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昫,是涿州归义县人。他长得好看,气质又好,他和哥哥刘暄、弟弟刘皞,都因为好学在燕京、蓟州一带出了名。后来他当上了定州刺史王处直的观察推官。王处直被他的儿子都给囚禁了,刘昫的哥哥刘暄也被仇家杀害了,所以刘昫就逃到沧州躲避去了。唐庄宗登基后,任命刘昫为太常博士,又让他当了翰林学士。到了明宗时期,刘昫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兵部侍郎。明宗皇帝很器重刘昫,还很喜欢他的气质,于是又把他提拔为端明殿学士。长兴三年,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刘昫去中兴殿谢恩,那天大朝会都没开,他直接去端明殿谢恩了。从端明殿学士直接升到宰相,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很荣耀的事儿。
后来废帝即位,刘昫被调任吏部尚书、门下侍郎,还负责修订国史。一开始,废帝登基后,问三司使王玫:“国库里到底有多少银子?”王玫说:“大概几百万吧。”结果查账的时候发现,王玫克扣了应发给军队的钱,根本没给够,废帝大发雷霆,把王玫给罢免了,然后让刘昫兼任三司使。刘昫这个人很精明,而且特别痛恨三司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吏,于是他就仔细检查账目,核实真伪,把那些拖欠的租税和积压的欠款都给免除了。以前那些官吏,把多年拖欠的税款捂着不报,以此控制地方,向百姓索贿。刘昫把这些都免除了,老百姓都高兴坏了,觉得他真是个好官,而三司的那些官吏却个个都怨声载道。
之前,冯道和刘昫是亲家,而且两人都当过宰相。冯道下台后,李愚接替了他的位置。李愚本来就看不惯冯道,凡是有点差错的事儿,就故意把责任推到刘昫身上,说:“这是您亲家公干的!”刘昫脾气不太好,而李愚又特别刚正不阿,两个人就互相攻击、谩骂起来。相府里的那些官员都讨厌这俩人这么正直,就到处散播他们的坏话。这事儿传到了废帝耳朵里,废帝就把他们俩都给罢免了,刘昫被任命为右仆射。当时,三司的那些官吏都拿着印章聚集在月华门外,听说废帝下旨罢免刘昫,都欢呼雀跃,互相祝贺说:“这下我们可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话说这昫当上宰相,可一点儿都不懂那些老规矩。一开始,明宗皇帝驾崩了,按规矩,太常卿崔居俭应该当礼仪使,结果崔居俭推辞说,这“蠡”字跟自己祖宗的名字犯冲。冯道就给崔居俭换了个秘书监的职务,崔居俭心里很不爽,工作也干得不痛快。后来中书舍人李详给崔居俭写祭文,里面写了“闻名心惧”四个字,昫一看,立马改成了“有耻且格”。崔居俭一听就急了,说:“名字避讳有规定的,我犯什么错了?”当时听到这事的人,都偷偷地笑他。
等昫自己当上仆射(相当于宰相)后,有一天上朝遇到下雨,他躲到廊下避雨。御史台的官员非要让仆射站在中丞御史下面,昫就问那些官员,这有啥规矩?结果从宰相到台省的官员,都没人知道。那时候,冯道已经辞去宰相的职务,当了司空。从隋唐朝开始,三公(太师、太傅、太保)都是荣誉职位,没啥实权,一般也不设。可冯道当了司空后,问那些管事的官员自己应该站哪,那些官员也答不上来。所以冯道干脆不上朝堂了,等台官和两省官员都进去了,他才进去;宰相出来,他就跟着出来。
等昫当了仆射,觉得自己跟冯道一样,都是从宰相位置上退下来的,就跟着冯道一起进进出出。那些管事的官员也不敢说什么,大家私底下都在笑话他。
等到晋高祖在位的时候,张从宾造反,杀了皇子重乂于洛阳,朝廷就派昫去洛阳当留守,还兼管盐铁事务。开运年间,他又被任命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管三司(财政部门)。后来契丹人打到京城来了,昫因为眼睛有毛病,就辞官当了太保,这一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岁。
卢文纪,字子持,他爷爷卢简求是唐朝太原节度使,他爸爸卢嗣业做到右补阙这么高的官职。卢文纪考中了进士,后来在后梁当上了刑部侍郎、集贤殿学士。到了唐明宗当皇帝的时候,他当上了御史中丞。
第一次上朝办事,百官都来弹劾他。有个小吏跟他说,那些地方来的进奏官要来祝贺。卢文纪问:“这怎么办?”小吏回答说:“以前朝廷在长安的时候,进奏官见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就像见普通的小吏一样。自从唐朝衰落,皇帝势力弱,藩镇势力强,地方上贡品送的不及时,朝廷就对地方将领采取姑息态度,让进奏官假借邸吏的名义办事,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上朝办事时,进奏官就只在门口通报一下姓名,然后用茶酒招待他们,根本不见面,这已经成了惯例了。”卢文纪说:“我虽然德行浅薄,但哪敢破坏祖制呢?”于是他就派人去通知那些进奏官。
那些进奏官一听,都气得挥舞着胳膊,嚷嚷着要走,没办法,最后还是进去了。卢文纪坐在床上,拿着笏板,台里的官员按照规矩通报姓名,然后他们行礼。进奏官出来后,气得不行,就跑去跟枢密使安重诲告状。安重诲说:“我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你可以去朝廷告状。”于是他们就一起跑到宫门口,要求面见皇帝,好壮壮声势。
唐明宗问宰相赵凤:“这些进奏官是什么级别的官员?”赵凤回答说:“他们跟州县里负责传递文书的小官差不多。”唐明宗一听就火了:“他们不过是些小吏,怎么敢怠慢我的法官!”于是下令把他们都打了板子赶走。卢文纪还建议恢复内外官员考核制度,让宰相和皇帝亲自写考核结果。虽然下了诏令,但实际上那些小官根本就没被考核。一年多后,卢文纪升迁为工部尚书。
文纪和宰相崔协不对付,崔协把工部郎中调到邺城去。文纪一听,这邺城名字和他老爸名字谐音,气得不行!那郎中到了京城想见文纪,结果文纪压根儿不见他,直接请假休息去了。后来,那郎中奉命出使还没出发呢,文纪就又回去上班了。这郎中估计是憋屈坏了,喝多了酒,一气之下自杀了。文纪因为这事儿被贬到石州当司马。
过了好长时间,文纪官复原职,当上了秘书监、太常卿。后来奉命出使蜀地,路过凤翔。那时候,废帝在凤翔当节度使,看到文纪长得高大威猛,说话声音又响亮,觉得他很特别。后来废帝当了皇帝,想选宰相,就问身边的人,大家都说文纪和姚顗名声很好。废帝就把他知道的清贵官员的名字都写在纸上,卷起来放进一个琉璃瓶里,晚上焚香祈祷上天,用筷子夹出一个名字,第一个夹出来的就是文纪!废帝特别高兴,马上就封文纪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
那时候天下不太平,废帝经常因为政事责备文纪。文纪就建议取消每天早朝五次向皇帝汇报政务的制度,恢复唐朝的旧例,设立延英殿,这样就能有充足的时间讨论国家大事了。废帝觉得每天早朝五次是太宗皇帝用来了解大臣情况的制度,不能取消,不过在便殿议事可以从容些,没必要非得设立延英殿。于是就下令,宰相有事,不用按时去宫门口等候觐见。后来晋高祖李克用起兵太原,废帝北上征讨,路过徽陵祭拜,休息的时候,看着文纪说:“我从凤翔认识你,对你一直另眼相看,你当了宰相后,大家都说你能带来太平盛世,如今把我带到这个地步,你应该怎么解释?”文纪吓得赶紧谢罪。废帝到了河阳,文纪劝他应该扼守桥梁固守,但废帝没听。晋高祖李克用后来当了皇帝,文纪被罢官,做了吏部尚书,后来又升迁太子太师,最后退休回家。周太祖郭威当皇帝后,又在家拜他为司空。文纪七十六岁去世,死后被追赠司徒。
马胤孙,字庆先,是棣州商河人。这人啊,性格有点懦弱胆小,但从小就喜欢学习,还特别喜欢模仿韩愈的写作风格。后来考中了进士,当上了唐朝潞王从珂的河中观察支使。
后来从珂被杨彦温赶跑了,回京住在自己的府邸里,马胤孙并没有跟着他走。等从珂当上了京兆尹,又调任凤翔节度使,马胤孙一直跟着他,当上了观察判官。 潞王准备起兵造反,跟将领韩昭胤等人商量好了计划,就叫马胤孙来告诉他:“我奉命调任,路过京城,你觉得怎么走比较方便?” 马胤孙说:“接到您的命令,不用等您一起出发。现在大王您是皇室宗亲,而先帝刚刚去世,您这时候去赴任,这是臣子的忠义之举啊!” 旁边的人都笑话他傻,但是从珂心里却很看重他。
后来废帝李柷登基当了皇帝,就提拔马胤孙当了户部郎中、翰林学士。过了一段时间,又升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胤孙这小子,不懂处理政务,经常因为不知道规矩而卡壳。那时候,冯道辞去匡国军节度使的职务,被任命为司空。司空这个职位,从唐朝以来就没直接任命的先例,相关部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朝堂上议论纷纷。有人说司空是三公之一,属于宰相的级别,应该参与国家大事,但宰相卢文纪却认为司空只是负责祭祀打扫之类的杂务。胤孙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刘昫也辞去宰相的职位,当上了仆射。右散骑常侍孔昭序上奏说:“常侍的官位应该在仆射前面。”胤孙就让御史台查查以前的规矩,御史台说:“以前没有这方面的记载,现在南北朝的官位排列,常侍是在前面的。”胤孙就按照御史台的意见办了,刘昫气得够呛。崔居俭在朝堂上公开说:“孔昭序这小子懂规矩,说明朝廷里没人懂规矩!仆射是百官的老师,中丞、大夫都得毕恭毕敬地对待他,而常侍的官位还在南宫六卿之下,更何况是仆射呢?孔昭序这傻小子,哪懂这些事?”朝臣们听了崔居俭的话,议论声才小了一些。胤孙处理事情总是优柔寡断,当时人们都叫他“三不开”:不开口议事,不开印办事,不开门见客。
晋兵在太原起兵,废帝逃到河阳,形势危急。胤孙从洛阳赶到行在(皇帝临时驻跸的地方),大家都很期待他能提出什么建议,结果他只献上了三百匹绫罗绸缎。晋高祖登基后,他就辞官回家养老了。胤孙以前学习韩愈的文章,所以经常批评佛教,但他退休后,反而信奉佛教,还写了《法喜集》《佛国记》这两本书传世。当时有人嘲笑他:“在清泰年间(废帝年号)拍马屁拍得不彻底,现在又来拍佛祖的马屁了!”有人还打趣他:“你以前很崇拜韩愈,还经常背诵傅奕的议论,现在却信佛了,到底是佛祖巴结你,还是你巴结佛祖啊?”胤孙回答说:“我怎么知道不是佛祖巴结我呢?”当时的人都拿这事儿取笑他。后来,他被任命为太子宾客,在洛阳办公,在周朝广顺年间去世。
胤孙死后,他家里的一个婢女说了一些他的话。以前,崔协当明宗的宰相时,在位期间没有什么政绩,死后,家里却有人传出他的遗言,胤孙也是这样。当时的人们嘲笑说:“活着的时候说不出来话,死了之后才说话。”
姚顗,字百真,是长安人。他小时候挺笨的,也不注意仪表,当时根本没人认识他。结果中条山上的隐士司空图先生一眼就觉得他很特别,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后来姚顗考中了进士,在梁朝当上了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唐庄宗灭了梁朝后,姚顗被贬到复州当司马,后来又升官做了左散骑常侍兼吏部侍郎、尚书左丞。
后来,唐朝的废帝要选宰相,就挑那些在朝中地位高、名声好的官员,最后选中了卢文纪和姚顗。于是,姚顗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姚顗为人很善良宽厚,对钱财根本不在乎,家里管理得乱七八糟的,当宰相的时候也没什么作为,不显山不露水。
唐朝的吏部选官制度,是分成三个部门,尚书一人管一个部门叫尚书铨,两个侍郎分别管中铨和东铨。每年冬天三个月开始选官,到春天结束。天成年间,冯道当宰相的时候,建议说:“天下还没统一呢,每年选的官员才几百人,吏部却分成三个部门,虽然说是老规矩,但实际上太繁琐,没啥用。”于是皇帝下令把三个部门合并成一个,让尚书和侍郎一起选官。
等到姚顗和卢文纪当宰相的时候,他们又奏请把吏部分成三个部门。但是,按照资历和年限选官的老规矩,时间长了问题就多了,所以他们又对这个制度进行了一些增减修改。结果选官就更麻烦了,很多人就跑到宰相那里去哭诉,态度还很不好,姚顗他们也没办法。最后废帝不得不下诏书禁止这种行为。后来晋高祖即位,姚顗被免职,改任户部尚书。姚顗去世的时候,七十五岁,家里一点钱都没剩下,连办丧事都困难,最后还是朝廷拨款才得以安葬,听到的人都非常同情他。
刘岳,字昭辅,是洛阳人。他是唐朝民部尚书郑会的八代孙,崇龟、崇望是他的叔叔们。刘岳出身名门望族,爱好学习,文采出众,口才很好。他考中了进士,在后梁当过左拾遗和侍御史。后梁末帝时期,他当上了翰林学士,官职一直做到兵部侍郎。后梁灭亡后,他被贬到均州当司马,后来又重新被启用,担任太子詹事。唐明宗时期,他当上了吏部侍郎。
那时候有个规矩,吏部给文武官员发的官职任命书,都要先交朱胶纸轴的钱才能拿到,官职高的会赏赐,穷的就拿不到,往往只能拿到个敕牒而没有正式的任命书。五代十国时期战乱不断,这个规矩就成了常态,低级官员根本拿不到任命书,中书省只记录任命文书,编成敕甲就算完事。刘岳上奏朝廷,说:“任命文书里,有的表彰官员才能,有的称赞官员功劳,有的还附加训诫,但是官员们拿不到任命书,根本不知道自己受命的原因,这可不是皇帝诏告天下臣民的正规做法啊!我请求所有官员都发放任命书。” 从此以后,所有官员都领到了任命书,这都是刘岳提出来的。
宰相冯道,祖上是农民,长得其貌不扬,朝中很多官员都笑话他粗俗。有一天,冯道上朝,兵部侍郎任赞和刘岳跟在他后面,冯道走着走着就回头看好多次,任赞就问刘岳:“冯道老回头看什么呢?”刘岳说:“他忘带《兔园册》了!” 《兔园册》是乡下私塾里那些不入流的读书人教农民和牧童读的书,所以刘岳用这个来讽刺冯道。冯道一听就火冒三丈,把刘岳贬到秘书监。后来李愚当了宰相,就把刘岳提升为太常卿。
一开始,郑余庆呢,他参考了唐朝老百姓各种喜庆丧事的书信格式,又掺杂了一些当时民间婚丧嫁娶的习俗,写了两卷《书仪》。宋明宗皇帝一看,这书里头关于起复(官复原职)和丧葬的规矩,就问:“儒生们不是应该提倡孝悌,教化风俗吗?这官复原职的仪式,能用吗?婚礼是喜庆的事儿,用到死人身上合适吗?” 于是就下令让(赵)岳找些懂文学、通晓古今的学者,一起把这本书修订一下。
赵岳就和太常博士段颙、田敏他们一起,对这本书增删修改。可问题是,这本书里好多内容都粗俗不堪,都是当时一些普通人家妇女口口相传的东西,来来回回传着传着,就都变了样,虽然还残留着一些古代礼仪的影子。后来书丢了,就更没办法追究它的来龙去脉了。比如婚礼上迎娶新娘,居然还有新娘坐在新郎马鞍上,俩人头发挽在一起的说法,这简直是胡扯!那些达官贵人家,居然还照着这个办。时间一长,就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可笑,这样的例子多得很。赵岳最后死在任上,享年五十六岁,追赠吏部尚书,他儿子叫温叟。
唉,真是的,人啊,就是喜欢搞这些礼仪!上头的人不以正确的礼仪规范他们,让人们看不到礼仪的本源,反而流传那些习俗上的错误,人们却还认认真真地照着做。五代十国那会儿战乱不断,哪还有工夫讲究这些礼仪啊!宋明宗,他出身蛮夷,又不识字,居然还能想着让老百姓知道礼仪。而赵岳他们这些当时的儒生,却没能把礼仪的本源搞清楚,只是对那本书增删修改而已。可是后来,士庶百姓的婚丧嫁娶,都拿赵岳那本书当标准,结果又经过十几次的辗转流传,就错得离谱了,真是让人感慨啊!
马缟,具体家世不清楚,年轻时考中了明经,后来又考中了宏词科。他在梁朝当过太常少卿,因为懂礼仪而名扬天下。唐庄宗时期,他升迁到中书舍人、刑部侍郎,还一度代理太常卿。唐明宗继位后,没有像唐太祖、唐庄宗那样为自己的父亲立庙。马缟就说:“汉朝那些继承皇位的诸侯王,都会另外为自己的亲生父亲立庙,比如光武帝就在南阳建了四座庙宇,我们应该效仿汉朝的做法,为先帝立庙以表达孝心。”明宗采纳了他的建议,礼部尚书萧顷等人也支持马缟的意见。
但是,宰相郑珏等人却拿汉朝桓帝、灵帝来举例,说灵帝尊其祖解渎亭侯为孝元皇,尊其父为孝仁皇,建议追封四代祖先为皇帝,并像汉朝那样建造陵墓。这事儿交给了太常寺处理,博士王丕认为应该效仿汉桓帝,追尊他的祖先为孝穆皇帝,父亲为孝崇皇帝。马缟不同意,他说孝穆、孝崇只有“皇”号而没有“帝”号,只有吴国的孙皓尊其父为文皇帝,不能作为参考。右仆射李琪等人也同意马缟的意见。
明宗下诏说:“五帝的礼仪各不相同,三王的音乐也不一样,只有‘皇’和‘帝’,不同时代称呼也不同。从秦始皇开始,就已经兼用这两个称号了。我如今身居九五之尊,是亿万百姓的皇帝,怎么能把这两个称号都用在自己身上呢?况且,对先祖的尊号也要慎重考虑啊!”于是,他命令宰相召集百官到中书省,大家各抒己见。李琪等人建议追尊祖祢为皇帝,曾高为皇。宰相郑珏总结大家的意见上奏说:“礼仪不是上天注定,而是人情世故,可以改变,可以执行,有好处也有坏处。现在大家引经据典,拿汉朝做例子,但汉朝的做法又有什么依据呢?开元时期,唐朝追尊皋陶为德明皇帝,凉武昭王为兴圣皇帝,并在京城为他们立庙,这是唐朝的先例啊!我认为应该按照您的旨意,追封四代祖先为皇帝,并在京城立庙。”明宗同意追封为帝,但庙宇最终建在了应州。
刘岳修订《仪礼》,他做的增删改动,都得经过缟的同意。缟说:“丧服的等级制度,是为了区分亲疏远近,辨明嫌疑关系。《礼记》里说,叔嫂之间没有服丧的规定,这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很远啊。唐太宗时期,有关部门讨论过,应该给兄嫂服小功(服丧五个月),可现在有关部门却给假为大功(服丧九个月),这根本不对!” 皇帝把这事拿出来讨论。
太常博士段颙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给嫂子服丧假期的等级是大功,这是法令规定的,法令跟《礼记》不一样的地方不止这一个,丧服方面不一样的地方多达五处。《礼记》里说,姨母和舅舅都服小功,可法令却规定都服大功;《礼记》里说,妻子的父母和女婿的外甥都服缌麻(最轻的丧服),可法令却规定都服小功。你看,《礼记》和法令,根本就对不上号!”
右赞善大夫赵咸接着说:“丧事,与其随便改动,不如就按老规矩来。《仪礼》里规定的五种丧服,有的根据亲属关系来定,有的根据尊卑来定,都是为了体现恩情和道理,各有各的道理。按照《礼记》,应该给兄长的儿媳妇服大功,可现在却规定给兄长的母亲服小功,这轻重缓急都乱套了!从亲属关系来说,兄长的儿媳妇比较疏远;从尊卑来说,嫂子也不算低贱。嫂子服大功,这可是由来已久的规矩。法令是国家的制度,不能随便废除啊!”
司封郎中曹琛请求皇帝下令解决这个问题,并根据《礼记》和法令中不一致的地方来制定新的规定。皇帝下令让尚书省召集百官一起讨论。左仆射刘昫等人建议说:“法令里关于丧服的规定并不完善,而给嫂子服丧假期定为大功,只是临时附加上去的,而且法令里也没规定具体服丧时间。我们建议,所有丧服的规定都以《开元礼》为准,让太常寺详细制定五种丧服的制度,并把这些制度附在法令后面。” 法令中规定了五种丧服,从最轻的缟服开始。
缟,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明宗时期曾经因为处理案件不当被贬到绥州做司马。后来又官复原职,做了太子宾客,之后又升迁为户部、兵部侍郎。卢文纪当宰相的时候,觉得他迂腐守旧,把他贬为国子祭酒。他去世的时候,享年八十岁,朝廷追赠他兵部尚书的官职。
崔居俭,是清河人。他爷爷崔蠡和爸爸崔荛都是唐朝有名的大臣。崔居俭文笔好,很有风骨,年轻时就考中了进士。梁朝贞明年间,他当上了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到了唐庄宗时期,他又当了刑部侍郎、太常卿。崔家从北魏、隋朝到唐朝,和卢家、郑家一样,都是顶级豪门,家里的喜事丧事,都按照严格的家法来办。可是到了他后代子孙,就只仗着祖上的名声自以为高人一等,让很多人看不惯。明宗皇帝驾崩的时候,崔居俭因为熟悉礼仪被任命为礼仪使,但他因为避讳祖先崔蠡的名字,推辞了这个职位。宰相冯道就把他调到秘书监去了。后来,崔居俭又当过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尚书左丞、户部尚书。晋朝天福四年,崔居俭去世了,享年七十岁,死后被追赠为右仆射。他这个人不太会过日子,即使位居高官,衣服经常不够穿,死的时候穷得连丧事都办不起,听到的人都为他感到悲哀。
崔棁,字子文,是深州安平人。他父亲崔涿,唐朝末年做过刑部郎中。崔棁从小好学,读了不少经史子集,也很擅长写文章。碰上天下大乱,他就住在滑台,十多年足不出户,很少有人认识他。梁朝贞明三年,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开封尹王瓒请他去当掌管文书记录的官员。崔棁特别孝顺,他父亲崔涿生病了,他不肯让父亲吃药,说:“生死有命,吃药有什么用?”崔棁多次劝他父亲吃药,但他父亲就是不吃。每当有客人来看望他父亲,崔棁总是迎到门外,哭着向客人说明情况,最后他父亲不吃药去世了。崔棁为父亲守孝,非常悲伤,守孝期满后,唐明宗皇帝任命他为监察御史,他没接受,一年后再次任命,他才接受了。后来他官职升迁,做到都官郎中、翰林学士。
话说晋高祖当政的时候,有个叫卢棁的,先是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后来又当上了学士承旨,还负责主持天福二年科举考试。 一开始,卢棁当学士的时候,经常负责起草朝廷的文书。有一次,他起草的文书被宰相桑维翰改动了。卢棁就搬出唐朝的旧例,说学士起草的文书如果被改动,就要被罢官,还跟桑维翰据理力争。桑维翰心里有点不高兴。 卢棁这个人啊,虽然在文学方面很有天赋,但处理政务方面却不太行,所以桑维翰就让他去负责科举考试,想让他吃点苦头,结果卢棁果然没干好。
当时有个叫孔英的考生,为人品行很差,大家都讨厌他。卢棁接手科举考试后,去拜访桑维翰。桑维翰地位很高,为人也很严肃,说话也很简洁,只跟卢棁说了一句:“孔英来了。”卢棁没明白桑维翰的意思,以为桑维翰是让他提拔孔英,于是就让孔英考中了。这件事当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大家纷纷表示不满。 最后,卢棁被免去了学士的职务,改任尚书左丞,后来又升迁为太常卿。
五年后,皇帝下令让太常寺重新恢复文武二舞,并且详细制定正旦和冬至朝会的礼仪和乐章。自从唐朝末年战乱以来,这些礼乐制度就失传很久了,我和御史中丞窦贞固、刑部侍郎吕琦、礼部侍郎张允他们一起起草制定了这些礼仪。那年冬至,皇帝在崇元殿举行朝会,大殿上装饰华丽,文武二舞在殿北表演,登歌(领唱)在殿上。文舞的舞者每队八列,一共六十四人,戴着进贤冠,穿着黄纱袍、白色中单、白色亚麻裹腿,白色布做的宽口裤,皮革腰带和鞋子。左边拿着籥(乐器),右边拿着翟(乐器),还有两个人在前面引领。武舞的舞者也一样,每队八列,一共六十四人,戴着平巾帻,穿着红色丝绸的大袖衫、绣着图案的铠甲和金饰,白色亚麻裹腿,锦缎的腾蛇纹腰带,豹纹宽口裤,黑色靴子。左边拿着干(乐器),右边拿着戚(乐器),同样也有两个人在前面引领。演奏时还有十二支鼓吹乐队,扛着熊皮做的乐器,象征百兽齐舞。乐队里有一面羽葆鼓,一面大鼓,一口金錞(乐器),还有歌者、箫、笳各两人。王公大臣向皇帝祝寿,皇帝举起酒杯,演奏《玄同》乐曲;三次举杯后,登歌者演唱,演奏《文同》乐曲;皇帝进食时,文舞表演《昭德》舞,武舞表演《成功》舞。仪式结束后,皇帝非常高兴,赏赐了我金帛,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啧啧称赞。
但是,因为礼乐废弃已久,制作简陋粗糙,又加入了龟兹的《霓裳法曲》,使得雅乐变得杂乱。而且,乐工和舞者大多是教坊的伶人、各种行业的商贾、以及逃避徭役的州县百姓,又没有好的老师和工匠进行指导。第二年正月初一,又在朝廷上表演,但登歌者的歌声悲凉凄惨,像《薤露》《虞殡》那样哀伤的乐曲,舞者进退也都不合节拍,听者都感到悲愤。那一年,皇帝驾崩了。我因为得了风湿病,改任太子宾客,到西京任职,不久就去世了。
开运二年,太常少卿陶谷奏请废除文武二舞。第二年,契丹灭了后晋,耶律德光攻入京城,太常寺请求准备仪仗迎接他,乐工们练习卤簿和鼓吹,京城百姓听到这些,都忍不住流泪。
李怿,是长安人。从小就爱学习,写文章也挺厉害的。唐朝快完的时候,他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秘书省校书郎、集贤院校理。唐朝灭亡后,他在后梁当官,做了监察御史,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后梁灭亡了,他被贬到怀州当司马,后来得到大赦,官职也慢慢升了上去,最后当上了卫尉少卿。天成年间,他又当上了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后来又升到了尚书右丞承旨这个位置。
那时候,右散骑常侍张文宝负责考试录取进士,有些进士考试通过了,但是中书省又把他们给刷下来了。张文宝就让翰林学士院的人写诗赋来作为录取进士的标准。翰林学士窦梦徵、张砺他们写的都不太好,于是就让李怿来写。李怿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考中进士,其实挺偶然的。后生可畏啊,后来的年轻人有多厉害,现在还不知道呢!要是我现在再去参加礼部考试,说不定都考不上,我怎么能拿我的标准来衡量那些优秀的人才呢?” 听到这话的人都觉得他很有自知之明。后来,他升迁到了刑部尚书,到洛阳去办事,最后在那里去世了,享年七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