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字子晦,是河北无棣人。这人啊,为人谨慎,话不多,特别好学,喜欢研究古代的文章。后来沧州节度使卢彦威看中了他,让他当安陵县主簿,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去了。守孝完之后,他跑到关中去,碰上刘季述在东宫侍奉昭宗皇帝。李愚就写信给韩建,劝他图谋恢复唐朝的统治,信里说得特别慷慨激昂。可惜韩建没采纳他的建议,他就去了洛阳。后来参加进士考试和宏词科考试都考中了,当上了河南府参军。 结果碰上“白马之祸”(此处无需翻译),他又逃回山东去了,跟李延光交上了朋友。李延光因为精通经史被梁末帝请去当侍讲,经常向皇帝推荐李愚,所以李愚这才被朝廷召见。过了很久,他被提升为左拾遗、崇政院直学士。
衡王朱友谅,是梁末帝的哥哥,梁朝的大臣李振等等都向他行拜礼,只有李愚对他拱手作揖,没下跪。梁末帝就责问李愚说:“衡王是我拜的,你却只拱手,这合适吗?”李愚回答说:“陛下您用的是家人的礼节对待他,那行拜礼是应该的。我与衡王没有私交,怎么能随便屈膝下跪呢?”因为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帝,他被贬官为邓州观察判官。
唐庄宗灭了后梁之后,李愚进京朝见。唐朝的那些大臣们早就听说过李愚的学问,很重视他,就让他当了主客郎中、翰林学士。后来魏王李继岌攻打蜀国,请李愚当都统判官。蜀道那么险峻,有人建议应该放慢行军速度,等等看情况再进攻。招讨使郭崇韬就问李愚的意见,李愚说:“王衍昏庸无能,搞得民怨沸腾,大家早就忍无可忍了。现在趁他们乱成一团,毫无防备,赶紧进攻,速度越快越好,千万不能拖延!”郭崇韬觉得他说得对,结果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灭掉了蜀国。 一开始,军队行军到宝鸡的时候,招讨判官陈乂称病请求留下,李愚大声呵斥道:“陈乂这种人,看到有利可图就往前冲,遇到困难就退缩。现在大军正在翻山越岭,人心很容易动摇,正应该杀了他来杀鸡儆猴!” 从此以后,军中再也没人敢提留下的事了。
明宗皇帝登基后,我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兵部侍郎兼承旨。有一次明宗皇帝去南郊祭天,我帮宰相冯道和赵凤起草加恩的诏书,冯道觉得我写的不好,就让我降职当了太常卿。任圜罢相后,我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当了宰相后,我一点也不贪图享受,没盖房子,就借用宾馆住着。我后来生病了,明宗皇帝派宦官来看我,看到我住的地方破毯子、旧席子,四面墙壁空空荡荡的,明宗皇帝很感慨,就下令赏赐给我一些生活用品。
潞王造反,打到京城来了,愍帝(哀帝)晚上就逃跑了。第二天,我和冯道到了端门,听说皇帝已经逃走了,朱弘昭、冯赟都死了。我想去中书省等候太后的旨意,冯道说:“潞王到处张贴招安告示,马上就要到了,还等太后的旨意干什么?”于是我们俩就一起出去迎接潞王。潞王登基后,冯道被贬到同州做地方官,刘昫被任命为宰相。刘昫这个人脾气很急躁,而我一向刚正不阿,我们俩经常意见不合,互相顶撞。刘昫和冯道是亲家,我经常拿这个开玩笑讽刺他,结果我们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都被罢免了官职。我被留任左仆射。
那时候,战争不断,天下大乱,而我当宰相的时候,想效仿古代的治理方法,就请求颁布《唐六典》给百官学习,让他们各司其职;还提倡在州县举行乡饮酒礼,选拔人才。但是,当时的人觉得我的做法太迂腐,没有被采纳。愍帝登基后,想励精图治,经常召见学士们,询问时政,但是他觉得我太迂腐,从来没问我什么。废帝也觉得我们这些大臣什么事都不干,经常指着宰相说:“这些都是吃闲饭的和尚!”认为我们整天吃饱了饭,却什么事也不用心去做。清泰二年,我因为生病去世了。
卢导,字熙化,是河北范阳人。唐朝末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监察御史。唐朝灭亡后,他仕于后梁,一路升迁,做到左司郎中、侍御史知杂事,后来因为生病辞官了。唐明宗时期,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右谏议大夫,之后又升任中书舍人。
后来,潞王李从珂从凤翔带兵攻打京城。唐哀帝逃到了卫州。宰相冯道和李愚把百官召集到天宫寺,准备出城迎接潞王,当时京城一片恐慌,老百姓都躲藏起来,百官很久都没到齐,只有卢导和舍人张昭先到了。冯道就请卢导起草劝进的奏章。卢导说:“潞王进京,出城迎接可以,但是劝他登基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议论呢?”冯道说:“劝他登基,这还能怎么办呢?”卢导说:“现在天子流落在外,就马上劝别人登基,万一潞王坚持不接受,以忠义来责问我们,我们又拿什么话来回答他呢?再说,皇上和潞王都是太后的儿子,不如我们率领百官到宫门口,听从太后的旨意。”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来报说:“潞王到了!”京城巡检使安从进催促百官列队迎接,百官都慌忙地跑去了。
潞王停在正阳门外,冯道又催促卢导起草劝进的奏章,卢导的回答和刚才一样。李愚说:“我们都是罪人,卢舍人说得对。”卢导始终没有起草劝进的奏章。后来,卢导在后晋担任吏部侍郎。天福六年去世,享年七十六岁。
司空颋,是河北贝州清阳县人。唐僖宗的时候,他参加进士考试没考上,后来给罗绍威当秘书。罗绍威死了以后,他又去了后梁当太府少卿。后来杨师厚镇守天雄军,司空颋辞官去投奔他。杨师厚死了,贺德伦接替了他的位置。
张彦之造反了,命令判官王正言写奏章痛骂后梁的君臣。王正言平时不擅长写文章,再加上被兵刃逼着,吓得满头大汗,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张彦之火了,一把推倒王正言,骂道:“你这笨蛋,真是丢我的脸!”然后转头问身边的书吏:“谁会写奏章?”书吏想起司空颋以前给罗绍威当过秘书,赶紧派人骑马去请他。
司空颋正巧被乱兵抢走了衣服,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赶到张彦之面前。他向张彦之深深一鞠躬,神情平静自然,拿起笔就写,写出来的文章语言非常浅显易懂。张彦之觉得这文章简单明了,非常高兴,立刻赏给他衣服和马匹,还让他当自己的判官。后来贺德伦率领魏博投降晋朝,晋王兼管天雄军,继续让司空颋当判官。
后梁和后晋隔着黄河对峙,经常让司空颋负责军营里的事情。司空颋得罪了郭崇韬,郭崇韬多次说司空颋收受贿赂。都虞候张裕犯了很多错误,司空颋总是依法处罚他。司空颋有个侄子在后梁,他派家奴去把侄子叫来,张裕抓住了这个家奴,说他给后梁通风报信。结果,庄宗李存勖下令把司空颋的侄子杀了。
郑珏是唐朝宰相郑綮的孙子。他爸爸郑徽,在河南尹张全义手下当判官。郑珏年轻的时候跟着张全义住在河南,考了几次进士都没考上,张全义跟有关部门打了招呼,他才终于考中了。唐昭宗当皇帝的时候,他当上了监察御史。梁太祖朱温登基后,他被任命为左补阙。因为和张全义的关系,梁朝很多大臣都推荐他,他后来升迁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直接听从皇帝的命令办事。等到梁末帝在位的时候,他更是官至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位高权重。
唐庄宗从郓州打进汴州,梁末帝听说唐军就要到了,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跟李振、敬翔等人抱头痛哭,然后把郑珏叫来问计策。郑珏说:“我有个主意,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接受?”末帝问是什么主意,郑珏说:“希望陛下能把传国玉玺送进唐军营地,这样可以减缓他们的进攻速度,好等咱们的援军赶到。”末帝说:“情况紧急啊,玉玺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你去送,能办成吗?”郑珏低头慢慢地想了想说:“恐怕不容易办成。”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后来唐庄宗攻入汴州,郑珏率领百官在路边迎接。之后他被贬到莱州当司户参军,又调到曹州当司马。张全义跟郭崇韬说了情,他又被召回朝廷,当了太子宾客。
明宗李嗣源当皇帝后,想让任圜当宰相,但是安重诲觉得任圜刚入仕,不想让他一个人独揽大权,就问枢密使孔循。孔循以前在梁朝当过官,跟郑珏关系很好,就说郑珏以前是梁朝的宰相,为人谨慎,很有经验,于是明宗就让郑珏当了平章事。
明宗到汴州,所有军队的家属都从洛阳搬到汴州,可明宗又想去邺都,士兵们怨声载道,大臣们也纷纷劝谏。明宗不听,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在议论纷纷,只有郑珏赞成,认为应该去。赵凤把这件事告诉了安重诲,安重诲吓坏了,赶紧进宫劝谏明宗,明宗才下令取消这次出行。结果郑珏又赞成取消,认为应该罢兵。郑珏当宰相的时候没什么作为,而且还耳聋,孔循被免去枢密使的职务后,郑珏心里不安,就以生病为由请求辞职。明宗几次挽留他,郑珏连续上奏四次,最后才被授予左仆射的官职退休,并被赐予郑州的一块庄园。他死后,被追赠为司空。
李愚,字子晦,是河北无棣人。这人啊,为人谨慎少言,特别好学,喜欢研究古代的文章。后来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把他招过去当安陵县的主簿,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去了。
守孝完之后,李愚就跑到关中去了。当时刘季述把昭宗皇帝幽禁在皇宫东边,李愚就写信给韩建,劝他赶紧想办法恢复唐朝的统治,信里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可惜韩建没听他的,李愚只好去了洛阳。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和宏词科,当上了河南府的参军。 结果碰上了“白马之祸”,他又跑到山东去了。在山东,他和李延光关系很好,李延光因为精通经史被梁末帝请去当侍讲,经常在皇帝面前推荐李愚,这才让李愚有了机会被朝廷召见。 后来,李愚官越做越大,当上了左拾遗和崇政院直学士。
衡王朱友谅,是梁末帝的哥哥,梁朝的大臣李振等人纷纷向他下拜。只有李愚,只是拱手作揖,没有下跪。梁末帝就责问李愚说:“衡王是我拜的,你为什么只拱手作揖,这合适吗?”李愚回答说:“陛下您用的是家人的礼节对待他,那下拜是应该的。我与衡王没有私交,怎么能随便屈膝下拜呢?” 因为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帝,李愚被贬官到邓州当观察判官。
唐庄宗灭了梁朝后,李愚进京朝见。唐朝的那些大臣们早就听说过李愚的学问,都很看重他,于是就让他当了主客郎中和翰林学士。后来魏王李继岌攻打蜀国,就请李愚去做都统判官。蜀道那么难走,很多人觉得应该先缓缓,等情况变化了再进攻。招讨使郭崇韬就问李愚的意见,李愚说:“王衍那个昏君,把国家治理得一团糟,老百姓早就恨死他了。我们现在趁他措手不及,打他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不能拖延!”郭崇韬觉得他说得对,于是就按照他的计策进攻,结果很快就灭了蜀国。 一开始,军队行军到宝鸡的时候,招讨判官陈乂称病请求留下,李愚大声呵斥道:“陈乂这厮,看到好处就往前冲,遇到困难就退缩。现在大军正在行军途中,军心很容易动摇,正应该杀了他来杀鸡儆猴!” 从那以后,军中再也没人敢提留下的事了。
明宗皇帝登基后,我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兵部侍郎兼承旨。有一次明宗皇帝去南郊祭天,我帮宰相冯道和赵凤起草加恩的诏书,冯道觉得我写的不好,就让我降职到太常卿当官去了。后来任圜罢相,我就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做了宰相。我当宰相期间,不修建府邸,就借用宾馆住着。
我生病了,明宗皇帝派宦官来看我,看到我盖着破旧的毯子,铺着破旧的席子,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明宗皇帝很感慨,就下令赏赐给我一些帐篷和生活用品。
后来潞王造反,打到了京城,愍帝(哀帝)晚上偷偷逃跑了。第二天,我和冯道到了端门,听说皇帝已经逃跑了,朱弘昭、冯赟都死了。我想去中书省等候太后的旨意,冯道说:“潞王到处张贴招安告示,马上就要到了,还等太后的旨意干什么?”于是我们俩就一起出去迎接潞王了。
潞王废掉愍帝自立为帝,冯道被贬到同州当官,刘昫被任命为宰相。刘昫这个人性格急躁,而我一向刚正不阿,我们俩经常意见不合,闹矛盾。刘昫和冯道是亲家,我经常拿这个嘲笑刘昫,两个人互相辱骂,最后都被罢免了官职。我被留任左仆射。
那时候,战争不断,天下大乱,而我当宰相的时候,想效仿古代的治理方法,就请求颁布《唐六典》给各部门学习,让他们各司其职,还让州县举行乡饮酒礼,选拔人才。但是,当时的人都觉得我的做法太迂腐,不实用。
愍帝继位后,想励精图治,经常召见学士们,询问时政,但是他觉得我太迂腐了,从不问我。废帝也觉得我和其他大臣们没什么用,经常指着宰相说:“这些都是吃闲饭的和尚!”意思是说他们整天吃饱了饭,却什么事也不干。清泰二年,我因为生病去世了。
卢导,字熙化,是河北范阳人。唐朝末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监察御史。唐朝灭亡后,他仕于后梁,官职一步步升迁,做到左司郎中、侍御史知杂事,后来因为生病就辞官了。唐明宗时期,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右谏议大夫,之后又升迁为中书舍人。
后来,潞王李从珂从凤翔带兵攻打京城。唐哀帝逃到了卫州。宰相冯道和李愚把百官召集到天宫寺,准备出城迎接潞王,当时京城一片恐慌,老百姓都躲藏起来,百官迟迟不来,只有卢导和舍人张昭第一个到了。冯道请求卢导起草劝进的奏章,卢导说:“潞王进京,出城迎接可以,但是劝他登基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议论呢!”冯道说:“劝他登基,难道还能不行吗?”卢导说:“现在皇帝流落在外,就马上劝别人登基,如果潞王坚持不接受,以忠义为名来责问他,我们又拿什么话来回答呢?再说,皇帝和潞王都是太后的儿子,不如我们率领百官到宫门口,听从太后的旨意。”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来报:“潞王到了!”京城巡检使安从进催促百官列队迎接,百官都慌慌张张地走了。
潞王停在正阳门外,冯道又催促卢导起草劝进的奏章,卢导的回答和刚才一样。李愚说:“我们都是罪人,卢舍人说的对。”卢导始终没有起草劝进的奏章。后来,卢导在后晋做了吏部侍郎。天福六年去世,享年七十六岁。
司空颋,是贝州清阳人。唐僖宗的时候,他参加进士考试没考上,后来去给罗绍威当秘书。罗绍威死了以后,他就去了后梁,当了个太府少卿。杨师厚镇守天雄军的时候,司空颋辞官去投奔他。杨师厚死了,贺德伦接替了他的位置。
张彦之造反了,命令判官王正言写奏章痛骂后梁的君臣。王正言平时就不怎么会写文章,再加上被兵荒马乱吓的,汗都流了一背,根本写不出来。张彦之火了,把王正言从床上推下来,骂道:“你这个笨蛋,真是丢我的脸!”然后转头问书吏,谁会写奏章,书吏马上说司空颋以前给罗绍威当过秘书,于是就派人骑马去把他找来。
司空颋路上还被乱兵抢走了衣服,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赶到了张彦之那里。他见了张彦之,不慌不忙地深深鞠了一躬,神情泰然自若,拿起笔就写,写出来的文章语言非常浅显通俗。张彦之觉得这文章简单易懂,非常高兴,立刻赏给他衣服和马匹,还让他当了自己的判官。贺德伦投降晋国后,晋王兼管天雄军,还让司空颋继续当判官。
后梁和后晋隔着黄河对峙,经常让司空颋负责军府里的事情。司空颋得罪了郭崇韬,郭崇韬多次说司空颋收受贿赂。都虞候张裕犯了很多错误,司空颋总是按照法律处罚他。司空颋有个侄子在后梁,他派家奴去把他接过来,张裕抓住了他的家奴,说是司空颋和后梁暗中联系。结果,庄宗的亲戚把司空颋杀了。
李琪,字台秀,是甘肃敦煌人。他哥哥李珽,唐朝末年考中进士,当上了监察御史。后来父亲去世,家里穷得连丧葬费都没有,李珽只能四处讨饭才把父亲安葬了。他饿着肚子躺在家里,听到的人都觉得很可怜。服丧期满后,他又重新当上了御史。后来,荆南节度使成汭让他当掌书记。吴国军队包围了杜洪,梁太祖派成汭和马殷等人去救杜洪。成汭用大船载着几万士兵,李珽给他出了个主意,说:“现在一艘船能装一千个士兵,粮食要准备双倍,这样一来,行动起来就慢了,万一被敌人牵制住,武陵和武安就可能成为您的后患。不如派精兵驻扎在巴陵,坚守城池,不用跟敌人打仗,等吴军粮尽,自然就会解围了。”成汭没听他的,结果战败,淹死了。
后来,赵匡凝镇守襄阳,又请李珽当掌书记。太祖打败赵匡凝后,抓住了李珽,高兴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掌书记啊!”太祖登基后,任命李珽为考功员外郎、知制诰。李珽觉得太祖不想重用旧臣,就坚决推辞,请求外放,最终被任命为曹州刺史。曹州一向难治理,之前的十几个刺史都因为治理无方而被罢免。李珽到任后,却把曹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于是,他被提升为兵部郎中、崇政院直学士。
许州节度使冯行袭生病了,冯行袭手下有两千牙兵,都是以前蔡州的士兵,太祖担心他们会造反。冯行袭为人严厉残酷,他的属下魏峻直言劝谏,冯行袭大怒,诬陷魏峻贪污受贿,把他关进监狱,想杀了他。于是,太祖派李珽去代替冯行袭担任留后。李珽到了许州,只住在驿站里,安抚将士们。冯行袭病情严重,想让人代替他接受诏书,李珽说:“到东边穿上朝服接受诏书,这是礼仪。”于是,李珽直接到冯行袭卧室内见他,转达了太祖的旨意,冯行袭感动得哭了起来,解下印信交给李珽。李珽随后为魏峻平反昭雪,把他放了出来,然后向太祖汇报,太祖高兴地说:“李珽果然办成了我的事!”
正赶上那年闹饥荒,汴州、宋州一带盗贼四起,曹州尤其严重,太祖再次派李珽去治理。李珽到任后,四处搜捕盗贼,抓获了大校张彦珂、李珽的外甥李郊等人,以及一百多名牙兵,全部处死了。之后,李珽被召回朝廷,任命为左谏议大夫。太祖到河北视察,到了内黄,问李珽:“什么是内黄?”李珽回答说:“河南有外黄、下黄,所以这里叫内黄。”太祖问:“外黄、下黄在哪里?”李珽说:“秦朝有外黄都尉,现在在雍丘;下黄是北齐废弃的,现在在陈留。”太祖一生不喜欢读书人,听到李珽的回答后非常高兴。后来朱温的儿子朱友珪篡位,李珽被任命为右散骑常侍、侍讲。袁象先讨伐叛军时,李珽被乱军杀害。
琪少时就考中了进士,学识渊博,文采斐然,一路升迁,做到殿中侍御史。他和哥哥徐珽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名声在外。唐朝灭亡后,他侍奉梁太祖,做了翰林学士。梁朝四处征战,所有发布的诏书,都是他起草的,他写出来的东西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太祖的意思。到了梁末帝时期,他官至御史中丞、尚书左丞,最后被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萧顷一起担任宰相。萧顷为人谨慎小心,而徐琪性格豪爽,很有个性,不太拘泥于小节,两个人做事风格差异很大。徐琪私下结交了赵岩、张汉杰等人作为自己的助力,所以萧顷很多建议都被他驳回。萧顷曾经抓住徐琪的一些过失来攻击他。有一次,徐琪的一个私交很好的下属应该参加考试,徐琪却把他安排到一个闲职,这件事被萧顷揭发出来,末帝大怒,想要流放他,多亏赵岩等人为他求情才免于一难,最后被罢免官职,改任太子少保。
唐庄宗灭了梁朝后,抓住了徐琪,想让他当宰相,但是梁朝的旧臣们都很嫉妒他,于是就让他做了太常卿。后来又升迁为吏部尚书。同光三年秋天,天下大旱,京城更是严重缺粮,庄宗用朱笔写了御札,命令百官上书陈述自己的看法。徐琪上了一道几千字的奏章,他的观点其实比较空泛,没什么实际作用,但是庄宗却很看重他的奏章,于是任命他为国计使。庄宗正打算让他当宰相,自己却突然去世了。
明宗进入洛阳,群臣劝他登基,有关部门准备好了仪式,打算按照柩前即位的旧例进行。霍彦威、孔循等人建议改国号,不再沿用“唐”字,以示与前朝彻底决裂。明宗是武将出身,不太懂这些,就问改国号是什么意思。他们回答说:“庄宗是唐朝赐姓的宗室后裔,继承昭宗的基业,所以国号沿用唐朝。现在唐朝的天命已尽,应该改国号以示革新。”明宗对此有所犹豫,就把这件事拿出来跟群臣商议,群臣们都犹豫不决。徐琪却说:“殿下是宗室的贤明人物,您家族三代立下功勋,如今您兴兵来到洛阳,名义上是为了平定叛乱,却想要更改国号,让先帝成为过路人,那先帝的梓宫又该安放在何处呢?”明宗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先举行了丧礼,穿上了丧服,然后才登基。之后,他任命徐琪为御史中丞。
唐朝末年天下大乱,朝廷的礼仪都废弛了,皇帝根本不早朝,上朝的制度也取消了。平时大臣们去上朝,听说连座位都没有就回去了,只有重要的官员才能每天去便殿向皇帝奏事,而其他的官员,每天只上朝两次而已。明宗皇帝刚登基,就下令所有官员每五天随宰相一起进内殿觐见,这叫“起居”。 琪认为这并非唐朝的旧例,请求取消每五天一次的“起居”,恢复每月朔望日上朝的制度。
明宗说:“我设立每五天一次的‘起居’,是为了经常见到群臣,不能取消。但是恢复朔望日上朝是可以的。”其实,唐朝的旧例是,皇帝每天都在正殿接见群臣,这叫“常参”;朔望日祭祀祖陵,如果皇帝因为思念先祖不能去正殿,就在便殿接见群臣,这叫“入阁”。“宣政殿”是正殿,也叫“衙”,上朝时有仪仗;“紫宸殿”是便殿,也叫“阁”。皇帝不去正殿而在紫宸殿接见大臣,是先从正殿调动仪仗,然后经由阁门进入便殿,百官在正殿等待上朝,就跟着一起进去觐见,所以叫做“入阁”。但是,“衙”(正殿上朝)礼仪隆重;“阁”(便殿接见)则比较随便。
自乾符年间以后,因为战乱礼仪缺失,皇帝不能每天见群臣,只能朔望日见,所以平时正殿上朝就不设仪仗,而朔望日“入阁”则有仪仗。后来人们习惯了,反而把“入阁”看得比平时上朝更重要。甚至皇帝在正殿接见大臣,也称之为“入阁”。后来这种制度也废除了,直到现在才恢复。但是负责掌管礼仪的官员们却不能正确解释这些事情。现在,群臣每五天一次进便殿——中兴殿觐见,这是“入阁”的旧制遗留,却称之为“起居”;每月朔望日,皇帝在正殿——文明殿接见大臣,反而称之为“入阁”,琪都觉得不对。
琪又上奏说:“‘入阁’时有侍读、次对的官员可以陈述政事,而内殿‘起居’时,大臣们只是简单觐见就退下,想要说话的人没有机会陈述,这不是经常见到群臣的本意啊。”明宗于是下令,在“起居”的日子里,允许大臣们有话要说,可以自己主动上前陈述。又下令百官依次轮流在皇帝面前奏事。
话说当时,枢密使安重诲权倾朝野,嚣张跋扈。有一次,安重诲骑马经过御史台门,殿直马延误冲撞了他。安重诲二话不说,就在御史台门前把马延给杀了,然后才去上奏朝廷。李琪当时是中丞,他害怕安重诲的权势,不敢弹劾他,又担心谏官们会追究此事,于是就托付宰相任圜先去跟安重诲打个招呼,然后再自己去纠正此事。即便如此,李琪还是犹犹豫豫,不敢直接说出事情的真相。后来,豆卢革等人被罢相,任圜想让李琪当宰相,但是孔循、郑珏等人反对,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李琪后来被提升为尚书右仆射。他根据《开元礼》中“仆射上事日,中书、门下率百官送上”的记载,上书中书省,要求百官送他上朝。中书省把这事儿交给太常寺,礼院查阅典籍后说没有百官送仆射上朝的规定,而李琪已经领了新的官职,再提这个要求也不合适。
李琪后来又犯了一个错误。明宗皇帝讨伐王都,已经攻破了定州,从汴州返回洛阳。李琪应该率领百官在上东门迎接皇帝,但他却请求在偃师迎接。他在奏章中写道:“败契丹之凶党,破真定之逆城”,结果把定州错写成了真定,因此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霍彦威去世后,朝廷让李琪撰写他的神道碑文。霍彦威是前梁的将领,而李琪以前也是前梁的宰相。李琪在碑文中叙述霍彦威在梁朝的事迹时,没有用“伪”字来称呼前梁,结果被冯道批评了。李琪这个人,讲信用,喜欢夸奖别人的优点。年轻时,他就以文章闻名,也很以此自负。等到他当了大官,就刻了块牙牌,上面刻着金字“前乡贡进士李琪”,经常放在座位旁边。他为人比较缺乏稳重,不懂得进退,所以经常受到时人的排挤。最后,李琪以太子太傅的职位退休,去世时六十年。
郑珏是唐朝宰相郑綮的后代。他父亲郑徽是河南尹张全义的判官。郑珏年轻时跟随张全义住在河南,多次参加进士考试都没考中,张全义把他推荐给有关部门,他才得以考中进士。昭宗时期,他当上了监察御史。梁太祖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左补阙。梁朝的许多大臣因为张全义的关系多次推荐他,他官职一路升迁,最终做到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奉旨。到末帝时期,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庄宗从郓州打进汴州,后梁末帝听说唐军快到了,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跟李振、敬翔他们抱头痛哭,赶紧叫来冯延巳问计脱身。冯延巳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做?”末帝问他是什么主意,冯延巳说:“我希望陛下能把传国玉玺送进唐军大营,这样可以拖延他们的进攻速度,好等援军赶到。”末帝说:“情况紧急啊,玉玺算什么,关键是你去送,能办成吗?”冯延巳低头慢慢地想了想说:“恐怕不容易办成。” 这一下,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后来唐庄宗进了汴州,冯延巳带领百官在路边迎接。结果他被贬到莱州当个小官——司户参军,后来又调到曹州当司马。张全义在郭崇韬面前为他说了好话,他又被重新召回朝廷,当了太子宾客。
等明宗即位了,想让任圜当宰相,但是安重诲觉得任圜是新进的官员,不想让他一个人独揽大权,就跑去问枢密使孔循的意见。孔循以前在梁朝当过官,跟冯延巳关系不错,他就说冯延巳以前是梁朝的宰相,为人谨慎,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于是明宗就让冯延巳当了平章事(相当于宰相)。
明宗到汴州去住,六军将士的家属都从洛阳搬到汴州,可明宗又想去邺都,士兵们怨声载道,大臣们也纷纷劝谏。明宗根本不听,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在议论纷纷,只有冯延巳极力赞成,认为应该去。结果赵凤把这事儿告诉了安重诲,安重诲吓坏了,赶紧去见明宗极力劝阻,明宗这才下令取消了去邺都的计划。而冯延巳又出来赞成取消,说应该取消。
冯延巳当宰相的时候,其实也没干啥大事儿,而且他还耳聋,孔循又丢了枢密使的职位,冯延巳心里不安,就借口生病请求辞职。明宗几次挽留他,冯延巳连上了四道奏章,才被允许以左仆射(相当于副宰相)的身份退休,还赏赐给他郑州的一块庄园。他死后,被追赠为司空。
李愚,字子晦,是河北无棣人。这人啊,为人谨慎少言,特别好学,喜欢研究古代的文章。后来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把他招过去当安陵县的主簿,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去了。守孝完之后,他就去关中转悠,碰上刘季述在东宫侍奉昭宗皇帝。李愚就写信给韩建,劝他图谋恢复唐朝的统治,信里说的那些话,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可惜韩建没采纳他的建议,他就去了洛阳。后来参加进士考试和宏词科考试都考中了,当上了河南府的参军。结果碰上“白马之祸”(指后唐庄宗李存勖攻陷洛阳),他又逃回山东去了。
在山东,他和李延光关系很好。李延光因为精通经史被梁末帝请去当侍讲,经常向皇帝推荐李愚。多亏了李延光,李愚这才被朝廷召见。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升官了,当上了左拾遗和崇政院直学士。
衡王友谅,是梁末帝的哥哥,梁朝的大臣李振等人,都向衡王下拜表示臣服。只有李愚,只是拱拱手行了个长揖礼。梁末帝就责问李愚说:“衡王是我封的,大家都向他下拜,你却只拱手,这合适吗?”李愚回答说:“陛下您要是以家人的礼节对待他,那下拜是应该的。我对衡王没有任何私情,怎么能随便屈服呢?”因为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帝,他被贬官了,当上了邓州观察判官。
后唐庄宗灭了梁朝,李愚就到京城朝拜新主。唐朝的那些大臣们早就听说过李愚的学问,都很看重他,于是就让他当了主客郎中和翰林学士。后来魏王李继岌攻打蜀国,就请李愚当都统判官。蜀道那么难走,很多人觉得应该先缓一缓,等情况明朗了再进攻。招讨使郭崇韬就把这事儿问李愚,李愚说:“王衍那个昏君,把国家治理得一塌糊涂,老百姓早就忍无可忍了。咱们趁他乱,打他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不能拖!”郭崇韬觉得他说的对,于是就按照他的计策去打,结果一路顺利,很快就灭了蜀国。一开始大军走到宝鸡的时候,招讨判官陈乂称病想留下,李愚大声呵斥道:“陈乂这厮,看到好处就往上冲,遇到困难就退缩。现在大军正在行军途中,人心容易动摇,正应该杀了他以儆效尤!” 从此以后,军中再也没人敢提留下的事了。
明宗皇帝登基后,我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兵部侍郎兼承旨。有一次明宗皇帝去南郊祭天,我给宰相冯道和赵凤起草加恩的诏书,冯道觉得我写的不好,就让我降职做了太常卿。任圜罢相后,我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当了宰相,我一点也不搞特殊化,没修建什么豪华府邸,就借用延宾馆住着。
我后来生病了,明宗皇帝派宦官来看我。宦官看到我住的地方,破旧的毯子,破烂的席子,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明宗皇帝很是感叹,就下令赏赐给我一些生活用品和帐篷之类的。
后来潞王造反,打到了京城,愍帝(哀帝)晚上就逃跑了。第二天,我和冯道到了端门,听说皇帝已经逃走了,朱弘昭、冯赟都死了。我想去中书省等候太后的旨意,冯道说:“潞王到处张贴招安告示,马上就要到了,还等太后的旨意干什么?”于是我们一起出去迎接潞王。
潞王废掉愍帝自立为帝,冯道被贬到同州做地方官,刘昫被任命为宰相。刘昫这个人性格急躁,而我一向刚正不阿,我们俩经常意见不合,发生冲突。刘昫和冯道是亲家,我经常拿这个开玩笑讽刺他,结果我们俩经常互相辱骂,最后都被罢免了官职。我被留任左仆射。
那时候,战乱不断,天下大乱,而我当宰相的时候,想效仿古代的治国方法,就请求颁布《唐六典》给百官学习,让他们各司其职,还搞乡饮酒礼,让州县贡士参与。但是,当时大家觉得我的做法太迂腐,不实用,没被采纳。
愍帝登基后,想励精图治,经常召见学士们,询问时政,但是他觉得我太迂腐,从来没问我什么。废帝也觉得我和其他大臣们没什么用,经常指着宰相说:“这些都是吃闲饭的和尚!”意思是说,他们整天吃饱饭,却什么事也不干。清泰二年,我因为生病去世了。
卢导,字熙化,是河北范阳人。唐朝末年,他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监察御史。唐朝灭亡后,他仕于后梁,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左司郎中、侍御史知杂事,后来因为生病就辞官了。唐明宗时期,他又被朝廷召回,任命为右谏议大夫,后来又升迁为中书舍人。
后来,潞王李从珂从凤翔带兵攻打京城。唐哀帝李柷逃到了卫州。宰相冯道和李愚把百官召集到天宫寺,准备到郊外迎接潞王,当时京城一片恐慌,老百姓都躲藏起来,百官迟迟不肯来,只有卢导和舍人张昭第一个到了。冯道请求卢导起草劝进的诏书,卢导说:“潞王进京,到郊外迎接可以,但是劝进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议论呢?”冯道说:“劝进难道可以停止吗?”卢导说:“现在天子流落在外,就马上劝别人登大位,如果潞王坚持不接受,以忠义为借口拒绝,我们又拿什么话来回答他呢?再说,皇上和潞王都是太后的儿子,不如我们率领百官到宫门口,听从太后的旨意。”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来报:“潞王到了!”京城巡检使安从进催促百官列队迎接,百官都慌忙散去了。
潞王停在正阳门外,冯道又催促卢导起草劝进的诏书,卢导的回答和刚才一样。李愚说:“我们都是罪人,卢舍人说的对!”卢导始终没有起草劝进的诏书。后来,卢导又侍奉后晋,做了吏部侍郎。天福六年去世,享年七十六岁。
司空颋,是河北贝州清阳县人。唐僖宗的时候,他参加进士考试没考上,后来去给罗绍威当秘书。罗绍威死了以后,他又去了后梁当太府少卿。杨师厚镇守天雄军的时候,司空颋辞官去投奔他。杨师厚死了,贺德伦接替了他的位置。
张彦之造反了,命令判官王正言写奏章痛骂后梁的君臣。王正言平时就不擅长写文章,再加上当时被兵刃逼着,吓得满头大汗,根本写不出来。张彦之很生气,把王正言从床上推下去,骂道:“你这笨蛋,真是丢我的脸!”然后他问身边的书吏,谁会写奏章,书吏想起司空颋以前给罗绍威当过秘书,就赶紧派人骑马去把他找来。
司空颋路上被乱兵抢走了衣服,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赶到了张彦之面前。他见了张彦之,不慌不忙地拱手行礼,神情非常镇定。他拿起笔就写,写出来的文章语言非常浅显易懂。张彦之觉得这正合他意,非常高兴,立刻赏给他衣服和马匹,还让他当自己的判官。贺德伦投降晋朝后,晋王兼领天雄军,继续让司空颋当判官。
后梁和后晋隔着黄河对峙,经常让司空颋负责军营里的事情。司空颋得罪了郭崇韬,郭崇韬多次说司空颋收受贿赂。都虞候张裕犯了很多错误,司空颋总是按照军法处罚他。司空颋有个侄子在后梁,他派家奴去把侄子接过来,张裕抓住了他的家奴,说他给后梁通风报信。后来,后唐庄宗的亲属把司空颋的侄子杀了。
古书上说:“礼义廉耻,是国家的四根支柱;这四根支柱不坚固,国家就要灭亡。” 管仲说得真好啊!礼义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大法;廉耻是立身处世的大原则。要是没有廉耻之心,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要是没有羞耻之心,什么坏事都敢去做。人要是这样,那祸乱和灭亡,也什么都会发生,更何况是当大官的人,什么坏事都干,什么坏事都敢做,天下能不乱吗?国家能不亡吗?我读了冯道的《长乐老叙》,看他自吹自擂,沾沾自喜,这简直就是没有廉耻啊!所以,天下国家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五代时期,我认识的能够保全节操的读书人只有三个,为国捐躯的臣子只有十五个,而那些穿着儒服、学习古代典籍、自称是读书人,却拿着国家的俸禄,做着国家的官的人却很多。可是,那些忠义之节,竟然都出自于粗鲁的武将和士兵,难道读书人中间真的就没有这样的人吗?难道是因为那些有高尚节操的读书人厌恶那个混乱的时代,看不起那个时代,所以不肯出来做官吗?还是因为统治天下的君主不值得他们效力,所以没有人能够劝说他们出来呢?孔子说过:“即使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也一定会有忠诚老实的人。” 这可不是空话啊!
我曾经读到过一篇五代时期的小说,记载了王凝的妻子李氏的故事。一个妇人尚且能做到这样,可见世上本来就有这样的人,只是我们平时见不到罢了。王凝家住青州和齐州之间,担任虢州司户参军,因为生病死在了任上。王凝家境贫寒,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孩子。李氏带着儿子,背着丈夫的遗体回家。路过开封,住进一家旅店,旅店老板看到一个妇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起了疑心,不让她住店。李氏一看天色已晚,不肯离开,老板就拉扯着她的胳膊把她赶了出去。李氏仰天痛哭说:“我作为一个女人,都不能够守住节操,难道还要让别人抓住我的胳膊吗?我不能让一只胳膊也玷污我的身体!”说完,她就用斧头砍断了自己的胳膊。路过的人看到后,都围拢过来叹息,有的拍手惋惜,有的哭了起来。开封尹听说后,把这件事报告朝廷,朝廷赐给她药膏治疗伤口,还给了她很多钱,同时惩罚了那个旅店老板。唉,那些读书人自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为了苟且偷生而忍辱负重的人,听了李氏的故事,应该感到有点羞愧吧!
冯道,字可道,是河北景城人。他一开始给刘守光当参军,刘守光失败后,他又去给宦官张承业做事。张承业当时在河东做节度使,冯道被任命为巡官,因为他的文采被推荐给晋王,做了河东节度使的掌书记。
晋王李存勖当上皇帝(庄宗)后,就封冯道为户部侍郎,还让他当了翰林学士。冯道这个人啊,特别能吃苦耐劳,生活也很简朴。当时晋国和梁国在黄河边上打仗,冯道在军营里住着,就自己搭了个茅草屋,连床铺都没有,就睡在一捆草上。他领的俸禄,都跟仆人一起吃饭,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苦。有些将领抢到漂亮女子,想送给冯道,冯道推辞不了,就把她们安置在另外的房间里,然后找到她们的家人把她们送回去。他父亲去世后,冯道回景城守孝,那年正好闹饥荒,他把所有家当都拿出来救济乡邻,然后自己回到田里耕作,还亲自挑柴火。有些田地荒着没人耕种,或者有人因为劳力不够耕不了地,冯道晚上偷偷地去帮他们耕种。那些人后来很惭愧地向他道谢,冯道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儿。
守孝期满后,他又被召回朝廷,做了翰林学士。走到汴州的时候,碰上赵在礼造反,明宗李嗣源从魏州带兵回京平乱。孔循劝冯道暂时别走,等等看情况再说,冯道说:“我奉命进京,怎么能自己留下呢!”于是赶紧赶往京城。
庄宗李存勖被杀后,明宗李嗣源继位,他早就听说过冯道的事迹,就问重臣安重诲:“先帝在位的时候,冯道在哪儿做事?”安重诲说:“当翰林学士。”明宗说:“我早就听说过他了,他真是我的宰相啊!”于是任命冯道为端明殿学士,后来又升迁为兵部侍郎。一年多后,又升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
话说天成、长兴年间,年年丰收,国家太平无事。有一天,冯道告诫明宗皇帝说:“我以前在河东做掌书记的时候,奉命去中山,路过井陉那么险峻的山路,我害怕马失前蹄摔倒,所以不敢放松缰绳;等到到了平地,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结果一下子摔倒受伤了。凡是走险路的人,因为考虑周到所以才能平安无事,而处在安逸环境的人,往往因为疏忽大意而招致祸患,这是人之常情啊。”
明宗皇帝问冯道:“虽然现在天下丰收,但老百姓的生活怎么样呢?”冯道回答说:“粮食价格高了,农民饿肚子;粮食价格低了,农民也受损失。” 然后,冯道就背诵了诗人聂夷中的《田家诗》,这诗通俗易懂,明宗皇帝让左右的人把这首诗记下来,经常自己背诵。后来,水运军在临河县得到一只玉杯,上面刻着“传国宝万岁杯”几个字,明宗皇帝非常喜欢,拿给冯道看,冯道说:“这只是过去留下的看得见的宝贝,而对于帝王来说,还有看不见的宝贝呢!”明宗皇帝问是什么,冯道说:“仁义,才是帝王真正的宝贝啊!古人说得好:‘最大的宝贝是江山社稷,要怎样才能保住江山社稷呢?那就是仁义。’” 明宗皇帝虽然是位武功赫赫的君主,但一时没理解冯道的意思。冯道走后,明宗皇帝赶紧召来侍臣讲解这番话的意思,然后欣然接受了冯道的建议。
明宗皇帝当政十多年后驾崩了,愍帝继位。结果潞王在凤翔起兵造反,愍帝逃到了卫州。 道这位大臣就带着百官去迎接潞王进京,拥立他当皇帝,这就是后来的废帝。 道继续辅佐废帝。废帝当上皇帝后,愍帝还在卫州,三天后,愍帝被杀害了。
后来,废帝把道外放,让他当同州节度使。一年多后,道被提升为司空。 等晋朝灭了唐朝,道又投靠了晋朝,晋高祖封他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又加封司徒,兼任侍中,还封他为鲁国公,地位显赫。晋高祖去世后,道又辅佐了晋出帝,被加封为太尉,封燕国公,后来被调离京城,当了匡国军节度使,又调到威胜镇。
接着契丹灭了晋朝,道又投降了契丹,去契丹的京城朝见耶律德光。耶律德光责问他以前事奉晋朝的事做得不好,道一时答不上来。耶律德光又问他:“你为什么来朝见我?” 道回答说:“我没有城池,也没有兵马,哪敢不来呢?”耶律德光讥讽他说:“你是什么样的老家伙?” 道回答说:“我是一个没才华没德行,又愚笨又顽固的老家伙。” 耶律德光听了很高兴,任命道为太傅。
耶律德光北归时,道跟着他到了常山。后来汉高祖刘知远建立汉朝,道就回到汉朝,被封为太师,享受朝请的待遇。 等周朝灭了汉朝,道又投靠了周朝,周太祖封他为太师,兼任中书令。
道年轻的时候就以正直的行为受到世人的称赞,做了大臣后,更是注重稳重,以镇定人心。他侍奉过四个朝代的十个皇帝,始终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品德。 当时,无论士大夫是贤能还是愚笨,都敬仰他为元老,都喜欢称赞他。
耶律德光曾经问他:“老百姓这乱世,到底怎么才能救得了?” 道士就用很俏皮的话回答说:“现在就算佛祖下凡也救不了,只有皇帝才能救。” 大家都觉得,契丹没把中国彻底灭掉,全靠这位道士一句话给拦住了。
后来,周兵造反,打到京城来了,后汉隐帝也死了。 赵匡胤(太祖)觉得汉朝的大臣们肯定要拥立新皇帝,结果见了这位道士,发现他根本没这意思。赵匡胤平时很尊敬这位道士,这次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拜访他。道士的反应跟平时一样,没啥特别的。赵匡胤心里有点泄气,觉得汉朝一时半会儿还灭不了,于是就假装立刘赟为汉朝的继承人,还派这位道士去徐州迎接刘赟。
刘赟还没到,赵匡胤就带兵北上到了澶州,直接造反,把后汉给取而代之了。 有人说,这位道士成功地拖延了赵匡胤的计划,所以后晋和后汉灭亡这事儿,也不能怪他。 不过呢,这位道士对亡国丧君这事儿,好像也完全不在乎。
那时候天下大乱,各路戎狄互相侵略,老百姓的日子比上吊还难受。 这位道士给自己起了个雅号叫“长乐老”,还写了几百字的文章,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曾经在四个朝代当官,以及在契丹那里获得的爵位和荣誉。 他自己还这么说:“孝顺父母,忠于国家,当儿子、当弟弟、当臣子、当老师、当丈夫、当父亲,还有儿子、孙子。 没事儿看看书,喝喝酒,吃美食、听听音乐、欣赏美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老了还能自得其乐,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呢?” 这就是他自己的说法。
话说以前,九位君王在位的时候,道先生从来没劝谏过他们。后来世宗皇帝刚登基,刘旻就攻打上党。世宗皇帝说:“刘旻年纪比我小,肯定觉得我刚继位,国家又刚办完丧事,肯定没胆子出兵打仗。再说,打仗的高手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我得亲自带兵去打他!” 道先生赶紧劝谏,说这不行。
世宗皇帝说:“你看唐太宗皇帝平定天下,不管敌人大小,他都亲自带兵去征讨。” 道先生说:“陛下您还不能跟唐太宗相比呢!” 世宗皇帝说:“刘旻那帮人乌合之众,要是碰上我的军队,就像鸡蛋碰石头一样,肯定得完蛋!” 道先生说:“陛下您能保证自己变成那座压倒鸡蛋的山吗?” 世宗皇帝一听就生气了,甩袖子走了。结果,他还是亲自带兵去打刘旻,还真就在高平打败了刘旻。世宗皇帝拿下淮南,平定了三关,他的威风是从高平之战开始显赫起来的。 那次打刘旻,道先生没跟着去,因为他被派去给太祖皇帝守陵。 等把太祖皇帝安葬好后,道先生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三岁,追封为文懿王,追封为瀛王。
道先生死后,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跟孔子活到一样的岁数,大家对他的称赞真是溢于言表啊!道先生有个儿子叫吉。
李琪,字台秀,是甘肃敦煌人。他哥哥李珽,唐朝末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监察御史。父亲去世后,家里穷得连办丧事都困难,只能靠讨饭钱才把父亲安葬了。李珽饿着肚子躺在家里,听到的人都非常同情他。服丧期满后,他又重新当上了御史。后来,荆南节度使成汭请他当掌书记。吴国军队包围了杜洪,梁太祖派成汭和马殷等人去救援杜洪。成汭带了几万士兵乘坐大型船只前去,李珽给他出主意说:“现在一艘船能装一千士兵,粮食要准备双倍,这样一来,行动就会迟缓,如果被敌人拖住,武陵和武安就一定会成为您的后患。不如派精兵驻扎在巴陵,坚守城池,不要出战,等吴军粮尽,包围自然就会解除了。”成汭没听他的,结果战败,淹死了。
后来,赵匡凝镇守襄阳,又请李珽当掌书记。梁太祖打败赵匡凝后,抓到了李珽,高兴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掌书记啊!”梁太祖登基后,任命李珽为考功员外郎、知制诰。李珽估计梁太祖不想重用以前的官员,就坚决推辞,请求外放,被任命为曹州刺史。曹州向来治安混乱,难以治理,以前十多个刺史都因为治理无方而被罢免。李珽到任后,却把曹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他因此升迁为兵部郎中、崇政院直学士。
许州节度使冯行袭生病了,冯行袭手下有两千牙兵,都是以前蔡州的士兵,梁太祖担心他们会造反。冯行袭为人严厉残酷,他的属下魏峻直言劝谏,冯行袭大怒,诬陷魏峻贪污受贿,把他关进监狱,想杀了他。于是,梁太祖派李珽代替冯行袭担任留后。李珽到达许州后,就住在驿馆里,安抚将士们。冯行袭病情严重,想让人代替他接受诏书,李珽说:“在东边穿上朝服接受诏书,这是礼仪。”于是,李珽直接到冯行袭卧室内见他,转达了梁太祖的旨意,冯行袭感动得哭了起来,解下印信交给李珽。李珽于是为魏峻平反昭雪,立即释放了他,并将此事汇报给梁太祖,梁太祖高兴地说:“李珽果然办成了我的事!”
这时正逢闹饥荒,汴州、宋州一带盗贼猖獗,曹州尤其严重,梁太祖再次派李珽去治理。李珽到达后,四处搜捕盗贼,抓获了大校张彦珂、李珽的外甥李郊等人,以及一百多名牙兵,全部处死了。梁太祖召回李珽,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梁太祖到河北视察,到了内黄,问李珽:“内黄是什么意思?”李珽回答说:“河南有外黄、下黄,所以这里叫内黄。”梁太祖问:“外黄、下黄在哪里?”李珽回答说:“秦朝有外黄都尉,现在在雍丘;下黄是北齐废弃的,现在在陈留。”梁太祖生平不喜欢儒生,听到李珽的回答后非常高兴。后来朱温的养子朱友珪篡位,李珽被任命为右散骑常侍、侍讲。袁象先讨伐叛军时,李珽被叛军杀害了。
琪少时就考中了进士,博学多才,文采斐然,一路升迁,做到殿中侍御史。他和哥哥薛珽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名扬天下。唐朝灭亡后,他侍奉梁太祖,做了翰林学士。梁军四处征伐,所有发布的诏书,都是他起草的,他写出来的东西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太祖的意思。等到梁末帝当政时,薛琪官至御史中丞、尚书左丞,最后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萧顷一起当宰相。萧顷为人谨慎小心,薛琪却性格豪爽,很有个性,不拘泥于小节,两人做事风格大相径庭,经常意见相左。薛琪暗中和赵岩、张汉杰等人结交,互相扶持,所以萧顷的很多建议都被薛琪驳回。萧顷曾经抓住薛琪的过错来攻击他。薛琪有个亲戚本来应该参加考试做官,薛琪却把他改成了做个小官,这件事被萧顷揭发出来,末帝大怒,想要流放薛琪,多亏赵岩等人求情才免于一难,最后薛琪被贬为太子少保。
唐庄宗灭了梁朝,得到了薛琪,想让他当宰相,但是梁朝的旧臣很多都嫉妒他,于是就让他做了太常卿。后来又升迁为吏部尚书。同光三年秋天,天下大水,京城更是严重缺粮,庄宗用朱笔写了御札,命令百官上书陈述解决办法。薛琪上书数千言,内容空泛,没什么实际作用,但是庄宗却特别看重他的奏章,任命他为国计使。庄宗正打算让他当宰相,却突然去世了。明宗进入洛阳,群臣劝他登基,有关部门准备好了仪式,想按照柩前即位的旧例进行。霍彦威、孔循等人建议改国号,不再沿用“唐”字。明宗是武将出身,不懂这些,问他们改国号是什么意思,他们回答说:“庄宗承袭唐朝的国姓,继昭宗之后建立政权,所以国号还是唐。现在唐朝的天命已尽,应该改国号以示革新。”明宗对此有所怀疑,就把这件事拿去询问群臣,群臣们都犹豫不决。薛琪进言道:“殿下是宗室的贤明之主,您家族三代立下功勋,如今您兴兵入阙,以勤王为名义,却又要更改国号,让先帝变成路人,那么先帝的灵柩又将安放何处呢!”明宗觉得薛琪说得有道理,于是先处理完丧事,穿上丧服,然后再登基。之后,他任命薛琪为御史中丞。
唐朝末年天下大乱,朝廷的礼仪都崩坏了,皇帝根本不早朝,上朝的制度也废除了。那些平时应该每天上朝的官员,听说皇帝根本不在,就立刻走了。只有大臣们可以每天去便殿奏事,而侍从和内务部门的官员,每天只上朝两次而已。明宗皇帝刚登基,就下令所有大臣每五天随宰相一起进内殿觐见,这叫做“起居”。 琪认为这并非唐朝的旧例,请求取消每五天一次的“起居”,恢复每月朔望日上朝的制度。
明宗说:“我设立每五天一次的‘起居’,是想经常见到群臣,不能取消。但是恢复朔望日入阁是可以的。”其实,按照唐朝的旧例,皇帝每天都在前殿接见群臣,这叫“常参”;朔望日(每月初一和十五)要祭祀陵寝,如果皇帝因为思念先祖不能去前殿,就会在便殿接见群臣,这叫“入阁”。“宣政殿”是前殿,叫做“衙”,上朝时有仪仗;“紫宸殿”是便殿,叫做“阁”。皇帝不去前殿而到紫宸殿,是先从正衙调动仪仗,然后从阁门进入,百官在衙门等待上朝,就跟着一起进去觐见,所以叫做“入阁”。但是,“衙”是正式上朝,礼仪隆重;“阁”是宴见,事情比较随便。
从乾符年间以后,因为战乱礼仪废弛,皇帝不能每天见群臣,只能在朔望日见,所以平时正衙不再摆仪仗,而朔望日入阁则有仪仗。后来人们习惯了,就觉得“入阁”比平时上朝更重要。甚至皇帝到前殿上朝,也称作“入阁”。后来这个制度也废除了,直到现在才恢复。但是相关部门却不能正确解释这些事情。现在群臣每五天一次进中兴殿(便殿)觐见,这是“入阁”制度的残余,却称之为“起居”;每月朔望日一次到文明殿(前殿)上朝,反而称之为“入阁”,琪都觉得不对。
琪还上奏说:“‘入阁’时有待制、次对官可以陈述政事,而内殿‘起居’时,只是简单地觐见就退下,如果大臣有话要说,就没有机会陈述,这不是经常见到群臣的本意。”明宗于是下令,在“起居”的日子里,如果有大臣想说话,允许他们主动上前陈述。又下令百官依次轮流面见皇帝。
话说当时,枢密使安重诲权倾朝野,嚣张跋扈。有一次,安重诲骑马经过御史台门,殿直马延误冲撞了他。安重诲二话不说,就在御史台门前把马延给杀了,然后才去上奏朝廷。李琪当时是中丞,他害怕安重诲的权势,不敢弹劾他,又怕谏官们追究,就托付宰相任圜先去跟安重诲打个招呼,然后再自己上奏,但始终犹犹豫豫,不敢直言其事。后来,豆卢革等人罢相,任圜想推荐李琪当宰相,但是孔循、郑珏等人反对,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李琪后来升任尚书右仆射。他根据《开元礼》中“仆射上事日,中书、门下率百官送上”的记载,上书要求按照礼制送行,但中书省下令太常寺和礼部查阅典籍,结果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而李琪已经领了新官职,再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李琪后来奉命率领百官在洛阳上东门迎接明宗皇帝凯旋,但因为明宗皇帝是从汴州(今开封)回洛阳,李琪却奏请在偃师迎接,奏章里还把“破定州”说成“破真定”,把定州错当成真定了,结果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霍彦威去世后,朝廷让李琪撰写他的神道碑文。霍彦威是前梁将领,李琪以前也是前梁的宰相,他在碑文中叙述霍彦威在梁朝的经历时,没有用“伪”字来称呼前梁,结果被冯道批评了。
李琪这个人很讲信用,喜欢夸奖别人的优点。年轻的时候,他就以文章闻名,而且以此为傲。后来当了大官,他还刻了个牙牌,上面写着金字“前乡贡进士李琪”,经常放在座位旁边。不过,他为人比较缺乏城府,不懂得进退,所以经常受到别人的掣肘。最后,他以太子太傅的职位退休,享年六十岁。
郑珏是唐朝宰相郑綮的后代。他父亲郑徽是河南尹张全义的判官。郑珏年轻的时候跟着张全义住在河南,几次参加进士考试都没考中,后来张全义把他推荐给了有关部门,他才得以考中进士。昭宗时期,他当上了监察御史。梁太祖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左补阙。因为张全义的关系,梁朝的很多大臣都推荐他,他官职一路升迁,最终做到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奉旨。到末帝时期,他更是官至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庄宗从郓州打进汴州,后梁末帝听说唐军快到了,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跟李振、敬翔他们抱头痛哭,赶紧叫来冯延巳问计策,怎么才能脱险。冯延巳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下决心。”末帝问是什么主意,冯延巳说:“希望陛下能把传国宝送进唐军营地,这样可以拖延他们的进攻速度,好等援兵赶到。”末帝说:“情况紧急啊,宝贝算什么,关键是你去送,能不能办成?”冯延巳低头慢慢地想了想说:“恐怕不容易办成。” 这下子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唐庄宗进城后,冯延巳带领百官在路边迎接。后来,他被贬到莱州做司户参军,又调到曹州做司马。张全义在郭崇韬面前为他说了好话,他又被召回朝廷,做了太子宾客。
明宗皇帝即位后,想让任圜当宰相,但是安重诲觉得任圜刚入朝,不想让他一个人专权,就去问枢密使孔循的意见。孔循以前在梁朝当过官,跟冯延巳关系很好,他就说冯延巳以前是梁朝的宰相,为人谨慎,很有经验,很适合这个位置。于是,明宗就封冯延巳为平章事。
明宗皇帝到汴州,六军将士的家属都从洛阳搬到汴州,可是明宗皇帝又想去邺都,士兵们都很苦闷,大臣们也纷纷劝谏。明宗皇帝不听,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只有冯延巳赞成,认为应该去。赵凤向安重诲极力劝谏,安重诲吓得不轻,赶紧去见明宗极力劝阻,明宗才下令取消这次行程。而冯延巳又赞成取消,认为应该罢免这次行动。冯延巳当宰相期间,碌碌无为,而且还耳聋,孔循被免去枢密使的职务后,冯延巳心里也不踏实,就赶紧以生病为由请求辞职。明宗皇帝几次挽留他,冯延巳连续上奏四次,才被授予左仆射的官职后退休,并被赐予郑州的一块庄园。他死后,被追赠为司空。
李愚,字子晦,是河北无棣人。这人啊,为人谨慎少言,特别爱学习,专攻古文。后来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把他招过去当安陵县主簿,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去了。守孝期满后,他跑到关中去游历,正赶上刘季述把昭宗皇帝幽禁在东宫里。李愚就写信给韩建,劝他图谋恢复唐朝,信里说得慷慨激昂,气势磅礴。可惜韩建没采纳他的建议,他就去了洛阳。后来参加进士考试和宏词科考试都考中了,当上了河南府参军。结果碰上了“白马之祸”(指后梁灭唐),他又逃回山东去了。
在山东,他和李延光关系很好。李延光因为精通经史被梁末帝请去当侍讲,经常向皇帝推荐李愚。就这样,李愚终于被朝廷召见。过了很久,他被任命为左拾遗、崇政院直学士。
当时,梁末帝的哥哥衡王友谅,很多梁朝的大臣,比如李振等等,都去向他拜见。只有李愚只是拱拱手,行了个长揖礼。梁末帝就责问他:“衡王是我亲哥哥,大家都去拜见他,你却只拱手行礼,这合适吗?”李愚回答说:“陛下您是用家人的礼节去见他的,所以拜见是应该的。我对衡王没有任何私交,怎么能随便屈膝行礼呢?”因为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帝,他被贬官,做了邓州观察判官。
后来唐庄宗灭了后梁,李愚就进京朝见新朝。唐朝的那些大臣们早就听说过李愚的学问,都很重视他,于是就把他任命为主客郎中、翰林学士。后来魏王继岌攻打蜀国,又请李愚去当都统判官。蜀道难行,大家都觉得应该缓一缓,等情况明朗了再进攻。招讨使郭崇韬就把这事儿交给李愚决定,李愚说:“王衍那个昏君,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老百姓早就恨死他了。现在趁他措手不及,打他个措手不及,要的就是个速度,不能拖!”郭崇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结果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灭了蜀国。
一开始,军队行军到宝鸡的时候,招讨判官陈乂称病想留下,李愚大声呵斥道:“陈乂这厮,看到有利可图就往上冲,遇到困难就退缩。现在大军正在行军途中,人心容易动摇,正应该杀了他来警示其他人!” 从此以后,军中再没有人敢提留下的事了。
明宗皇帝登基后,我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兵部侍郎兼承旨。有一次明宗皇帝去南郊祭天,我帮宰相冯道和赵凤起草加恩的诏书,冯道觉得我写的不好,就让我去当太常卿了。任圜罢相后,我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当了宰相后,我一点也不贪图享受,没盖房子,就借用宾馆住着。我生病了,明宗皇帝派宦官来看我,看到我住的地方破毯子破席子,四壁空空,明宗皇帝很感慨,就下令赏赐给我一些生活用品。
后来潞王造反,打到京城来了,愍帝晚上就逃跑了。第二天,我和冯道来到端门,听说皇帝已经跑了,朱弘昭、冯赟都死了。我想去中书省等候太后的旨意,冯道说:“潞王到处张贴招安告示,马上就要来了,还等太后的旨意干什么?”于是我们俩就一起出去迎接潞王。废帝登基后,冯道被外放去同州当官,刘昫被任命为宰相。刘昫这个人脾气很急,而我一向比较耿直,我们俩经常意见不合,闹矛盾。刘昫和冯道是亲家,我经常拿这个开玩笑讽刺刘昫,结果我们俩互相指责,最后都被罢免了。我被留任左仆射。
那时候,战争不断,天下大乱,而我当宰相的时候,想效仿古代的治理方法,就建议颁布《唐六典》给百官学习,让他们各司其职,还搞乡饮酒礼,让州县推举人才。但是,当时大家都觉得我的做法太迂腐,没被采纳。愍帝登基后,想励精图治,经常召见学士们,询问时事,但是他觉得我太迂腐,从来没问过我。废帝也觉得我和其他大臣们没什么用,经常指着宰相们说:“这些都是吃闲饭的和尚!”意思是说他们整天吃饱了饭,却什么事也不干。清泰二年,我因为生病去世了。
卢导,字熙化,是河北范阳人。唐朝快灭亡的时候,他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监察御史。唐朝灭亡后,他仕于后梁,一路升迁,做到左司郎中、侍御史知杂事,后来因为生病辞官了。唐明宗继位后,又把他召回来,任命他为右谏议大夫,后来又升迁为中书舍人。
后来,潞王李从珂从凤翔带兵攻打京城。唐愍帝逃到了卫州。宰相冯道和李愚把百官召集到天宫寺,准备出城迎接潞王,当时京城一片恐慌,老百姓都躲藏了起来,百官迟迟不来,只有卢导和舍人张昭第一个到了。冯道想让卢导起草劝进的奏章,卢导说:“潞王进京,出城迎接可以,但是劝他登基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议论呢?”冯道说:“劝他登基,这能不做吗?”卢导说:“现在皇帝在外流亡,就马上劝别人登基,万一潞王坚持不接受,以忠义为由拒绝,我们拿什么话来回答他呢?再说,皇帝和潞王都是太后的儿子,不如我们率领百官到宫门口,听候太后的旨意。”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来报说:“潞王到了!”京城巡检使安从进催促百官列队迎接,百官都纷纷离开了。
潞王停在正阳门外,冯道又催促卢导起草劝进的奏章,卢导的回答和刚才一样。李愚说:“我们都是罪人,卢舍人说的对!”卢导始终没有起草劝进的奏章。后来,卢导仕于后晋,官至吏部侍郎。天福六年去世,享年七十六岁。
司空颋,是河北贝州清阳县人。唐僖宗的时候,他参加进士考试没考上,后来给罗绍威当秘书。罗绍威死了以后,他又去后梁当了太府少卿。后来杨师厚镇守天雄军,司空颋辞官去投奔他。杨师厚死了,贺德伦接替了他的位置。
张彦之造反了,命令判官王正言写奏章痛骂后梁的君臣。王正言平时不擅长写文章,再加上被兵刃逼着,吓得满身是汗,根本写不出来。张彦之很生气,把王正言从床上推下去,骂道:“你这笨蛋,真是丢我的脸!”然后他问身边的书吏,谁会写奏章,书吏想起司空颋以前给罗绍威当秘书,就赶紧派人骑马去请他。
司空颋路上被叛军抢走了衣服,就穿着破烂的衣服赶到张彦之那里。他见了张彦之,不慌不忙地深深鞠了一躬,神情非常平静。然后拿起笔,唰唰几下就写好了奏章,而且写的语言非常浅显易懂。张彦之觉得这奏章简单明了,非常高兴,立刻赏给他衣服和马匹,还让他当了自己的判官。后来贺德伦投降了后晋,晋王兼管天雄军,继续让司空颋当判官。
后梁和后晋隔着黄河对峙,经常让司空颋负责军营里的事情。司空颋得罪了郭崇韬,郭崇韬多次说他收受贿赂。都虞候张裕犯了很多错误,司空颋总是依法处置他。司空颋有个侄子在后梁,他派家奴去把他叫来,张裕抓住了这个家奴,说他给后梁通风报信。后来,后晋庄宗的亲戚把司空颋的这个家奴杀了。
慕容彦超,是吐谷浑人,跟汉高祖是同父异母兄弟。他曾经用阎姓做掩护,彦超留着黑色的胡子,大家都叫他阎昆仓。年轻的时候,他在唐明宗手下当兵,后来一步步升官,做到刺史。唐朝和后晋之间,他先后在磁州、单州、濮州、棣州四个州当官。因为在濮州造假酒还收受贿赂,按律当处死,幸亏汉高祖从太原给他上书求情,才免了一死,被流放到房州。后来契丹灭了后晋,汉高祖在太原起兵,彦超从流放的地方逃出来投奔汉高祖,被任命为镇宁军节度使。
杜重威在魏州叛乱,汉高祖任命天平军节度使高行周为都部署去讨伐,慕容彦超当副手。彦超和高行周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合,高行周用兵很谨慎,军队到了城下,很久都不进攻。彦超想赶紧打仗,但高行周不同意。高行周的女儿嫁给了杜重威的儿子,彦超就到处说高行周因为女儿的关系,才不攻打叛军,故意拖延时间。高行周一听这话,气得不得了。汉高祖听说两人关系不好,担心出什么乱子,所以就亲自带兵去了前线。彦超多次羞辱高行周,高行周实在忍无可忍,跑到宰相那里哭诉,还用土塞住自己的嘴来表达自己的委屈。汉高祖知道彦超理亏,就派人安慰高行周,把彦超叫来训斥了一顿,又让他去向高行周道歉,高行周这才稍微消气。
那时候,汉军的军队在魏州城下已经待了很久了,杜重威守城越来越坚固,将领们都觉得时机不对,都在等待机会,只有彦超一个人说可以马上进攻。汉高祖觉得彦超说得对,就亲自督促士兵猛攻,结果死伤了一万多人,之后彦超再也不敢提进攻的事了。后来杜重威投降了,汉高祖想把高行周升为天雄军节度使,高行周推辞不敢接受。汉高祖就派苏逢吉去劝说他,说:“我会把彦超调走。”高行周这才接受了任命,而彦超则被调到泰宁镇守。
后唐末帝李从珂杀了史弘肇等人,又派人去魏州干掉周太祖郭威和王峻等人,结果没成功,吓得赶紧召集将领回京护驾。 使者到了兖州,杨彦超正在吃饭,他放下筷子就出发了。 周军攻打京城,开封尹侯益建议末帝说:“北方的军队,他们的家眷都在京城里,应该紧闭城门,挫挫他们的锐气,然后让他们的妻儿登上城墙招降他们,这样就能让他们卸下武器投降。” 杨彦超嘲讽侯益说:“侯大人年纪大了!这是懦夫的计策!” 末帝就派杨彦超协助侯益,在北郊带兵抵抗。
周军到了,侯益半夜就叛变了,投降了周军。杨彦超在七里桥附近拼死抵抗。末帝亲自出来慰劳军队,太后还派人告诉杨彦超要好好保护皇帝。杨彦超夸下海口说:“北方的军队算什么?我只要在阵前一声喝令,就能让他们乖乖回营!”他又对末帝说:“官家您在宫里不用担心,明天您可以出来看我作战。”第二天,末帝又出来慰劳军队,结果杨彦超战败,逃回了兖州,末帝在北郊被杀害了。
郭威当了皇帝,杨彦超心里不安,经常送礼给郭威。郭威赏了他条玉带,还赐给他诏书安慰他,直接称呼杨彦超为“兄弟”,还派翰林学士鲁崇谅去慰问他,杨彦超心里更加疑神疑鬼。 后来刘旻在太原称帝,带兵攻打晋州和绛州,郭威派王峻去西部作战,杨彦超趁机也打算造反,派押衙郑麟去京城请求进京朝见。郭威知道他是装的,还写了诏书答应他。杨彦超又说管内盗贼很多,才作罢。他还收买了高行周,并通过高行周上书给郭威,书信里全是指责郭威的过错,好像想一起造反似的。郭威查验了信上的印章是伪造的,就把信给高行周看了。杨彦超又派人南下联络李昪,李昪出兵攻打沭阳,结果被周军打败了,而刘旻攻打晋州和绛州也没成功,撤兵了。郭威就派侍卫步军指挥使曹英、客省使向训去讨伐杨彦超,杨彦超闭城固守。
一开始,彦超造反的时候,判官崔周度劝他说:“鲁国,是礼仪之邦,自伯禽之后就没出过霸主,但是靠着礼义传承下来的时间却很长。您现在英勇善战,是当世豪杰,如果能根据自己的实力和时机行事,就能保住富贵享用终身。李河中、安襄阳、镇阳杜令公,都是最近的教训啊!”彦超听了非常生气,但也没拿崔周度怎么样。
后来,彦超被围困了,就强行搜刮城里百姓的钱财来犒劳军队。之前的陕州司马阎弘鲁害怕被鞭打,就把家里的所有财产都献上去了。彦超觉得还不够,还想连崔周度一起治罪,就让崔周度监督搜刮阎弘鲁的家产。崔周度对阎弘鲁说:“你的生死,都掌握在公爷手里,钱财的多少,希望您别隐瞒。”阎弘鲁派家里的仆人跟崔周度一起,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
彦超又派郑麟拿着刀逼问阎弘鲁,阎弘鲁吓得赶紧叫来妻子妾室,她们都说没藏钱。崔周度回去向彦超汇报,彦超不相信,把阎弘鲁和崔周度都关进了监狱。阎弘鲁的奶妈在泥地里找到了一点金子缠在胳膊上献给彦超,想赎回阎弘鲁,彦超更生气了,派军官把阎弘鲁夫妇打得皮开肉绽,活活打死,然后又把崔周度在闹市上斩首示众。
这一年,镇星犯了角宿和亢宿,占卜的人说:“角宿和亢宿,是郑国的分野,兖州地区要遭殃。”彦超就带着军府的将领官员,走到西门三十里外祭祀,迎接到了开元寺,塑像供奉它,每天都要去祭拜一次,还让老百姓家家户户立黄幡来祈求平安。
彦超这个人啊,特别狡猾,还特别爱攒钱。他在当地开过当铺,放高利贷,结果有几个坏家伙拿假银子来抵押。当铺掌柜好长时间才发现。彦超偷偷地让掌柜的半夜挖开库房的墙,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偷偷转移到别的地方,然后就假装报案说被盗了。
接着,彦超就在集市上张贴告示,让那些抵押东西的人自己来认领,好把钱要回来。那些人全都争着说抵押的东西是自己的。彦超找到那个用假银子抵押的人,把他关进一个密室,然后让十几个手下日夜给他打造假银子。这些假银子外面包着铁皮,里面是两层真的银子,他们管这玩意儿叫“铁胎银”。后来城被围了,彦超为了鼓舞士气,跟守城的士兵说:“我有几千两银子,都给你们!”士兵们私底下嘀咕:“这都是铁包银,有什么用啊!”所以根本没人要。
第二年五月,太祖皇帝亲自带兵来攻城,城破了,彦超和他的老婆都跳井自杀了。他儿子彦继勋带着五百个手下逃跑了,结果也被抓住了,整个家族都被灭了。兖州城平定后,太祖皇帝下令追封阎弘鲁为左骁卫大将军,崔周度为秘书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