而非’啊!”
程咬金奉命送皇太后的册封诏书,从魏州到太原,一路山路崎岖,险峻无比。走到哪个州县,都强征民夫开路,官员们都得出来迎接叩拜。程咬金坐在肩舆上,泰然自若,要是谁稍微不顺他的意,他就狠狠地鞭打羞辱。 有人想借驴给程咬金用,程咬金就让兴唐府给,府里的官员说没有这个先例,程咬金就生气地把那官员打得皮开肉绽。
少尹任圜,是庄宗的姐夫,他去跟程咬金说这样做不对。程咬金戴着华阳巾,穿着鹤氅,坐在桌案旁处理公务,看见任圜就破口大骂:“你个什么虫子,仗着你老婆家的势力!宰相向州县索取物资,有什么不可以的!”任圜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当夜就快马加鞭赶到博州见庄宗。庄宗一听勃然大怒,对郭崇韬说:“我错用了这个蠢货,他居然敢羞辱我的九卿!” 立刻下令让程咬金自杀,郭崇韬也想杀了他,多亏卢质从中斡旋,才免于一死,最后被罢官,降为右庶子。后来庄宗入洛阳,程咬金在路上坠马,中风死了,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任圜是京兆府三原县人。他为人聪明敏捷,很会辩论,见到他的人都会喜欢他的仪表,等听到他那条理清晰、气势磅礴的论述,更是都会感到震惊。李嗣昭担任昭义节度使,聘请任圜担任观察支使。梁兵修筑夹城包围潞州,一年多后晋王去世,晋兵前来救援潞州的军队都撤走了。李嗣昭情况危急,问任圜该怎么办,任圜劝李嗣昭坚守待援,千万不能动摇。后来庄宗攻破了梁军的夹城,听说任圜为李嗣昭献策坚守,非常高兴,因此任圜更加出名了。后来李嗣昭跟庄宗有了嫌隙,任圜多次奉命往来奔走,澄清误会,化解矛盾,李嗣昭最终免于灾祸,这都是任圜的功劳。李嗣昭跟随庄宗在胡柳作战,击败了梁军,任圜也立了不少功劳,庄宗夸奖他说:“儒生也能冲锋陷阵啊?仁者的勇气,真是令人敬佩!”
张文礼杀了王镕,李存勖(庄宗)就派李嗣昭去讨伐他。结果李嗣昭战死了,李嗣源接管了他的军队,军纪非常严格。后来,张文礼的儿子张处球等人紧闭城门死守,怎么也攻不下来。李嗣源就多次用各种利害关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镇州的百姓。镇州的百姓都相信他。
有一次,李嗣源带兵到了城下,张处球登上城墙喊话:“城里的粮食和军需都用光了,我们却长期抵抗王师,如果现在投降,恐怕难以交代。希望将军您能可怜我们,指一条生路。”李嗣源告诉他:“你父亲的罪行,本来很难饶恕,但是惩罚不会波及到子孙,你可以从轻发落。但是,你们拒守多年,杀害了我们的将军,等到弹尽粮绝才来求降,这样算来,你也很难逃脱惩罚。然而,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投降,听候发落呢?”张处球哭着说:“将军您说得对!”于是派儿子送来投降书,大家都说李嗣源说话算数,从不欺骗人。后来,其他将领攻破了镇州,张处球虽然被杀了,但是镇州的官吏百姓因为之前投降了,所以很多人都保住了家族。
之后,镇州改名为北京,李嗣源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兼任真定尹、北京副留守知留守事,他的政绩深受百姓爱戴。第二年,郭崇韬兼任成德军节度使,李嗣源被改任为行军司马,仍然负责真定府的事务。李嗣源和郭崇韬本来关系很好,而且还是郭崇韬的司马,所以郭崇韬把镇州的事情都托付给他,但是李嗣源却经常违背他的意思。一开始,李嗣源手下有个推官叫张彭,这个人为人阴险贪婪,李嗣源没有看出来,很信任他,结果很多事情都被张彭给卖了。等到郭崇韬接管镇州后,张彭就帮李嗣源隐瞒了公款。李存勖派宦官挑选以前赵王时期的宫女一百多人,其中一个叫许氏的长得特别漂亮,张彭就贿赂守卫把她藏了起来。后来事情败露,张彭被召到京城,准备治他的罪,张彭害怕了,就把之前隐瞒的公款账簿都献给了郭崇韬。郭崇韬很感激张彭,没有杀他,因此和李嗣源就有了嫌隙。同光三年,李嗣源被免去司马的职务,只保留工部尚书的职位。
魏王继岌和崇韬一起打蜀国,担心后方有人攻击自己,就让王审知参与魏王的军事行动。蜀国灭亡后,魏王想封王审知为黔南节度使,但王审知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后来魏王继岌杀了崇韬,就让王审知接替崇韬的军队,然后回师。
康延孝造反了,魏王继岌派王审知带三千人马,跟董璋、孟知祥等人的军队会合,在汉州打败了康延孝。结果魏王却先到了渭南,自杀了。王审知带着所有的军队回到东边。
唐明宗很欣赏王审知的功劳,任命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任三司使。那时候,明宗刚杀了孔谦,王审知选拔人才,打击投机取巧之辈,公私事务都处理得很好,天下人都觉得很方便。
秋天到了,韦说和豆卢革辞去了宰相的职务。于是,李琪和安重诲、郑珏、孔循几个人一起商量,该选谁来当宰相。李琪是李琪的意中人,但郑珏和孔循私下里觉得李琪不合适,就对安重诲说:“李琪虽然有才华,但为人不够廉洁啊!宰相这个位置,需要端庄稳重、有气度的人才能胜任,太常卿崔协就挺合适。”安重诲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过了几天,明宗皇帝问安重诲,谁适合当宰相。安重诲就推荐了崔协。李琪当场反驳道:“安重诲你还不了解朝中的人,被人摆了一道还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崔协不识字,只会装腔作势,人送外号‘没字碑’。陛下您要是重用他,那可是大错特错,提拔个没本事的人,就为了让我一个人出丑吗?宰相的位置就这么几个,您还要再添个笑柄吗?”明宗皇帝说:“宰相的职位很重要,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我在当藩王的时候,认识易州刺史韦肃,听说他出身名门,而且对我很好,让他来当这个宰相怎么样?如果韦肃不行,那就冯书记吧,他以前是前朝的判官,口碑很好,可以当宰相。”这个冯书记,就是冯道。
大家还没讨论出结果,安重诲他们就退到中兴殿外边去了。孔循连个招呼都没打,甩袖子就走了,边走边骂道:“天下大事,要么让李琪说了算,要么让李琪说了算,李琪到底是什么人!”李琪对安重诲说:“李琪的才华,比得上同时代的一百个人,可是那些小人却嫉妒他的才能,处处阻挠他。如果放弃李琪而用崔协,那就像扔掉珍贵的苏合香丸,去捡拾粪球一样!”安重诲笑着没说话。但是,安重诲最终还是相信了孔循的话,一个月后,崔协和冯道都当上了宰相。崔协当了数年宰相,很多人都在嘲笑他,而李琪和安重诲之间的矛盾,也正是从崔协当上宰相开始的。
使臣们出差,以前都是户部发放路费凭证的。后来不知道为啥,改成从宫内发放了。 圜(yuán,此处指冯道)觉得这事儿不对,就和重诲(zhòng huì)争论,没争过,最后直接跑到皇帝面前跟重诲吵了一架,圜那叫一个生气啊,声色俱厉的。
明宗皇帝下朝后,后宫的妃嫔们都来问他:“刚才跟重诲争论的那个人是谁啊?”明宗说:“是宰相。” 宫人们说:“我们在长安的时候,见过宰相上朝奏事,可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这宰相也太轻狂了吧!” 明宗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最后还是让使臣的路费凭证从宫内发放。圜更生气了,灰心丧气。 重诲曾经去拜访圜,圜拿出个妓女来,那妓女唱歌好听,长得也漂亮,重诲想占便宜,圜却不给,于是两人更加互相看不顺眼了。 后来圜干脆请求辞职,被贬为太子少保。圜心里不安稳,又请求退休,回老家磁州养老去了。
朱守殷在汴州造反,重诲就诬陷圜跟朱守殷密谋造反,还伪造圣旨把圜给杀了。圜接到圣旨后,竟然很平静,召集家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酒,然后就死了。明宗皇帝知道这事儿,却没说什么,只下了一道诏书,说圜跟朱守殷有书信往来,还抱怨朝廷。 等愍帝(mǐn dì)继位后,才追封圜为太傅。
赵凤,幽州人,年轻时就因为儒学知识出名。燕王刘守光当政的时候,把燕地的老百姓都抓去当兵,还把他们脸上刺字。赵凤害怕了,就剃光头做了和尚,躲在燕王弟弟刘守奇那里。刘守奇后来投奔了后梁,被封为博州刺史,赵凤就当了他的判官。刘守奇死了以后,赵凤又去了郓州当节度判官。 晋朝攻占了郓州,庄宗皇帝听说过赵凤的名声,一见到他特别高兴,就让他当了扈銮学士。庄宗皇帝登基后,又任命赵凤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
庄宗皇帝和刘皇后去河南尹张全义家里做客,酒喝多了,庄宗皇帝竟然让皇后认张全义做爹!第二天,他还派宦官让学士们写信给张全义,让他以父子之礼对待皇后。赵凤就上书极力反对这件事。 后来张全义的养子郝继孙犯法被处死了,一些宦官和伶人想贪他的财产,就要求没收他的家产。赵凤又上书说:“郝继孙是张全义的养子,不应该另算家产,而且按照法律也不能没收他的家产,这样做是为了贪图钱财,这样是不可以示众的!” 当时皇后和一些小人当道,赵凤的话根本没人听。
明宗皇帝不识字,朝廷奏章都让安重诲念给他听。安重诲自己也不识字,念奏章的时候常常意思表达不到位,意思不对。孔循就建议安重诲找个读书人伺候在身边,可这两个人都不懂唐朝的典章制度,于是就设立了端明殿学士的职位,让冯道和李凤担任。
李凤为人正直,性格刚烈,和任圜关系很好,任圜当宰相后,也经常推荐他。起初,端明殿学士的品级低于翰林学士,而且官衔也在官职之下。第二年,李凤升任礼部侍郎,就劝任圜把学士的品级提升到官职之上,还上奏请求把端明殿学士的品级提升到翰林学士之上。后来任圜被安重诲杀害,还被诬陷谋反。当时安重诲权倾朝野,就连明宗皇帝也拿他没办法,只有李凤痛哭着质问安重诲:“任圜是天下少有的忠义之士,怎么可能谋反!你杀了他,拿什么向天下人交代?”安重诲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有个叫周玄豹的算命先生,看相很准,庄宗皇帝特别相信他,还让他当了北京的巡官。明宗当内衙指挥使的时候,安重诲想试试周玄豹的本事,就让别人跟明宗换了衣服,让明宗坐在下座,然后叫周玄豹给他看相。周玄豹说:“内衙,是贵将的位置,这个人配不上。”然后指着下座的明宗说:“这个人才是!”并告诉明宗将来会非常显贵。明宗登基后,觉得周玄豹真是神人,想把他召到京城,李凤劝谏道:“喜欢和厌恶,是皇上应该谨慎对待的。您现在迷信他的算命本事,把他召来,全国的人都会去迷信吉凶之说,互相迷惑,扰乱朝纲,危害很大。”明宗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守殷造反,明宗皇帝逃到汴州,朱守殷被平定后,明宗又下令前往邺城。当时,跟随皇帝的军队正从河南搬家到汴州,不想再往北走了,军中怨声载道。而定州王怀疑皇帝去汴州平定朱守殷,再去邺城另有图谋,心里不安。宰相和百官一起上朝,请求皇帝取消去邺城的行程,但明宗不听,大家都很害怕,大臣们都不敢再说话了。李凤写奏章斥责安重诲,言语十分尖锐,安重诲把奏章呈给明宗,明宗才取消了去邺城的行程。
有个和尚去西域旅游,得到了一颗佛牙,献给了明宗皇帝。凤翔(指当时的宰相李凤)说:“听说佛牙刀枪不入,水火不伤,咱们试试看是不是真的。”于是就让人拿斧头砍了一下,结果一下就碎了。当时宫里已经捐献了很多东西,几千件都有了,因为凤翔把佛牙砍碎了,捐献才停止了。
天成四年夏天,李凤升任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秘书少监于峤,从庄宗时期就和李凤一起在翰林院当学士,于峤也是个直言敢谏的人,和李凤关系很好。等到李凤当了大官,于峤却很久都没升官,他自己觉得才能名声都在李凤之上,却没被重用,于是就和萧希甫经常批评当时的政治,尤其狠狠地批评李凤。李凤心里记恨着这件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发作。后来,于峤和邻居因为水渠发生争执,惹怒了安重诲(当时权臣),李凤就借机把于峤贬到秘书少监这个小官。于峤喝醉了酒,跑去见李凤,李凤知道他肯定不会好好说话,就说自己正在洗头。于峤就骂那些小吏,还跑到一个叫卢某人的跟班那儿撒尿。衙门的官员把这事告诉李凤,说于峤在客人那里小便,还骂李凤。李凤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明宗皇帝,明宗下令罢免于峤的官职,把他流放到武州老百姓中间,后来又流放到振武,天下人都觉得他很冤枉。
后来,安重诲被边彦温等人诬告谋反,明宗皇帝下令审问边彦温等人,他们全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结果被处死了。几天后,李凤在中兴殿上朝,跟皇帝说:“我听说有人诬陷安重诲。”明宗皇帝说:“这是小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管了。”李凤说:“我听到的事关国家安危,陛下不能把它当成小事。”他指着殿宇说:“这座大殿之所以这么雄伟壮观,是因为有栋梁柱石支撑着,如果折断一根栋梁,去掉一根柱子,就会倒塌。大臣是国家的栋梁柱石,安重诲是从微贱的职位做起,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才帮助陛下成就了中兴大业,怎么能让奸人轻易动摇呢!”明宗皇帝脸色变了,向李凤道歉说:“你说得对。”于是下令诛灭了边彦温等三家。
话说后来,重诲犯了错,大臣们谁都不敢说话,只有凤翔敢出来替重诲说好话,说他其实很忠心。结果,明宗皇帝觉得凤翔是重诲的同伙,一气之下把他贬到安国军当节度使去了。凤翔当节度使期间,赚到的俸禄都分给了手下将领和宾客们。后来废帝登基,又把他召回来当太子太保。可他那时候脚有毛病,一直在家养病,病得很重。临终前,他还自己占卜了一卦,扔下蓍草,叹了口气说:“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没活过五十岁,而且都穷困潦倒,我如今却活过了五十岁,还当上了大官,还有什么遗憾呢!”清泰二年,凤翔在家中去世了。
接下来咱们说说李袭吉。他父亲叫李图,是洛阳人,有人说他是唐朝宰相李林甫的后代。乾符年间,李袭吉考中了进士,在河中节度使李都搉手下当盐判官。后来他去了晋国,晋王把他任命为榆次县令,后来又升任掌书记。李袭吉学识渊博,对唐朝的历史典故非常了解。他后来升迁为节度副使,最后官至谏议大夫。当时晋王和梁国关系紧张,打了好多年的仗。后来晋王屡战屡败,想跟梁国讲和,就派李袭吉写信给梁国。李袭吉写的信辞藻华丽,非常漂亮。梁太祖让人读了这封信,读到“毒手尊拳,交相于暮夜,金戈铁马,蹂践于明时”这几句时,不禁感叹道:“李公虽然身处偏远之地,却有这样有才华的人,如果我能得到他,就像老虎长上了翅膀一样!”然后梁太祖对他的幕僚敬翔说:“好好给我写封回信!”结果敬翔写的回信文采平平,而李袭吉的信却流传了下来。李袭吉为人淡泊名利,喜欢用写文章来娱乐自己,天祐三年去世了。后来由卢汝弼接替他当副使。
卢汝弼擅长书画,但文章写得不如李袭吉。他父亲卢简求曾担任河东节度使,是唐朝的名人,所以卢汝弼也对唐朝的历史典故很了解。晋王去世后,庄宗继位成为晋王,所有封官拜爵的事都由卢汝弼经手办理。他于晋王十八年去世。
等到庄宗当了皇帝以后,追封李袭吉为礼部尚书,卢汝弼为兵部尚书。
张宪,字允中,是山西太原人。他为人沉稳安静,欲望很少,年轻时就喜欢学习,还会弹琴喝酒。后唐庄宗早就知道他文采好,就让他当了天雄军节度使的掌书记。庄宗当皇帝后,提拔他当工部侍郎兼管租庸调,后来又升任刑部侍郎,主管吏部选官,还兼任东都副留守。张宪精通吏事,做了不少好事情。
庄宗去东都,定州王都来朝见他,庄宗让张宪负责修整一个打马球的场地,然后和都一起打马球。一开始,庄宗在东都称帝,就是把这个打马球的场地当作登基的祭坛用的。张宪就说:“登基祭坛,是皇帝兴盛的象征啊!汉朝的鄗南祭坛,魏朝的繁阳祭坛,到现在都还在呢,不能毁掉!”于是,他另选宫殿西边的地方修建马球场。可场地还没修好,庄宗就生气了,命令两个侍卫赶紧把祭坛拆了改成马球场。张宪退下来后叹了口气说:“这是不祥的预兆啊!”
早些时候,明宗北伐契丹,缴获了魏国的铠甲兵器给军队使用,其中有五百件轻型铠甲,张宪就把它们发下去了,也没跟庄宗汇报。庄宗到了魏州,大发雷霆,责备张宪赶紧自己去把铠甲取回来,旁边的人劝了他才作罢。他又问张宪国库里还有多少钱。张宪呈上库房的账簿,上面写着还有三万贯钱。庄宗更生气了,对他的宠臣史彦琼说:“我和大臣们喝酒赌博,需要十多万钱,张宪却只给我看些废纸。我还没渡过黄河的时候,国库里总是有百万贯钱,现在钱都到哪里去了?”史彦琼替张宪解释了一番,庄宗才消了气。
郭崇韬攻打蜀国,推荐张宪可以当宰相,但是宫里的宦官和伶人都不想让张宪在朝廷里待着。枢密承旨段徊说:“宰相在皇帝面前,如果办错事,还可以改正,但如果地方官吏选错了人,那危害就大了。张宪确实有才能,但不如让他去地方上任。”于是,张宪被任命为太原尹兼北京留守。
赵在礼造反了,张宪的家人在魏州,赵在礼对张宪一家很好,还派人送信给张宪,想拉拢他。结果张宪把送信的人给杀了,连信都没拆就送给了朝廷。 后来庄宗皇帝被杀了,明宗皇帝进京,太原那边还不知道消息,这时候永王李存霸却逃到了太原。张宪手下的人就劝他说:“现在魏兵南下,皇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李存霸来的时候又没带诏书,而且他骑的马都断了马鞍带,这分明就是打败仗逃来的嘛!咱们应该把他抓起来,等朝廷发话再处理。”张宪说:“我就是一个书生,没啥功劳,皇上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怀着二心想趁乱发财呢?顶多就是和他一起死!” 张宪的部下张昭远劝他向明宗皇帝表示拥戴,好借机上位,张宪哭着拒绝了。
后来李存霸剃了头发,想装成和尚保命,结果被北京的巡检符彦超发现了,符彦超手下的兵哗啦一下就冲上去把李存霸杀了。 张宪逃到了沂州,结果也在那里被杀了。哎!我啊,本来就为三个为国捐躯的忠臣感到惋惜,现在又失去了三个。巩廷美、杨温的死,我已经很悲痛了。至于张宪的事,我更是痛心疾首啊!我查阅了以前的史书,发现关于张宪、永王李存霸和符彦超的记载,前后说法都不一样,根本没法考证。这大概是因为当时情况太紧急,记载的人记错了。
但是,张宪的大义凛然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他的忠诚绝对没话说!他为了国家,不顾自己家人的安危,杀了赵在礼的使者,还哭着拒绝了张昭远的建议,他的决心非常坚定。 他本来想和李存霸一起死,可是李存霸死了以后,张宪却逃离了太原,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以前的史书上说张宪是因为放弃城池而被赐死的,我觉得不对。我当然希望张宪的壮志能被完美地展现出来,但是问题是,他丢了官职,死因也不明,所以不能把他列入那些为国捐躯的忠臣之中。
萧希甫,是宋州人。这人啊,特别能说会道,还爱逞强好胜。年轻的时候考中了进士,给梁朝开封尹袁象先当秘书。后来袁象先当了青州节度使,就带着萧希甫当巡官。萧希甫不高兴,直接抛下老娘和老婆,改了名字,逃到镇州去了,还自称是青州的秘书,去见赵王王镕。王镕让他当参军,可他还觉得不爽,一年多后又跑了,跑到易州,还剃度做了和尚,住在百丈山。
后来,庄宗要建国魏朝,开始设官职,四处寻找隐居的能人,幽州的李绍宏推荐萧希甫当魏州推官。庄宗当了皇帝后,想让他当知制诰,还下诏让他制定宫廷宴会的礼仪。问萧希甫说:“枢密使能不能参加宴会入座?”萧希甫觉得不行。枢密使张居翰一听就火了,冲萧希甫嚷嚷:“老子在三个朝代当过官,见过几百次宫廷宴会了,你一个乡下小子,懂什么宫廷规矩?”萧希甫说不出话来。从此,那些当权的宦官都恨得牙痒痒。宰相豆卢革他们听信了宦官的话,一起排挤萧希甫,把他贬到驾部郎中当个小官。萧希甫很失意,心里憋屈得很。
庄宗灭了梁朝,派萧希甫去青州和齐州宣慰。萧希甫这才知道他母亲已经去世了,老婆袁氏也改嫁了。萧希甫这才穿上孝服,在魏州守孝。有人拿汉朝李陵的故事来讽刺他,说:“老母亲死在家里,妻子离开了家。”当时的人都拿这事笑话他。
明宗皇帝登基后,就让他当了谏议大夫。那时候,朝廷又重新设立了建议箱,还让他负责处理建议箱里的东西。他上奏说:“自从连年战乱以来,国家法纪败坏,欺压抢夺的事情太多了,谁拳头硬谁就占理。那些抢夺别人妻女、霸占别人田产的,还有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以及冤枉入狱的百姓,简直数都数不清!现在建议箱一开放,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告状,甚至有些功臣和皇亲国戚也可能在其中,到时候,咱们能不能依法处理他们呢?” 所以,他建议从天成元年四月二十八日清晨之前,对那些犯了死罪以上罪行的人,全部赦免,然后再打开建议箱让大家来反映情况。
一开始,明宗皇帝想让他当谏议大夫,豆卢革和韦说俩人却极力阻挠。后来,豆卢革和韦说得罪了安重诲,他就抓住机会,诬告他们:“豆卢革纵容他的佃户杀人,韦说跟邻居争井,那井里还有宝贝呢!” 有关部门调查后,井里啥也没有,就只有个破釜而已。但豆卢革和韦说还是被贬官,最后都郁郁而终了。 明宗皇帝赏赐给他一百匹布和三百石粮食,还让他当了左散骑常侍。
他这个人性格狭隘,又爱争强好胜。有一次,他竟然派人半夜敲宫门告密,说河堰牙官李筠要造反。第二天一早,查问清楚后发现根本没这回事,李筠就被杀了。 那些士兵跑到安重诲那里,要求严惩他。 当时,明宗皇帝准备去南郊祭祀,祭祀前一天要进行彩排,大臣们都在殿廷练习礼仪。宰相冯道、赵凤,河南尹秦王从荣,枢密使安重诲都在月华门外候着。他跟两省的官员先进了殿,冯道他们坐在台阶下没起来。等他出来后,他居然把负责管理朝堂的官员叫来,质问宰相和枢密使为什么不起来迎接两省官员,还破口大骂。当晚,他就装病回家了。一个月后,因为告发李筠一事扰乱军心,他被贬到岚州当了个小小的司户参军,最后死在了贬谪的地方。
刘赞是魏州人。他爸爸刘玭当县令,刘赞刚开始上学的时候,穿的是青布衫子。每次吃饭,刘玭自己吃肉,就让刘赞在床底下吃素菜,还跟他说:“吃肉是你的官禄,你想要吃肉,就得努力学习,考取功名;我的肉不是你该吃的。”所以刘赞更加努力学习,考中了进士。后来他做了罗绍威的判官,又当过租庸使赵岩的巡官,还做过孔谦的盐铁判官。
到了明宗时期,刘赞官职一路升迁,做到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刑部侍郎。他做官很正直,依法办事,那些权贵都无法用私情来打动他。“守官以法,权豪不可干以私。”
那时候,秦王李从荣掌握兵权,非常骄横,犯了很多错误。有人建议给秦王找个师傅来辅佐他。“言事者请置师傅以辅道之。”大臣们害怕秦王,不敢做决定,就说让秦王自己选。秦王就选择了刘赞,于是刘赞被任命为秘书监,当了秦王的老师。“乃拜赞秘书监,为秦王傅。”刘赞哭着说:“大祸要来了!”“祸将至矣!”秦王挑选的王府官员十几个,都是些轻浮、奸险的人,天天拍秦王的马屁,让他更加骄傲自大。只有刘赞不卑不亢地劝谏,总是以正道引导他。有一次,秦王让宾客们当场作文,刘赞觉得自己是秦王的老师,不屑和那些小人们同流合污,虽然勉强动笔,脸上却很不高兴。秦王讨厌他,后来就叮嘱手下,不准刘赞再来王府。“秦王恶之,后戒左右赞来不得通,赞亦不往,月一至府而已,退则杜门不交人事。”刘赞也就不去了,一个月只去一次王府,回来就闭门不出,不和人来往。
后来秦王果然兵败身死,唐朝的大臣们商议,秦王手下的官员该怎么处置。冯道说:“元帅判官任赞和秦王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而且在职时间不到一个月;詹事王居敏和刘赞都是因为正直而被秦王讨厌;河南府判官司徒诩长期告病在家,这些人都不应该和秦王同罪。而谘议参军高辇和秦王关系最好,高辇该处死,其他人可以依次减轻处罚。”朱弘昭说:“诸位不明白他的意思啊!如果让秦王进了光政门(指顺利得势),那我们这些人会怎么样?我们还有家眷啊!再说法律讲究主从,现在秦王夫妇子女都死了,刘赞他们只是受牵连,已经很幸运了!”冯道等人觉得朱弘昭说的有道理。“道等难之。”冯赟也极力反对处罚刘赞等人,“而冯赟亦争不可”,结果刘赞他们免于一死。最后,高辇被处死,而包括刘赞在内的十七个人都被流放。“于是论高辇死,而任赞等十七人皆长流。”
一开始,听说秦王战败了,何赞就穿着白衣骑着驴等着消息。有人告诉他,说他官位被别人夺走了。何赞说:“怎么可能天子继承人被杀,而他的僚属却只被夺官呢?不死就已经很幸运了!”后来,何赞被贬到岚州当老百姓。清泰二年,朝廷下令让他回乡,他在石会关去世了。
何瓒,是福建人,唐朝末年考中了进士。后唐庄宗当太原节度使的时候,把他招去做判官。每次庄宗带兵打仗,都留下张承业守太原,张承业死了以后,何瓒就接替他负责留守太原的事务。何瓒这个人很聪明,很懂官场上的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随便,其实心里很细致。庄宗在邺都称帝后,任命何瓒为谏议大夫,何瓒觉得庄宗的事业成不了,就请求继续留守北京。
何瓒和后唐明宗以前就认识,明宗当皇帝后,把他召回京城,在内殿接见了他,还和他聊了很久。后来,明宗任命何赞为西川节度副使。当时,孟知祥已经起了反叛之心,正把副使赵季良当成心腹,听说何瓒要代替赵季良,就赶紧上奏章请求留下赵季良,于是就把何瓒改任为行军司马。何瓒觉得很丢脸,不好推辞,只好去了。明宗赏赐给他的东西很多。
一开始,孟知祥在北京当马步军都虞候,而何瓒留守太原,孟知祥用军礼对待何瓒,何瓒总是严格按照法令办事,孟知祥一开始很不高兴。等到何瓒当了行军司马,孟知祥还对他很好。孟知祥叛乱后,罢免了何瓒司马的职务,把他软禁在家,何瓒含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