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贻矩,字熙用,是山西闻喜人,在唐朝当过兵部侍郎和翰林学士承旨。唐昭宗从岐州回到长安后,大规模诛杀宦官,薛贻矩当时给中尉韩全诲等人画了像并写了赞词,结果因此被贬官。后来薛贻矩自己跟梁太祖朱温搭上了关系。朱温跟朝廷说了这事儿,就提拔他当了吏部尚书,后来又升了御史大夫。天祐三年,朱温从长芦撤军回来,唐哀帝派薛贻矩去慰劳他。薛贻矩按照臣子的礼仪拜见朱温,朱温却把他请上台阶。薛贻矩说:“殿下您的功德泽被天下,上天都改变了占卜的结果,皇帝陛下正效仿尧舜禹那样治理国家,我哪敢违抗天命呢?”于是薛贻矩就向朱温称臣行礼,朱温还侧身避让了一下。薛贻矩回去后,就赶紧劝唐哀帝禅位。朱温当上皇帝后,任命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多次升官,做到司空。薛贻矩在梁朝当了五年宰相,死后被追赠为侍中。

苏循,不知道是哪里人。这个人特别会拍马屁,阿谀奉承没啥廉耻,只知道追逐利益。他在唐朝当过礼部尚书。这时候,梁太祖朱温已经杀了唐昭宗,立了唐哀帝,唐朝的旧臣们都非常愤怒,有的低头害怕受牵连,有的干脆不当官了,而苏循却巴结朱温,希望能得到重用。梁军攻打杨行密,在珝河大败,朱温非常生气,急着篡位,想让唐哀帝把九锡(古代帝王的九种象征性礼器)给他,大臣们谁也不敢提这事儿,只有苏循站出来说:“梁王的功德,是上天注定要当皇帝的,应该马上接受禅让。”第二年,朱温当了皇帝,苏循被任命为册封礼仪的副使。

循的儿子楷,唐乾宁年间考中进士,结果被当时的学士陆扆给刷下来了,楷一直耿耿于怀这事儿。后来唐昭宗被杀,唐朝的政权落到了梁朝手里,楷当上了起居郎。他和柳璨、张廷范这些人都混在一起,有一天他对张廷范说:“给皇帝上谥号,是为了表彰他的功德,让他的名声流芳百世。之前那些人给先帝上谥号‘昭’,这名号和他的实际情况根本对不上号啊!你是太常卿,我是史官,这事儿咱们不能不说!”于是他就上书朝廷,反对这个谥号。结果张廷范这老小子,本来是梁朝的将领,以前想当太常卿都没当上,心里正对唐朝有气呢,就顺水推舟把楷的奏疏给压了下来。张廷范自己还给出了一个谥号建议,说:“我听说,坚持正道叫‘恭’,混乱中不倒叫‘灵’,有武功但没完成叫‘庄’,国家遇到灾难叫‘闵’,因为事情有功劳叫‘襄’。所以,建议把昭宗皇帝的谥号改成‘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

梁太祖朱温登基后,在玄德殿设宴,跟大臣们说自己德行不够,当上皇帝全靠大家的拥戴。唐朝的旧臣,像杨涉、张文蔚这些人,都羞愧得不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循和他儿子,还有张祎、薛贻矩这几个,拼命夸梁王的功德,说他顺应天意,是老天爷选出来的。循父子俩都觉得抱上了梁朝的大腿,每天提心吊胆地盼着升官发财,敬翔特别讨厌他们父子俩,就对太祖说:“梁朝刚刚建立,应该选拔一些品德高尚的人来树立好风气,循父子俩德行不行,不能留在新朝。”于是,循父子俩就被打发回老家种地去了,后来就投奔了在河中的朱友谦。后来朱友谦又叛梁投晋,晋王要当皇帝了,想找一些唐朝的旧臣来充实朝廷,朱友谦就把循派到了魏州。那时候梁朝还没灭亡,晋朝的很多将领都不想让晋王当皇帝。晋王虽然很想当皇帝,但是朝中大臣都没人支持他。循刚到魏州,远远看到州衙的听事厅就下拜,还管那听事厅叫“拜殿”。进宫拜见晋王的时候,他又是跳舞又是喊万岁,还自称臣子,晋王高兴坏了。第二天,他又献上三十支“画日笔”,晋王更高兴了,马上就封他做节度副使。没过多久,他就病死了。后来庄宗即位后,追赠他左仆射的官职。

楷啊,在同光年间当上了尚书员外郎。明宗皇帝登基后,朝中大臣想追究他以前驳斥皇帝谥号的罪责,结果他忧虑过度死了。

唐朝灭亡的时候,还有个叫杜晓的人,字明远。他爷爷杜审权,他爸爸杜让能,都是唐朝宰相。昭宗皇帝在位的时候,王行瑜、李茂贞带兵攻打京城,昭宗为了自保就把杜让能杀了,地点在临皋。杜晓觉得他父亲死得冤枉,在家守丧,非常悲痛。守丧期满后,他穿粗布衣服,戴着便巾,把自己关起来十多年,谁也不理。后来崔胤当了盐铁使,请他去做巡官,又让他当畿县尉,还让他去昭文馆当差,他都没答应。后来崔远当了户部尚书,又请他去做巡官,有人劝他说:“嵇康死了,他儿子嵇绍自闭不出仕,山涛用做人的道理劝他,他才出来做官。你难道忍心让杜家每年都摆上祭品祭奠你父亲,却自己不出来做官吗?” 杜晓这才出来做官。后来他官越做越大,做到膳部郎中、翰林学士。梁太祖登基后,他又升任工部侍郎,奉旨办事。开平二年,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朱友珪篡位后,他又升任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后来袁象先等人讨伐叛军,军队四处抢掠,杜晓不幸被乱兵杀害,死后被追赠为右仆射。

哎,最早鼓吹朋党之说的到底是谁啊?真是罪魁祸首,太不仁义了!我曾经去繁阳,读过《魏受禅碑》,看到汉朝的那些大臣歌功颂德魏国的功绩,还把名字刻得又大又深,想在后世炫耀一番。我又读过《梁书》,看到文蔚他们也干这种事,真是忍不住要哭啊!把国家送给别人还沾沾自喜,甚至还互相帮衬,这如果不是小人,谁还能干出这种事来?汉朝和唐朝末年,整个朝廷都是小人,君子到哪儿去了?!

汉朝灭亡的时候,先是用朋党的罪名把天下的贤人和君子都打压了,朝廷上站着的都是小人,然后汉朝就灭亡了。唐朝灭亡的时候,也是先用朋党的罪名杀光了朝廷上的正直之士,剩下的都是些庸庸碌碌、不成器、趋炎附势的小人,然后唐朝就灭亡了。想要掏空一个国家,清除掉所有的君子,就必须鼓吹朋党之说;想要孤立君主,蒙蔽他的耳目,就必须鼓吹朋党之说;想要夺取国家,送给别人,就必须鼓吹朋党之说。君子嘛,本来就犯错少,小人要给他们安罪名,总能找到一些可以诬陷的,也有一些是没办法诬陷的,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诬陷了吧?

可要是想把天下所有的好人都清除掉,就用“朋党”这个罪名来扣帽子就行了。亲戚朋友,说是朋党,行;交往密切的朋友,说是朋党,行;在官场和学习上志同道合的,说是朋党,行;学生和以前的部下,说是朋党,行。这几种情况,都是同类,都是好人。所以说:想要掏空一个国家,清除掉所有的君子,只要用朋党的罪名来治罪,那就一个都跑不了!好人之间互相欣赏,因为志趣相投,这是很自然的事儿。所以,听到好人好事,大家就会互相称赞,称赞就说是朋党;得到好人的推荐,就说是朋党。这样一来,大家听到好事都不敢称赞了,君主就听不到下面有什么好人了;看到好人都不敢推荐了,君主就见不到好人了。好人越来越远,小人越来越近,当君主的人,就茫然不知所措了,谁还能帮他出谋划策,治理国家呢?所以说:想要孤立君主,蒙蔽他的耳目,就必须使用朋党之说。

只要有一个君子存在,即使小人再多,也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敢胡作非为。只有国家空虚,没有君子了,小人才能为所欲为,汉朝、魏朝、唐朝、梁朝就是这样。所以说:能够夺取国家,送给别人,是因为国家里没有君子,国家空虚,没有君子,都是因为用朋党之说把他们清除掉了。

哎,这朋党之争啊,当皇帝的可不应该仔细想想吗?《尚书》上说“一句话就能亡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你们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难道不应该警惕吗?

《尚书》里说“一言可以丧邦”,说的就是朋党争斗的危害啊!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千万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