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宗的女儿李氏,一开始被封为永宁公主,后来在清泰二年被封为魏国长公主。自从石敬瑭当上皇帝后,李公主就一直担心石敬瑭将来会造反。三年的时候,公主从太原回京过春节,想离开的时候,石敬瑭硬是留她不让她走。有一次石敬瑭喝醉了,指着公主说:“你回去这么快,是不是想跟石敬瑭一起造反啊?”酒醒后,左右的人把这事告诉了他,石敬瑭后悔不已。公主回到太原后,把这事告诉了石敬瑭,石敬瑭因此更加不安。
石敬瑭称帝后,李公主就成了皇后。天福二年三月,官员们说:“皇太妃的尊号已经确定了,请上报册封。”这个皇太妃是石敬瑭的庶母刘氏。石敬瑭因为宗庙还没建好,就谦虚地推辞了皇太妃的册封。七年夏五月,石敬瑭病重,下诏尊刘氏为皇太后,但是他最终也没来得及册封就去世了,所以皇后李氏在石敬瑭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得到册封。等到出帝石重贵即位,天福八年七月,才册封李皇后为皇太后。
这位太后为人强势精明,石敬瑭生前对她又敬又怕。等到石重贵当政后,冯皇后专权,太后多次劝诫石重贵,但石重贵不听,最终导致了国家的失败。
开运三年十二月,耶律德光已经击败了晋军,派张彦泽先攻打京城,还给太后写了一封信,信里详细说了自己已经打败了晋军,还问:“我那个梳头的丫鬟偷了一个药囊逃到晋国去了,现在还在不在?还有我在阳城作战时丢失的一辆奚车,还在不在?”他还问了一些关于契丹投降晋国的人,以及景延广、桑维翰等人的下落。太后和皇帝听说张彦泽来了,想要自焚,宠臣薛超劝住了他们。等到他们看到了耶律德光的信后,就灭了火,逃到了上苑。皇帝召来当值的学士范质,说:“杜先生啊,您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以前先帝在太原起兵的时候,想选一个儿子留守,还去问过北朝皇帝,北朝皇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一直以为他很了解我,您帮我起草一份奏章,把这些都说清楚,或许还能保全我们母子。”范质于是为皇帝起草了投降的奏章,内容如下:
老孙头我,孙重贵,跟您老人家说实话:前些日子唐朝完蛋了,中原地区没人管了,国运衰败到了极点,简直是天塌地陷。我祖上留下点家底,也就一块地,一支军队,结果战乱不断,我们势单力薄,顶不住了。您,咱皇帝老人家,挺身而出,救咱们于水火,除暴安良,您亲自披挂上阵,深入敌营。风餐露宿,翻越雁门关的险峻山路;日夜兼程,在河北、河南地区平定叛乱。“黄钺”一挥,天下就平定了,您的威势震慑宇宙,您的义举感动了天地神明。您功成名就,却没霸占权力,反而成就了晋朝的基业,您对我们石家有大恩大德啊!
后来,老天爷又降下灾祸,我父亲去世了,我遵照父亲遗嘱,继承了他的位置。我刚开始执政,啥也不懂,乱七八糟的,国家大事全交给那些大臣将领们处理。可我擅自继承皇位,根本没得到您的认可;还随便下达命令,胆敢违抗您的旨意。我自己惹了祸,当然就招来了您的震怒,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国运也走到尽头了。十万大军,一听您的命令就乖乖投降;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都盼着您来解救他们。我罪该万死,贪生怕死,最终导致国家灭亡,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苟延残喘地活着,真是羞愧难当。您老人家要是能想起以前的恩情,稍微宽恕一下,别下杀手,别断绝我们石家的香火,那我们全家老小就感激不尽,永世不忘您的恩情,虽然这是我的愿望,但也不敢奢望。我现在带着太后和我的妻子冯氏,在郊外跪着等候您的发落。
又给太后写了份奏章:
李氏妾跟皇太后说:张彦泽、傅住儿他们来了,皇上(也就是您的公公)派人送来了安抚的诏书。我心里一直想着,先帝(您的丈夫)当年在并州、汾州的时候,正赶上乱世,情况危急万分,就像鸡蛋堆在上面随时可能掉下来,又像吊在半空中随时可能掉下去,真是智穷力竭,朝不保夕。皇上(您的公公)从冀州北部出发,亲自来到河东,翻山越岭,克服重重险阻,平定了巨大的叛乱,安定了中原,救了石氏家族于水火,建立了晋朝的江山社稷。可惜先帝英年早逝,您儿子继位后,没能继续他的好政,安抚百姓,反而辜负了先帝的恩德,违背了道义。战争不断,后悔都来不及了,我们自己惹的祸,还能怪谁呢?现在上天震怒,国内外离心离德,将领们都丢下武器投降了。我们全家都犯了罪,苟且偷生,惶恐不安,正这时候,您的慰问和安抚到了,皇上明明白白地表达了恩典,宽宏大量地表示原谅,还细致地安慰我们,真是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我本来以为已经要死了,没想到竟然又得到了重生的恩典,我真是罪该万死,九死也难报答皇上的恩情啊!我现在派孙子延煦、延宝去上表谢罪,把这些情况禀报皇上。
德光(辽主)回答说:“别担心,保证能找到吃饭的地方。”
四年正月丁亥朔日(正月初一),德光进京,皇帝和太后坐轿子到郊外迎接,但德光没露面,住在封禅寺,派他的将军崔延勋带兵守着。那时正下着雨雪,天寒地冻,大家都饿肚子。太后派人跟寺里的和尚说:“我以前在这里给几万个和尚施舍过饭,今天难道不应该可怜可怜我们吗?”寺里的和尚推辞说,辽军的意图难以捉摸,不敢献饭。皇帝暗中嘱咐守卫的人,这才稍微得到了一些食物。
1932年,石敬瑭把皇帝李从珂升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封他为“负义侯”,然后把他迁到黄龙府。石敬瑭派人告诉李从珂的太后说:“我听说重贵(李重贵)不听你的话才落到这个地步,你可以自己想办法,不用跟着他一起走了。”太后回答说:“重贵对我非常孝顺。他做错的事,是违背了先帝的遗愿,断送了两国的友好关系。但是,重贵这次能保住性命,还能保住家业,多亏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作为母亲,怎么能不跟着儿子呢?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于是,太后带着冯皇后、皇弟李重睿、皇子李延煦、李延宝等等,举家跟着皇帝北上。随行的还有宫女五十人、宦官三十人、东西班官员各五十人、御医一人、控鹤官四人、御厨七人、茶酒司三人、仪鸾司三人,以及护卫的士兵二十人,另外还有三百骑兵护卫。他们经过的州县,都是以前晋国的官员,虽然当地有物资供奉,但都被禁止送达皇帝。路边的老百姓争着拿出羊和酒来献给皇帝,但是卫兵把他们拦住不让接近皇帝,老百姓们都哭着离开了。
过了十多天,他们从幽州出发,经过平州,出了榆关,进入沙漠地带。因为饥饿,他们吃不上东西,只好派宫女和随行的官员去采摘野果和野菜充饥。又走了七八天,到了锦州,契丹人强迫皇帝和太后向阿保机画像下拜。皇帝受不了这种侮辱,哭着喊到:“薛超害死我了,为什么不让我死!” 又过了五六天,他们经过海北州,到了东丹王的墓前,皇帝派李延煦去祭拜。又走了十多天,渡过辽河,到达渤海国的铁州。又走了七八天,经过南海府,最终到达了黄龙府。
那年六月,契丹国的太后把皇帝和太后迁到了怀密州,怀密州在黄龙府西北一千五百里。走到辽阳二百里的时候,皇帝和太后就被永康王给扣下了。永康王把他们带回辽阳,还稍微照顾他们一些。
第二年四月,永康王到了辽阳,皇帝穿着白衣纱帽,和太后、皇后一起到永康王的营帐里去拜见他。永康王让皇帝穿平常的衣服见他。皇帝趴在地上哭着,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永康王让人把他扶起来,让他坐下,一起喝酒听音乐。永康王帐下的乐师和官员们,看到以前的皇帝,都哭了起来,非常悲伤,纷纷把自己的衣服和药送给皇帝。
五月,永康王去了陉(xíng),带走了皇帝身边伺候的十五个人、左右两边的十五个官员,还有皇子延煦。永康王的妻兄禅奴看上了皇帝的小女儿,想要娶她,皇帝说她年纪还小。永康王就派人把皇帝的小女儿抢走了,送给禅奴。这陉是契丹的地盘,地势很高很凉快,契丹人通常五月上陉避暑,八月下陉。到了八月,永康王下了陉,太后自己跑到霸州去找永康王,请求在汉儿城旁边分给她一些地,让她放牧为生。永康王因为太后一路跟着他走了十多天,就让她和皇子延煦一起回辽阳了。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后汉乾祐二年二月,皇帝和太后又被迁到了建州。从辽阳往东南走一千二百里就到了建州,建州的节度使赵延晖把自己的正房让出来给他们住。在建州几十里外,他们得到了一块五十多顷的地,皇帝就派人耕种这块地来养活自己。
第二年三月,太后病重了,没有药医治,经常仰天哭泣,还指着南方大骂杜重威、李守贞等人说:“如果死人没有知觉也就罢了,如果死人有知觉的话,我在地下也不会放过你们!”八月,太后病危了,对皇帝说:“我死后,把我的骨灰送到范阳的佛寺,不要让我变成契丹的鬼!”说完就去世了。皇帝和皇后、宫女、太监、左右官员,都披头散发,赤脚走路,抬着太后的灵柩到那块赐给他们的地,把太后的骨灰烧了,然后埋葬在那里。
周显德年间,有个中国人从契丹逃回来,说皇帝和皇后以及皇子们都安好。后来这个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安太妃是代北人,具体家世不清楚,嫁给了敬儒做妻子,生下了后来的皇帝,被封为秦国夫人。皇帝即位后,尊她为皇太妃。太妃年老失明,跟着皇帝北迁,从辽阳搬到建州,在路上去世了。临终前她对皇帝说:“把我烧成灰,朝南扬撒,或许我的魂魄就能回到中国了。” 因为当时在沙漠里没有树木,就拆了奚车来烧,把她的骨灰运到建州。李太后也去世了,就把她们葬在一起。
出帝的皇后冯氏,是定州人。她父亲冯濛,是定州进奏官,住在京城,因为为人精明会说话,很受安重诲赏识,被任命为邺都副留守。高祖当留守邺都时,和冯濛相处得很好,就让自己的儿子重胤娶了冯濛的女儿,后来封冯氏为吴国夫人。重胤早逝,冯氏守寡,姿色出众,被出帝看上。高祖去世,梓宫停放着,出帝还在服丧期间,就纳冯氏为皇后。当天,在六军仪仗和太常乐队的伴随下,皇帝下令皇后前往西御庄,在高祖的影殿见驾。群臣都来祝贺。皇帝看着冯道等人说:“皇太后的旨意,跟各位一起共享这盛大的喜庆。”大臣们退下后,皇帝和皇后开怀畅饮,歌舞欢庆,路过梓宫时,还酹酒祭奠说:“皇太后的旨意,跟先帝一起共享这盛大的喜庆。” 左右侍从都忍不住笑了,皇帝也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对左右说:“我今天算是做了新女婿,怎么样?”皇后和左右侍从都大笑起来,笑声传到了外面。皇后当上皇后后,专宠后宫,封拜宫中尚宫、知客等官职的女子都为郡夫人,还任用男子李彦弼为皇后宫都押衙。冯皇后的哥哥冯玉执掌朝政,内外事务都由他们把持,晋朝因此更加混乱。契丹人攻打京城,把皇帝的恶行公之于众,说:“纳叔母为皇后,败坏人伦纲常!”皇后跟着皇帝北迁,为皇帝的受辱而悲痛,多次请求毒药,想和皇帝一起服毒自杀,但始终找不到毒药。后来皇后也下落不明了。
晋朝起初是少数民族出身,势力很弱,最后也被少数民族灭亡了,所以他们皇室的族谱关系,很多都搞不清楚。能查到的,就是高祖的两个叔父,一个哥哥,六个弟弟,七个儿子,两个孙子,这些信息也是有的详细有的简略,不光是因为战乱导致史料缺失,也因为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不过,我们还是把能查到的信息记录下来,以备将来查缺补漏。两个叔父叫万友、万诠;哥哥叫敬儒;弟弟们叫敬威、敬德、敬殷、敬赟、敬晖、重胤;儿子们叫重贵、重信、重乂、重英、重进、重睿、重杲;孙子们叫延煦、延宝。孝平皇帝生了孝元皇帝、万友、万诠;孝元皇帝生了高祖;万友生了敬威、敬赟;万诠生了敬晖;至于敬儒、敬德、敬殷、重胤这几个和高祖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就不知道了。
高祖是孝元皇帝的第二个儿子,而敬儒是他的哥哥,估计是长子吧,那和高祖的关系就比较亲近了。可是,后来追赠官职的时候,敬儒的官位反而在几个弟弟后面,而高祖自己一辈子都没追封,这又让人觉得奇怪。重胤是高祖的弟弟,具体亲疏关系也不清楚,但是高祖很疼爱他,把他当成儿子养,所以给他名字里加个“重”字,排在他几个儿子前面。高祖的叔父、哥哥,还有弟弟敬殷、儿子重进,都在登基之前就去世了;而敬威、敬德、重胤、重英,反而比高祖活得长。高祖最小的儿子叫冯六,还没起名字就死了。以前有人说重睿是最小的儿子,那是错的。
石氏家族世代都在军队里,万友、万诠官职比较低,所以历史上记载比较少。天福二年正月,万友被追赠为太师,之前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御史大夫、上柱国。万诠也被追赠为太傅,之前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到了后唐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追封皇叔祖万友为秦王,万诠加赠太师,追封为赵王。
敬威,字奉信,以前是唐朝废帝时期彰圣右第三都指挥使,还当过常州刺史。听说高祖在太原起兵了,他就跟别人说:“人生在世,谁又能逃过一死呢?我哥哥正干着大事业,我可不能苟且偷生,留下笑柄。”说完就自杀了。他弟弟敬德那时候是沂州马步军指挥使,因为高祖起兵反叛被牵连。天福二年正月,朝廷追赠敬威、敬德两人为太傅,还追赠他们的另一个兄弟敬殷为检校太子宾客,也追赠为太傅,唯独没追赠他们的另一个兄弟敬儒。七年正月,又追封敬威为广王,敬德为福王,敬殷为通王,都追赠为太尉。敬儒呢,一开始只追赠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后来也追赠为太傅,但就是没封王。等到出帝天福八年五月,朝廷又加赠三个皇叔都为太师,这才追封敬儒为宋王,也加赠为太师。
敬赟,字德和,年轻的时候挺不靠谱的,到处躲藏,混迹民间。后来高祖派人把他找出来,让他当了太原的牙将。高祖当了皇帝以后,就让他当了飞龙皇城使,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曹州防御使。天福五年冬天,又升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敬赟这个人,性子贪婪又暴虐,高祖特意给他选了几个贤能的官员辅佐他,但敬赟也怕高祖严厉,不敢违法乱纪。一年多以后,他又被调到保义镇守。等到出帝当政的时候,敬赟被加封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才开始逐渐骄横跋扈起来。皇帝派使者去他那里,他总是问:“我的小侄子(指皇帝)好吗?” 陕西老百姓受不了他的暴政,于是朝廷把他召回京城。因为他是皇叔,皇帝不好直接责罚他,就先把他的心腹都押衙苏彦存、郑温遇给撤了,以此来警告他。后来契丹入侵边境,敬赟跟着出帝跑到澶渊,被派去汶阳驻守军队,看守麻家渡,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啥功劳也没立。开运元年七月,他又被派出去当威胜军节度使。一年多后,出帝把曹州改名为威信军,又让敬赟去当节度使。他在曹州更加贪婪暴虐,时间长了,朝廷把他召回京城。后来张彦泽的军队攻打京城,敬赟吓得半夜逃跑了,翻过城东的城墙,掉进沙濠里淹死了,那年他才四十九岁。
韩王敬晖,字德昭,为人厚道正直,又勇敢又有智慧,高祖特别喜欢他。高祖当政的时候,敬晖是曹州的防御使,以清廉节俭著称,后来在任上去世了,追赠太傅。到了天福八年,又加赠太师,追封为韩王。他的儿子曦继承了爵位。
高祖李皇后生了个儿子叫楚王重信,其他几个儿子,大家都不清楚他们的母亲是谁。高祖起兵的时候,重英是右卫将军,重胤是皇城副使,他们俩都在京城。听说高祖起兵了,就躲在老百姓家的井里,结果还是被抓住了,被杀头了,连带着那些藏匿他们的人家也被株连了。天福二年正月,高祖为这两个儿子举行了丧礼,都追赠为太保;同时,还追赠重进为太保,重进生前是左金吾卫将军。七年正月,又都加赠太傅,追封重英为虢王,重胤为郯王,重进为夔王。到了后来的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都加赠太师。
楚王重信,字守孚,是个聪明机智、又很讲礼貌的人。天福二年二月,他被任命为左骁卫上将军,并担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政绩很好,高祖还专门下诏表扬了他。那一年范延光造反,朝廷命令前任灵武节度使张从宾率领河阳的军队去讨伐范延光,结果张从宾也造反了,重信就被张从宾给杀了,当时他才二十岁。高祖想追赠重信为太尉,但是大臣们说,按照汉朝的规矩,皇子不能担任三公。高祖说:“这孩子做好事却遭了祸,我非常伤心,这是我的想法,哪有什么规矩可讲!”于是就追赠他为太尉了。七年正月,又加赠太师,追封为沂王。到了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改封为楚王。
寿王重乂,字弘理,是个好学的人,还懂一些兵法。高祖登基后,任命他为左骁卫大将军。高祖去汴州的时候,让他留守东都。后来张从宾造反,攻打河南,重乂战死,当时才十九岁,追赠太傅。天福七年正月,又加赠太尉,追封为寿王。到了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又加赠太师。这几个儿子,都没有留下儿子。
石敬瑭的儿子重睿长得像他爷爷石敬瑭。石敬瑭生病的时候,宰相冯道去他卧室探望。重睿还小,石敬瑭把他抱出来,让冯道见见,还让宦官抱着重睿放在冯道的怀里。虽然石敬瑭没说什么,但大家都明白他是把重睿托付给冯道了。石敬瑭死后,后晋的大臣们因为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商量着立个年纪大的皇子当皇帝,而景延广暗地里已经答应拥立石重贵当皇帝了,所以重睿最终没能当上皇帝。石重贵后来封重睿为检校太保、开封尹,还让左散骑常侍边蔚暂时代理开封府尹的职务。开运二年五月,又任命重睿为雄武军节度使,一年多后,又调他去镇守忠武军,但他都没去上任。后来契丹灭了后晋,重睿跟着石重贵北迁,之后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石敬瑭的幼子陈王石重杲,小名叫冯六,还没来得及取正式名字就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太傅,追封为陈王,并赐名重杲。石重贵天福八年五月,又追赠他为太师。
石敬瑭的孙子石延煦和石延宝,都被石重贵认作儿子。开运二年秋天,石重贵任命石延煦为郑州刺史。石延煦年纪小,处理不了政务,就带了个宦官帮他办事,还另外选了个尚书郎路航协助他处理州里的事情。结果那个宦官专权,经常辱骂路航,石重贵就把路航召回去了。后来又把石延煦调到齐州当防御使。三年后,又任命他为镇宁军节度使。
那时候,河北正在打仗,全国又闹旱灾和蝗灾,饿死的人成百万计,而各地的节度使却都在拼命敛财,赵在礼搜刮的钱财特别多,在诸侯王里是最多的。石重贵看中了他的钱,就让石延煦娶了赵在礼的女儿。赵在礼送了三千匹绢作为聘礼,前后送的礼品多得数不清。三年五月,石重贵派宗正卿石光赞带着一百五十床的聘礼去赵在礼家迎娶新娘,石重贵还在万岁殿设宴款待赵在礼,赏赐非常丰厚,君臣二人穷奢极欲,当时的人们都觉得这是件荣耀的事。赵在礼对别人说:“我这次娶女儿,花了十万贯!”十一月,石重贵又把石延煦调到保义镇守。
延煦当上了齐州防御使,他弟弟延宝则做了郑州刺史。后来契丹灭了后晋,后晋皇帝和太后派延煦和延宝带着降表、玉玺和金印去投降契丹。那时候延宝已经当上威信军节度使了。
契丹人拿到玉玺后,觉得做工不太精细,跟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就让延煦他们回去,要求换个真的玉玺来。后晋皇帝写信回复说:“前段时间,潞王李从珂在洛阳自焚了,玉玺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也烧掉了。我父亲继位后,让人重新制作了这枚玉玺,朝中大臣都知道这事儿。” 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后来,延煦兄弟跟着后晋皇帝一起北迁,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就不知道了。
哎!古代不幸没有儿子,就用同宗的儿子来继承香火,圣人都认可这事儿,还写在《礼记》里,光明正大,一点儿都不避讳。可是后世那些老百姓,就特别忌讳这事儿,一忌讳就藏不住那些欺骗和虚伪了。所以他们就偷偷摸摸地拐来婴儿,瞒着孩子的亲生父母,自欺欺人地说这是我亲生的孩子,还说:“要是不这么做,孩子就不会全心全意地爱我,他的心里肯定会有两个家。”而那个孩子呢,也瞒着自己亲生父母,斩断与生俱来的亲情,反倒把亲生父母当成叔伯父,这样欺骗整个家族,把人伦亲疏关系都搞乱了。万物有灵,没有不爱自己父母的,这个孩子,能真的狠心断绝天性中的亲情吗?简直不如禽兽!要是他心里不忍,表面上装作断绝关系,那就是大大的虚伪!那些老百姓考虑问题,其实也挺深入的!但是偷偷摸摸地欺骗和虚伪,不能成为规矩,这是小人做的事儿。圣人就不一样了,认为人世间最大的事莫过于继承香火,这是几千年不变的规矩,天下通行的做法,有什么好避讳的呢!所谓儿子,没有一个不是父母生的,所以做人家的继承人,肯定有生他的父亲,也有收养他的父亲,这是很自然的事儿,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简简单单,明明白白,不偷偷摸摸,不欺骗不虚伪,可以作为普遍的规矩和通行做法,这就是圣人的做法。圣人还认为,做人家继承人的责任重大,所以要穿戴隆重的丧服。但是不斩断和亲生父母的关系,这是天性使然,无法斩断的。但是恩情有时候要服从于大义,所以亲生父母的丧服要轻一些。丧服是外在的东西,可以轻一些,但是父母的称呼不能改,所以《礼记》上写着:“为人之后者,为其父母报。”从夏商周三代以来,有天下国家的人,没有不用这个规矩的,就晋朝不用。晋朝皇帝对儒生很尊敬,却断绝了父亲的父子关系,还给父亲封官加爵,这不仅是因为按照道理他父亲不应该继承皇位,不得已才断绝父子关系,大概也是因为他们见惯了老百姓那种偷偷摸摸的做法。
五代十国那会儿,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战争,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好过。礼乐制度全都没了,那些什么三纲五常的道理,也早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以前那些圣王制定的规矩和制度,也都彻底消失了!你看,清明节寒食节祭祀,都只是烧烧纸钱,这么简单;就连皇帝,也经常做些老百姓才干的粗活糙事!
晋朝的皇帝,祖上是些蛮夷,靠着篡位夺权才得了天下。晋高祖把契丹的耶律德光当成自己的父亲,把后晋出帝当成耶律德光的孙子,而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只是臣子一样的称呼,这哪是什么人伦道德啊! 这简直没法用正常的道理去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