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策,字少逸,是河西敦煌人。他爸爸张同,担任唐朝的容管经略使。张策从小聪明好学,对经书典籍很通晓。他爸爸张同住在洛阳敦化里,一次挖井的时候挖到一个古鼎,上面刻着:“魏黄初元年春二月,匠吉千。”张同觉得很奇怪,当时十三岁的张策就坐在他旁边,说:“汉建安二十五年,曹操死了,改元延康。同年十月,魏文帝曹丕受禅登基,又改元黄初,所以黄初元年根本没有二月啊,这铭文刻错了!”张同非常惊讶,对他刮目相看。

张策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佛教,于是剃度出家做了和尚,住在长安的慈恩寺。后来黄巢造反攻打长安,张策就脱下僧衣,恢复原来的打扮,带着父母躲避战乱,在乡下住了十多年。后来朝廷召他回京,任命他为广文馆博士。邠州刺史王行瑜又把他请去当观察支使。晋王李克用攻打王行瑜,张策就和丫鬟一起用扁担抬着母亲往东逃难,走在大雪里,路上的人都同情他们。

后来梁太祖朱温控制了四镇,又请张策去郑、滑当支使,但他母亲去世,他就辞官回家守孝了。守孝期满后,他回到朝廷,担任膳部员外郎。华州节度使韩建又请他当判官,后来韩建调任许州,就带张策一起去,让他当掌书记。韩建还派张策去拜见梁太祖,梁太祖见到张策后非常高兴,说:“张夫子来了!”于是就把张策留在身边当掌书记,还向朝廷推荐他。张策后来官职一路升迁,做了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梁太祖朱温称帝后,张策又升任工部侍郎。开平二年,他被任命为刑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升任中书侍郎。后来因为生病,他就辞去刑部尚书的职务退休了,最后死在洛阳。

赵光逢,字延吉,他爸爸是唐朝的左仆射。赵光逢在唐朝的时候,因为品行端正,文章写得好而出名,大家说他为人正直温和,就像一块温润的玉尺一样,称他为“玉界尺”。唐昭宗时期,他当上了翰林学士承旨、御史中丞。后来因为天下大乱,他就辞官了,住在洛阳,闭门谢客,足足有五六年。后来柳璨当了宰相,他和赵光逢以前有交情,就把他重新启用,让他当了吏部侍郎、太常卿。唐朝灭亡后,他在后梁当了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左仆射,最后以太子太保的身份退休。梁末帝继位后,又起用他当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再次以司徒的身份退休。唐朝天成年间,朝廷派人到他家里拜他为太保,封他为齐国公。他去世后,朝廷又追赠他太傅的爵位。

薛贻矩,字熙用,是河东闻喜人,在唐朝的时候当过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唐昭宗从岐州回到长安后,大规模地诛杀宦官,薛贻矩当时为中尉韩全诲等人画画像并写赞文,结果因此被贬官。后来薛贻矩主动投靠了后梁太祖,后梁太祖向朝廷推荐了他,他就当上了吏部尚书,后来又升迁为御史大夫。天祐三年,后梁太祖从长芦凯旋,哀帝派薛贻矩去慰劳他。薛贻矩以臣子的礼节拜见,后梁太祖却主动起身相迎,请他上台阶。薛贻矩说:“殿下您的功德泽被天下,上天都感动了,您现在正在做着像舜帝、禹王那样的治世之举,我哪敢违抗您的意思呢?”于是他就向后梁太祖行臣子之礼,叩拜舞蹈,后梁太祖还侧身避让。薛贻矩回来后,就劝哀帝让位。后梁太祖继位后,任命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升任司空。薛贻矩在后梁当了五年宰相,去世后,朝廷追赠他侍中的爵位。

苏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这个人特别会拍马屁,阿谀奉承没脸没皮的,只知道追逐利益。他在唐朝当上了礼部尚书。那时候,梁太祖已经杀了昭宗皇帝,立了哀帝,唐朝的老臣们都气得咬牙切齿,有的低头害怕遭殃,有的干脆不当官了,而苏循却特别巴结梁太祖,想得到重用。梁军攻打杨行密,在珝河大败,太祖很生气,急着篡位,想让唐朝皇帝给他九锡(古代帝王赐给诸侯的九种礼器,象征着最高的荣誉),大臣们都不敢提这事儿,只有苏循跳出来说:“梁王功德无量,是上天注定要当皇帝的,应该马上接受禅让。”第二年,梁太祖就当了皇帝,苏循被任命为册礼副使。

苏循有个儿子叫苏楷,乾宁年间考中了进士,结果被昭宗派去的学士陆扆给刷掉了,苏楷一直耿耿于怀。等到昭宗被杀,唐朝的政权落到梁朝手里,苏楷当了起居郎,跟柳璨、张廷范这些人混在一起,就对张廷范说:“给皇帝上谥号,是为了美化他的名声,树立他的威信。以前那些官员给先帝上谥号叫‘昭’,名不副实啊,你是太常卿,我是史官,这事儿咱们不能不说。”于是就上书反对。而张廷范本来是梁朝的将领,曾经想当太常卿没当上,所以也对唐朝有怨气,于是把苏楷的奏章压了下来。张廷范的意见是:“我听说,坚持原则叫‘恭’,混乱而不衰败叫‘灵’,武功没能完成叫‘庄’,国家遇到困难叫‘闵’,因为事情有功劳叫‘襄’,所以建议把昭宗皇帝的谥号改成‘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

梁太祖当了皇帝,在玄德殿摆酒宴,跟大臣们说自己德行浅薄,当不上皇帝,都是大家拥戴的结果。唐朝的老臣子,像杨涉、张文蔚这些人,都羞愧得不行,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有崔循和张祎、薛贻矩他们,大夸梁王功劳多大,说他当皇帝是顺应天意,合乎人心的。

崔循父子都觉得自己是靠巴结梁朝才得到依靠的,每天提心吊胆,就盼着能得到重用。敬翔特别讨厌他们父子俩,就对梁太祖说:“梁朝刚建立,应该选拔正直的人来树立好风气,崔循父子德行不行,不能留在新朝。” 于是崔循父子就被赶回老家种地去了,后来他们就投奔了在河中的朱友谦。后来,朱友谦反叛梁朝投降了晋朝。晋王要当皇帝了,想找些唐朝的老臣子来做官,填补空缺,朱友谦就派崔循去了魏州。那时候梁朝还没灭亡,晋朝的将领大臣很多都不想让晋王当皇帝。晋王虽然很想当皇帝,但是将相大臣们都没人赞成他的想法。

崔循刚到魏州,看到州衙的听事厅就跪拜下去,说那是“拜殿”。进宫拜见晋王的时候,他又是跳舞又是喊万岁,还自称臣子,晋王非常高兴。第二天,他又献上了三十支“画日笔”,晋王更高兴了,就封他做了节度副使。没多久,崔循就病死了。庄宗即位后,追赠他左仆射的官职。

他的儿子崔楷,在后唐同光年间当了尚书员外郎。明宗即位后,大臣们想追究他父亲谥号的问题,结果崔楷忧虑过度而死。

唐朝灭亡的时候,有个人叫杜晓,字明远。他爷爷杜审权,他爸爸杜让能,都是唐朝宰相。唐昭宗在位的时候,王行瑜、李茂贞带兵打进京城,昭宗为了自保,就把杜让能杀了,地点在临皋。杜晓觉得他爸爸死得冤枉,非常伤心难过,守孝期间特别悲痛。守孝期满后,他穿粗布衣服,戴着便巾,把自己关起来十多年,啥也不干。

后来,崔胤当了盐铁使,请他当巡官,又让他当畿县尉,还让他去昭文馆当差,他都没答应。 之后,崔远当了户部尚书,也请他当巡官。有人劝他说:“你看嵇康死了,他儿子嵇绍就自闭不出仕,山涛还批评他呢,最后他还是当官了。你总不能让杜家每年祭祀祖先的时候,摆的席面比别人寒酸吧?” 杜晓这才出来做官。他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膳部郎中、翰林学士。

梁太祖登基后,杜晓升任工部侍郎,奉旨办事。开平二年,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朱友珪篡位后,他又被提升为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后来袁象先等人讨伐朱友珪,军队四处抢掠,杜晓不幸被乱兵杀害,死后被追赠为右仆射。

哎!最开始鼓吹朋党论的是谁啊?真是罪魁祸首,太不仁义了!我曾经去过繁阳,读过《魏受禅碑》,看到汉朝的那些大臣们歌功颂德魏国的功劳,还把自己的名字刻得又大又深,想借此夸耀于世。我又读过《梁书》,看到文蔚他们干的那些事,真是忍不住要哭啊!把国家拱手让人还沾沾自喜,甚至互相吹捧,如果不是小人,谁能干出这种事来?汉朝和唐朝末年,整个朝廷都是小人,君子到哪里去了?!

汉朝灭亡之前,先是用朋党之说排挤天下所有的贤人和君子,朝廷上站着的全是小人,然后汉朝就灭亡了。唐朝灭亡之前,也是先用朋党之说杀光了朝廷上的正直之士,剩下的都是些庸俗懦弱、不肖、阴险的人,然后唐朝也灭亡了。想要掏空一个国家,清除掉所有的君子,就必须鼓吹朋党之说;想要孤立君主,蒙蔽他的耳目,就必须鼓吹朋党之说;想要夺取国家送给别人,就必须鼓吹朋党之说。君子嘛,本来就犯错少,小人想给他安罪名,总能找到一些可以诬陷的,也有一些是没办法诬陷的,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诬陷了吧?

他们想把天下所有的好人都清除掉,就用“朋党”这个罪名来陷害他们。亲戚朋友,说成是朋党,可以;交往密切的朋友,说成是朋党,可以;在官场或学界志同道合的,说成是朋党,可以;学生和以前的部下,说成是朋党,也可以。这些都是同类人,都是好人啊!所以说,想要掏空一个国家,清除掉所有的君子,只要用“朋党”的罪名来治罪,那就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了。好人之间互相欣赏,因为志趣相投,这是自然规律。所以,听到好人好事,就互相称赞,称赞就说成是朋党;好人互相推荐,推荐就说成是朋党。这样一来,人们听到好事就不敢称赞了,君主的耳朵就听不到下面有什么好人了;看到好人就不敢推荐了,君主的眼睛就看不到好人了。好人越来越远,小人越来越近,那么当君主的,就茫然不知所措了,谁还能帮他出谋划策,治理国家呢?所以说,想要孤立君主,蒙蔽他的耳目,就必须使用朋党之说。

只要有一个君子存在,即使小人再多,也多少会有些忌惮,不敢胡作非为。只有国家空虚,没有君子了,小人才能为所欲为,汉魏、唐梁两朝就是这样的例子。所以说,能够夺取国家送给别人,是因为这个国家没有君子,国家空虚,没有君子,都是因为用“朋党”之说把他们清除掉了。

哎,这朋党之争啊,当领导的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尚书》上说“一言可以丧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咱们是不是该引以为戒,好好警惕警惕啊!

唉,这结党营私的事儿,当皇帝的真得小心点儿!《尚书》里说的“一言可以丧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各位可得引以为鉴,千万别掉以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