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啊,在唐朝以前,都是往北流入大海的。宋朝熙宁年间,它开始分流往东南方向走,一股水流和泗水汇合后流入淮河,另一股水流和济水汇合后直接入海。到了金朝明昌年间,黄河北面的河道断了,整条黄河的水都流进了淮河。元朝的时候,黄河经常决堤泛滥,到了至正年间受灾尤其严重,济宁、曹州、郓州一带,被淹没的土地有好几百里呢!后来贾鲁担任总督,指挥疏导黄河,让它重新往南流,最终汇入淮河再入海。

这黄河改道的事儿,说起来可复杂了。以前,它一直老老实实往北流,到了宋朝熙宁年间,突然来了个大转变,分成两股,一股跟泗水一起往南拐,进了淮河;另一股则和济水汇合,直接奔大海去了。“**黄河自唐以前,皆北入海。宋熙宁中,始分趋东南,一合泗入淮,一合济入海。**” 你看,这历史记载得清清楚楚。

再后来到了金朝,更麻烦了,北边的河道给堵上了,黄河全改道往南流进淮河了。“**金明昌中,北流绝,全河皆入淮,**” 这可不得了,元朝的时候,黄河经常闹脾气,动不动就决堤,淹没田地,老百姓遭殃。“**元溃溢不时,至正中受害尤甚,济宁、曹、郓间,漂没千余里。**” 想想那场景,真是惨不忍睹啊,济宁、曹州、郓州那一片,被淹了好几百里地!

最后,还是贾鲁厉害,他当了总督之后,指挥大家把黄河给疏通了,又让它往南流,最终汇入淮河,再流入大海。“**贾鲁为总制,导使南,汇淮入海。**” 总算把这黄河给治住了,不然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呢。

明朝洪武元年,黄河在曹州双河口决堤,洪水涌入鱼台县。当时大将军徐达正在北方征战,于是下令在塌场口开挖河道,把黄河水引到泗水,方便漕运,并且把曹州的州治迁到了安陵。这个塌场,就是济宁以西、耐牢坡以南一直到鱼台南阳道的地方。

八年后,黄河在开封的太黄寺堤决堤了。皇帝下令让河南参政安然组织三万人修补河堤。十四年,黄河在原武、祥符、中牟等地决堤,当地官员请求朝廷兴建堤坝。但是皇帝认为这是天灾,就只命令他们保护好原来的河堤就行了。十五年春天,黄河在朝邑决堤;七月,又在荥泽、阳武决堤。十七年,黄河在开封东月堤决堤,从陈桥到陈留,几十里地都被洪水淹没。 黄河还决堤于杞县,洪水流入巴河。朝廷派官员去堵塞河堤,并且免除了灾区的赋税。

二十二年,黄河淹没了仪封县,县治不得不迁到白楼村。二十三年春天,黄河在归德州东南的凤池口决堤,洪水流经夏邑、永城。朝廷调集兴武等十个卫的士兵,和归德的百姓一起修筑河堤。同时,还处罚了那些没有及时上报情况的官员。那年秋天,黄河在开封西华等县决堤,很多民房被冲毁。朝廷派人赈济了一万五千七百多户受灾的百姓。

二十四年四月,黄河水暴涨,在原武黑洋山决堤,洪水向东流经开封城北五里,然后向东南流经陈州、项城、太和、颍州、颍上,一直到寿州的正阳镇,最终全部流入了淮河。而贾鲁河的旧河道也因此淤塞了。同时,黄河水还从原来的曹州、郓城两个河口漫溢到东平的安山,元朝的会通河也淤塞了。

第二年,黄河又在阳武决堤,洪水淹没了陈州、中牟、原武、封丘、祥符、兰阳、陈留、通许、太康、扶沟、杞等十一个州县。当地官员绘制了地图呈报朝廷。朝廷调集民丁和安吉等十七个卫的士兵去修筑河堤。那年冬天特别冷,工程被迫停止了。

三十年八月,黄河在开封决堤,开封城的三面都被水淹了。皇帝下令在荥阳的高地上修建仓库,以备不时之需。那年冬天,蔡河改道,流经陈州。在此之前,黄河决堤后,是向开封城北面东流,但是后来下游淤塞了,所以黄河又改道南流了。

永乐三年,黄河在温县决堤,决口四十丈那么长,济水和涝水一起泛滥,淹没了四十多里的田地,老百姓遭了殃。皇帝下令赶紧修堤坝。四年,黄河又在阳武决堤。八年,黄河在开封决堤,冲垮了两百多丈长的城墙,一万四千多户人家受灾,七千五百多顷田地被淹。皇帝觉得开封是国家的屏障,就派侍郎张信去看看情况。张信说:“从祥符的鱼王口到中滦以下二十多里,有个旧黄河河道,跟现在的河面差不多平。把旧河道疏通一下,让黄河走老路,就能控制住水势。”然后他还画了图给皇帝看。当时,尚书宋礼和侍郎金纯正忙着开挖会通河。皇帝就调集十万民工,命令兴安伯徐亨、侍郎蒋廷瓒和金纯一起治理黄河,还让宋礼负责工程的总体调度。九年七月,黄河终于回到老河道了,从封丘的金龙口一直流到鱼台的塌场,和汶水汇合,经过徐州、吕州的南部,最后流入淮河。这时候,会通河也挖通了,黄河的水和会通河的水连在了一起,漕运通道也畅通了,于是朝廷决定停止海运,河南的水患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可是没过多久,黄河又在阳武的中盐堤决堤,淹没了中牟、祥符、尉氏几个地方。工部主事兰芳去查看情况,他说:“这个堤坝建在急流冲击的地方,夏天秋天水涨得厉害,不能操之过急地去治理。应该在堤坝上插上木桩,加固土层,这样才能抵挡洪水,别再让老百姓受苦了。”他还说:“在中滦开挖一条河道分流,让黄河从老河道往北流入大海,这是造福子孙万代的大好事。但是现在河堤的防护措施,只是用蒲草绳和泥巴,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应该用木头编成箱子,里面填满石头,这样才能挡住水,堤坝才能坚固。”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十四年,黄河在开封州县决堤十四处,流经怀远,经过涡河流入淮河。二十年,工部说开封的土城堤坝多次决口,请求疏通开封东边原来的河道,皇帝批准了。

宣德元年,雨水特别多,开封州县十几个地方被淹了。三年,因为黄河水患,把灵州千户所迁到了城东。六年,根据河南布政使的建议,疏通了从祥符到仪封黄陵冈的淤塞河道,长达四百五十里。这时候,金龙口逐渐淤塞了,黄河又多次淹没了开封。十年,根据御史李懋的建议,疏通了金龙口。

明正统二年,黄河在阳武、原武、荥泽三地决堤,之后濮州、范县也遭了殃。

三年后,黄河又决堤,这次是阳武和邳州,鱼台、金乡、嘉祥都被淹了。过了几年,金龙口、阳谷堤和张家黑龙庙口又相继决堤,徐州和吕梁两条支流的水也渐渐变浅了。太黄寺巴河分水处,河水都细得可怜。

直到正统十三年,才听从都督同知武兴的建议,派兵民疏浚河道。结果陈留的水夏季涨潮,金村堤和黑潭南岸又决堤了。刚修好,又决堤了!那年秋天,新乡八柳树口也决堤了,洪水漫过曹州、濮州,一直冲到东昌府,冲垮了张秋,溃决了寿张沙湾,把运河都冲坏了,最后奔腾入海。徐州和吕梁两条支流彻底淤塞变浅了。皇帝就派工部侍郎王永和去处理这事儿。

王永和到了山东,沙湾还没修好,冬天来了,工程就停了工。他还说黄河决堤是从卫辉开始的,应该下令河南的官员去堵塞河堤。皇帝狠狠地批评了他,命令山东三司赶紧修好沙湾,催促王永和堵塞河南八柳树的决口,疏通金龙口,让黄河回到原来的河道。

第二年正月,黄河又在聊城决堤。到了三月,王永和疏浚了黑洋山西湾,把水引到太黄寺,用来补充运河的水。沙湾堤修了一大半,但他不敢完全堵上,设置了分水闸,开了三个口子放水,让水从大清河入海。还在沙湾西岸设置了两个分水闸泄洪,同时请求停止八柳树的工程。皇帝同意了。

那时候,黄河水势正泛滥成灾,但是因为分流到了大清河,所以没怎么往徐州和吕梁方向流。徐州和吕梁的水就更浅更堵了,从临清往南,运河航道也特别难走。

景泰二年,皇帝特别下令让山东、河南巡抚都御史洪英和王暹一起合作治理黄河,一定要让河水回到漕河里去。王暹说:“黄河从陕西陕州往西,河道两边都是山峡,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但是从陕州往东,地势就平坦了,水很容易泛滥,所以危害很大。洪武二十四年黄河改道,从汴梁北边五里左右的地方,经过凤阳流入淮河,这就是大黄河。它的一条支流从徐州以南流出,叫做小黄河,用来方便漕运。从正统十三年开始,黄河又回到了原来的河道,从黑洋山后面直接流向沙湾入海,只剩下小黄河从徐州流出。河岸高水位低,刚疏通就又堵塞了,所以徐州以南得不到充足的水。我从黑洋山东南一直到徐州,督促河南三司疏浚河道。临清以南的河段,就请交给洪英负责吧。”

没过多久,给事中张文质弹劾王暹和洪英治理黄河没有成绩,建议利用塌场的水来帮助徐州、吕县两地,疏浚潘家渡以北的支流,削弱沙湾水流的冲击力。并且还要在沙湾浮桥以西开辟河口,修建水闸引水灌溉临清,另外再派官员负责这件事的完成情况。皇帝没有同意这个建议,还是让王暹和洪英负责调度。当时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沙湾以南地势高,水流进不去运河。建议引耐牢坡的水灌溉运河,不要让水经过沙湾,另开一条河道来避免水流冲决。”也有人说:“如果把耐牢坡的水引到南方,那么耐牢坡以北的地方就会干旱了。”更有人说:“沙湾的水流湍急,石头铁块沉下去就像羽毛一样快,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应该举行祭祀活动,用符咒来祈祷。”

皇帝非常忧虑,就派工部尚书石璞去治理黄河,并且还加封了河神。

老璞到了徐州,要疏通黑洋山到徐州的漕运,可沙湾决口的问题还是没解决。于是皇上就派了内侍黎贤、阮洛,还有御史彭谊一起去治理。他们几个在沙湾修建了石堤,用来抵挡决堤的河水,又开挖了两条月河,把水引过来补充运河的水量,顺便削弱决堤的冲击力。三年五月,河水慢慢变小了,沙湾的堤坝终于建成了。皇上就给老璞升官,封他做太子太保,还在黑洋山和沙湾修建了两座新的河神庙,每年春秋两季都要祭祀。

六月,下了十来天的大雨,沙湾北岸又决堤了,把运河的水都冲到东边去了,靠近河边的地都淹了。皇上就命令英大人督促当地官员修筑堤坝。皇上又下令让内侍黎贤、武艮和工部侍郎赵荣去治理。到了第四年正月,河水又在新的堵口南边决堤了,皇上又下令加封河神。到了四月,决口才堵上。五月,又下了一场大雷雨,沙湾北岸再次决堤,把运河的水冲进了盐河,漕运的船只全都被堵住了。皇上又派老璞去。老璞就挖了一条三里长的河,避开决口的地方,这条新河和运河都能通航,同时也在决口处筑坝堵住,让新河和运河都能通行船只。工程完工后就向皇上汇报了。皇上担心这修好的堤坝坚持不了多久,就让老璞先留在那里处理后续问题,同时又派谕德徐有贞担任佥都御史,专门负责治理沙湾。

河南闹大水,情况特别严重,原武和西华县城都因为洪水搬迁了。巡抚大人上奏说:“黄河以前是从开封北边绕过去,往东南方向流入淮河,没啥问题。自从正统十三年改道后,就分成了两条。一条从新乡八柳树那边,沿着老路往东,经过延津、封丘,流进沙湾;另一条在荥泽决堤,洪水漫过原武,一直冲到祥符、扶沟、通许、洧川、尉氏、临颍、郾城、陈州、商水、西华、项城、太康,淹没了数十万顷良田,开封受灾尤其严重。虽然在城西修建了大小堤坝,加起来有三十多里长,但是沙土容易垮塌,刚修好就又决堤,小的堤坝已经被冲没了,大的堤坝也坏了一半。所以请求调集军队和百姓一起加固堤坝,以防以后再出事。”皇上批准了他的奏章。

太仆寺少卿黄仕儁也上奏说:“黄河分成了两支,一支从荥泽往南流到项城,一支从新乡八柳树往北流,流进张秋会通河,经过六七个州县,大概有两千多里。老百姓家破人亡,四处逃散,官府却还照样向他们收税。请求皇上命令有关部门调查清楚,免除他们的赋税。”皇上也批准了他的奏章。

河南巡抚御史张澜又上奏说:“原武黄河东岸以前开凿过两条河,跟黑洋山的老河道连起来,用来给徐州和吕州引水。现在黄河改道往北流了,这两条河淤塞不通了,恐怕徐州和吕州会缺水,影响漕运。黑洋山北边,河道有点弯弯曲曲的,请求利用决口的地方,重新开凿一条河,接上老河道,这样就能灌溉徐州和吕州了。”皇上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有贞到了沙湾,提出了治理黄河的三条策略。第一,就是安装水闸。他说:“我听说水性可以引导它流动,却不能堵塞它。大禹凿通龙门,开辟伊阙,都是疏导的办法。所以汉武帝堵塞瓠子河最终没成功,汉明帝疏通汴河却一年就见效。现在谈治水的人很多,只有乐浪王景提出的建造水闸的方法值得借鉴。因为沙湾的地都是沙子,很容易坍塌决堤,所以筑坝建闸都不是好办法。我建议根据王景的方法,加以改进,在河里设置闸门,并在闸门底部填实,让闸门高于常水位五尺。水位小的时候,就用闸门控制水流方便运输;水位大的时候,就打开闸门让水流向大海,这样就能保证水流畅通,避免堵塞的危险。”

第二,就是开挖分水河。他说:“凡是水势大的地方就应该分流,水势小的地方就应该合流。现在黄河水势很大,经常决堤;运河水势小,经常干涸浅水,必须把黄河的水分流一部分到运河里,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建议选择黄河合适的分流地点,开挖一条广济河,向下穿过濮阳、博陵以及旧沙河二十多里,向上连接东、西影塘和小岭等地,又有几十里。这条河内侧有古代的大金堤可以依靠,外侧有八百里梁山泊可以作为泄洪区。新修建的两个闸门也相当坚固,可以调节水位,这样黄河水即使水位很高也不会泛滥成灾,水位低的时候也不会因为水位太浅而阻碍漕运。”

第三,就是加深运河。皇帝同意了有贞的建议,并下令照办。

话说这位有贞大人,先沿着济水、汶水,一路走到卫河、沁河,最后顺着黄河,途径濮阳、范县,仔细考察了地形和水势,然后向朝廷汇报说:“黄河从雍州流到豫州,从险峻的地方流到平坦的地方,水势越来越猛。到了豫州和兖州,地势更低平了,水势就更猛了。尤其是在沙湾东边,有个地方叫大洪口,正好处在水流冲击最猛烈的地方,所以黄河就在这里决堤了,把济水、汶水入海的路给堵死了。其他的河水都跟着往这里流,堤坝被冲垮,河道淤塞,发大水就泛滥,干旱就干涸,漕运因此中断。要是贸然去堵住决口,只会让决口更大,淤塞更严重。所以,我想先疏通河道,等水势平稳了再治理决口,决口堵上了再疏通淤塞的河道。”

于是,他开挖了新的河道来疏通水流,从张秋金堤的起点开始,向西南挖了九里地到濮阳泺,又挖了九里地到博陵陂,再挖了六里地到寿张的沙河,又挖了八里地到东西影塘,再挖了十五里地到白岭湾,最后挖了三里地到李鞬,一共五十里。从李鞬往上再挖二十里到竹口莲花池,又挖了三十里到 大潴潭,然后越过范县和濮阳,继续往西挖,总共几百里,经过澶渊,连接上黄河和沁河,修建了九座水坝来控制黄河支流的泛滥,每座坝都长达万丈,用石头堆砌,再用铁链加固。六年七月,工程完工了,皇上赐名这条河道为“广济渠”。沙湾决口已经快十年了,到这时候才终于堵上了。正赶上黄河改道往淮河方向流,有贞大人也因此立了大功。整个工程耗费了木材、铁器、竹子、石头等各种材料数万,民夫五万八千多人,工期五百五十多天。从这以后,黄河的水往北流入济水漕运,阿、鄄、曹、郓一带以前低洼积水的土地,有几百万顷都得到了治理。

他还疏浚了漕运河道,从沙湾北到临清,南到济宁,并在东昌府又修建了八座水闸,用王景的方法建造水门来调节水位,山东的黄河水患终于消除了。

七年夏天,河南下了大雨,黄河在开封、河南府、彰德府决堤了。那年秋天,京畿地区和山东又下了大雨,各条河水都泛滥成灾,高地积水有一丈多深,很多堤坝都被冲垮了。皇上又命令有贞大人去修筑堤坝。没过多久,工程就完成了,他回到京城觐见皇上。皇上对他大加褒奖,提拔他做了副都御史。

1457年,修好了祥符的护城大堤。可是到了1459年七月,黄河在开封城决堤了,先冲垮了土城,接着又冲垮了砖城,城里水深一丈多,超过一半的官府和民房都被冲毁了。周王的王府里的人,还有那些地方官员,都只能坐船逃命,淹死的军民更是不计其数。襄城也决堤了,县城被冲垮。朝廷派工部侍郎薛远去查看情况,救济灾民,免除田赋,还挨个儿把官署和民房修缮起来。到了第二年二月,在祥符开了个曹家溜,黄河的势头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1461年春天,河南布政司照磨金景辉到京城述职,他上奏说:“建国初期,黄河在封丘,后来改道到康王马头,离城北三十里,那时候还有两条支流:一条从沙门注入运河,一条从金龙口流到徐州、吕州入海。正统戊辰年(1448年)黄河在荥泽决堤,改道流到城南,和淮河汇合了,以前的黄河和支流都淤塞了,漕运河因此也变浅变窄了。景泰癸酉年(1453年),因为河水逼近城墙,就修筑了四十里的堤坝,费了很大的力气,可是河水一来就决堤,虽然还没到冲垮城墙危害人的程度。到了天顺辛巳年(1461年),河水暴涨,土城砖城都被冲垮了,七个州府耗费巨资修建的堤坝,全都成了摆设,老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黄河不走原来的河道,反而和淮河汇合,这是它乱跑啊!现在应该赶紧疏通河道,减弱它的力量。如果只是让它一股脑儿流进淮河,只靠修建堤坝来解决问题,恐怕开封城最终会变成一片泽国。请求皇上命令有关部门,先疏通金龙口,把它拓宽,和漕运河连接起来,然后再考察一下原来的河道,或者另找一个泄水的地方,疏浚河道,平息水患,这样才能长久解决问题。”皇上就按照他的建议做了。

1481年,皇上任命王恕为工部侍郎,负责治理黄河。专门设立总河侍郎这个职位,是从王恕开始的。当时黄河没出什么大问题,王恕主要精力都放在治理漕河上。

十四年前,黄河决堤,冲垮了开封城五十丈长的护城堤。河南巡抚都御史李衍说:“河南一直受黄河水患之苦,都是因为下游河道堵塞造成的。应该疏通开封西南新城的地段,一直到梁家浅旧河口七里堵塞的地方,让杏花营上游的水流泄出去。再从八角河口一直到南顿,分流导引,避免祥符、鄢陵、睢州、陈州、归德州遭受灾害。”皇上就下令让李衍酌情执行。第二年正月,为了躲避洪水,荥泽县城搬迁了,可开封的城堤没过多久又堵塞了。

弘治二年五月,黄河再次决堤,冲垮了开封城和金龙口,洪水涌入张秋运河,又从埽头五所冲进沁河。很多州县都遭了殃,开封更是受灾严重,有人甚至建议把开封城迁移到别的地方躲避灾害。可是布政使徐恪坚决反对,这才作罢。朝廷命令有关部门赶紧调集军队加固城堤。九月,朝廷任命白昂为户部侍郎,负责治理黄河,还特别赐给他一道圣旨,让他与山东、河南、北直隶三省的巡抚一起,从黄河上游决口处一直到运河,随时查看情况,修筑堤坝。

三年正月,白昂上奏说:“我从淮河考察水势,一直到河南中牟等县,发现上游决口后,水流入南岸的有十三处,入北岸的有十七处。南岸决堤的水流,从中牟杨桥到祥符县界分成两支:一支经过尉氏等县,汇入颍水,流经涂山,最终流入淮河;一支经过通许等县,流入涡河,流经荆山,最终流入淮河。还有一支水流从归德州流向凤阳的亳县,也汇入涡河,最终流入淮河。”

话说这黄河啊,从原武一路奔腾,经过阳武、祥符、封丘、兰阳、仪封、考城,其中一部分水流从金龙等几个河口进入山东曹州,然后冲进了张秋漕河。去年冬天,河水消退,沙子堆积,决口都堵上了。结果呢,这些水流就汇成一股,从祥符的翟家口和沁河汇合,从丁家道口流出,最终到达徐州。这就是黄河南北分流的大概走向。

黄河和颍水、涡水汇入淮河的那些地方,河道里到处是滩涂和沙石,水流也比较弱,得好好疏通疏通,控制一下水势。至于和沁水汇入徐州那一段,河道又浅又窄,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水灾。更别说上游的金龙那些决口,虽然现在暂时堵上了,但时间长了肯定还会决堤,所以必须在北流经过的七个县城修建堤坝,保护张秋漕河的安全。可问题是,朝廷只派人治理山东、河南、北直隶,而南直隶淮河、徐州一带,明明是黄河经过的要地,却没人管。于是朝廷就派了(这个人)去负责。

(这个人)就让郎中娄性协负责治理,然后就征发了二十五万民夫,在阳武修建了一道长堤,用来防范张秋漕河的洪水。他还把中牟决口的水引到荥泽阳桥,再流入淮河;疏通了宿州的古汴河,让它流入泗河;又疏通了从归德饮马池开始的睢河,经过符离桥到达宿迁,与漕河汇合,上面修建了长堤,下面修建了减水闸。他还疏通了十多条月河来泄洪,堵上了三十六处决口,让河水流入汴河,汴河流入睢河,睢河流入泗河,泗河流入淮河,最终流入大海。这样一来,水患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这个人)又觉得河南的水流入淮河不是正道,怕时间长了还是不行,就在鱼台、德州、吴桥修缮了古代的长堤;还在东平以北到兴济之间开凿了十二条小河,让它们流入大清河和古黄河,最终流入大海。在各个河口都修建了石堰,可以根据情况随时开关。总的来说,黄河的治理是南北分治的,而东南地区主要是以疏通河道为主。

六年二月,皇上任命刘大夏当副都御史,去治理黄河决堤的事儿。早先啊,黄河在张秋县戴家庙那儿决堤了,冲垮了漕河,跟汶水汇合后往北流,朝廷派了工部侍郎陈政去督办。陈政说:“黄河原来的河道有两条:一条在荥泽的孙家渡口,经过朱仙镇一直到陈州;另一条在归德州的饮马池,跟亳州的地界挨着。以前这两条河都流进淮河,现在都淤塞了,所以导致上游河水冲击力太大,全都往北冲了。从祥符的孙家口、杨家口、车船口,到兰阳的铜瓦厢,好几处都决堤了,水都流进了运河。这下张秋上下游的情况非常危险,从堂邑到济宁的河堤好多都崩塌了,戴家庙的减水闸又浅又窄,泄不了水,也冲决了。我觉得应该疏通旧河道,减轻上游的压力,堵住决堤的地方,防止下游出问题。” 陈政刚开始逐步整修,没多久就死了。皇上非常担心,就让大臣们推荐有才能、能胜任的人。大家一致推荐刘大夏,皇上就下令让他去。

十二月,巡按河南的御史涂升上奏说:“黄河闹灾,南边决堤就祸害河南,北边决堤就祸害山东。以前汉朝时黄河决堤在酸枣,后来又决堤在瓠子;宋朝时决堤在馆陶,后来又决堤在澶州;元朝时决堤在汴梁,后来又决堤在蒲口。但是汉朝的都城在关中,宋朝的都城在大梁,黄河决堤造成的危害,也就是附近几个郡受影响而已。现在咱们京城主要依靠会通河每年漕运几百万石粮食,要是黄河决堤往北流,漕运就麻烦大了。我广泛收集大家的意见,治理黄河的策略有四条:

首先,要疏通河道。荥阳、郑县的东边,五河的西边,饮马河、白露河这些河,都是黄河从涡河流入淮河的旧河道。后来往南流的时间久了,有的河口因为淤塞而抬高,水流不畅,有的河道又狭窄,容纳不了那么多水,水势无处宣泄,就泛滥成灾,向北决堤了。现在只要把丽水(今安徽省寿县东南)上游东南方向的旧河道疏通一下,水流就能回到正道,多余的水也能顺利排走,下游就不会再有溃堤的危险,北岸也不会再有决堤的担忧了。

接下来,要堵住决口。既然把水势引向了东南方向,那西北方向就必须筑起堤坝。黄陵冈上下原有的堤坝都破损了,要根据下游东北方的地势,以及水流的远近情况,把堤坝修补完整,把所有河流的水都引导到东南方向,经淮河入海,这样张秋决口就不会再有危险了,漕运河道也能得到保障。

然后就是用人方面,我推荐河南佥事张鼐。再就是任职时间要长久一些,最好让他全权负责这件事,并且在归德府或东昌府设立公署,让他在那里统筹全局。皇上觉得我的建议很好。

第七年五月,皇上派太监李兴和平江伯陈锐,与大夏一起治理张秋决口。十二月,张秋决口的堵塞工程完工了。一开始,河水湍急凶猛,决口宽达九十多丈,大夏(指大夏国,即今天的蒙古国)的人去视察后说:“下游现在还不好治理,应该先治理上游。”于是就在决口西南方向开挖了一条三里左右长的河道,这样粮运就能通行了。然后疏通了仪封县黄陵冈以南贾鲁旧河四十多里,从曹州通到徐州,以缓解水势。又疏通了孙家渡口,另开凿了一条七十多里的新河,引导河水往南流,经过中牟、颍川,向东流入淮河。还疏通了祥符四府营的淤塞河道,从陈留到归德分为两条支流,一条经宿迁的小河口,一条经亳州涡河,最后都汇入淮河。之后,沿着张秋决口两岸,东西筑起堤坝,竖立标志物,用绳索连接,用大型船只堵塞决口,里面填满泥土。等到决口处,就把堵塞的船只取走,用大型埽坝压住,一边堵塞一边决堤,哪里决堤就哪里堵塞,日夜不停地施工。决口堵上之后,又用石堤加固,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长虹,工程这才算完工。皇上派人送去羊酒犒劳他们,并将张秋改名为安平镇。

大夏他们说:“安平镇决口已经堵上了,黄河下游改道北流,经过东昌府、临清州,最后在天津入海,漕运通道已经打通了。但是,必须在黄陵冈修筑河口,引导黄河上游南下流向徐州、淮安一带,这样才能保证漕运通道长治久安。”朝廷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于是,从八年正月开始,他们就着手修筑黄陵冈和荆隆等七处河口,仅仅十几天就完成了。黄陵冈位于安平镇的上游,宽度超过九十丈;荆隆等处又位于黄陵冈的上游,宽度超过四百三十丈。黄河到这里河面宽阔,水流奔腾,都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这些河口堵住之后,上游的河水又回到了兰阳、考城,然后分流经过徐州、归德府、宿迁,南下进入运河,与淮河汇合,最终东流入海;南边的老河道也恢复了通航。而大名府的长堤,从胙城开始,经过滑县、长垣、东明、曹州、曹县,一直到虞城,总长三百六十里。其西南的荆隆等处新修筑的堤坝,从家店开始,经过铜瓦厢、东桥,到达小宋集,总长一百六十里。这两条大堤相互配合,而且石坝都修筑得非常坚固厚实,黄河决口的危险从此消除了。

皇帝因为黄陵冈河口工程竣工,下令建造黄河神祠以镇压河患,并御笔亲题“昭应”二字作为庙名。到了秋天,皇帝召回大夏等人回京。对了,荆隆就是金龙的意思。

话说十一年那年,黄河在归德府决堤了。有个叫谢缉言的,是工部员外郎,他上奏说:“黄河的一条支流,本来是从徐州城东边的小浮桥流进漕河,然后一直往南流到邳州、宿迁。现在黄河上游在归德州的小坝子等地方决堤了,和黄河的另一条支流汇合,经过宿州、睢宁,从宿迁的小河口流进漕河。这样一来,小河口以北到徐州的水流就越来越细,河道也变得又浅又堵。再说徐州和吕梁的洪水,全靠沁水来补充水量,沁水从沁源、河内、归德一直流到徐州的小浮桥,虽然和黄河不是一个水源,但这些年河水和沁水的水流汇合到一起了。现在黄河在归德府南边决堤,恐怕会把沁水也带到南方流去,那样的话,徐州和吕梁的洪水就一定会变得又浅又堵。所以,请皇上赶紧堵住归德的决口,阻止黄河水流入徐州来保证漕运,同时疏通沁水淤塞的河道,让沁水流入徐州来补充徐州和吕梁的水量,这样河水就会又深又广,漕运也就方便了。”皇上听了他的建议,就同意了。

没过多久,河南负责治河的副使张鼐又上奏说:“我以前就建议修筑侯家潭口决口的地方,来补充徐州和吕梁的洪水。可是从六月以来,河水四处泛滥,潭口决口的地方越来越大,工程费用巨大,最终还是很难成功。我曾经去现场查看过水势,发现荆隆口堤坝里面,以前有一条河通往贾鲁河,然后从丁家道口流向徐州和淮安,这条河的痕迹还在。如果在上游的武陟县木栾店另开一条渠道,然后连接荆隆口旧河,等到河水南移之后,就把河水引进这条新渠道,这样充足的水量就能补充徐州和吕梁的洪水,粮食运输也就不会受阻了。”皇上就把张鼐的建议交给了主管漕运的都御史李蕙去处理。

话说两年前,兖州知府龚弘上奏说:“副使张鼐发现黄河水往南流,想从荆隆口分出沁水,注入贾鲁河;又想从归德府西边的王牌口上下分水,也注入贾鲁河,然后都从丁家道口流入徐州。可是今年秋天的黄河水,从王牌口往东流,没走丁家道口往南,反而逆流向东北,流到黄陵冈,又从曹县进入单县,然后往南连接虞城。请求命令当地官员赶紧制定疏浚和修筑的方案。” 接着,河南巡抚都御史郑龄也上奏说:“徐州、吕县的洪水,依靠河水和沁水汇合后往东流来互相调剂。现在丁家道口上下河堤决口的地方有十二处,总共宽三百多丈,河道淤塞了三十多里。上游水流奔腾,曹县、单县就要遭殃,安平县也危险;下游水流泛滥,萧县、砀山县就要受灾,漕运也会受阻。疏浚和修筑堤岸真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啊!” 朝廷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于是开始修筑丁家道口上下河堤。

一开始,黄河从原武、荥阳分成了三条支流:一条从亳州、凤阳流到清河口,通往淮河入海;一条从归德州经过丁家道口,到达徐州的小浮桥;还有一条从洼泥河经过黄陵冈,也到达徐州的小浮桥,这就是贾鲁河。等到黄河决口冲毁了黄陵冈,淹没了张秋地区,北流夺取了漕运河道,刘大夏去堵塞它,黄河水又从清河口流出。到了正德十八年,黄河突然向北迁移了三百里,到了宿迁的小河口。正德三年,它又向北迁移了三百里,到了徐州的小浮桥。正德四年六月,它又向北迁移了一百二十里,到了沛县的飞云桥,最终都流入了漕河。

那时候,南河的老河道淤塞了,水都往北流。单县和丰县之间,河道窄水又多,河水就冲破了黄陵冈、尚家等地,很多曹县、单县的房屋田地都被淹了,甚至把丰县城都围了起来,两岸被淹的范围宽达一百多里。负责漕运的官员和山东镇巡视的官员都担心,如果河水经由钜野、阳谷的老河道走,就会冲毁济宁、安平的运河,所以大家各抒己见,纷纷上奏朝廷请求解决。但是,这事儿还没商量出结果来。

第二年九月,河水又冲破了黄陵冈,流进了贾鲁河,洪水泛滥成灾,一直蔓延到丰县、沛县。御史林茂达也认为,如果河水往北冲,安平镇会有危险,所以他建议疏通仪封、考城上游的老河道,把河南的水引过去分担一下压力,然后再堵上决口的地方,把原来的河堤修好。

崔岩大人奉命治理黄河,他先是在祥符的董盆口和荥泽的孙家渡疏浚河道,又疏浚了贾鲁河和亳州的旧河道,有好几十里长呢,还加固了长垣等县的决口,以及曹县的外堤和梁靖决口。工程还没完工,就下起了大雨,堤坝溃决了。崔大人赶紧上书皇上说:“黄河水势越来越猛,还冲进了王子河——那是黄河的旧河道,要是不在上游多疏导一些水,这个决口恐怕很难堵上。不如在曹县、单县、丰县、沛县多修一些堤坝,别让黄河往北跑,这样才能保护漕运。”他还请求皇上另派懂水利的大臣一起商量对策。结果皇上怪罪崔大人治河没方法,就派李堂大人代替他。

李堂大人上任后说:“兰阳、仪封、考城这些旧河道都淤塞了,所以河水都流进了贾鲁河,经过黄陵冈到曹县,冲垮了梁靖和杨家两个决口。崔侍郎之前也修过,但因为地势高,河床浅,刚疏浚完就又淤塞了,水流不畅,决口也很难堵住。现在看梁靖以下的地势最低,所以所有的河水都往这里涌,一直冲到沛县。就算把决口堵上了,也没地方容纳这么多的水,一定会回流冲击黄陵冈的堤坝,影响漕运。至于那些淤塞的旧河道,就别再疏通了。我建议从大名府的三春柳一直修到沛县的飞云桥,修筑三百多里的堤坝,阻止黄河往北迁徙。”皇上同意了他的方案。

过了六年,到了二月,工程还没完工,李堂大人又说:“陈桥集和铜瓦厢这两个地方也应该加固堤坝,请皇上另外派个副使专门负责这件事。”正巧这时河南闹起了盗匪,皇上把李堂大人召回京城,让他先把不着急的事情放一放。于是就把这事交给副使去管,结果堤坝工程就停了。

八年六月,黄河又在黄陵冈决堤了。朝廷商议说,黄陵冈地处大名、山东、河南三府交界,各地的官吏管辖权不一样,不好协调,建议派个重量级的大臣去处理。于是皇上就派管河副都御史刘恺兼管这件事。刘恺上任后,带着大家去祭拜河神,过了两天,黄河居然往南流了!尚书李鐩就借机也请求祭河,还赏赐了刘恺羊酒。刘恺治理黄河毫无办法,却把功劳都归于神灵。而曹县、单县一带,百姓受灾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了。

一开始,世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总河副都御史龚弘言上奏说:“黄河从正德皇帝刚开始当皇帝那会儿起,就变化无常,一天天往北移。黄河水汇成一股,流到黄陵冈前面才拐弯往南走,从徐州流进运河。黄陵冈每年年初要修建三个埽(sào,一种河堤),之前已经溃决了两个,我担心山西、陕西那边的水暴发,再加上连日大雨,河水决堤,奔向张秋,又重新回到原来的河道入海。我曾经修建堤坝,建造长长的城墙,从黄陵冈一直修到山东的杨家口,总长度超过两百多里。我现在打算在原来的堤坝外十里左右再修建一道堤坝,长度、高度、宽度都跟原来的差不多。这样一来,即使河水漫过旧堤坝,流到十里之外,水流也会变缓,地势也会平坦,就不会发生大的决堤事故了。”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自从黄陵冈决堤之后,开封以南地区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水患,但是河北的徐州、沛县等州县,黄河改道的情况仍然时常发生。

嘉靖五年,督漕都御史高友玑建议疏浚山东的贾鲁河和河南的鸳鸯口,以此分流河水,避免一方受灾。但是朝廷部门讨论后,担心会损害山东、河南两地,所以没有同意。那年冬天,朝廷任命章拯为工部侍郎,兼任佥都御史,负责治理黄河。

大学士费宏说,黄河到了汴梁东边分成了三支,虽然有时候会决堤,但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可是正德年间,涡河等河流越来越淤塞,黄河大量河水往南流的趋势没得到控制,结果从兰阳、考城、曹县、濮阳一路奔向沛县的飞云桥和徐州的溜沟,全部流进了漕河,泛滥成灾,这几年河患就是这么来的。现在,沙河到沛县河段淤塞严重,官民的船只都只能走昭阳湖。春夏交接的时候,湖水变浅,航运就会中断,所以涡河等河流必须赶紧疏浚。

御史戴金说,黄河入淮有三条路:一条是从中牟到荆山,和淮河汇合,叫涡河;一条是从开封经过葛冈小坝、丁家道口、马牧集鸳鸯口到徐州小浮桥口,叫汴河;一条是从葛冈小坝经过归德城南的饮马池到文家集,再经过夏邑到宿迁,叫白河。弘治年间,涡河和白河上游都淤塞了,结果徐州独受其害。应该从小坝到宿迁的小河,还有贾鲁河、鸳鸯口、文家集这些淤塞的地方,都彻底疏通一下,这样黄河入淮的路就不止一条了,徐州的水患也就解决了。

御史刘栾说,曹县梁靖口南岸,以前有条贾鲁河,往南到武家口十三里,现在黄沙淤塞,必须疏通。武家口往下到马牧集鸳鸯口一百十七里,就是小黄河以前通往徐州的旧道,水还没完全干涸,也应该疏通。督漕总兵官杨宏也建议疏通归德小坝、丁家道口、亳州涡河、宿迁小河。友玑和拯也多次提过这个建议。这些建议都提交给了工部讨论,工部认为疏通贾鲁故道,开挖涡河上游,工程量太大,很难完成,不能轻易尝试,只是建议修筑堤坝,把水引到正河里去。

这一年,黄河上游突然暴涨,东北方向一直到沛县庙道口,把运河截断了,水流到鸡鸣台口,流进了昭阳湖。汶河、泗河从南边流下来的水也跟着往东流,而从飞云桥流出来的河水却漫溢到北边,淤塞了几十里,河水淹没了丰县,县城都不得不搬迁避难。

明年,拯就说:“荥泽北边的孙家渡和兰阳北边的赵皮寨,都可以引水往南流,但是这两条河都通往涡河,然后东流入淮河,再往东到凤阳的长淮卫,经过寿春,会经过王室的园寝,这样风险太大了,不好办。只有宁陵北边的坌河这一条路,可以通到饮马池,到达文家集,再经过夏邑到宿州的符离桥,从宿迁的小河口出去,从赵皮寨到文家集,一共二百多里,把这条河疏通了,水势就好控制了,而且不会影响到皇家的园寝。” 然后他画了图来说明,上报朝廷。朝廷就下令规定了开工的时间。

结果,河水决堤了,冲垮了曹县、单县、城武县杨家、梁靖两处和吴士举庄,冲进了鸡鸣台,冲断了运河,沛县的土地被冲刷淤塞了七八里,运粮的船只都堵住了,进不去了。御史吴仲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并且弹劾拯治河无能,请求朝廷另选能人来代替他。那年冬天,朝廷就任命盛应期为总督河道右都御史。

这时候,光禄少卿黄绾、詹事霍韬、左都御史胡世宁、兵部尚书李承勋都提出了治理黄河的方案。黄绾说:“漕河用山东的泉水就行了,不用非得用黄河的水,不如疏通兖州、冀州之间高低不平的地方,把河道改到北边,到直沽入海。”

霍韬说:“有人想把河水从兰阳引到宿迁。可是徐州、沛县一带的水,现在还有两条洪河在约束着它,东北方向的山峦像城墙一样连绵不断,水流是有尽头的。如果从兰阳引水,那么归德府、凤阳府一带就是千里平原,河水奔腾而下,好几个州县都会被淹没,受灾的就不只是徐州、沛县了。卫河从卫辉的汲县一直到天津入海,这本来就是古代的黄河。现在应该在河阴、原武、怀庆府、孟州之间仔细考察地形,把黄河的水引到卫河,到临清、天津入海,这样徐州、沛县的水患就能减轻一半。再说,元朝的时候,漕船走水路进淮河,到封丘北边,再走陆路一百八十里到淇门,进入御河到达京城。御河就是卫河。现在把黄河的水引到卫河,冬天和春天,可以沿着卫河从临清到天津运送物资,夏天和秋天,则可以走徐州、沛县的水路,这样一来,就同时解决了水路和陆路的运输问题了。”

世宁说:“黄河从汴京(开封)下来以后,往南分成了两条路:一条从汴京西边的荥泽出来,经过中牟、陈州、颍州,到寿州流进淮河;另一条从汴京东边的祥符出来,经过陈留、亳州,到怀远流进淮河。然后,这两条路往东南又分出一条,从归德、宿州出来,经过虹县、睢宁,到宿迁再往东分出五条路:一条从长垣、曹州、郓州到阳谷流出去;一条从曹州的双河口到鱼台的塌场口流出去;一条从仪封、归德到徐州的小浮桥流出去;一条从沛县南边的飞云桥流出去;一条从徐州、沛县中间的山区和北溜沟流出去。这六条路都流进漕河,最后在淮河汇合。现在这些路都堵塞了,只有沛县的那条路还勉强能用。如果所有河水都汇聚到一起,水势就太大了,河道又窄容不下,所以就泛滥成灾。最近又漫进了昭阳湖,导致水流缓慢,河底淤积了大量泥沙。所以应该利用原来的河道来分流,汴京西边就疏浚孙家渡到寿州的河道,以减轻上游的压力;汴京东南方向,就疏通怀远、宿迁以及正东的小浮桥、溜沟等几条河道,从中选择最方便的一条进行疏浚,以疏导下游的水流。或者修缮武城南边的废弃堤坝,一直修到丰县、单县,连接沛县北边的庙道口,以防止黄河北流。这些都是治理黄河的当务之急啊!”

接下来,世宁又说:“要是从运输的角度考虑,应该在湖东的滕州、沛县、鱼台、邹县之间,选择独山、新安社附近的地段另开一条河渠,南边连接留城,北边连接沙河,也就一百多里路。在西岸筑起坚固的堤坝作为湖泊的屏障,不让河水漫溢,利用整个湖泊作为河流漫溢的缓冲区,这才算是上上之策!”

承勋说:“黄河进入运河的支流有六条。从涡河源头堵塞开始,黄河就往北从小黄河、溜沟等地方流出来,几年后这些地方也都堵塞了,然后黄河又一起从飞云桥涌出来,这样丰县、沛县就遭殃了,金沟运道也淤塞了。不过还好东边都是山,多少有点阻挡,所以昭阳湖还能通船。要是再往北改道,那黄河就直接奔向大海了,安平镇的老路就危险了,单县、谷亭一百万人的性命就难保了。再往更北,从济宁到临清运河沿线的水都会跟着一起流入大海,运河还怎么通呢?我认为应该利用这六条支流分流的势头,引导它们往南流,这样就能避免决堤,下游一定要疏浚。想要保住丰县、沛县、单县、谷亭的老百姓,就必须利用旧堤加固,在西北方向筑堤,不让黄河水溢出来,上游一定要做好堤防。”

他的建议是把昭阳湖东边引水作为运河,这和世宁的意见一样。于是朝廷召开了总督大臣会议。

七年正月,应期按照世宁的策略上奏,建议在昭阳湖东边改建运河。恰逢河水决堤,在庙道口三十多里处,于是朝廷又派官员疏浚赵皮寨、孙家渡、南北溜沟,以减缓上游水势,并在武城以西到沛县以南筑堤,以防黄河水北溃。正赶上旱灾,有人建议停止修建新河,于是朝廷召回应期回京,由工部侍郎潘希曾接替。希曾到任后说:“最近因为赵皮寨疏浚工程还没通,疏通孙家渡口来减缓河势,请求皇上命令河南巡抚潘埙督促河道副使,限期完工。”皇上同意了他的奏请。希曾又说:“漕渠庙道口以下突然淤塞了几十里,是因为决堤的黄河水从西边横冲到河口,并且把闸河的水带到东边流进昭阳湖,导致闸河水不往南流,飞云桥的水又经常往北漫溢。现在应该在济宁、沛县之间加筑东堤,堵住流入湖泊的路,再筑西堤以防黄河冲刷,这样水流就不会分散,庙道口就不会再淤塞了。”皇上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话说八年六月,单县、丰县、沛县的三条大堤终于修好了。到了九年五月,孙家渡那边的河堤也完工了。可没过多久,黄河就在曹县决堤了。这次决堤的范围可大了,从胡村寺的东边开始,一直向东南流到贾家坝,然后汇入古黄河,再从丁家道口流到小浮桥,最后进入运河。还有一条支流,从胡村寺的东北方向分出来,又分成两支:一支向东南流经虞城到砀山,和古黄河汇合后流向徐州;另一支向东北流经单县长堤,到达鱼台,漫过田野,沿着谷亭流入运河。还好单县、丰县、沛县的三条大堤起到了作用,没让这些地方受灾。

这时候,希曾上奏皇帝说:“黄河从归德府流到徐州,再进入漕运河道,这是古时候的路线啊!永乐年间,人们疏通了开封支河,让它流到鱼台,再进入漕运河,以解决水位浅的问题。可是从弘治年间开始,黄河改道,从单县、丰县流到沛县的飞云桥,结果归德府的旧河道就堵塞了,鱼台的支河也堵了。现在黄河又回到原来的河道了,这样水患就离我们远了。如果支流能通到鱼台,水位浅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这对漕运是大好事,也是国家的大福气啊!”皇帝听了很高兴,把这事交给有关部门处理,然后把希曾召回京城。从那以后,丰县、沛县逐渐不再受黄河水患的困扰,但鱼台却经常被水淹。

到了十一年,总河佥都御史戴时宗建议,把鱼台作为黄河的泄洪区,他说:“黄河的北岸紧挨着运河,只有往西南流的河道,一条从孙家渡流向寿州,一条从涡河口流向怀远,一条从赵皮寨流向桃源,还有一条从梁靖口流向徐州的小浮桥。过去这四条河道都堵塞了,黄河水全部往南奔,所以丰县、沛县、曹县、单县、鱼台依次受灾。现在只有鱼台受灾,那就干脆让它承受黄河水吧!我们可以疏通河道,让黄河水流入昭阳湖,再经过新开河,流向留城、金沟、境山,这样就容易多了。至于堵塞的四条河道,只有涡河经过祖陵,我们不敢轻易动工,另外三条支流还保留着一些旧迹,我们可以趁鱼台水位高涨的机会,让开封的河工清理河道,加固堤坝,迫使河水分流,这样鱼台的水位就会逐渐下降。等到水位下降后完工,再把前面三条河道和这条河道一起,组成四条泄洪道,用来分泄河水,这样黄河水患就能解决了。”

明年,都御史朱裳接替时宗负责治河,上报朝廷两件事,大概意思是:“三大支流的治理应该按照时宗的计划进行,但是请求堵塞梁靖口往东,从鱼台进入运河的岔口,用来抵御黄河水,这样谷亭镇以南二百多里淤塞的地方就能疏通了,这就是堵塞黄河的支流来疏通运河。黄河从谷亭转入运河,顺着水流往南走,两天就能到徐州,从徐州逆流而上到谷亭,需要四天,黄河水利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此。但是我担心黄河水往北流,可能会从鱼台、金乡、济宁漫过安平镇,导致运河堤岸决堤;或者三支流中有一条淤塞,那么谷亭以南的运河也会决堤。应该加固堤岸,约束黄河水流入运河,这就是利用黄河水来补充运河。”皇上命令朱裳去考察并处理这件事。

十三年正月,朱裳再次上奏说:“现在梁靖口、赵皮寨已经疏通了,孙家渡正在疏浚。只有涡河这一支流,因为赵皮寨下游睢州野鸡冈淤塞了正河五十多里,漫溢到平地上,流入涡河。应该把这里疏通得又深又宽,引导漫溢的水流回正河,并在睢州张见口筑起一道长堤通到归德郭村,大概一百多里,以防止泛滥。还要经常疏通梁靖口下游,并且疏通仪封月河让它流入梁靖口下游,到达小浮桥,这样北岸的水势就会减弱了。

黄河经过鱼台,水流逐渐向北,将会有越过济宁、趋向安平、东流入海的趋势。曾经有人建议堵塞岔河的河口来保证运河的安全,但是水势汹涌,恐怕难以立即堵塞。即使堵塞了,也难免会发生横向决堤,黄陵冈、李居庄等地也会受到威胁。徐州往上到鲁桥,泥沙淤积严重,山东各地的泉水水量又小,运河航道一定会变得阻塞。请求修筑从城武到济宁的缕水大堤,长一百五十多里,以防止黄河水向北漫溢。并且从鲁桥到沛县东堤,修筑一百五十多里坚固的堤坝,用石头加固。从鱼台到谷亭,疏通淤塞的河道,引水进入运河,以减轻鱼台、城武的灾害,这是顺应水流的特性,不与水争地的办法。”

孙家渡和涡河这两条河都发源于怀远,然后汇入淮河,流经凤阳,经过皇陵和寿春王陵,最后到达泗州,再经过祖陵。皇陵地势高,没啥问题,但祖陵三面环河,寿春王陵更是离河很近。祖陵应该修筑土堤,寿春王陵应该砌石岸,但是工程量很大,不敢轻易动手。

清江浦口正好在黄河和淮河交汇的地方,两条河水涨起来,水就漫进河口,导致淤塞,影响航运,应该加深加宽河道。还要修筑堤坝防止水涨,再修建一些护岸坝保护船只,这些事都刻不容缓。以前淮河单独流入大海,海口还有支流,安东上下还有涧河、马逻等港口分流入海。现在黄河汇入淮河,水势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些支流和港口都淤塞了,水流不畅,下游堵塞,上游泛滥,严重影响航运。应该把这些沟港逐个疏通,海口的沙子也得多用龙爪船来清理,拓宽入海通道,这就是所谓的“治标”之策。

鱼台河虽然借道方便漕运,但几十年不变的情况很少见。万一改道,徐州和沛县就缺水了。应该大力疏通山东的泉水,汇入汶河,这样徐州和沛县的渠道就不会干涸,即使岔河口堵塞也没关系。工部同意了这个方案,皇帝也批准了。没过多久,裳大人忧虑而去,皇帝任命刘天和为总河副都御史接替裳大人。

这一年,黄河在赵皮寨决口,冲进淮河,谷亭河断流,庙道口又淤塞了。刘天和调集了十四万民夫疏通河道。后来,黄河又突然在夏邑县的大丘、回村等地决口好几处,转向东北,流经萧县,到达徐州小浮桥。刘天和说:“黄河从鱼台、沛县进入漕河,运河畅通了几十年,但是河道淤塞、闸门损坏、泉水阻断、河道加宽,危害也很大。现在黄河改道,从虞城、萧县、砀山流向小浮桥,而榆林集、侯家林这两条河分流进入运河的河段,都淤塞断流了,好处没了,只有坏处。应该疏通鲁桥到徐州二百多里的淤塞河段。”皇帝批准了他的奏章。

十四年,皇上听取了我的建议。我从曹县梁靖口东岔河口开始,修筑了一道压口缕水堤,又在曹县八里湾到单县侯家林之间,修筑了一道长堤。那年冬天,我在奏章里汇报了几项治河的措施。我提到:鲁桥到沛县的东堤,以前计划用石头加固以抵御横流,但现在黄河已经南移了,所以不必再修了。孙家渡自正统年间黄河全线南移后,弘治年间淤塞,多次疏通又多次淤塞,最终无法通行。现在赵皮寨河日渐冲刷加宽,如果再开通渡口,并入涡河,不仅会加剧两条河的洪水,恐怕还会危及陵寝,所以应该保持现状,不要再治理了。以前计划在祥符盘石、兰阳铜瓦厢、考城蔡家口增筑月堤,我认为黄河防治重点在北岸,应该选择距离河道较远的地方,在现有的大堤和中堤的基础上,各修筑一道堤坝,并进行修补加固,使北岸七八百里范围内的堤坝连接紧密、高大坚固,这样以前勘察计划修筑的那些堤坝,就都包括在内了,可以不用再修了。皇上也同意了我的意见。

十五年,督漕都御史周金上奏说:“自从嘉靖六年以后,黄河水流越来越往南,其中一股水流直接经涡河流入淮河,而梁靖口、赵皮寨这两支支流都流入清河,汇集在新庄闸,最终灌入里河。水退后留下沙子,日积月累就淤塞了。老人们都说,黄河水自汴京而来本就浑浊,而涡河、淮河、泗河的水却清澈,新庄闸正好位于两条河的交汇处,黄河和淮河汇合后,过去困扰沛县的洪水,现在却转移到淮安了。”因此他请求在新庄设置一条新的水渠,建造闸门以便蓄水泄洪。皇上也批准了他的请求。

十六年冬天,我听取了总河副都御史于湛的建议,在黄河上游地丘店、野鸡冈等河口四十多里处开挖河道,从桃源集、丁家道口流入旧黄河,截断涡河水流入黄河,以分流洪水。十八年,总河都御史胡缵宗开挖了考城孙继口、孙禄口黄河支流,以减轻归德、睢县的洪水灾害,并灌溉徐州、吕县,并在两处河口修筑长堤,同时还修筑了马牧集决口的堤坝。

二十年五月,朝廷任命兵部侍郎王以旂负责治理黄河,让他和河道总督郭持平一起商量对策。前一年,黄河改道,在野鸡冈决口,从涡河经亳州流入淮河,以前的决口都堵上了。但是,从孙继口到考城,再到丁家道口,以及虞城流入徐州、吕州的水量,只占原来的二成。郭持平治理黄河很久都没什么效果,还因此被降了俸禄,戴罪立功。王以旂到任后,向朝廷建议说:“国家刚建立的时候,漕运河道只通往泉州、汶州、泗州等地,黄河水流湍急,水又浑浊,经常改道,所以徐有贞、白昂、刘大夏等人极力反对用黄河来漕运。现在黄河正好改道了,以前的闸门也恢复了,应该疏浚山东的几条河流,让它们流入野鸡冈新开辟的河道,来供应徐州、吕州的水运;同时在沛县以南修筑长堤,像闸河那样蓄水,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漕运。”

第二年春天,郭持平建议疏浚孙继口、扈运口、李景高口这三条河,让河水从萧县、砀山流入徐州,方便漕运。到了秋天,朝廷采纳了王以旂的建议,在孙继口外面另开一条泄水渠,来供应徐州、吕州的水。仅仅用了八个月,三条河道就修好了,王以旂和郭持平都受到了朝廷的嘉奖,王以旂不久后就被朝廷召回。没过多久,李景高口又淤塞了。在此之前,黄河在丰县决堤,丰县县城不得不迁到华山,过了很久才迁回原址。黄河在孟津、夏邑决堤,这两个地方的县城也都迁过。野鸡冈决堤后,凤阳沿淮的州县都遭受了洪涝灾害,于是有人建议将五河县、蒙城县迁走避难。但是临淮县地处祖陵附近,地理位置重要,不能迁走,于是朝廷采纳了巡按御史贾太亨的建议,命令河道总督和河道巡抚赶紧疏浚砀山河道,把洪水引到那里,以减弱南流的洪水气势。

二十六年秋天,黄河在曹县决堤,河水涌入城内,水深两尺,金乡、鱼台、定陶、城武等地都被淹了,谷亭也被冲毁。河道总督詹瀚建议在赵皮寨附近的几个河口多开一些支流,以分流洪水。朝廷批准了他的建议。

公元1600多年的九月,黄河在徐州房村集到邳州新安之间决堤了,导致运河淤塞了五十里,这可真是个大麻烦!总河副都御史曾钧大人上书朝廷,提出了治理黄河的方案。他建议疏通从房村到双沟、曲头这一段河道,并在徐州高庙到邳州沂河之间修筑堤坝。“高庙”、“沂河”这几个地名,听着就感觉工程浩大。

曾大人还说:“从刘伶台到赤晏庙,大约八十里,这是黄河下游,河道淤塞严重,疏通这里应该优先。其次,草湾老黄河口那儿,河水冲击厉害,淹没了安东县,也必须赶紧修筑堤坝,还要在矶嘴建个长堤,以防河水冲击。还有三里沟新河口,比旧河口高出六尺,开旧河口虽然有淤沙的麻烦,但危害相对小一些;开新河口虽然漕运方便,但可能会造成淹没的危险。所以,我觉得应该暂时关闭新河口,建造闸门,同时加固高家堰长堤,并且用石头加固新庄的各个闸门,以阻止河水横流。”皇上听了之后,就让侍郎吴鹏去安抚受灾的百姓,并且完全采纳了曾钧的建议。

这三里沟新河口啊,是督漕都御史应槚大人之前为了方便漕运,开凿的,目的是让黄河水流入清河。可是现在黄河入海口,下游的涧口、安东都淤塞了,河水堵住了,水位越来越高,就往清河口泄水,沙子沉淀下来,河道很容易就淤塞了,清理了又淤,清理了又淤,真是让人头疼。这三里沟呢,位于淮水下游,黄河还没汇入淮水的地方,所以才关闭清河口,开凿了三里沟,让船只可以从通济桥逆流而上,进入三里沟,再进入淮河,最终到达黄河。

这时候,徐州和邳州的治河工程眼看着就要完工了,可偏偏一夜之间,河水又涌了上来,河道再次淤塞!皇上听信了严嵩的建议,派人去祭祀河神,希望能够保佑河道平安。而吴鹏和曾钧两位大人又再次联名上奏,请求朝廷赶紧修筑和疏通草湾、刘伶台,建造三里沟闸门,引导泗水清流入河;同时,从徐州往上到开封,疏通一些支流,让河水能够分流,减轻压力。到了冬天,漕河的工程终于完工了,皇上还提升了曾钧大人的官职,让他当上了侍郎。

1774年7月,曹县新集那地方,河水淤塞了。新集紧挨着梁靖口,河道一路经过夏邑、丁家道口、马牧集、韩家道口、司家道口,最后到萧县蓟门,从小浮桥出去,这就是贾鲁河的老河道了。自从河患严重起来,人们就另开了一条支流,从小河排泄河水,想以此减轻水势,结果老河道越来越浅。到了这一年,老河道终于决堤了,水流奔向东北方向的段家口,然后分成六条支流,分别是:大溜沟、小溜沟、秦沟、浊河、胭脂沟、飞云桥,这些支流都汇入运河,最终流向徐州和洪泽湖。还有一条支流从砀山县坚城集下郭贯楼流过,又分成五条支流,分别是:龙沟、母河、梁楼沟、杨氏沟、胡店沟,它们也从小浮桥汇入运河,流向徐州和洪泽湖。这样一来,从新集到小浮桥的旧河道,两百五十多里全淤塞了,再也无法通航了。

之后,河水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没有固定的流向,水流分散排泄了好几年,倒也没再发生大的决堤。但是,因为分流太多,水流势弱,浅的地方只有两尺深,有识之士都明白,这河迟早还会淤塞。

到了1781年7月,黄河在沛县决堤,两百多里的运河航道都淤塞了。整个河道水流倒灌,从沙河到徐州以北,一直到曹县棠林集以下,河水分成两大支流:南边那条绕过沛县戚山杨家集,流入秦沟,最终到达徐州;北边那条绕过丰县华山东北,从三教堂流出,汇入飞云桥。这两大支流又继续分成了十三条支流,有的横向穿过,有的逆流而上,流入漕河,最后到达湖陵城口,漫溢在湖坡上,到达徐州,水域浩瀚无垠,黄河的变迁到了极点。于是朝廷任命朱衡为工部尚书,兼管河道漕运,又任命潘季驯为佥都御史,负责治理河道。第二年二月,朝廷又派工科给事中何起鸣去勘察河工。

巡视完决口后,发现旧河道已经成了陆地,但盛应期当年开凿的新河痕迹还在,而且地势较高,黄河决口的水流到了昭阳湖就无法继续东流了,于是就决定重新疏浚新河。可季驯却认为新河河底土质松软,泉水涌出,工程耗费巨大,而留城以上的老河道淤塞得还不严重,可以恢复使用。 因为这个,两个人就有了矛盾。

起初,他跑到沛县去考察了一番,回来后向皇上汇报说:“恢复旧河道有五大困难。首先,如果把黄河全部改道,上游地区肯定要遭殃,新集、庞家屯、赵家圈这些地方都在上游,用巨额资金去疏通一条已经被废弃的河道,根本不可能成功,这是第一点。其次,从留城到沛县,全是巨大的水域,根本没法施工,这是第二点。再者,旧河道横亘几十里,根本没路可走,十万大军要住在哪里?这是第三点。如果要疏浚,就会陷进泥潭;如果要筑堤,又没有土方,而且南边堵住了,水流还会往北冲,这是第四点。最后,夏秋季节雨水多,很难保证河道不会再次淤塞,这是第五点。新河开凿费用较少,而且可以彻底杜绝以后再次决口的风险。所以应该采纳我的建议开凿新河,同时也要考虑季驯的意见,不要完全放弃旧河道。” 朝臣们经过讨论后,最终决定开凿新河。

当时季驯坚持要恢复旧河道,很多朝臣也赞同他的意见。于是就对新集、郭贯楼等黄河上游地区进行了勘察。我(此处指文章主语,即开凿新河的人)说:“黄河如果从境山以北流出,闸河就会淤塞;如果从徐州以南流出,则二洪地区就会干涸;只有从境山到小浮桥这四十多里之间流出,才能两全其美,没有坏处。自从黄河改道后,砀山郭贯楼支流都已经淤塞了,现在黄河从华山分为南北两支:南支流经秦沟,正好在境山南面五里左右,可以利用运河;北支流经沛县西边到达飞云桥,逆流而上到达鱼台,危害极大。”

朝廷实在不忍心老百姓受水灾的苦,一心想着恢复旧河道,就下令去勘察上游河道。但是我觉得,根据地形来看,有五个原因行不通。从新集到两河口都是平原高地,根本找不到一点儿旧河道的痕迹,可以利用的,郭贯楼到龙沟虽然有点儿像河道,但那是新淤积的,根本站不住脚,这就是第一个不行的原因。黄河经过的地方,哪次没出过事?如果从新集改道,商丘、虞城、夏邑就要遭殃;如果从郭贯楼改道,萧县、砀山就要遭殃。现在要是恢复旧河道,鱼县、沛县的灾祸就转移到萧县、砀山去了,这就是第二个不行的原因。黄河西边流到华山脚下,气势就像瓶子里的水往下倒一样,想要从中挖条渠,把水引到南边,就必须筑坝拦住它往东流,要在那么汹涌澎湃的洪水中筑起几里长的坝,这工程量太大了,实在太难了,这就是第三个不行的原因。要动用三十万民工,时间长,工程量大,会扰乱三个省份的秩序,这就是第四个不行的原因。这么大的工程接二连三地进行,费用要几百万,万一资金跟不上,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这就是第五个不行的原因。最好的办法是疏通秦沟,让它畅通无阻,再在南岸修筑长堤防止溃堤,这样就能救济鱼县、沛县受灾的老百姓了。

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衡于是开凿了从鱼台到沛县留城的河道,一百四十多里,又疏浚了从留城以下到境山、茶城的旧河道,五十多里,这样就和黄河连通了。他还修筑了马家桥堤三万五千二百八十丈,石堤三十里,堵住了黄河从飞云桥流出的地方,引导河水流入秦沟。这样一来,黄河水就不再东侵了,漕运通道畅通了,沛县的洪水也消退了。工程还没完工,黄河就在沛县决堤了,马家桥堤也坏了。很多人上书请求罢免衡的官职。没过多久,工程就竣工了。皇上非常高兴,还写了四首诗来表达喜悦之情,并且把诗给朝中大臣们看。

隆庆元年五月,朱衡被加封为太子少保。一开始黄河决堤,河水四处乱窜,漫延到陆地上,后来往南流入浊河。等到新河修好后,河水就都流进秦沟了,南北支流也都汇聚到一起。但是,黄河水势越来越大,涨得厉害。

三年七月,黄河在沛县决堤,从考城、虞城、曹县、单县、丰县、沛县一直到徐州都遭了殃,茶城被淤塞了,漕运的船只堵在邳州过不去。虽然后来稍微通畅了一些,但黄河水还是漫溢沛县,秦沟、浊河河口淤泥一会儿疏通一会儿又堵塞。朱衡这时候已经被召回京城了,工部和总河都御史翁大立都建议在梁山南面另开一条河用于漕运,避开秦沟、浊河的险要地段,这就是后来所说的泇河。皇上下了诏令让他们勘察地形,但最终没实施。

四年秋天,黄河水暴涨,茶城又一次被淤塞,山东的沙河、薛河、汶河、泗河等河流也突然暴涨,冲破了仲家浅的运河,从梁山流到戚家港,最终汇入黄河。翁大立再次建议利用这个形势疏浚河道。那时候淮河也泛滥成灾,从泰山庙到七里沟十多里地都被淤泥堵塞了,河水只能从各家沟渠旁边绕道而行,最后在清河县河南镇汇入黄河。翁大立又说:“开个新庄闸让船只能掉头,恢复陈瑄以前修的河道,这样淮河的险情就能解决了。只是黄河在睢宁、宿迁之间来回摆动,具体位置还不稳定,泗州的陵寝有危险。建议疏浚古代的睢河,从宿迁经过宿州,从小浮桥流出去,这样就能排泄两条河的水了。而且还要规划恢复清河、鱼沟分河一道,流经草湾,避免河水冲击,这样南北的漕运通道就能基本保住了。” 那时候翁大立已经调回京城,正准备交接工作,季驯又以都御史的身份重新负责治理河道。工部就下令开始规划。

九月,黄河在邳州决堤了,从睢宁一路白浪滔滔,一直到宿迁小河口,淤塞了一百八十里地,运粮的船只都过不去了。大立说:“最近黄河水患不在山东、河南、丰县、沛县,偏偏集中在徐州、邳州,所以我之前想先开通泇河口,让河水走得远一些,再开通萧县河,减少河水的流量,主要是因为河里淤积的泥沙太多,河床抬高了,这是为了以后着想啊。现在秋季河水接连不断地来,泛滥成灾。权宜之计,就是放弃原来的河道,改走新冲出来的河道;长远之策,就是开通泇河,躲避洪水。”他请求朝廷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部门里讨论,大部分人主张堵塞决口,让大立把利害关系写个报告呈上来。大立于是把开通泇河口、改走新冲河道、恢复旧河道这三个方案都提出来了,并且详细分析了它们的利弊。会议结束后,方案还没决定,季驯却主张恢复旧河道。

当时,从茶城到吕梁这段黄河,河水被两边的山崖夹住,下不去,又不能决堤。直到五年四月,河水才从灵璧双沟流下来,向北决了三个口子,向南决了八个口子,支流四处泛滥,大股水流最终从睢宁流出,汇入小河,而匙头湾八十里长的正河却全部淤塞了。季驯征调了五万民夫,把十一个决口全部堵上,并且疏浚匙头湾,修筑了三万多丈的堤坝,匙头湾的旧河道才恢复了通航。但是,后来漕运船只在新河道里经常沉没,季驯就被免职了。

六年春天,朝廷又任命尚书衡负责管理河工,兵部侍郎万恭负责总管河道。这两个人来了之后,就取消了开通泇河的计划,专心治理徐州、邳州的黄河,修筑了一条长堤,从徐州一直到宿迁小河口,长达三百七十里,同时加固了丰县、沛县的大黄堤,让河水顺利通行,漕运也畅通无阻了。尚书衡于是上奏说:“河南地区多次遭受黄河水患,修筑了很多堤防,现在得以安稳几十年,是因为防守严密,平时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徐州、邳州是漕运要道,既然已经大力修筑堤防,就应该加强防护。请求每里安排十个民夫防守,每三里设一个岗哨,四个岗哨设一个老人巡视。等到秋季河水上涨的时候,五月十五日上堤值守,九月十五日下堤,愿意带着家人一起居住的,就允许他们这样做。”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六月,徐州、邳州的河堤工程竣工,朝廷就让尚书衡回部,赏赐了尚书衡和总管河道的都御史万恭等人银两和物品,赏赐的多少各有不同。

那一年,御史吴从宪上奏说:“从淮安往上到清河往下,正好是淮河、泗水、黄河、大海交汇的地方。黄河的洪水从内流出来,海潮倒灌上来,水流停滞一段时间,沙子泥土就不断堆积,所以河道一天天淤塞得厉害。应该在春夏时节进行疏浚治理,这样下游的水流就通畅了,泛滥自然就会平息。”皇上立刻下令让衡与漕运官员一起商议此事。这时,负责督理河道的署郎中陈应荐,带人开挖了海口新河,长十里多,宽五丈五尺,深一丈七尺,一共用了六千四百多人。

衡被皇上召见后即将返回,上书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国家治理黄河,不过疏浚和筑堤两种办法。疏浚的方法,有时是疏通有时是排水,有时是利用水流冲击,有时是引导水流避开,这些都是人力可以胜任的。但是茶城与淮水交汇的地方在清河,茶城、清河没水的时候水位就不深。这两种水互相消长,黄河水势强劲时,就会淤积沙子;等到黄河水势减弱时,淮河漕运的水势强劲,就会冲刷沙子使河道通畅。水的力量大概占七八成,并非完全依靠人力。筑堤则有截断水流和引导水流两种方法,截断水流的方法适用于闸河,不适用于黄河。因为黄河水流湍急凶猛,挟带着河道洪水的巨大力量,什么坚固的东西都经不住它的冲击,怎么能用一道堤坝挡住它呢?引导水流的方法,就是在河的两岸筑堤,不使河水漫溢,这样才能让河水顺利地流入大海。这是顺应水性治理,而不是用人力去战胜水性,所以至今一百五六十多年来一直很有效。清河水浅,要根据茶城的情况,遇到黄河水位涨落时,就经常疏通河道,引导淮水冲刷,即使涨水时河道淤塞,等水位下降时,河道自然就通畅了,不用担心。只有清江浦的水势最弱,出口处正好与黄河交汇。应该在黄河水势上涨时,关闭各个闸门,防止沙子淤积。至于河口,自从隆庆三年海啸以来,河水倒灌淹没了低洼地区,积水难以排出。应该经常疏浚,防止淤塞。至于在黄河两岸筑堤,只应该引导水流,不能以拦截水流为名。”奏疏上报后,皇上只是知道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