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昪,字正伦,是徐州人。他家原来很穷,他父亲李荣,在唐朝末年的战乱中,不知所终。李昪从小就成了孤儿,在濠州、泗州一带漂泊。后来杨行密攻下濠州,发现李昪长得不错,就把他收养做了义子。但是杨行密的亲生儿子们容不下他,杨行密就把李昪送给了徐温,李昪于是就改姓徐,叫徐知诰。他长大后,身高七尺,额头宽阔,鼻子高挺,为人温和厚道,而且很有计谋。他担任吴国的楼船军使,率领水军驻扎在金陵。
柴再用攻打宣州的时候,李昪用他的军队杀了李遇,因此被封为升州刺史。当时江淮地区刚刚平定,各州县的官员大多是粗鲁的武夫,只顾着搜刮民财,忙着打仗防守。李昪却不一样,他喜欢学习,尊重儒士,自己勤俭节约,对百姓宽厚仁慈,所以百姓都很称赞他。徐温镇守润州,管辖着升州、池州等六州。徐温听说李昪在升州治理得很好,就亲自去视察。他看到升州的府库充实,城墙坚固,于是就把治所迁到了升州,并且把李昪调任为润州刺史。李昪起初不愿意去,多次请求留在宣州,但徐温不同意。
后来徐知训被朱瑾杀害,徐温住在金陵,还没来得及听到这个消息。李昪住在润州,离广陵比较近,所以先得到了消息,他立刻率领润州的军队渡江平定叛乱,从而掌握了政权。李昪侍奉徐温非常孝顺谨慎。徐温曾经当着众人的面骂他的儿子们不如李昪,他的儿子们都很不满,特别是徐知训,更是对他恨之入骨。有一次,徐知训请李昪喝酒,暗中埋伏了刺客想要杀害他。负责斟酒的官员刁彦能发现了这个阴谋,在他敬酒给李昪的时候,用手指掐了李昪一下,李昪立刻明白过来,起身逃跑了,这才幸免于难。
后来李昪从润州去金陵朝见徐温,徐知训又想在山光寺杀害他。徐知谏把这个阴谋告诉了李昪,李昪赶紧逃走了。徐知训把剑交给刁彦能,让他追杀李昪,刁彦能追到半路就回来了,谎称没追上,李昪因此再次逃过一劫。后来李昪当了皇帝,就封刁彦能为抚州节度使。
知训当权的时候,曾经欺压弱小的杨氏家族,还傲慢地对待各位将领,结果被杀掉了。后来杨行密掌权,想要收拢人心,就减轻刑罚、推行恩信政策,修建了延宾亭来接待各地来的人才,还重用了宋齐丘、骆知祥、王令谋等人做谋士。凡是滞留在吴地的士人,他都给予重用。他还暗中派人调查民间有没有婚丧嫁娶或者生活困难的人家,经常接济他们。大热天从不打伞扇扇子,身边的人递上伞来,他总是推辞说:“老百姓还都晒着呢,我凭什么用这个?”所以虽然杨行密远在淮南掌握大权,但吴地百姓对他却颇有好感,渐渐归心于他。
武义元年,杨行密被任命为左仆射,参与政事。杨行密的军事司马徐玠多次劝说杨行密让自己的儿子代替杨行密,杨行密就派儿子杨知询去了广陵,想让他代替杨行密掌权。恰逢杨行密生病去世,杨知询赶紧逃回金陵,而徐玠反过来为杨行密效力,诬陷杨知询犯了罪,杀了杨知询的部将周廷望,还把杨知询贬为右统军。杨溥篡位称帝后,任命杨行密为太尉、中书令。大和三年,杨行密出镇金陵,沿袭了杨行密之前的制度,留下他的儿子杨景通担任司徒同平章事,并任命王令谋、宋齐丘为左右仆射同平章事。大和四年,杨行密被封为东海郡王。
杨行密照着镜子看到自己白发苍苍,就看着他的属下周宗叹息说:“功业已经完成了,可我已经老了,这可怎么办呢?”周宗明白他的意思,就立刻赶到广陵去见宋齐丘,商量着禅让的事情。宋齐丘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建议杀了周宗来向吴地百姓谢罪,杨行密就把周宗贬为池州刺史。
吴国的临江王杨濛,怨恨徐氏家族废黜了他而立杨溥为帝,心里一直不服气。等到杨行密将要篡位的时候,先废黜了杨濛,让他做了历阳公,还派官兵看守着他。杨濛杀了看守他的官兵,逃到了庐州节度使周本那里。周本是吴国的旧将,听说杨濛来了,想收留他,却被他的儿子周祚阻止了。周本说:“这是我们以前主子的亲戚啊,怎么能忍心拒绝他呢!”于是赶紧出来迎接,周祚却关上门不让周本出去,把杨濛捆绑起来送到了金陵,结果杨濛被杀了。
五年后,李昪被封为齐王。没多久,福建、浙江等地的诸侯国都派使者来劝他称帝,李昪觉得民心所向,已经到了该称帝的时候了。天祚三年,他建立了齐国,设立宗庙社稷,还任命宋齐丘和徐玠分别担任左右丞相。十月,杨溥派摄太尉杨璘来把皇位禅让给李昪,国号为齐,改元为升元。李昪给杨溥上尊号,说:“接受禅让的老臣知诰,谨向皇帝陛下上尊号为高尚思玄弘古让皇帝。”他还追尊徐温为忠武皇帝,封徐温的儿子徐景为吴王,徐温的另外两个儿子徐知证为江王,徐知谔为饶王。周本和其他的将领到金陵劝李昪称帝,回来后叹息道:“我当初没有诛杀篡夺江山的杨氏,现在老了,难道还能侍奉两个姓氏的皇帝吗?”他满怀愤恨遗憾地去世了。
两年后的四月,李昪把杨溥迁到了润州的丹阳宫,任命王舆为浙西节度使,马思让为丹阳宫使,并派重兵看守杨溥。徐温的几个儿子请求李昪恢复李氏的姓氏,李昪谦虚谨慎,不敢忘记徐家的恩情,于是他把这件事拿去百官商议,百官都同意后,他才恢复李姓,改名为李昪。李昪自称是唐宪宗的儿子建王恪的四世孙,改国号为唐。他设立了唐高祖和唐太宗的宗庙,追尊他的四代祖恪为孝静皇帝,庙号定宗;曾祖超为孝平皇帝,庙号成宗;祖父志为孝安皇帝,庙号惠宗;父亲荣为孝德皇帝,庙号庆宗。他还把徐温奉为义父,徐氏子孙都被封为王、公,女儿则被封为郡主、县主。李昪还任命门下侍郎张居咏、中书侍郎李建勋、右仆射张延翰为同平章事。十一月,李昪率领八万步骑在铜桥举行军事演习。
杨溥最终死在了丹阳宫。杨溥的儿子杨琏在做吴国太子的时候,李昪把女儿嫁给了他。等李昪篡位后,封他的女儿为永兴公主。公主听到别人叫她公主,就哭泣不止,拒绝这个封号,宫里的人都同情她。杨溥死后,李昪任命杨琏为康化军节度使,不久之后,杨琏也因病去世了。
公元937年四月,南唐烈祖李昪在圆丘祭祀昊天上帝,仪式结束后,群臣请求李昪接受尊号。李昪说:“尊号不是古代的规矩啊。”但是群臣还是坚持要他接受。与此同时,各地州县纷纷上报,说有七户人家实现了五代同堂,孝悌之风盛行,李昪下令表彰他们的门户,并且免除他们的徭役。其中江州陈氏最为突出,家族七百口人,每顿饭都摆开长长的席子,长幼有序地一起吃饭,家里养了一百多条狗,却只用一个食盆喂食,如果有一条狗没来,其他的狗就都不吃。
公元938年六月,晋安州节度使李金全叛乱,向李昪献上财物求和。李昪派鄂州屯营使李承裕去迎接他。李承裕和晋军将领马全节、安审晖在安陆南交战,结果三次都打败了,李承裕和副将段处恭都战死了,都监杜光邺和五百士兵被俘虏,押送到了后唐都城。后唐皇帝李从珂厚待他们,又把他们送了回去。李昪给李从珂写信,再次把杜光邺等人送回去,请求按照战败的军队处置他们,李从珂又把他们送了回来。李昪于是调集军队在淮河边防备,后唐才停止了行动。
公元940年,吴越国发生大火,宫殿、府库都被烧毁,军队也损失殆尽。群臣建议趁机攻打吴越,但是李昪不同意,还派使者去慰问,并给予大量的救济物资。钱氏家族从吴国时期起就一直是南唐的敌人,但李昪看到天下长期战乱,一直厌恶战争。在他即将篡夺政权的时候,先与钱氏订立了和约,归还了俘虏的将士,钱氏也归还了被俘的吴国将领,从此两国友好往来,再无中断。
李昪的宾客冯延巳喜欢谈论军事,而且夸夸其谈,曾经讽刺李昪说:“你这个乡下老农,怎么能成就大事业呢!”但是李昪的目标只是保住吴国的旧地,没有其他的扩张计划,然而吴国百姓也因此得以休养生息。
公元941年,李昪去世,享年五十六岁,谥号光文肃武孝高皇帝,庙号烈祖,陵墓名为永陵。他的儿子李景继位。
李景,一开始叫李景通,是李昪的长子。当了皇帝后,又改名叫李璟。徐温死后,李昪独揽大权,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参知政事。第二年,李昪镇守金陵,留下李景在广陵担任司徒、同平章事,和宋齐丘、王令一起辅佐杨溥。李昪准备篡位的时候,把李景召回金陵,让他当副都统。李昪称帝后,封李景为齐王。李昪去世后,李景继承皇位,改元保大。他尊母亲宋氏为皇太后,妻子钟氏为皇后。 他还封弟弟寿王李景遂为燕王,宣城王李景达为鄂王,李景逷为保宁王。秋天,他又把李景遂封为齐王、诸道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李景达封为燕王、副元帅。兄弟俩在李昪的灵柩前盟誓,约定兄弟世世代代继承皇位。李景还封自己的儿子为冀南昌王、江都尹。
冬天十月,李璟平定了虔州的妖贼张遇贤。这张遇贤,原本是循州罗县一个不起眼的小吏。一开始,有神灵降临在罗县老百姓家里,跟人说话,预测祸福,每次都准。张遇贤去祈祷,神灵说:“张遇贤是罗汉转世,可以留下来为我办事。” 当时,南海刘隐死了,他的儿子刘玢刚继位,岭南盗贼四起,上千盗贼没有统一的领导,他们问神灵谁应该当他们的首领,神灵说是张遇贤,于是大家推举他当了领袖。张遇贤自称中天八国王,改元永乐,设立官职,所有盗贼都穿绛红色的衣服,四处攻掠岭南地区。他们问神灵下一步该去哪里,神灵说:“应该翻过山去攻打虔州。”于是他们袭击南康,节度使贾浩抵挡不住。张遇贤占据了白云洞,修建宫殿,手下有十多万人,接连攻陷了好几个县城。李璟派洪州营屯虞候严思、通事舍人边镐率兵讨伐。张遇贤又去问神灵,神灵却不再说话了,盗贼们都害怕了,于是把张遇贤抓起来投降了。
话说南唐后主李景,重用冯延巳、常梦锡这些人做官,冯延巳做了翰林学士,常梦锡也做了翰林学士,冯延鲁做了中书舍人,陈觉做了枢密使,魏岑和查文徽做了副使。常梦锡还负责直接在宣政殿处理机密命令,权力很大。可是,冯延巳他们这些人,都是些奸邪谄媚之辈,江南人都把他们五个称为“五鬼”。常梦锡多次劝谏李景,说这五个人不能重用,但李景根本不听。到了十二月,李景下令,把朝廷内外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齐王李景遂处理,只有陈觉和查文徽可以向他汇报工作,其他大臣除非被召见,否则一律不得入宫。给事中萧俨上书直言劝谏,李景也不理睬。
侍卫军都虞候贾崇跑到李景的办公室,想见他一面。贾崇哭着说:“我侍奉先帝三十年,我知道先帝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广纳贤才的意见,从不闭塞言路,即使这样,有时候下边的情况也未必能完全反映到上面。现在陛下刚刚即位,您信任的是哪些人呢?为什么一下子就把臣子们都隔绝在外?我年纪大了,快要死了,恐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说着说着,贾崇就哭了起来,李景被他的真情实感打动了,赶紧把他请到座位上,还赐给他食物安慰他,最后取消了之前的命令。
一开始,宋齐丘可是帮着李昪篡夺杨氏江山的大功臣。事情成功后,宋齐丘就假装去九华山隐居,李昪多次邀请他出来,他才答应。李昪称帝后没多久,宋齐丘就以生病为由辞去了宰相的职位,被外放到了洪州做节度使。李景继位后,又把他召回朝廷当宰相,而陈觉、魏岑这些人,都是宋齐丘推荐的。可是魏岑和陈觉之间有矛盾,魏岑就向李景进谗言,把陈觉贬到了少府监做个小官。后来,宋齐丘也因为不得意,被罢免宰相的职位,外放到了浙西做节度使。宋齐丘心灰意冷,想回九华山养老,李景就赐给他“九华先生”的称号,封他为青阳公,并让他享有青阳县的赋税收入。
公元945年二月,福建人连重遇和朱文进合伙干掉了他们的国王王延羲,朱文进自己当了国王。这时候,王延羲的弟弟王延政在建州也自立为王,国号殷。王氏兄弟俩打了好几年仗,福建乱成一锅粥。唐朝就趁着这个机会,派查文徽和待诏臧循带兵去攻打建州。
王延政听说唐朝要打过来,就派人骗福州说:“唐朝军队是来帮我打贼的!”福州的人信以为真,一起杀了朱文进等人投降了王延政。王延政派他的堂兄弟王继昌去守福州。查文徽的军队驻扎在建阳,福州的将领李仁达杀了王继昌,自称留后;泉州的将领留从效也杀了他们的刺史黄绍颇,他们都向查文徽献上了财物表示臣服。
公元944年(四年八月),文徽打胜仗,一口气拿下建州、汀州、泉州、漳州四个州,还有延平县、剑浦县、富沙县三个县,还设立了剑州,把王延政的家族都迁到金陵。 然后,吴越王钱镠把王延政封为饶州节度使,李仁达当上福州节度使,留从效当上清源军节度使。钱镠想着要撤兵了,但是查文徽、陈觉他们却说:“李仁达那些余党还在呢,不如趁胜追击,把他们都拿下!”陈觉还吹牛说,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搞定李仁达他们。钱镠就派陈觉当宣谕使,去金陵召李仁达来朝见,结果李仁达根本不鸟他。陈觉觉得很没面子,回到建州后,就假传圣旨,调动汀州、建州、信州、抚州的兵马攻打李仁达。 这时候,魏岑正在漳州、泉州那边安抚百姓,听说陈觉造反了,也擅自调兵去支援陈觉。
钱镠一听勃然大怒,冯延巳他们赶紧劝说:“大军已经出动了,不好再收兵了。”于是,钱镠任命王崇文为招讨使,王建封为副使,增兵支援,还让王延鲁、魏岑、陈觉都当监军。李仁达向吴越国求援,吴越国派了三万大军来帮他。陈觉他们为了争功劳,行动不一致,王延鲁和吴越军先打了一仗,结果大败而逃,其他军队也跟着溃败。钱镠气坏了,派人把陈觉、王延鲁押回金陵。 当时冯延巳正当宰相,宋齐丘又从九华山被召回当太傅,他们俩给陈觉他们求了情,结果陈觉被流放到蕲州,王延鲁被流放到舒州。韩熙载上书强烈建议杀了陈觉他们,宋齐丘很生气,把韩熙载贬到和州当司马。 这一年,契丹攻破了后晋的首都,中原一片混乱,而钱镠却忙着处理陈觉他们这些在东南闹事的残兵败将,没空顾及北方的事。御史中丞江文蔚弹劾宰相冯延巳、谏议大夫魏岑乱政,跟陈觉他们犯的是一样的罪,却没被贬官,说得非常尖锐。钱镠大怒,亲自写信回怼他,把江文蔚贬到江州当个小官,还把冯延巳贬为少傅,魏岑贬为太子洗马。
公元945年(五年),钱镠立钱景遂为太子;钱景达被任命为元帅,封为齐王;南昌王钱冀为副元帅,封为燕王。契丹派使者来聘,钱镠派兵部尚书贾潭回访。
话说六年前,有个叫李守贞的家伙在河中造反,派他的手下朱元来向南唐求救。南唐皇帝李景遂任命李金全为北面行营招抚使,带兵攻打沭阳。结果还没打呢,就听说李守贞已经败了,于是就撤兵回去了。那时候,后汉隐帝年纪还小,朝廷也比较弱,淮北地区有很多盗匪都给南唐送礼行贿,李景就派皇甫晖去海州、泗州一带招安他们。
到了八年,福州那边假装说“吴越的驻军造反了,杀了李仁达然后逃跑了”,然后派人去请建州节度使查文徽帮忙。查文徽和剑州刺史陈诲一起坐船沿着闽江去支援。福州方面还派兵出来迎接。陈诲说:“闽地的人都很狡猾,不能轻信,应该先在江边驻扎,慢慢再想办法。”查文徽却说:“时间拖久了容易出变故,趁他们还没稳定下来,赶紧拿下他们!”于是,他留下陈诲在江口驻守,自己带兵直奔福州西门,结果中了伏击被俘了。陈诲则和吴越的军队打了一仗,大获全胜,还抓住了吴越将领马先进。李景把马先进送回吴越,吴越也把查文徽还给了南唐。同一年,楚王马希广被他的弟弟马希萼杀害,马希萼自立为王。
九年秋天,楚国人把马希萼囚禁在衡山,拥立他的弟弟马希崇为王,并向南唐称臣。楚国因此大乱。李景派信州刺史边镐去攻打楚国,攻破了潭州,把马氏家族的人全部迁到了金陵。李景随后任命马希萼为洪州节度使,马希崇为舒州节度使,边镐则被任命为湖南节度使。
十年,南唐把洪州的高安、清江、万载、上高四个县分出来,设立了筠州。同时,任命冯延巳和孙忌为左右仆射同平章事。广州的刘晟趁着楚国大乱,占领了桂管地区,李景派将军张峦带兵去争夺,但没成功。楚地刚刚平定,府库空空如也,宰相冯延巳把平定楚国当成自己的功劳,不想向朝廷要钱,于是就加重了楚地的赋税来供给军队,结果楚地百姓都怨声载道,纷纷起义,楚将刘言攻打边镐,边镐守不住,只好逃跑了。
十一年,金陵发生了一场大火,烧了一个多月。
十二年,发生了大饥荒,很多人因为饥饿和瘟疫而死。
十一月,周朝军队南下讨伐,皇帝下诏书说:“你们淮河地区的人,胆敢抵抗强大的周朝,非法占据一方土地,还冒充皇帝,自称伪号。晋朝和汉朝更迭的时候,天下还没安定,你们却招纳叛逃之人,勾结叛逆。金全占据安陆,守贞叛乱河中,你们还大举兵马支援他们。你们抢夺闽越之地,残害湘潭百姓,甚至还去迎接慕容氏,欺压徐州地区,沭阳之战,你们的罪行昭然若揭。你们还勾结契丹,制造边患,结成联盟,与我们世仇为敌。你们的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于是,周世宗任命李谷为行营都部署,从寿州开始进攻。
那时,宋齐丘是洪州节度使,周世宗召回齐丘到金陵,任命刘彦贞为神武统军,刘仁赡为清淮军节度使,用来抵抗周军。李谷说:“我没有水战的装备,如果让淮河军队切断正阳浮桥,我们就会腹背受敌。”于是他烧毁了军队的草料,退守正阳。这时周世宗亲征,到达圉镇,听说李谷退兵,说:“我们的军队后退,唐军一定会追击。”于是派李重进迅速赶往正阳,说:“唐军就要到了,应该赶紧攻击他们。”刘彦贞等人听说李谷退兵,果然认为他是胆怯了,赶紧追击。等到正阳的时候,李重进已经先到了,周军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开战了,刘彦贞等人最终战败。刘彦贞的军队在拒马前面设置了锋利的刀刃,用铁索连接;还刻木头做成兽形,叫做“捷马牌”;在地面上布满了用皮囊装着的铁蒺藜。周军看到这些,就知道他们胆怯,一鼓作气就打败了他们。
周世宗在淝水之阳安营扎寨,把浮桥移到了下蔡。南唐皇帝李璟派林仁肇等人争夺,但没有成功,周军攻占了滁州。李璟害怕了,派泗州牙将王知朗到徐州,声称南唐皇帝奉上书信,愿意进贡纳税,表示臣服,周世宗没有回应。李璟的东都副留守冯延鲁、光州刺史张绍、舒州刺史周祚、泰州刺史方讷都弃城而逃;冯延鲁剃度为僧,被周军俘获。蕲州裨将李福杀死他的刺史王承隽,投降了周朝。李璟更加害怕,开始改名为璟,以避开周朝庙号的讳,派翰林学士钟谟、文理院学士李德明奉上表文称臣,献上犒劳军队的五百头牛、两千石酒、以及数千件金银丝绸,请求割让寿州、濠州、泗州、楚州、光州、海州六州,以求罢兵。周世宗没有答应,分兵袭击下扬州和泰州。李璟派人带着蜡丸书信跑去契丹求救,却被边将抓获。光州刺史张承翰也投降了周朝。
十四年三月,景帝又派司空孙晟和礼部尚书王崇质去进献表文,语气极其卑微,可世宗皇帝还是没回应。之前派去的钟谟等人,和孙晟、王崇质一起都被留在了行在(皇帝临时驻跸的地方)。钟谟他们请求回去取景帝的表文,并且把江北的土地全部献给世宗,世宗答应了,就派王崇质、高德明等人回去了。这才赐给景帝一封信,信里说:“自从唐朝失去帝位以来,天下局势就一直很艰难,已经六十年了,天下分裂成几块,各自称霸一方。你们互相勾结少数民族,欺凌中原王朝,中华文化也因此衰落,这都是时运不济造成的。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愤慨之心吗?我现在拥有富庶的土地一百州,掌握着三十万精兵强将,农业和军事都发展得很好,将士们都愿意为国效力,如果我不能收复中原,巩固边疆,那还谈什么班师回朝,简直就是儿戏!至于你想要去掉尊号,表示臣服,孙权事奉曹操,萧詧归顺北周,历史上虽然有过这样的例子,但现在不行。你只要保留皇帝的称号,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你坚持要臣服于我,我一定不会逼你走绝路。”
高德明他们回来后,夸赞世宗皇帝英勇无比,景帝听了很不高兴。宋齐丘、陈觉等人认为割地求和没有好处,而且高德明为了个人利益出卖国家。景帝大怒,杀了高德明。然后派齐王景达为元帅,和陈觉、边镐、许文缜一起率兵攻打寿春。景达手下的将领朱元等人又收复了舒州、蕲州、泰州三州。夏天,大雨倾盆,周军的军队驻扎在扬州、滁州、和州的都被雨水阻挡了,周朝的将领们请求趁机攻打他们的险要地带。宋齐丘说:“现在攻打他们,会加深彼此的仇恨,不如放他们一马,以德服人。”于是命令将领们固守城池,不要主动出击,所以周军都聚集在了寿州。世宗皇帝驻扎在涡口,想要再次去扬州,宰相范质因为军队疲惫不堪,哭着劝谏,世宗才班师回朝。然后派李重进攻庐州、寿州,让向训守卫扬州。向训请求放弃扬州,集中兵力攻打寿春,于是他把府库里的财物交给相关人员保管,派景帝以前的将领巡视城内,秋毫无犯地撤兵了。淮河地区的人民非常高兴,都背着粮食送周军。
话说十五年前,景达派朱元他们驻守紫金山,修建了运送物资的道路来供应寿州的军需。第二年二月,世宗皇帝又南下征讨,把下蔡的浮桥移到涡口,作为镇淮军的据点,还在淮河边修建了两座城池。周军的军队接连攻破了紫金山附近的各个营寨。虽然景达是元帅,但是所有军事决策都由陈觉说了算。陈觉和朱元之间有矛盾,因为朱元和李守贞是朋友,为人反复无常,难以信任,所以景达就派大将杨守忠代替朱元,并且把朱元召回。朱元一气之下,叛变投降了周朝,他的军队全都溃散了,许文缜、边镐都被俘虏了,景达只得率领水军逃回金陵。刘仁赡当时病重将死,他的副使孙羽等人带着寿州投降了周朝。世宗皇帝这才班师回朝。景达派人放火烧了扬州城,把城里的百姓都赶走了。
到了当年十月冬天,世宗皇帝再次南下征讨,包围了濠州。濠州刺史郭廷谓向周朝上报说:“我守不住一座城池来对抗王师,但是我愿意先向唐朝请示后再投降。”世宗皇帝因此减缓了攻势,郭廷谓派人向景达请降,景达同意了,于是濠州就投降了。周军接着又攻下了泗州。周军的步兵骑兵加起来好几万,水陆并进,士兵们还唱起了《檀来》这首歌,歌声传出去几十里远。十二月,周军驻扎在楚州北门。
到了交泰元年正月,周朝大赦天下,改元。周军攻打楚州,守将张彦卿、郑昭业坚守城池,周军攻打了四十天都没能攻破。世宗皇帝亲自督战,命令士兵挖地道,在城墙下挖洞放火烧城,城墙被烧毁了,张彦卿、郑昭业战死,周军非常愤怒,进行了大肆杀戮。周军又攻下了海州、泰州、扬州。世宗皇帝乘着御驾来到长江边上,景达知道自己无法抵抗,但是又觉得丢脸,不愿放下自己的名号,于是就派陈觉进献奏章,请求把皇位和世子让给周朝,并听从周朝的命令。
一开始啊,周朝军队南征,压根儿就没准备水战的装备。结果呢,几次打败了南唐的军队,俘虏了不少水军士兵。于是就赶紧造了几百艘战船,让那些投降的士兵教大家打水战,然后派王环将军率领水军沿淮河进攻。南唐的水军被打得稀里哗啦,淮河上的船只,全都被周朝军队给缴获了。 后来又造了几百艘叫“齐云船”的大船。世宗皇帝到了楚州北神堰的时候,发现这齐云船太大,过不去,就让人把老鹳河给疏通了,这才顺利到达长江。南唐皇帝景帝一开始很自大,觉得自己的水军天下无敌,周朝军队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还以为周军根本到不了长江呢。结果,他派去的使者回来后,看到长江边上停满了周朝的战船,气势磅礴,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吓得够呛,赶紧求饶说:“臣愿意回国取南唐的国书,把江南的州全部献给周朝,按照约定行事。”世宗皇帝答应了,这才赏赐景帝一封信,信上写着“皇帝恭问江南国主”,意思就是慰劳他一番而已。
这时候,扬州、泰州、滁州、和州、寿州、濠州、泗州、楚州、光州、海州这些地方,都已经归属周朝了。南唐景帝没办法,只好又献上庐州、舒州、蕲州、黄州,然后以长江为界。五月,景帝下令废除帝号,自称国主,接受周朝的正朔,那一年是显德五年。
一开始,孙晟出使周朝,结果被扣留,没放他回去。世宗皇帝问孙晟江南的情况,孙晟不肯说实话,世宗皇帝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周朝军队撤兵后,南唐景帝追封孙晟为鲁国公,还追赠刘仁赡为太师。世宗皇帝派钟谟和冯延鲁回南唐。景帝又派钟谟他们去周朝朝见,还亲手写了国书,说天地父母的大恩没法报答,又请求下诏书,让南唐和其他的藩镇一样,还让钟谟当面陈述他想要把皇位传给世子的愿望。世宗皇帝又派钟谟他们回南唐,还下诏书慰劳安抚他们。景帝任命钟谟为礼部侍郎,冯延鲁为户部侍郎。
太子景的时候,钟谟、鲁等人都经常出入东宫。礼部尚书常梦锡从景帝继位开始就一直说,不能让钟谟、鲁这些人接近太子。景帝即位后,钟谟、鲁等人开始掌权,常梦锡就处处排挤他们。景帝后来割地称臣,有人跟他说朝廷是“大朝”,常梦锡哈哈大笑说:“你们以前还想着效仿尧舜那样治理天下呢,今天怎么自己弄了个小朝廷?”
钟谟跟李德明关系很好,李德明死后,钟谟听说他是被宋齐丘等人害死的,想为李德明报仇,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陈觉是宋齐丘的同党,和严续素来有仇。陈觉曾经奉命出使后周,回来后就说,后周世宗说江南不听从朝廷号令,是严续出的主意,劝景帝杀了严续谢罪。景帝对此将信将疑,钟谟就请求出使后周查明真相。景帝已经割地称臣了,就派钟谟去后周朝廷谢罪,说江南不割地不是严续出的主意,请求赦免严续。后周世宗很惊讶地说:“严续要是真敢出这主意,那也是忠于他的主子啊,我怎么能杀忠臣呢?”钟谟回来后,就揭露了陈觉的奸诈。景帝大怒,把陈觉流放到饶州,然后处死了他。宋齐丘因为和陈觉是同党,被放回青阳,赐死。
后来,景帝被立为太子,被封为洪州节度使,燕王被立为太子。景帝因为打仗很吃力,钟谟建议铸造大钱,一枚当十枚,钱上写着“永通泉货”。后来钟谟犯了错,这种大钱就被废除了。韩熙载又铸造了铁钱,一枚当两枚。
九月,燕王太子去世了,景帝的次子从嘉被封为吴王,住进了东宫。钟谟说从嘉轻浮放肆,建议立纪国公从善为太子,景帝很生气,把钟谟贬为国子司业,立从嘉为太子。后周世宗派人对景帝说:“我和江南的和解,大义已定,但我担心后世不会容你,趁我还在世的时候,修筑城墙,治理要害地区,为子孙后代着想吧。”景帝于是开始修筑各地的城池,计划把都城迁到洪州。大臣们都不想迁都,只有枢密使唐镐支持他,于是景帝把洪州改名为南昌,建为南都。建隆二年,景帝留下太子从嘉监国,自己迁到了南都。但是洪州地小,宫殿府邸、官署等都容纳不下,大臣们每天都想着回去,景帝后悔又生气。唐镐感到羞愧害怕,病死了。
六月,景帝驾崩了,享年六十四岁。从嘉(后改名煜)继承皇位,因为守孝回到了金陵,然后派使者去朝廷,请求恢复景帝的称号。太祖皇帝同意了,于是追谥景帝为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庙号元宗,陵墓叫做顺陵。
说起来,这位煜,字重光,最初的名字叫从嘉,是景帝的第六个儿子。他为人仁孝,擅长写文章,书法绘画也很精湛,而且长得眉清目秀,还有一只眼睛是重瞳。景帝之前的五个儿子都早早夭折了,所以从嘉就按照顺序被封为吴王。建隆二年,景帝迁都到南方,立从嘉为太子,让他留下来监国。景帝去世后,从嘉在金陵继承了皇位。他母亲姓钟,父亲叫泰章。他尊母亲为圣尊后,立周氏为皇后,封弟弟从善为韩王,从益为郑王,从谦为宜春王,从度为昭平郡公,从信为文阳郡公。他还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大赦。之后,他派中书侍郎冯延鲁向朝廷进贡,并且规定所有四品以下没有职务的官员,每天派两个人到内殿待命。
三年后,泉州留后从效死了。当年景帝向后周称臣的时候,从效也曾向后周朝廷进贡,但是因为景帝的关系,周世宗没接受。后来从效听说景帝迁到了洪州,害怕自己也被牵连,就派儿子绍基去金陵进贡。结果从效还没等到回音就病死了,泉州百姓干脆把他的家人一起送到了金陵,推举副使张汉思为留后。可张汉思年纪大了,干不动事了,泉州人陈洪进把他赶走,自己称留后。煜皇帝就干脆任命陈洪进为节度使。乾德二年,朝廷开始使用铁钱,民间很多人藏匿旧铜钱,导致旧铜钱越来越少,商人就用十个铁钱换一个铜钱到境外去换,政府也管不住。煜皇帝就下令,十个铁钱当一个铜钱用。他还任命韩熙载为中书侍郎、勤政殿学士。并且封长子仲遇为清源公,次子仲仪为宣城公。
话说五年前,后蜀孟昶一口气给熙载升了好几个官,侍郎、给事中、中书舍人、集贤勤政殿学士,都给他当了。还让他在光政殿值夜班,孟昶经常半夜拉着熙载聊天。孟昶觉得熙载是个忠臣,敢说实话,想让他当宰相。但是,熙载家里养了一堆小妾,几十个呢,还经常让她们偷偷出去伺候客人,孟昶就因为这个犹豫了,把熙载贬到南方当了个右庶子。熙载一听,赶紧把那些小妾都打发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车就去了南方。孟昶一看这态度,挺高兴的,又把熙载原来的官职还给了他。结果没多久,那些小妾又都回来了,孟昶无奈地说:“哎,我也没办法了!” 这一年,熙载死了,孟昶叹息说:“我最终没能让他当宰相啊!” 孟昶想追赠熙载为平章事,就问大臣们以前有没有类似的先例,大臣们说:“以前刘穆之死后被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 于是,孟昶就追赠熙载为平章事。对了,熙载是北海一个将军的儿子,一开始和李谷关系很好。
明宗的时候,熙载逃到南方吴国去了,李谷把他送到正阳城外,两人喝酒告别,熙载对李谷说:“江左要是让我当宰相,我就能挥师北上,平定中原!”李谷说:“要是中国让我当宰相,拿下江南就像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后来,周朝军队攻打淮南,李谷被任命为将领,负责攻打淮南,而熙载却什么也做不了。
开宝四年,孟昶派他弟弟韩王孟从善去后蜀朝见宋太祖,结果宋太祖把孟从善扣下了,不让他回去。孟昶就写信给宋太祖,求他放他弟弟回国,但是宋太祖就是不同意。孟昶为此心里很不痛快,总是为国家衰弱而担忧,每天和大臣们大吃大喝,借酒消愁,唱着悲歌,愁眉苦脸的。
五年后,孟昶下令改革制度,发布诏书,把中书省、门下省改成了左、右内史府,尚书省改成了司会府,御史台改成了司宪府,翰林院改成了文馆,枢密院改成了光政院,所有诸王都改称国公,以此抬高朝廷的地位。孟昶这个人特别骄傲奢侈,喜欢享乐,还迷信佛教,喜欢高谈阔论,根本不管政事。
第六年,内史舍人潘佑上书直言进谏,孟昶把他抓进监狱,潘佑最后自杀了。
七年前,太祖皇帝派人下诏书,让李煜进京,李煜装病没去。后来朝廷大军南下征讨,李煜派徐铉、周惟简等人上表请求朝廷缓兵,但朝廷没答应。八年十二月,朝廷大军攻克了金陵。到了九年,李煜被俘虏押解到京城,太祖皇帝赦免了他,封他为违命侯,任命他做左千牛卫将军。他后来的事情,史书上都有记载。
我祖上是江南人,家里的老人们很多都能讲李氏(南唐)时期的事情。他们说,太祖皇帝南征的时候,李煜派他的臣子徐铉去京城。徐铉在江南是有名的大臣,自视甚高,他去京城,是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保住南唐的江山,为此他日夜筹划,仔细斟酌着该怎么说,怎么应对。他快要进宫面见太祖的时候,朝中大臣们先进去通报,说徐铉博学多才,口才极好,应该好好招待他。太祖皇帝笑着说:“让他来吧,他不是我的对手。”第二天,徐铉上朝,抬头就说:“李煜没有罪,陛下出兵没有理由。”太祖皇帝慢慢地把他叫到跟前,让他把话说完。徐铉说:“李煜对大宋,就像儿子对待父亲一样,从没做过错事,为什么还要攻打他呢?”他说了好几百字。太祖皇帝说:“你说的父子关系,能算作两家吗?”徐铉答不上来,只好退下去了。唉,真是厉害啊,他的话多么简洁!
其实,帝王兴起,天下最终都要统一。能归顺的就让他们归顺,不能归顺的就打败他们;那些篡权夺位、假冒伪劣的政权,最终都要被扫荡干净,才能罢休。我读过周世宗征讨淮南的诏书,觉得他那些话琐碎啰嗦,老是纠缠于过去的恩怨,斤斤计较是非曲直,真是格局太小了!但是,周世宗英勇善战,这倒是值得称赞的,难道能因为他的诏书写得不好就否定他的功绩吗?
好家伙,这《江南录》里说的,南唐后主李景在保大十五年正月改元交泰,那一年就把淮南十四州全献给周朝了,还画江为界,划江而治。但是啊,这保大十五年,其实就是后周显德四年。我查了《五代旧史》和《世宗实录》,发现显德四年十月壬申,周世宗还在南征呢,直到五年正月丙午才拿下楚州。二月己亥,李景才把淮南那些州都献出去,划江为界。所以说,这应该是保大十六年才对吧?汤悦他们这些南唐旧臣,亲眼所见的事情,记录咋还这么错呢?
哎,更离谱的是,《九国志》、《纪年通谱》这些书,都把汤悦的书当作标准答案,也不好好查查对不对,结果都跟着错了一年。还有啊,李景灭掉闽国,那是保大四年,可《江南录》却写成保大三年,也错了一年,我在《闽世家》的注里已经解释过了。有人可能觉得,李景登基后一年多才改元,那灭闽国就应该是保大三年,周朝拿下淮南就应该是保大十五年,没错啊。但是,问题就出在《江南录》把李景改元保大的年份记错了,所以总是差一年。
现在咱们把各种史书都对照一下,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闽王王延羲被杀,那是晋朝开运元年,周朝军队开始打南唐,那是显德二年。如果李景是在登基那年就改元的话,那开运元年就是保大二年,显德二年就是保大十三年。你看,《江南录》里写王延羲被杀是保大二年,周朝军队开始打南唐是保大十三年,这不就说明李景登基那年就改元,没毛病嘛!只是汤悦他们记灭王氏和割让淮南这两件事,各差了一年而已。
最后,说一下南唐的历史,李昪从晋朝天福二年建国,到北宋开宝八年灭亡,一共三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