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字应宁,祖籍云南安宁。他父亲景,官至化州同知后退休,带着杨一清住在巴陵。杨一清从小就很有文采,被推荐为翰林秀才,真是个神童啊!宪宗皇帝还特地让内阁选老师教他呢。十四岁就参加乡试,并在成化八年考中了进士,厉害吧!他父亲去世后,杨一清把父亲葬在丹徒,然后就定居在那里了。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过了一段时间,升迁为山西按察佥事,后来又以副使的身份去陕西督学。杨一清长得虽然不怎么起眼,但为人精明强干,喜欢谈论国家大事。他在陕西待了八年,利用空闲时间深入研究边境事务,对那边的状况非常了解。之后,他升任太常寺少卿,然后又升为南京太常寺卿。

弘治十五年,因为刘大夏的推荐,杨一清被提升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负责督理陕西的马政。西边少数民族经常用马换取中国的茶叶来治病。太祖皇帝曾经下令,用四川的茶叶换取西番的马匹,供军队使用。可是时间久了,这制度就松懈了,很多奸商私下贩卖茶叶牟利,导致西番的马匹供应不上。杨一清严厉禁止这种行为,把茶叶贸易的利润全部归入官府,用这些茶叶去安抚西边的少数民族,结果西番的马匹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正赶上寇匪大举入侵花马池,皇帝命令杨一清巡抚陕西,继续负责马政。杨一清刚上任,寇匪就退兵了。于是,他挑选士兵操练军队,修建了平虏、红古两座城池来巩固固原的防御;又在黄河边筑起城墙,以抵御靖虏的入侵;他还弹劾罢免了贪婪无能的总兵武安侯郑宏;裁撤了镇守太监的冗余费用,军队纪律一下子就肃正了。

武宗皇帝刚登基,几万骑兵就攻打固原,总兵曹雄的军队被分割包围,彼此联系不上。杨一清带领轻骑兵从平凉日夜兼程,赶到曹雄军中,指挥作战,并虚张声势,迷惑敌人,寇匪于是转而进攻隆德。杨一清夜间发射火炮,炮声在山谷间回荡。寇匪以为大军压境,吓得逃出了边境。杨一清看到延绥、宁夏、甘肃三镇之间互相救援不及时,缺乏统一指挥,于是建议朝廷派一位大臣统领三镇军务。刘大夏也建议立即任命杨一清总制三镇军务。

不久,杨一清升任右都御史。于是,他提出了修缮边防的建议,他的计划要点如下:

陕西的各个边防地区,延绥镇占据险要地势,宁夏、甘肃控制着重要的山河,只有花马池到灵州这一段地势平坦开阔,而且城堡也比较稀疏。如果敌人破坏城墙入侵,那么固原、庆阳、平凉、巩昌这些地方都会受到威胁。成化年间初期,宁夏巡抚徐廷璋修筑了绵延二百多里的边墙。在延绥镇的余子俊,把边墙修得非常坚固。因此,二十多年里敌人都没能进入河套地区。后来边防懈怠了,城墙和壕沟也逐渐荒废了。从弘治年间末期到现在,敌人年年入侵。都御史史琳建议在花马池、韦州设立营卫,总制尚书秦纮只修建了四五座小堡垒,并在靖虏到环庆之间修筑了七百里长的城墙,认为这样就能避免祸患。可是没过一两年,敌人又深入腹地了。可见秦纮所修建的防御工事根本不足以抵挡敌人。

我长期在陕西任职,对当地的形势比较了解。敌人每次来犯都号称几万人,行动迅速而突然。敌人还没来的时候,征集军队就扰民耗费巨大;敌人来了以后,再调兵支援总是慢半拍。想跟敌人打仗,他们却躲着不来;想长期坚守,我们的军队却只能白白耗费时间。我认为边防策略,主要有四个方面:修缮加固城墙壕沟,巩固边防;增加卫所,壮大边防军队;治理好灵州和宁夏,安定当地百姓;整顿韦州,阻止敌人入侵。

现在河套地区,就是古代的周朝朔方郡,汉朝的定襄郡,还有赫连勃勃的统万城所在地。唐朝的张仁愿修筑了三个受降城,设置了1800多座烽火台,突厥人都不敢越过山脉放牧。古代那些成就大事的人,总是先吃苦,然后才能享福。“受降城”三面环山,占据险要地势,可以防御千里范围内的敌人入侵。建国初期放弃了受降城而驻守东胜,就已经失去了一个有利地形。后来又放弃东胜而驻守延绥,就用一面之险来防守千里长的要冲,结果导致河套这块肥沃的土地成了敌人的巢穴。山川河流,险要地势都在敌人那边,而宁夏的外围险要却反而用来防御南边黄河。这就是边患不断、难以解决的原因。应该重新驻守东胜,利用黄河作为天然屏障,东面连接大同,西面连接宁夏,让河套这方圆千里之地,恢复耕牧,屯田数百万亩,节省内地转运物资,这是最好的策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现在就应该加紧修筑边防工事,敌人来了也能有所应对,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这么说吧,有个提案建议:从延绥安边营的石涝池到横城,三百里的路程,应该修建九百座墩台,九百间暖房,驻扎四千五百名士兵;从石涝池到定边营,一百六十三里,其中一百三十一里地势平坦适合筑墙,还有三十二里虽然山高路险,但可以开山削石,修建墩台,连接宁夏东路;花马池地势平坦,没有险要之处,敌人一来就只能被动挨打,所以应该设置卫戍部队;兴武营的守军不够,应该招募更多士兵;从环庆府往西到宁州,应该增加兵力;横城以北,黄河南岸有三十六座墩台,应该修复。皇帝批准了这个方案。

然后呢,朝廷拨款几十万两银子,让那个叫一清的官员负责修筑城墙。可是刘瑾这小子心里不爽,因为他觉得一清没巴结他,所以一清就借口生病回家了。最后,真正修好的地方,也就只有重要的地段,一共才四十里路。刘瑾就诬陷一清贪污修筑边防的钱,把他抓进了锦衣卫的监狱。还好大学士李东阳和王鏊出面力保,才把他救了出来。一清最后还是辞职回家了,还被罚了六百石米。

安化王寘反了,皇帝下令让一清负责统领军队,和总兵官神英一起往西讨伐叛军,宦官张永则负责监军。还没到战场,一清以前的部下仇钺就已经把叛军抓住了。一清马不停蹄地赶到镇上,向大家宣布皇帝的旨意。张永也随后赶到,一清和张永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一清知道张永和刘瑾有矛盾,就趁机拉着张永的手,很激动地说:“多亏您出力平定了叛乱。但这只是小事,国家内部的祸患才更严重啊!”张永问:“什么祸患?”一清就赶紧在桌子上画了个“瑾”字。张永为难地说:“刘瑾每天都侍奉在皇上身边,他势力很大,耳目众多啊!”一清慷慨激昂地说:“您也是皇上信任的大臣,讨伐叛贼的任务交给您,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战事告捷,您可以趁机向皇上汇报军情,揭发刘瑾的奸恶,把全国百姓的怨气都说出来,让皇上意识到危险。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听您的建议诛杀刘瑾。刘瑾死了,您就能掌握大权,改革弊政,安定天下人心。像吕强、张承业这样的人,加上您,千百年来也就只有你们三个能做到这种事了!”张永犹豫地说:“万一皇上不相信怎么办?”一清说:“您要是这么说,皇上一定会相信的!万一皇上真的不信,您就跪在地上哭着请求皇上,剖开自己的心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皇上一定会被您感动!只要皇上答应了,就立刻动手,千万别犹豫!”

张永一听,猛地站起来说:“唉,我这老奴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我剩下的时间都应该用来报效皇上!”最后,张永真的按照一清的计策除掉了刘瑾。张永因此感激一清,处处维护他,一清后来被召回朝廷,被任命为户部尚书。论功行赏,一清被加封太子少保,还赏赐了金银财宝。不久后,他又调任吏部。

一清这个人啊,对朝政那是相当了解,而且性格非常开阔。他特别喜欢那些有才能的士大夫,经常和他们一起共谋大事。凡是被奸臣瑾害过的人,他都会想办法去帮助他们。今天知道有谁受委屈了,明天就上奏推荐,他的门生遍布天下。他曾经两次担任关中总督,提拔了不少从普通士兵到将军甚至封侯的人,那真是数都数不清。别人送他的礼物,他都立刻分发给下属。后来中原地区有大盗作乱,一清就上书请求朝廷调兵。他前后多次上奏,皇上都批准了。盗匪平定后,皇上就封他为少保、太子太保,还荫封他的儿子为锦衣卫百户。后来皇上又想让他进入内阁,但他没答应。皇上就启用尚书靳贵,同时晋升一清为少傅、太子太傅。 给事中王昂因为论述选用法币的事,指责一清结党营私,皇上因此斥责了王昂。一清又再次为王昂求情,皇上最终赦免了他。

乾清宫失火后,皇上诏令大臣直言进谏。一清就上书说,早朝时间太晚,祭祀仪式太慢,西内不该修建佛寺,宫中不该长期驻扎边防士兵,京畿地区的皇店扰民,江南的织造局也制造了很多麻烦。 因为这些事,他请求告老还乡,皇上想挽留他。大学士杨廷和也担心他离开,于是皇上就让一清兼任武英殿大学士,继续参与政务。

张永寻因为犯错被罢官了,而他的义子钱宁却得势了。钱宁这个人偏偏和一清关系不错,所以一些怀恨在心的人就暗中算计一清。恰逢发生了一些灾异,一清就主动自劾,详细陈述了当时的朝政弊端,其中有“狂言惑圣听,匹夫摇国是,禁廷杂介胄之夫,京师无藩篱之托”这样的话,尖锐地批评了那些近侍,但是皇上并没有理会。钱宁和江彬等人听到这些话后,非常生气。他们就让戏子在皇上面前说一清的坏话,讽刺挖苦他。当时正值朝廷考察罢免官员,他们就唆使武生朱大周诬陷一清的私事,并暗中指使钱宁从中作梗。给事中御史周金、陈轼等人联名上书弹劾朱大周的妄言,请求追查幕后主使,但皇上没有理会。 一清没办法,只能再次请求退休,皇上赐给他诏书褒奖,并按照规定给他发放退休俸禄。后来皇上南征,还特意去了一清府上做客,高兴地喝了两天两夜的酒,还和一清一起赋诗唱和十多首。一清趁机劝皇上不要去江浙,皇上最终也听从了他的建议。

话说世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献王曾经说过,楚地出了三个了不起的人物:刘大夏、李东阳和王守仁(一清)。世宗当时就记住了这号人物。等他当上皇帝,朝臣们纷纷推荐王守仁,皇上就派人送去金银财物,慰问他,并且告诉他什么时候进京。王守仁谢恩之后,皇上就给他儿子安排了个中书舍人的官职。

嘉靖三年十二月戊午这天,皇上下一道圣旨,任命王守仁为少傅、太子太傅,并兼任兵部尚书、左都御史,让他负责统领陕西三边地区的军事。这可是开创先河啊,以前哪有这样的大臣直接负责边防的!皇上还专门下旨表扬他,把他比作古代名将郭子仪。这是王守仁第三次担任三边总督了,手下的将士们都高兴坏了。

别人都在琢磨着怎么避开西海、西宁、洮河那些危险的地方,老百姓也纷纷反映说这些地方不好治理。只有王守仁坚持要剿灭叛乱。吐鲁番想进贡,大臣陈九畴想拒绝,王守仁却主张安抚。那时候,他经常带着将领们操练军队,还说过一句名言:“平时要像有战事一样严加防范,战时要像平时一样保持镇定。”

后来,张璁等人排挤费宏,御史吉棠就建议让王守仁回内阁。给事中章侨、御史侯秩等人极力拥护。皇上就降了侯秩的官职,召王守仁回朝,任命他为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见了皇上之后,皇上又给他加封少师,还兼任太子太傅,这可是破例了!没过多久,《献皇帝实录》修撰完成,皇上又想给他加太子太师、谨身殿大学士的头衔,但王守仁说自己没参与修书,坚决推辞了。王宪打了胜仗,把功劳归于王守仁,皇上就又给他加封特进左柱国、华盖殿大学士。费宏下台后,王守仁就成了首辅大臣。皇上还赏赐给他两块银印,上面分别刻着“耆德忠正”和“绳愆纠违”,让他可以随时向皇上直言进谏。

他还跟张璁讨论张永以前的功劳,让张永重新担任提督团营的职务。给事中陆粲建议增筑边墙,他想起王守仁以前就提过这个建议,就大力支持。皇上拨款修建,还派侍郎王廷相去督办,可惜后来这事儿也没办成。《明伦大典》完成后,王守仁的俸禄又升到了正一品。

一开始,讨论“大礼”这事儿的时候,杨一清正待在家里呢。他看到张璁的奏章后,就给他的学生乔宇写信说:“张璁这主意,就算圣人复活了,也改不了了!”他还劝乔宇赶紧进京赴召,去参与决定这件事的大讨论。张璁他们一下子就变得很显赫了,还特别器重杨一清。皇帝也觉得杨一清是位老臣,对他特别恩宠。免去了他每天早朝侍班、每月朔望朝参的规矩,让他每天早上一开始就进内阁办公。皇帝还御笔给他写字,和他一起作诗,赏赐金银财宝和祭祀用的酒肉,那真是相当丰厚啊!杨一清说的关于边防和国家大事的任何事情,皇上都认真倾听,一点也不马虎。

皇上对杨一清的信任和器重,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杨一清提出的关于边疆和国家大事的建议,不论大小,皇帝都认真听取,从不怠慢。 这在当时朝堂上,可是相当少见的。

张一清跟桂萼一起把费宏弄下台后,心里想着杨廷和一定会帮自己。结果杨廷和却去求见谢迁,心里其实怨恨张一清。谢迁还没到,张一清就已经进了内阁,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杨廷和根据以往的例子,稍微加以限制,结果张一清的党羽们就积怨已深了。锦衣卫聂能迁揭发张一清的罪行,张一清想置他于死地,杨廷和不同意。张一清很生气,上奏弹劾杨廷和,还唆使黄绾全力打压他。杨廷和写奏章为自己辩解,说张一清是因为聂能迁的事才排挤自己,还顺便提到了张一清其他的坏话。然后他就请求退休。皇帝从中调解了两次。杨廷和又因为发生灾害,请求告诫百官要同心同德,还请求赦免参与议礼的官员的罪过,这更让张一清记恨他。桂萼进了内阁,两人也互相看不顺眼。杨廷和多次请求退休,还说:“现在那些掌握舆论的人观点反复无常,我却主张安静;他们追求苛刻,我却主张宽厚。因此常常发生冲突,我想躲开这些聪明人。”皇帝再次用温和的语气褒奖了他。这时,给事中王准、陆粲揭发了张璁、桂萼贪污受贿的事实,皇帝立刻罢免了张璁、桂萼,并且公布了他们的罪行。他们的同党霍韬拍着桌子说:“张璁、桂萼倒台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于是他们上奏弹劾杨廷和,说他收受了张永、萧敬的贿赂。杨廷和再次写奏章为自己辩解,请求退休。皇帝虽然挽留他,但张璁又被召回了,霍韬的攻击更加猛烈,还说司法部门是按照杨廷和的意思,才定桂萼的罪。皇帝真的生气了,下令让司法部门和大臣们一起讨论这件事。把刑部尚书周伦调到南京,用侍郎许赞代替他。许赞就采纳了霍韬的话,请求削去杨廷和的官职。皇帝命令杨廷和自己陈述。张璁就三次秘密上奏,提到杨廷和在祭祀典礼上的功劳,请求皇帝恩准他休假,实际上是想坚定皇帝的决心让他退休。皇帝果然准许他退休,派驿马送他回家,还赏赐了他金银财宝。

第二年,张璁等人构陷朱继宗,说杨廷和收受了张永弟弟的钱,为他修建墓地,还和张永弟弟的世交锦衣卫指挥使有来往,于是杨廷和被免职闲居在家。杨廷和非常生气地说:“我老了,竟然被这些小辈出卖了!”他得了背疽去世了。他留下的奏章里说自己被冤枉,死也不瞑目,皇帝下令免除他的受贿罪名。几年后,他的官职得以恢复。很久以后,追赠他太保的官位,谥号文襄。

一清这个人啊,从小就隐居在宫里,长得像个寺里的和尚,而且没有孩子。但他特别博学,又很擅长权变之术,尤其精通边境事务。 收到紧急军情的时候,一夜之间就能写出十份奏章,而且条条都切中要害。 有人说他坏话,他反而推荐提拔那个人。 只是晚年跟璁、萼两个人关系不好,被他们排挤,最终没能得到恩宠善终。不过他那才华,当时可是独一无二的,有人把他比作姚崇呢。

王琼,字德华,是太原人。成化二十年考中进士。先是在工部当主事,后来升了郎中。 他去治理漕河三年,把治理漕河的全部事情都写成了一本志书。后来接替他的人按照志书去查验,发现丝毫不差,所以大家都说他办事敏捷干练。 后来调到户部,一直做到河南右布政使。正德元年,升任右副都御史,负责督运漕粮。第二年调回京城,当了户部右侍郎。 衡府有块赐地,荒废了不能耕种,官府就强迫老百姓租种,当成常规做法。王琼去查访,反而把附近老百姓的地给了赵贤等人,赵贤等人被发配去戍边,老百姓怨声载道。 正德三年春天,朝廷推荐吏部侍郎人选,前面六个人都没通过。最后推荐王琼,才算通过。 因为他在户部任职时,边关将领借了太仓的银子没还,相关部门奏报迟缓,尚书顾佐被扣了俸禄,而王琼则被调到南京。后来,他又被调回了户部。八年后,他升任了尚书。

王琼这个人啊,很有心计,擅长查核账目。当郎中时,他就把以前的档案条例都仔细地抄录下来,把国家的财政收支情况都摸得门儿清。等到当了尚书,就更精通国家财政了。 边关将领要粮草,他就能掰着手指头算出哪个仓库、哪个粮场有多少粮草;各郡县每年上缴的赋税,边防士兵每年征收的秋粮有多少,他都能准确地说出:“够了,再要就是贪得无厌了!” 所以人们更加佩服王琼的才能。

话说十年代的时候,陆完当上了兵部尚书。那时候各地盗贼四起,打仗的将士都靠着斩杀敌人的数量来升官。陆完说:“这可是秦始皇的坏制度啊!在边疆地区用这种办法或许还可以,但内地可不能这样论功行赏。现在江西、四川因为这种制度,冤枉杀死了上千万老百姓,纵容贼寇作乱,祸害无穷,都是这个制度惹的祸。从今以后,内地作战,就只看能不能平定叛乱算功劳,别再盯着杀敌数量了。”皇上听了他的话,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皇上那会儿正远游塞外,一年多都没回来,京畿地区也开始出现盗贼。陆完建议在河间府设立一名总兵官,在大名府和武定府各设一名兵备副使,负责平定盗贼;同时,他还下令顺天府和保定府的巡抚,要加强边境防卫;并且调集辽东和延绥地区的军队到皇上驻扎的地方,保护皇上的安全。这样一来,朝廷内外都安稳多了,不用再担心了。

后来,孝丰的土匪汤麻九又造反了,有关部门请求出兵剿灭。陆完却建议秘密下令给负责查粮的都御史许廷光,让他出其不意地抓捕汤麻九,结果一个都没跑掉。各地打胜仗的消息不断传到朝廷,很多功劳都归到了陆完身上,皇上多次赏赐他,官职也一直升,最后升到了少师兼太子太师,还让他的儿子世袭锦衣卫千户的职位。后来修建乾清宫的时候,他又荫封了两个儿子为锦衣卫千户,皇上对他的宠信超过了其他的尚书。

十四年的时候,宁王朱宸濠造反了。陆完建议皇上,下令南和伯方寿祥统领操江兵防守南京,让南赣巡抚王守仁、湖广巡抚秦金各自率领军队前往南昌,应天巡抚李充嗣镇守京口,淮扬巡抚丛兰扼守仪真。他把这个建议上奏给皇上,皇上本来想亲自带兵去征讨,犹豫了三天都没决定。大学士杨廷和催促皇上,最后皇上才下旨亲征,并让陆完和杨廷和等人留守京城。在此之前,陆完启用王守仁去抚平南赣地区的叛乱,给了他很大的权力,让他可以自行决定军事行动。等朱宸濠造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朝中大臣都非常担心。陆完却说:“各位不必担心,我让王伯安去赣州,就是为了应付今天的情况,这贼很快就会被捉拿归案的。”没过多久,果然像他说的那样。

这哥们儿叫王琼,本事大着呢,特别会拉关系。跟钱宁、江彬这些权贵关系铁得很,所以才能一路青云直上,他提的建议,基本都能通过。说实在的,他在兵部那些功劳,也都是钱宁江彬帮衬的。陆完倒台后,他就接替了吏部尚书的职位。

王琼这人,特别嫉妒彭泽,彭泽平乱的声望比他还高,他就跑去跟钱宁告彭泽的状,结果彭泽差点儿被砍头。他还把云南巡抚范镛、甘肃巡抚李昆、副使陈九畴都给整进了监狱,当时朝里朝外,好多人都怕他。就连大学士夏廷和也受不了他,因为王琼升官降职,赏罚别人,都直接听皇帝的旨意,根本不经过内阁,夏廷和当然看不惯。

第二年,世宗皇帝继位了,好多官员一起弹劾王琼,把他关进了都察院的大牢。王琼还反咬一口,说夏廷和的坏话,结果皇帝更不待见他了,还让大臣们一起讨论这事儿。最后,因为跟皇帝身边的近侍关系太好,犯了大忌,判了死罪,后来改判去庄浪戍边。王琼又说自己年纪大了,最后被发配到绥德戍边。

张璁、桂萼、霍韬这几个当权的,因为和廷和有仇,就先推荐了张经,但是皇上没同意。到了嘉靖六年,边境出了事,桂萼极力请求启用张经,还是没成功。皇上也觉得张经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让他回老家当老百姓了。御史胡松因此弹劾桂萼,把他贬到外地去当官,胡松的同事周在就请求皇上饶了胡松,结果自己也被抓进了监狱。桂萼又说张经以前攻击过廷和,所以朝臣们都一起反对张经。皇上这才下令恢复张经尚书的职位,让他待命。

第二年,张经就升任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代替王宪去陕西三边负责军事。当时吐鲁番占据了哈密,朝廷商议关闭边境,断绝他们的贡品,已经四年了。这时候,吐鲁番将领牙木兰因为被酋长速檀满速儿怀疑,就带着两千人来投降。沙州的番人帖木哥、土巴等人,以前一直被吐鲁番役使,受不了他们的压榨,也带着五千多人来归顺。吐鲁番人来入侵,结果被参将云昌等人打败了。他们还勾结瓦剌人攻打肃州,被游击彭濬打退了。

敌人失去了外援,又接连几次战败,只好把哈密还回来,请求恢复朝贡,并且要求把被扣押的大使送回去,但说话很傲慢。张经上奏请求朝廷安抚接纳他们,皇上采纳了兵部尚书王时中的意见,同意了张经的请求。霍韬对此表示反对,张经又上奏请求下诏把吐鲁番使臣送回去,恢复以前的朝贡关系。从那以后,西域地区又安定下来了,但是北方的入侵一直是边境的祸患。

一开始,敌人入侵庄浪,张经手下的将领们阻击他们,斩杀了数十人。接着,敌人从红城子入侵,杀了押送军饷的主簿张文明。第二年,敌人又带着几万骑兵入侵宁夏。之后又侵犯灵州,张经督促游击梁震等人进行拦截,斩杀了七十多人。那年秋天,张经集合了各地的精兵三万,巡视边塞。敌人听说后,就转移营帐逃跑了。军队分路追击,纵火烧荒,耀武扬威地凯旋而归。

首先,南京的给事中邱九仞弹劾了张琼,皇帝安慰他并留用了张琼。等到桂萼、方献夫失势后,所有弹劾桂萼、方献夫党羽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张琼,于是皇帝就让他致仕(退休)。但没过多久,皇帝又撤回了之前的诏令,派人去安慰劝慰他。正巧这时候,番族大举入侵临洮,张琼就带兵去讨伐若笼、板尔等部族,烧毁了他们的巢穴,斩首三百六十颗,招降了七十多个部族。因为立了大功,他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张琼在边疆的时候,军事防备非常严格。敌人曾经入侵山西获得了一些好处,一年多后又来骚扰边境,假装要往东进攻,张琼就命令军队做好西面防御的准备。敌人果然从西面入侵,结果被张琼大败。各个番族都被平定,西部的边境也更加安定了。甘肃的军民长期受土鲁番的侵扰,害怕张琼离开,都纷纷请求朝廷留下他,并奏请皇帝。于是巡抚唐泽、巡按胡明善就详细地陈述了张琼的功劳,请求皇帝答应军民的请求。皇帝就下了一道优厚的诏书来褒奖他。

接下来,一开始皇帝讨厌杨廷和,怀疑朝中大臣都是杨廷和的党羽,所以连续任用桂萼、方献夫担任吏部尚书。等方献夫离职后,皇帝不想任命其他人,吏部尚书的职位空缺了很久。直到正德十年冬天,皇帝才派人拿着诏书召张琼回朝,担任吏部尚书。南京的御史马敭等十个人极力诋毁张琼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奸邪之辈。皇帝大怒,把马敭等人全部抓进诏狱,并安慰劝慰张琼。没过多久,马敭等人也都恢复了官职。花马池发生了警报,兵部尚书王宪请求发兵。张琼说花马池的防备很严密,敌人不可能入侵,大军到了反而要先撤退,只会白白浪费国家的钱粮。王宪还是派出了六千人,等到军队到达彰德的时候,敌人果然逃跑了。第二年秋天,张琼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师的职位,谥号恭襄。这一年,彭泽也已经去世了。

在正德、嘉靖年间,唐泽和张琼都有才略,互相倾轧,也轮流升迁和被贬官。但是张琼为人阴险刻薄,公众舆论对他评价很不好。然而他在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确实立下了很多功劳。他镇守三边,人们拿他与杨一清相比。

彭泽,字济物,是兰州人。从小在外祖父段坚那里学习,很有志气和节操。参加会试考完两场,听说母亲病了,立刻就回家了,结果到家的时候母亲的病也刚好。弘治三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工部主事,后来升迁到刑部郎中。

那时候有个有权势的富豪杀了人,彭泽坚决要依法处置他。有个皇亲国戚出面求情,想让彭泽网开一面,可彭泽就是不同意。后来,彭泽被外放到徽州当知府。他准备把女儿嫁出去,做了几十件漆器作为嫁妆,让官吏送到女儿家。他父亲非常生气,赶紧把这些漆器烧掉了,然后步行跑到徽州。彭泽很吃惊,赶紧跑出去迎接父亲,还让官吏把那些漆器的残骸背回去。他父亲怒气冲冲地说:“我都能背着这些东西走几千里路,你连走几步路都不肯吗?”进了家门,就在堂下打了彭泽一顿。打完之后,他拿着那些漆器的残骸就走了。

彭泽更加痛定思痛,努力磨练自己。他的政绩非常好,人们把他比作之前的清官孙遇。孙遇的故事,你们可以在《循吏传》里看到。后来,彭泽的父亲去世了,他就回家奔丧。

正德初年,他被任命为真定知府。当时宦官们经常干预地方政务,很嚣张。他就在官衙里摆了一口棺材,以此来震慑他们,那些宦官吓得不敢再放肆了。

后来他升迁为浙江副使,之后又做了河南按察使,走到哪里都以强硬著称。 他被提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接着又升为右副都御史,调任保定巡抚。 还没等他上任,刘惠、赵鐩等人就在河南造反了,朝廷就命令他和咸宁伯仇钺一起担任提督军务,去讨伐叛军。他提出了十一条作战策略,并且规定了丰厚的奖赏和严厉的惩罚,以此来激励将士们奋勇作战。

他身材高大魁梧,腰围足足有十二围那么粗,声音洪亮,跟人说话就像在怒吼一样。刚到军营,他就摆出威严的军容,把将领们都召集起来,警告他们说,如果胆敢畏缩不前,就等着被处死!那些将领们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认罪,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他就下令擂鼓进军,猛攻叛军,大小打了数十仗,接连打败了叛军。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叛军就被彻底平定了,具体情况可以参考《仇钺传》。

因为立了大功,他被提升为右都御史、太子少保,并且他的儿子被荫封为锦衣卫世袭百户。没多久,他又接替洪钟担任川陕总督,去讨伐四川的叛军。当时鄢本恕、蓝廷瑞、廖惠、曹甫等叛军已经被平定,只有廖麻子和喻思俸还在猖獗作乱。他跟总兵官时源一起多次击败叛军,部将阎勋在剑州活捉了廖麻子。

喻思俸逃窜到通巴之间,势力又壮大起来。他督促各路军队围攻他,最终将其擒获。之后,他移师汉中,请求班师回朝。还没等朝廷回复,内江、荣昌的叛军又起事了,他又率军前去平定。他还平定了成都城里乱兵挟持知州和指挥使的事件。他再次请求班师回朝,朝廷下令让他暂时留在保宁镇抚地方。他又被提升为左都御史、太子太保,他儿子的世袭官职也和以前一样。他再次请求回乡,朝廷才准许他回朝。

还没等他动身,就听说土鲁番占领了哈密,抓走了忠顺王速檀拜牙郎,夺走了他的印信,还给甘肃送来了叫嚣的信件,索要金银财宝。总制邓璋和甘肃巡抚赵鉴将此事上报朝廷,请求朝廷派大臣前去经略。杨廷和等大学士都推荐了他。但他长期在军中,已经厌倦了,就以家乡为借口,并且说自己生病了,推举邓璋和咸宁侯仇钺担任此职。皇上特别下诏安慰鼓励他,他才最终启程回乡。

张泽这个人,虽然懂军事,但性格粗犷,脾气又不好。他在哈密那边搞得一团糟,钱宁、王琼这些人就联合起来攻击他,结果他就得罪了上面。张泽到了甘州,吐鲁番那边正打着赤斤、苦峪等卫所的主意,还派人来要金银,要求把哈密还给他们。张泽觉得这帮番人可以用钱收买,就和别人商量了一下,派哈密都督写亦虎仙带着两千两黄金、酒、枪等礼物去贿赂他们,让他们把哈密的城印交还。还没等收到回信呢,他就上报说事情解决了,然后就请求退休。朝廷把他召回处理院里的事情。巡按御史冯时雍说哈密城还没回来,不应该这么快就召他回来,但朝廷没听他的。

一开始,兵部尚书缺人,朝臣们都推荐张泽,结果王琼却得到了这个职位,而且暗地里还处处刁难张泽。当时很多言官弹劾王琼,所以他们之间就有了矛盾。张泽还经常在酒桌上骂王琼,王琼就更想扳倒他了。张泽经常骂钱宁,王琼就把这事告诉了钱宁,但钱宁当时没太相信。后来王琼设了个局,请张泽喝酒,偷偷把钱宁的亲信藏在屏风后面,等张泽喝醉了骂人,就让钱宁听到。钱宁果然大怒。正赶上敌人大举入侵宣府,朝廷商议让许泰带兵,张泽负责统领东西两边的军队。但是圣旨下来后,却罢免了许泰,也没让张泽统领大军,只让他率领两个游击的六千兵马出征,摆明了是想刁难他。张泽说:“我是一个文官,冲锋陷阵这种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王琼就奏请派成国公朱辅去。结果敌人逃跑了,张泽又回到了理院处理事务。

话说有个叫写亦虎仙的人,天生就狡猾得很。虽然住在肃州,却暗地里跟土鲁番酋长速檀满速儿勾结,成了他的眼线和耳目,城池和官印被夺,都是他出的主意。当时巡抚大人泽大人还不知道,还派他去办事呢。

满速儿把城池和官印送了回来,还让速檀继续当牙郎,表面上一切如常。可写亦虎仙又去怂恿满速儿入侵,说:“肃州唾手可得啊!”满速儿一听高兴坏了,就派他的女婿马黑木跟着贡使一起来,暗中探查虚实,顺便敲诈勒索一番。这时泽大人已经调回去了,鉴大人也调走了,李昆接任巡抚,考虑到可能会出事,就把满速儿的使者扣押在甘州,并下令把写亦虎仙赶出关外。写亦虎仙害怕了,但就是不肯走。满速儿一听,气坏了,又攻占了哈密,分兵占据沙州,亲自率领一万骑兵攻打嘉峪关。游击将军芮宁和参将蒋存礼迎战。芮宁带着七百人先和敌人遭遇在沙子坝。敌人包围了芮宁,又派兵追击蒋存礼的军队。芮宁的军队全军覆没,城堡失守,敌人四处烧杀抢掠。朝廷下令让泽大人督办三边军务前去抵御。

正巧这时,副使陈九畴查明了满速儿的使者失拜烟答和写亦虎仙等人勾结内应的情况,内应被切断,土鲁番这才求和。泽大人的军队这才撤兵。不久,泽大人就请求退休回家,朝廷按照规定给他安排了驿站和供给。

泽大人走了以后,琼大人追究嘉峪关战败的责任,要求查清增加贡金的人员名单。钱宁从中作梗,大学士梁储等人也帮忙掩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后来,失拜烟答的儿子告状,说他父亲冤枉,这事儿就交给了法司审理,最后把写亦虎仙等人给放了。琼大人于是请求派给事中御史去调查事情的真相,结果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查出来。琼大人就弹劾泽大人擅自增加贡金,私下议和,失信于人,引发战乱,导致国家蒙羞,军队战败;李昆和陈九畴也应该受到处罚。皇上于是下令革除泽大人的官职,让他回家当老百姓,李昆和陈九畴被逮捕审讯。李昆被降职,陈九畴被革职。

世宗皇帝继位后,钱宁垮台了,王琼也受到了牵连。御史杨秉中上奏请求召回王琼,于是王琼立刻就从家里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太子太保。昆、九畴也官复原职。兵部积压了好多事情很久没处理了,王琼仔细核查了功过罪责,堵住了漏洞,请求之后,兵政焕然一新。

一开始,正德年间,朝廷大臣上奏关于军事的奏章,很多都被搁置了。王琼请求把这些奏章整理成册,按顺序逐一处理。他还请求皇帝下令给九边守将,制定防御策略,不要只顾着保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各镇、巡抚要协调调度,不要互相掣肘。各边防地区都要利用农闲时间修筑城墙、挖掘护城河、修建墩台、整修屯堡,做长远打算。内地盗贼刚平息,他又下令守将训练士兵,建立保甲制度,惩罚包庇盗贼的人。他还安抚西南地区的苗蛮族人,加强海禁,淘汰京军中的老弱士兵。皇帝都听取了他的建议。

皇帝下诏派宦官杨金、郑斌、安川轮流镇守边疆,还让张弼、刘瑶分别镇守凉州和居庸关。王琼认为不可行,坚决反对,最终皇帝没有派他们去。四川巡抚胡世宁弹劾镇守边疆的宦官赵钦,王琼趁机请求罢免所有镇守边疆的宦官。虽然当时皇帝没有采纳,但后来这些宦官最终都被罢免了。

嘉靖元年,王琼说天下所有军官,各个部门都有黄册登记,用来考核升降,唯独锦衣卫没有,于是就设立了锦衣卫的黄册,跟其他卫所一样。锦衣卫千户刘瓒等人被皇帝下诏黜免,又请求恢复官职,司礼监太监萧敬请求补充监局工匠一千五百人,王琼都坚决反对,皇帝都听从了他的意见。皇帝想要授予外戚蒋泰等五人锦衣卫的职位,王琼极力反对,但皇帝没听他的。

在部门里,他担任很多要职。后来御史史道弹劾杨廷和,导致杨廷和下狱,这位官员又反过来弹劾史道。皇帝于是告诫言官们,只有涉及大奸大恶和国家机密的事情才能单独上奏,其他的事情都应该按照常规程序上奏,不要夹带私情,中伤好人。圣旨一下,给事中和御史们就一起上奏,弹劾这位官员堵塞言路,破坏祖宗之法。皇帝于是听从了吏部的意见,撤回了之前的告诫。这位官员心里不安,多次上奏请求退休。弹劾他的奏章又接连不断,最后皇帝才给他加封少保,赐给他乘车回家的诏书。锦衣卫百户王邦奇对这位官员曾经压制过自己耿耿于怀,于是上书说哈密失守,是因为这位官员贿赂外族求和造成的,话里话外还影射了杨廷和、陈九畴等人。张璁、桂萼正恨杨廷和,就抓捕了陈九畴进行审讯,最后把他发配边疆。这位官员也被罢官为民,在家郁郁寡欢地去世了。

过了五年之后,总制尚书唐龙说:“他孝顺父母,为人正直廉洁,先后平定过许多盗匪,功劳很大。皇上把他从田间召来,让他掌管国家政务。他兢兢业业地为国家效力,却因为谗言而被罢免。如今他已经去世五年了,他留下的两个妾室,生活都难以维持。请求皇上追查他的功劳,恢复他的官职,并给予抚恤,以激励忠臣。”但是皇帝没有答应。直到隆庆初年,才恢复了他的官职,并追赠谥号“襄毅”。

毛伯温,字汝厉,是吉水人。他的祖父毛超,曾经做过广西知府。毛伯温在正德三年考中进士,被授予绍兴府推官。后来升任御史,巡按福建、河南。世宗皇帝即位后,宦官张锐、张忠等人被判处死刑,他们的同党萧敬、韦霦却暗中被减轻了处罚。毛伯温请求将萧敬、韦霦一起处死,吓得那些宦官大气都不敢出。嘉靖初年,他升任大理寺丞。后来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因为李福达案件,牵连到他在大理寺任职期间的失误,被罢官回家。后来有人推荐他,恢复了原来的官职,让他去抚宁山西,之后又调任顺天,但他都没有赴任。改任理院事,升任左副都御史。因为被赵府宗人祐椋弹劾,被免职候审。之后,又被彻底罢官。

话说十五年冬天,皇上有了儿子,准备给外国发诏书。礼部尚书夏言觉得安南很久没来朝贡了,不应该派使者去,建议直接打过去。于是皇上就让当时的右都御史张璁(伯温)和咸宁侯仇鸾带兵准备。张璁因为父亲去世想辞官,皇上不让。

第二年五月,张璁才到京城,皇上跟他说了六个作战计划。这时候,安南的世孙黎宁派人来告状,说莫登庸篡位杀害了黎氏宗室,请求大明出兵报仇。皇上觉得这事儿真假难辨,就先缓一缓出兵的事,命令两广和云南的官员调查清楚再汇报,同时让张璁帮忙处理朝廷事务。御史何维柏请求让张璁先完成守孝期,皇上也不同意。张璁就装病不出门,直到守孝期满才开始上班。这一年冬天,他升任了工部尚书。

十七年春天,黔国公沐朝辅等人带着莫登庸的降表来了,请求朝廷原谅莫登庸的罪过,允许他们继续进贡。在此之前,云南巡抚汪文盛上报说,莫登庸听说大明要出兵,就派人暗中探查情况。皇上已经下令按照之前的计划出兵了,可汪文盛又献上安南降人武文渊的计策,说莫登庸很容易打败,还再次给安南发文,要求他们进贡土地。于是,朝廷讨论沐朝辅的奏章,大家一致认为不能答应莫登庸的请求。 皇上就让张璁担任兵部尚书,兼任右都御史,并且限定时间出发。

皇上其实心里也没想一定要打仗,主要想震慑一下安南,只是想显示一下大明的实力。可兵部尚书张瓒啥主意也没有,光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朝臣们大多觉得不应该出兵,但也不敢明着反对。圣旨下达几个月了,两广总督侍郎张经提出了作战方案,还说至少需要三十万大军,一百六十万石军粮。钦州知州林希元则认为莫登庸很容易拿下,建议立刻出兵。张瓒不敢做决定,又请求朝廷讨论。结果朝廷也没拿出个章程来,皇上很不高兴,责备了张瓒,出兵的事儿又搁浅了。皇上又让张璁帮忙处理朝廷事务。

第二年二月,皇帝去承天府视察。皇上命令朱伯温总管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事。没多久,皇上又提升他,让他兼任太子宾客。大同府管辖的镇边、镇川、弘赐、镇河、镇虏五个边堡,彼此相隔两百多里,位置非常靠近敌人的营地。自从巡抚张文锦因为修建边堡而导致边境动乱后,就没有人敢再提修堡的事了。朱伯温说:“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用人不当,并不是建议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开始修建边堡。招募了三千士兵驻守,还给他们分发了闲置的田地,免除他们的赋税。边防因此得以巩固。因为立了功,朱伯温被提升为太子少保。

那时候,安南的陈登庸害怕被讨伐,多次上表请求投降。皇帝也打算安抚他,派侍郎黄绾去招降。黄绾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皇帝很生气,把黄绾撤职了。朝廷再次讨论这件事,大家都说应该出兵讨伐,皇帝也同意了。闰七月,皇帝命令朱伯温、张鸾南下征讨。规定文武三品以下的官员,如果抗命不遵,就允许军队直接处置。朱伯温他们到达广西后,和总督张经、总兵官安远侯柳珣、参政翁万达、张岳等人一起商议,征集两广、福建、湖广地区的土官兵共十二万五千多人,分成三路大军,分别从凭祥、龙峒、思陵州进攻,再派两路奇兵作为声援。同时,还命令云南巡抚汪文盛率兵驻扎在莲花滩,也分成三路进攻。作战部署刚确定下来,张鸾就因为犯了罪被召回,于是就由柳珣代替他。十九年秋天,朱伯温他们到达南宁。他们向安南的百姓发布文告,说明大明王朝兴亡继绝的道理,强调只是惩罚陈登庸父子,只要郡县投降,就将原来的土地授予他们。同时,悬赏重金缉拿陈登庸父子,并向陈登庸宣告,只要他上缴土地、人口和款项,就按照诏书赦免他的罪行。

陈登庸非常害怕,派使者去见翁万达请求投降,语气非常哀求。翁万达把使者带到了朱伯温那里。朱伯温奉旨答应了他的请求,宣示了天子的恩威,接受了他的土地人口登记册,以及归还钦州四峒的土地。暂时让他回国等待朝廷的命令。朱伯温迅速上奏朝廷,皇帝非常高兴。皇帝下诏,将安南国改为安南都统使司,任命陈登庸为都统使,世袭罔替,还设立了十三宣抚司,让陈登庸自己任命官员。朱伯温受命一年多,没有发一箭一矢,就平定了安南,这主要是因为皇帝本来就不想用兵。论功行赏,朱伯温被提升为太子太保。

公元1542年(嘉靖二十一年)正月,他回到京城,重新担任兵部尚书。边疆地区多次发生战事,他建议在京城外修筑城墙。皇帝已经批准了,但是给事中刘养直却出来反对,说朝廷正在大兴土木,国力难以支撑,于是这项工程暂时搁置了。同年十月,张瓒去世,他接替张瓒担任兵部尚书。张瓒贪污腐败,在兵部任职八年,把军队搞得一塌糊涂。他与朝臣商议,制定了二十四个加强边防的措施,军队纪律焕然一新。

有官员建议,应该清查新军、京军以及内府的力士、工匠的人数,以充实国库。他趁机上奏,列举了二十多条冗员应该裁撤的建议,那些锦衣卫、腾骧卫等机构,以及御马监、内官监、尚膳监等部门,一向被宦官把持,都在裁撤之列。皇帝很高兴,立即下令精简机构。一些陈年积弊得到整治,但是那些依附皇帝的近臣们却很不高兴。

公元1544年(嘉靖二十三年)秋天,顺天巡抚朱方认为秋季防务已经结束,请求撤回驻防军队。没过多久,敌寇大举入侵,直逼京畿地区。皇帝大怒,将总督翟鹏逮捕发配边疆,朱方则被处死。御史舒汀上奏说,朱方只是建议撤回蓟州的军队,而同时撤回宣府和大同的军队,这是兵部尚书和他同僚韩最的责任。皇帝因此罢免了他的官职,韩最则被杖责八十,发配边疆戍守。他回家后,背上长了毒疮,不久就去世了。穆宗继位后,恢复了他的官职,并给予抚恤。天启初年,追谥他为襄懋。

他为人沉稳果敢,饭量惊人,能吃十个人的饭量。处理事情时,总是处变不惊,雷厉风行。安南战争期间,万达和岳策表现突出,他极力向朝廷推荐,两人因此得到重用。

汪文盛,字希周,是崇阳人。正德六年考中进士,被授予饶州推官。有个叫顾嵩的人,持刀闯入淮王朱祐棨的府邸,被抓获后,诬陷汪文盛指使他刺杀淮王。汪文盛因此下狱受审,过了很久才被证明清白,恢复官职。这件事详细记载在《淮王传》里。后来他进入兵部担任主事,曾和同僚一起劝谏武宗不要南巡,结果在宫门外被杖责。嘉靖初年,他历任福州知府,后升任浙江、陕西副使,都负责督促学校教育。最后升任云南按察使。

话说十五年冬天,朝廷决定出兵讨伐安南。因为文盛很有才干,所以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去安南巡抚。当时黔国公沐朝辅年纪还小,所以安南的军事行动全权由文盛做主。副使鲍象贤认为安抚比剿灭更好,文盛也同意他的看法。

这时,听说莫登庸已经篡位了,安南旧臣不服,纷纷占据地方,各自为战。有个叫武文渊的人,占据了宣光,带着他的一万多士兵投降了朝廷。他还献上了安南的地图,并且告诉文盛,旧臣阮仁莲、黎景瑂等人分别占据一方,与莫登庸对抗。只要朝廷大军一到,号召全国义士,各方一起起兵,就能擒获莫登庸。文盛把这些情况都上报了朝廷。朝廷授予武文渊四品官服,并且赏赐他的子弟冠带。

文盛又招募了安南周围的一些国家一起出兵讨伐,这些国家都听从了他的命令。然后文盛上奏朝廷说:“老挝地广人多,可以让他们当一面;八百、车里、孟艮都有很多兵力和战象,可以随时征调。这些酋长都还没正式上任,请求免去他们的考核,先给他们授予官职,这样他们一定会更加勇敢地为朝廷效力。”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于是文盛就下令,对那些归还土地给朝廷的安南官员,仍然保留他们的原职。他还下令招降莫登庸。后来攻破了镇守营,方瀛前去救援却失败了。莫登庸手下的很多士兵都来投降了,文盛在莲花滩设营扎寨。莲花滩在蒙自县境内,地处交趾、广南水陆要冲,是安南的腹地。莫登庸更加害怕了,请求投降,愿意继续向朝廷进贡,并且说黎宁阮氏的印玺是假的。文盛把这些情况上报朝廷,但朝廷没有同意。

后来毛伯温到了南宁,按照文盛的建议接受了莫登庸的投降,安南最终平定。虽然这次战役的成功主要归功于毛伯温,但是文盛在战略谋划和决策方面功劳很大。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毛伯温以及两广的镇守、巡抚官员都升了官,而文盛只得到了赏赐银币。有个奸臣唐弼请求开采大理的银矿,皇帝同意了。文盛斥责他胡作非为,把他交给官府处理。后来文盛被召回朝廷,担任大理卿。九庙发生火灾,文盛在路上生病了,上书请求暂缓上任,然后就告老还乡了。他死后,朝廷按照制度给予了抚恤。

子宗伊,字子衡,写文章特别厉害。嘉靖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浮梁县当县令,后来官职越来越高,做到兵部郎中了。当时杨继盛弹劾严嵩和他孙子严鹄冒领军功,子宗伊坚持自己的意见,一点也不动摇。这惹恼了严嵩,他就自己辞官回家了。隆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被起用,当了南京吏部郎中,后来做到应天府尹。他精简各部门的供奉,每年都为老百姓省下大量的钱财。万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升任南京大理卿。之后又升迁三次,做到户部尚书,还总督仓场,最后退休回家,去世了。天启年间,追赠他“恭惠”的谥号。

鲍象贤是歙县人。他通过进士考试,被任命为御史,后来做到云南副使。毛伯温发布檄文,号召大家一起出兵,让鲍象贤担任中军先锋。他官职不断升迁,做到右副都御史,先后巡抚陕西和云南。一开始,云南元江土司那鉴杀了知府那宪,然后叛乱。布政使徐樾去招降,也被杀了。前任巡抚石简攻打那鉴,但没成功,还因为徐樾的事被罢官了,然后鲍象贤接替了他。鲍象贤就集合了七万汉族和少数民族士兵去讨伐,那鉴害怕了,就喝药自杀了。鲍象贤就从那氏后代中选了一个人做了新的土司。之后,鲍象贤升任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军务。当时海上的倭寇首领徐铨等人作乱,鲍象贤就下令副使汪柏等人去攻击,把他们都杀了。广西的土匪黄父将等人骚扰庆远府,鲍象贤就带兵捣毁了他们的老巢,取得了大胜。皇上还赏赐鲍象贤一个官职给他的儿子。后来鲍象贤调到南京兵部任职。结果有人弹劾他,他就回老家接受调查。他在家待了十年,又被起用,做了太仆卿。再次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后来被召回朝廷,做了兵部左侍郎。年纪大了,他就请求退休了。隆庆年间初年去世了。

翁万达,字仁夫,是广东揭阳人,嘉靖五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户部当主事,后来升了郎中,之后外放去梧州当知府。当时咸宁侯仇鸾在两广镇守,他手下的士兵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翁万达抓住那些特别嚣张的士兵,狠狠地打了他们一顿板子。四年后,他的政绩非常显著。

朝廷正准备讨伐安南,就提升翁万达为广西副使,专门负责安南的事情。翁万达去见总督张经,说:“安南的莫登庸大放厥词,说‘中国连自己土官的谋反都管不了,还敢管我?’。现在凭祥州的土舍李寰杀了自己的土官珍,思恩府的土目卢回煽动九司造反,龙州的土舍赵楷杀了自己的侄子燧和煖,还勾结田州人韦应一起杀了燧的弟弟宝,藤峡瑶侯公丁负固也是顽固不化。这些人狼狈为奸,要是到时候里应外合,我们自己都保不住。咱们先抓住这几个人,严惩不贷,安南就容易拿下啦!”张经说:“对,就按你说的办!”于是,他们杀了李寰和韦应,抓住了卢回,招降了九司,诱杀了赵楷,还用计策骗过了公丁,把他们都抓了起来。然后用两路大军攻破了他们的老巢。 又决定把四个峒寨划归南宁管辖,并降服了峒寨首领黄贤相。莫登庸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翁万达升迁为浙江右参政。张经认为征讨安南非翁万达不可,上奏朝廷把他留了下来,让他以参政的身份继续留在广西。后来毛伯温带兵前来增援,翁万达给毛伯温写信说:“用劝降的方式取得胜利,这是上策;用武力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不服从,这是中策;彻底消灭他们,这是下策。”毛伯温同意了他的意见。 这时抓到了安南的间谍丁南杰,翁万达解开了他的绳索,热情款待他,然后放他回去,让他带话回去,告诉莫登庸大明朝的兵威。莫登庸非常害怕,于是去向毛伯温请求投降。 在这场战役中,翁万达功劳最大,但他得到的赏赐并没有超过规定的等级。不过皇帝知道他的才能,就把他提升为四川按察使。后来又历任陕西左、右布政使。

二十三年的时候,他升任右副都御史,去陕西巡抚。没多久又升任兵部右侍郎,同时兼任右佥都御史,接替翟鹏,总督宣府、大同、山西、保定四地的军务。他弹劾罢免了宣府总兵官郤永和副总兵姜奭,同时推荐了何卿、赵卿和沈希仪。赵卿后来就接替了郤永的职位。

万达这个人办事很谨慎,侦察敌情很仔细,赏罚分明。每到秋季防备敌寇的时候,他都会让士兵轮流值守,暗中派人往士兵的营帐周围洒上朱砂,检查有没有人擅自离开营帐。如果发现有人离开营帐,回来后就立刻抓起来,再没有人敢擅自离开营帐了。他对投降的敌人,杀降的禁令非常严格,违反者必死无疑;但同时,他又对投降的人非常优待,像对待亲人一样,因此更加了解敌人的情况。

有一次,好几万敌骑兵袭击大同的中路,攻破了铁裹门,当时的总兵官张达奋力抵抗才把他们击退。敌人又进攻鹁鸽谷,参将张凤、诸生王邦直等战死沙场。万达和总兵官周尚文在阳和做好防御准备,同时派出骑兵四处袭击敌人,斩获了不少敌人。敌人看到山上官兵聚集,就撤兵了。这件事上报朝廷后,皇帝下旨嘉奖并赏赐了他。

他多次上书请求修筑边墙,计划从大同东路的阳和口修到宣府西的阳河,需要二十九万两银子。皇帝已经同意了,但是兵部却从中阻挠,说大同以前就有两道边墙,不应该在边境内部再修墙。皇帝没有听兵部的,于是他就从大同东路的天城、阳和、开山口等地开始修筑城墙,一共修了128里,修建了七个堡垒,一百五十四个墩台;在宣府西路的西阳河、洗马林、张家口等地也修筑了64里的城墙,十个敌台,还进行了50里的崖壁削坡工程。五十多天就完工了。之后他升任右都御史。他又揭发了代府宗室充灼等人的叛乱阴谋,之后又升任左都御史。

之后,他召集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的巡官商议边防的修缮和守备事宜,大概内容如下:

从山西保德州黄河边出发,经过偏头,到达老营,一共二百五十四里。大同西路从丫角山出发,经过中北二路,向东到达东阳河镇口台,一共六百四十七里。宣府从西阳河出发,经过中北二路,向东到达永宁四海冶,一共一千二十三里。加起来一共一千九百二十四里,这些地方都紧挨着敌寇,危险都在外面,所以叫做极边。

山西老营堡往南再往东走,经过宁武、雁门,到达平刑关,八百里。再往南再往东走,经过龙泉、倒马、紫荆的吴王口、插箭岭、浮图峪,到达沿河口,一千七十多里。再往东北走,经过高崖、白羊,到达居庸关,一百八十多里。加起来一共两千五百多里,全是高峻的山岭,危险都在里面,所以叫做次边。在极边地区,大同最难防守,其次是宣府,再其次是山西的偏关和老营。大同最难防守的是北路,宣府最难防守的是西路。山西偏关以西一百五十里,依靠黄河作为险要;偏关以东一百四里,跟大同西路差不多。在次边地区,紫荆、宁武、雁门最为重要,其次是居庸关、倒马关、龙泉关、平刑关。

最近几年,敌人入侵山西,总是从大同方向来;入侵紫荆关,总是从宣府方向来。以前山西防秋,只守卫极边地区的偏关、老营一带,每年派六千军队驻守,大同也常驻军队,宁武、雁门关作为支援。现在放弃了最危险的地方,去守次边,这不是防守要地的意思啊。宣府也只防备西路、中路,北路却空虚。而且连续几年三镇防秋,征调辽宁、陕西的军队,耗费粮草赏赐无数,恐怕难以持久。所以同时防守的策略,确实是个好办法。极边地区四季都要防守,城堡里的军队都有各自的防区,冬天春天夏天秋天,不用互相调换征发。如果像以前那样临时调兵遣将,近的几十里,远的百多里,前后配合不上。万一像往年那样敌人突破城墙冲进来,越过关隘南下,京师就会大惊失措,那时再征调军队,还有什么用呢?边防的军队,不能轻易撤掉。

《易经》上说:“王公要设置险要的地形来保卫自己的国家。” 这“设”字啊,就是说修筑城墙、设置障碍物,依靠人力来防守的意思。山川险要,那是大家都能利用的;但是城墙和壕沟的险要,那就是咱们自己独有的优势了。一个只有百人驻守的堡垒,如果没有城墙和壕沟可以依托,一千个人也攻不下来。所以,修筑边防,这事儿必须得再次重视起来。

制定计划、估算工程费用,这是修边防的两件大事;做好秋季的防备、集中兵力、严格追究责任、合理征调(兵力、物资)、加固边境堡垒、明确出塞的路线、计算军需供应、节约财政开支,这八条是守边防的要务。

我把这十条建议都呈报给了皇帝,皇上都同意了。然后我就请求拨款六十万两银子,修缮大同府西路和宣府东路的边墙,总共八百里。工程完工后,皇上还赏了我儿子一个官职。

万达这个人啊,做事非常细心,认真核查,城墙高低远近,壕沟深浅宽窄,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 那些寇匪因此不敢轻易来犯。边墙里的士兵有时间耕种放牧,边防的费用也一天天减少了。以前,雇佣兵防秋,每年要花一百五十多万两黄金,还要额外增加几十万两,后来因为万达的计策,减少了将近一半。我还建议把山西的军队调过来,一起守卫大同,可是巡抚孙继鲁不同意。皇上因此把孙继鲁抓了起来,完全采纳了万达的建议。

万达在皇帝身边待了很久,皇帝很信任他,万达提的建议皇帝几乎都采纳,唯独关于俺答进贡的事,跟皇帝的想法不一样。早些时候,正德二十一年,俺答的儿子阿不孩派石天爵等人到镇远堡请求进贡。他们说小王子等九部牧民在青山一带,非常羡慕中国的丝绸布匹,所以才来抢掠人畜,抢到的东西很少,而且还免不了损失,所以派天爵来表示诚意。朝廷没同意。天爵等人又来了,巡抚龙大有把他们抓了起来。龙大有升官了,手下将领也都升迁了,然后把石天爵在集市上处死了。

俺答部落的人很生气,大举入侵,屠杀村庄堡垒,跟朝廷的信使也断了五年联系。后来,玉林卫的百户杨威被他们抓了,杨威很聪明,设法跟他们谈妥了进贡的事,于是被放了回来。俺答阿不孩又派使者到宣府大同左卫的边塞请求进贡,边关将领的家丁董宝等人,还记得以前石天爵的事,又把使者杀了,以此邀功请赏。万达说:“北方敌人,弘治年间还来进贡过,边境也稍微平静过。自从虞台岭之战我们军队战败后,他们就越来越轻视我们中国,入侵了四十多年。石天爵的事,我觉得边关将领的策略失误了。现在他们又来请求进贡,就算不答应,也应该好好跟他们解释清楚,劝他们回去。诱骗他们来然后杀掉他们,这算怎么回事?应该立刻处死董宝等人,把他们的罪行写在边关告示上,让敌人明白朝廷的仁慈,消除他们的怨恨,避免他们再次兴兵。”皇帝没听他的。

没过多久,俺答阿不孩又派人送来了印信和番文,想来边境跟朝廷谈和。万达又上奏说:“现在秋天到了,他们可以大肆抢掠一番。他们被杀了好几次,还坚持来进贡,是因为入侵的话,好处归部落所有,得到进贡的话,好处就归他们的首领所有。处理这件事要恰当,边患才能消除。像我们这些负责边疆的官员,就算他们进贡,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就算他们不进贡,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不能因为这个就懈怠。”兵部尚书陈经等人说敌人不可信,建议皇帝下令边关将领调查清楚,责令万达十天内回复。万达把使者送回去了,并跟他们约定好了。到期了,使者没来。万达担心皇帝会责怪他,就说使者走了,没办法再追究了。过了一会,使者又来了,万达坚决拒绝了他们,只是好言好语地安慰他们。俺答因为想和好,把军队分散安置,没有做任何准备,也没有杀害哨兵。过了一段时间,使者又来了,态度更加恭敬。万达再次上奏说:“敌人诚恳地请求进贡,走了又回来。现在宣府、大同正在修筑城墙,正是羁縻他们的好时机,让他们别来骚扰。请规定进贡的地点、人数和时间。如果都同意了,就答应他们的进贡;如果不答应,责任就在他们,我们就拒绝。”皇帝责怪他奏章不当,最终没有同意。因为当时曾铣有恢复套路的建议,夏言支持这个建议,所以极力反对进贡的建议,并且把恢复套路的建议交给边关将领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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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本来就是中国的土地。明成祖朱棣三次大规模征讨蒙古,打残了他们的部落,放弃了东胜卫,转而防守延绥。后来又放弃了东胜卫来加强延绥的防御,河套地区就这样丢失了。不过,正统和弘治年间,我们没去守,他们也没来占。就这样一直拖着,只画个界限防守,放弃了天然险要,失去了沃野的富饶。弘治年间以前,我们每年都还会去河套地区搜捕,后来就放任他们进出,让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繁衍生息。现在他们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已经在那里安家落户很久了,想要一下子收复,恐怕不容易吧!

如果我们出兵深入河套,那里的山川险要情况、道路的曲直、水草的多少,我们都不熟悉。我们的马匹出塞三天就疲惫不堪了,而他们的骑兵一声呼喊就能聚集起来。我们几万大军,如果缓慢前进,谨慎防守,后勤保障就比较稳固;如果快速前进,图谋速胜,后勤辎重就会落在后面。就算取得一点小胜利,撤军也困难重重。万一迷失方向,全军都有可能覆灭。蒙古人迁移不定,距离远近没有规律。打一仗之后,他们可能会坚守,也可能假装逃跑,时不时地吹响号角,彼此形成对峙,就算暂时分开,最终也不会渡过黄河。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是应该主动进攻呢,还是应该撤退呢,还是应该双方长期对峙呢?几万大军出塞,必然需要几万大军支援,还需要有骁勇的将领负责打通粮道,这些都是非常困难,难以胜任的事情。

用快速进攻的战术是他们的强项,依险防守是我们有利的策略。弓箭适合快速进攻,火器适合依险防守。我们应该放弃快速进攻,依托险要地势,利用火器防守,而不是在黄沙白草之间和他们进行快速进攻,这绝不是好办法。有人建议调集六万大军,用三年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春夏两季,马匹瘦弱,他们实力较弱,我们有利于进攻;秋冬两季,马匹肥壮,他们实力较强,我们有利于防守。春天去河套地区搜捕,秋天在边境防守,这样三次行动,他们一定会远离,我们就可以依托黄河防守了。马匹的肥瘦,我们和敌人是一样的。即使他们弱,我们坐等他们,也怕他们来骚扰我们;等到他们强大了,我们又怕他们报复。况且,六万大军千里奔袭,如果一次战役失利,舆论就会四起,怎么可能等三年?就算三次都取得胜利,他们失败后固守,最终也不会渡过黄河,修筑城墙也遥遥无期。

有人说,现在大家老是去打那些靠近边境的贼巢,总是能取得首功,就像以前打大同五堡那样,敌人没怎么抵抗就投降了,所以觉得这种策略很容易奏效。但是啊,打贼巢,是因为它离边境近,可以趁敌人不备,打赢了就赶紧回来,往南走几步就到家了。而如果去攻打他们的老巢,那就要深入敌境,后勤补给跟不上,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攻打那些靠近我们边境的城池,因为那些地方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他们才轻易放弃。但要是去攻打他们的老巢,那可是他们一年四季放牧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这情况完全不同啊!

有人建议说,应该等他们出动到草原上放牧的时候,我们就在黄河边上设防,先赶紧修建渡口和城墙,然后逐步把边境堡垒往前移。可是人家有十几万弓箭手,怎么可能空着老巢出来放牧呢?而且要修建两千多里的城墙,这怎么可能一天就能修好?一个堡垒里至少要驻扎上千士兵才能守住,堡垒之间还要互相联络,再加上巡逻警戒的士兵,那需要的兵力至少得三十万以上吧?更别说沿着边境黄河一线,动辄就是千里,一年要消耗的粮食得有上亿万石。从内地运到边境,再从边境运到黄河边,这运输的难度,大家得多考虑考虑啊!与其这样,不如等他们出现什么漏洞,我们再乘虚而入,伺机而动,这样岂不是更好?现在边境刚刚平静下来,士兵们都还没恢复元气,这时候却要挑衅强大的敌人,搞这种冒险的事情,我实在不明白!

这个建议啊,上面没采纳。

话说后来啊,俺答跟小王子闹掰了。小王子想打辽东,俺答就把这计划告诉了朝廷,想跟明朝一起夹击小王子,表示一下诚意。可万达呢,一听就怂了,不敢吭声。 使者又去朝廷说了这事,皇帝也不同意。

第二十七年三月,万达又说那些部落求贡不成,他觉得丢脸又生气,就嚷嚷着要大举入侵边境,还请求朝廷允许边关官员可以灵活处理。皇帝一听火大了,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贡品的事儿也就黄了。那年八月,俺答攻打大同没成功,就转去打五堡,结果被官军在弥陀山给打退了。他又跑到山西,又被打了回来。过了个把月,他又来犯宣府,在永宁、隆庆、怀来一带大肆抢掠,死了好几万人。万达因为这事被扣了两级俸禄。不过后来因为弥陀山那场胜仗,又把俸禄还给他了。

俺答又打算攻打宣府,总兵官赵卿胆子小,万达就奏请让周尚文去代替他。周尚文还没到,俺答就打到了滴水崖,指挥董抃、江瀚、唐臣、张淮等将士战死沙场。然后俺答就往南跑到隆庆石河营,还派轻骑兵东边抢掠。游击王钥、大同游击袁正把他们打退了,俺答就又往南去了。这时周尚文带着一万多骑兵到了,参将田琦也带着一千多骑兵赶来支援,他们一起在曹家庄打了几个胜仗,砍了四个敌军首级,还夺了敌军的旗帜。可俺答占据有利地形,就是不撤退。万达就督促参将姜应熊他们赶紧支援,顺风呐喊,扬起漫天黄沙。俺答一看这阵势,吓得说:“翁太师来了!”当晚就往东跑了。明军追击,一路打败了他们。

皇帝听说万达督战的情况后,非常高兴,马上就提拔他当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没多久又让他处理兵部事务。后来因为父亲去世,他就回家守孝去了。

第二年秋天,大同出了大事,巡抚郭宗皋和陈耀被抓起来了。皇上就下旨让万达顶替郭宗皋。结果万达正赶上得了毒疮,在老家守孝呢,就上疏请求完成丧期再赴任。 还没等回信,俺答汗就打到京城门口了!兵部尚书丁汝夔也犯了事儿,皇上干脆就让万达接替他。万达的家在岭南,离京城八千里远,他日夜兼程,四十天就赶到了京城附近。当时战事紧急,皇上每天都盼着万达赶紧到。可是万达还没到,皇上就问严嵩怎么回事。严嵩本来就不喜欢万达,就说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其他大臣都在观望,万达这还没来,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听了严嵩的话,就先让王邦瑞暂时管着兵部。

过了没几天,万达就到了,还递交了奏疏解释自己的情况。皇上责备他办事拖拉,考虑到他还在守孝,就先免了他的职,让他另行安排。当时仇鸾是大将军,正得宠呢,他跟万达有旧怨,就到处在皇上面前说万达坏话。万达这下子失宠了,被降职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去紫荆关一带镇守。嘉靖三十年二月,朝廷考核官员,万达自己上书请求完成丧期。皇上怀疑他这是想躲避责任,就让他回家了。万达临走前还写信谢恩,结果皇上又说他信里有个字写错了,说他不恭敬,直接把他革职为民了。第二年十月,兵部尚书赵锦因为跟仇鸾勾结,被发配边疆,皇上又想起万达,想让他接替赵锦。可惜万达还没来得及接到任命就去世了,享年五十五岁。

万达为人孝顺,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亲自背土堆坟。他还喜欢谈论性命之学,跟欧阳德、罗洪先、唐顺之、王畿、魏良政这些人都关系很好。他通晓古今,写文章很快,一会儿就能写出上万字。为人正直刚毅,敢于担当,遇到危险也毫不畏惧,反而更加勇敢。打仗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面,特别擅长指挥士兵,士兵们都对他忠心耿耿。嘉靖年间,边疆大臣里,能根据情况办事,又能提出有建设性意见的,万达绝对排第一。隆庆年间,追赠他“襄毅”的谥号。

话说杨一清和王琼两位大人,都是很有才干、很有谋略的人,在边疆都立下了赫赫战功,为人正直,锄奸定乱,靠着这些才取得了成功。他们俩都很有智慧和计谋。不过,要说权谋手腕,王琼可真是厉害啊!彭泽(王琼的字)的志向非常远大,可惜在处理哈密事务上,却出了差错,真是让人惋惜。

毛伯温将军能用好翁万达和张岳两位将军,最终取得了安南的胜利,这说明他是一位沉稳持重的将领。翁万达将军加强边防,整顿军队,在收复套州的战争中,他能够知己知彼,很有远见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