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字希大,是山西乐平人。他爷爷乔毅,做过工部左侍郎;他爸爸乔凤,做过职方郎中。他们父子几代人都以清廉正直著称。乔宇在成化二十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礼部主事。弘治初年,王恕担任吏部尚书,把他调到文选司,升迁三次后做到郎中。他为人清正,从不徇私舞弊。后来被提拔为太常寺少卿。武宗皇帝继位后,派他去祭祀中镇和西海。回来后,他上奏章,详细汇报了沿途看到的军民疾苦,一共六件事。之后,他升任光禄卿,又先后担任户部左侍郎、右侍郎。刘瑾倒台后,很多大臣因为跟他有牵连而被弹劾,只有乔宇什么事都没有。他被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
乾清宫失火后,乔宇带领同僚上奏,指出皇帝十个方面的不足:不上朝、经筵停办、皇位继承人未定、义子太多、番僧住在寺庙里、优伶侍奉皇帝起居、设立皇店、边防军队长期驻扎边境并进行军事演习、大兴土木工程、不停地织造丝绸。但是皇帝没有理会。过了一段时间,乔宇被调任兵部,参与军务。因为皇帝要远征塞外,而朝廷没有监国大臣,乔宇请求尽快立储君。皇帝打算亲自去讨伐敌人,乔宇又带领同僚劝谏。但这些劝谏都没有被采纳。
没过多久,宁王朱宸濠造反,扬言很快就要攻打南京。乔宇严加戒备,但神情自若,谈笑风生。他带着客人到城外郊游,暗中察看地形,部署防守。他指挥调度井井有条,城内外一片平静。杨锐是个很有才能的将领,被乔宇任命为安庆的守备。负责镇守安庆的宦官刘琅暗中跟朱宸濠勾结,还预先埋伏了死士。乔宇探知了这个情况,便严厉地询问刘琅,刘琅害怕了,不敢轻举妄动。乔宇于是下令在城里大搜捕,斩杀了三百名埋伏的壮士,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江边。朱宸濠失去了内应,又知道安庆已经严加戒备,不敢向东进攻。他攻打安庆,杨锐死守,朱宸濠无法攻克。不久之后,朱宸濠兵败。
明武宗到南京,下令所有官员要穿戎服上朝,迎接新年元旦。杨廷和却率领众臣穿着朝服去祝贺。江彬向都督府索要城门的钥匙,都督府便去询问杨廷和。杨廷和说:“守备的职责,就是为了防范非常之事。城门的钥匙,谁敢索要?谁又敢给予?即使是天子的诏令,也办不到!”都督府把杨廷和的话回禀给江彬,江彬这才作罢。江彬经常假传圣旨,有事没事地找杨廷和,一天几十次,杨廷和每次都当面禀报皇上,江彬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后来,江彬想诬陷杨廷和,把他赶走。当时负责守备的太监王伟,以前是皇帝的伴读,皇帝很信任他,经常从中调解保护杨廷和,所以江彬的阴谋没能得逞。
皇上在南京住了九个月,杨廷和倡议群臣三次请求皇上回銮,他自己还跪在宫门口请求。皇上最终回京,杨廷和护送皇上到了扬州。第二年,杨廷和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因为在南京期间的保卫工作有功,又被加封为少保。
世宗皇帝即位后,召杨廷和为吏部尚书。杨廷和自己是从选郎做起的,对人才的鉴别很有经验,担任吏部尚书后,选官工作非常清廉。世宗皇帝急于求治,杨廷和与林俊、彭泽、孙交等人,都是朝中重臣,皇帝也十分信任他们。凡是被权贵排挤的人,都被重新启用,天下人都欣欣然地盼望朝廷能够治理好天下。但是皇帝性格刚强,喜欢独断专行,杨廷和的意见渐渐不被采纳。
一次,内府需要补充六十三名低级官员,请求提升他们的官职。杨廷和说这些人只是挂名在册,和实际做事的人不一样,应该根据他们的功过进行奖惩。结果,许多人都因此怨恨杨廷和。皇帝想封驸马都尉崔元为侯,封外戚蒋轮、邵喜为伯,杨廷和坚决反对。没过多久,皇帝下诏书,晋封寿宁侯张鹤龄为公,封皇后的父亲陈万言为伯,并授予陈万言的儿子陈绍祖尚宝丞的官职。杨廷和说:“历代太后娘家的人,没有生前被封为公爵的,就连张峦也是死后才追赠的,现在怎么可以把父亲的爵位赠给儿子呢?封陈万言为伯,比张峦还要快,而且把他的儿子授予尚宝丞的官职,也不符合制度。希望陛下遵守典章制度,以垂范于后世。”但是皇帝根本不听。史道弹劾杨廷和,杨廷和说史道挟私报复,于是皇帝把史道关进了诏狱。曹嘉也参与弹劾杨廷和,杨廷和请求辞职,皇帝命令他暂时停止处理政务。
张宇这个人啊,办事特别认真,只要觉得不对劲,就一定会据理力争,尤其是在“大礼议”这件事上,更是毫不退让。皇上想给献帝加尊号,叫“皇考”,张宇就说:给自己的亲生父亲加尊号“皇考”,这有悖于正统,对宗庙和名分都不尊重。后来礼官建议称献帝为“本生考”,皇上改称“本生皇考”,还下令在大内修建献帝庙,张宇他们又上书连续谏阻。
皇上特旨任命席书为礼部尚书,张宇又和九卿一起上奏说:“陛下罢免了汪俊,启用席书;又贬谪了马明衡、季本、陈逅,却召回了张璁、桂萼、霍韬。这一系列举动太出人意料了,弄得人心惶惶。仅仅因为一两个人的邪说,就废除了天下万世以来公认的道理,离间骨肉亲情,破坏君臣关系,表面上说是忠于皇上,实际上却损害了圣明的德行。再说席书也不是通过廷推选拔的,而是皇上直接任命的,这可是自祖宗以来都没有过的事。请求让汪俊和席书都恢复原来的职务,赦免马明衡等人,并且不要召见张璁、桂萼。”没多久,他又请求罢免张璁、桂萼、席书,并且把因为“大礼议”而被关进监狱的吕柟、邹守益放出来。结果张璁、桂萼到了京城,皇上就下令让他们都当了学士。张宇他们又上奏说:“皇上恩泽的赏赐,以前都是给那些奸佞小人。如果让士大夫也参与其中,那就会遭到世人的唾弃。更何况学士职位最清贵,让桂萼他们担任,还有谁愿意和他们为伍呢?”皇上听了很生气,严厉地责备了他。张宇于是就请求退休,皇上也准了。皇上还特地派人送给他丰厚的退休金,和以前一样。御史许中、刘隅等人请求皇上留下张宇,皇上说:“朕不是不用他,是他自己以生病为由请求退休的。”后来《明伦大典》修成后,追究以前的议论,张宇被夺了官职。
杨一清去世后,张宇渡江去吊唁他。南都的老百姓都出来迎接他,举手加额地说:“救活我们的人,就是您啊!”张宇小时候跟着父亲在京城,师从杨一清学习。考中进士后,又跟随李东阳学习。他的诗文雄健俊逸,而且精通篆书和籀书。他喜欢山水,曾经登上太华山的顶峰。路上遇到老虎,仆人都吓得摔倒了,而张宇却稳坐不动,老虎慢慢地放下尾巴走了。他家居生活简朴,穿着打扮像个寒酸的读书人。去世后,他的两个妾室刘氏和许氏都殉葬了。穆宗皇帝即位后,恢复了他的官职,追赠他少傅的官衔,谥号庄简。
孙交,字志同,是陆安人。成化十七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南京兵部当个主事,被尚书王恕看重。弘治朝初期,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吏部,结果被推荐当上了稽勋员外郎,后来又升了文选郎中。他在吏部干了十四年,提拔了不少好官。之后升任太常少卿,负责管理四夷馆。大同那边出了事,朝廷派他去黄花镇一带巡视边防。他加固城墙,开挖壕沟,种树造林,防止敌人骑兵冲锋陷阵。永乐年间,每年都派隆庆卫的士兵去采薪炭,后来取消了这个制度,改成每年交纳二万两银子,结果军队负担很重。孙交上奏朝廷,把这个制度给取消了。正德初期,他升任光禄卿。三年后升任户部右侍郎,负责管理仓场,后来又调回吏部。当时的尚书张彩巴结刘瑾,孙交多次劝诫他,张彩很生气,就把他调到南京去了。刘瑾倒台后,孙交被召回朝廷,升任户部尚书。
那时候正赶上讨伐流寇,各种调度工作非常紧急,加上又是灾年,正常的赋税收不上来,孙交就制定了一些合适的办法。各地闹饥荒,他就请求朝廷免除赋税,发放救济粮,所以老百姓没受太大的苦,但是那些小人当道的人都很讨厌他。皇帝想把太平仓的粮食赏赐给宠臣裴德,云南镇守的宦官张伦想开采银矿,南京织造的宦官吴经说钱不够用,孙交都坚决反对。正德八年六月,朝廷下旨让他和礼部尚书傅珪一起退休。很多言官请求朝廷留下他,但皇帝没答应。
世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就召回了以前和他关系很好的官员。首先,他建议皇帝每天都要读《祖训》,所有言行都要符合祖训的规范,即使是每天的经筵讲学,无论寒暑都要坚持。皇帝很欣赏他的建议,采纳了他的意见。
有人提议把显陵迁到天寿山,这位官员就说:“修建陵墓是大事,太祖皇帝曾经想把仁祖皇帝的陵墓迁到钟山,但担心会泄露地脉灵气,所以才作罢,这件事都记载在《皇陵碑》里呢。” 所以迁陵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武宗皇帝时期奢侈浪费,国库空虚。这位官员开始精简冗员,制定新的制度,整治积弊,让国家逐渐走向清明。但是,涉及到宦官的事情,皇帝也无法完全听从他的意见。有一次,朝廷大臣们商议用内帑的钱来发放军队和官员的俸禄,已经批准了,却被宦官梁谏等人阻挠。这位官员就说:“宫廷和政府的命令不能互相冲突,这样反复无常,可不是新政该有的样子啊!” 皇帝没听他的。
当初负责监督仓场的宦官只有几个人,到了正德年间,竟然增加到了五十五个。这位官员建议罢免一半,后来虽然罢免了一部分,但宦官人数又逐渐增加。皇帝已经罢免了三十七个,这位官员想把他们全部撤掉,包括临清、徐州、淮安等地的粮仓,一个也不要留。皇帝只同意以后不再增加宦官了。
守卫珠池的宦官,本来诏令是不允许参与地方事务的,但安川却偷偷地又恢复了原职。这位官员弹劾了安川,皇帝下令按照之前的诏令执行。正德年间,上林苑的宦官多达九十九人,侵占公私土地无数。皇帝即位后,下令只留下十八人,和弘治年间一样多。但后来宦官人数又增加到六十二人,这位官员请求恢复到最初的人数,并且把侵占的土地全部收回。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他又提出,御马监的宦官应该按照祖制办事,不要再负责收取马匹的饲料,并且让户部统计马匹数量,防止他们贪污浪费。但皇帝没有采纳他的建议。锦衣卫百户张瑾率领校尉克扣粮仓的俸禄,横行霸道,主事罗洪载想要查办他。张瑾就假装请求受杖责,然后反过来奏报罗洪载擅自鞭打禁卫军官兵。皇帝大怒,把罗洪载抓进诏狱,贬官外放。这位官员和林俊、乔宇先后为他求情,但都没有成功。
御马监的阎洪请求得到豹房的地,这位官员说:“先帝因为豹房而留下无穷的祸患,阎洪等人想修复豹房,重新开始狩猎,我们不敢苟同。”皇帝就赏赐了十顷地给豹房,其余土地让百户赵恺等人照旧耕种。
奉诏上报各宫的庄田数量,与旧籍记载不同,皇帝询问原因。这位官员说:“旧籍记载很多都是通过奏请和进献而来的,数量多半是虚报的。新籍记载的数量少,是因为奉命清查,很多田地都被取消了。”皇帝稍微解除了误会,下令对照成化、弘治年间的田地账簿进行查核。
老爷子七十岁了,就多次上书请求退休。皇帝总是安慰他,还派御医给他看病。老爷子再三请求,皇帝才答应了。皇帝还特地下了圣旨,给他加封太子太保的官职,并且派驿站快马送去诏书。同时,还让他的儿子元(元侍)跟着一起回去,让有关部门经常去探望他,给他提供米粮和仆役,还给了他路费。最后,老爷子八十岁去世了,死后被追谥为“荣僖”。
他为人说话温和谨慎,从不因为自己的地位而傲慢待人。为人清廉谨慎,恬静诚实,始终如一。他刚到南京的时候,同僚们因为事情比较少,有很多空闲时间,就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下棋玩乐。而他却独自一人默默地待在屋子里,坚持读书学习,从不间断。有人劝他一起玩,他说:“跟圣贤对话,难道比跟朋友、妻子、儿女说话还差吗?”兴献王一向很敬重他,曾经把阳春台东边的一块地割出来,扩建了他的住宅。后来,有太监说孙尚书侵占了他的土地,世宗皇帝说:“这是先皇赐给他的,我哪敢收回呢?”
他儿子元,是进士出身,最后做到四川副使。为人谨慎厚道,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品德。“清慎恬悫,终始一致” ,这八个字,真真是他一生的写照。
林俊,字待用,福建莆田人,成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刑部当了个主事,后来升了员外郎。他为人正直,说话耿直,从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就算事情牵扯到达官贵人,尚书林聪也经常把案子交给他处理。
有一次,他上书皇帝,请求处死妖僧继晓,以及一个叫梁芳的权贵太监。皇帝一听,勃然大怒,直接把他扔进大牢里审问。后来,府里的经历张黻为了救他,也跟着被关进了监狱。幸亏有个太监怀恩从中帮忙,林俊才被发配到云南姚州当了个判官,张黻则被贬到师宗当知州。当时,朝中正直之士很少发声,这两个人敢于直言,他们的事迹在京城传为佳话,人们还编了一句顺口溜:“御史在刑曹,黄门出后府。” 后来,因为正月初一那天出现了天象异变,皇帝有所感悟,就把林俊重新启用,调到南京去了。
弘治元年,有人推荐他,他被提升为云南副使。云南鹤庆有个玄化寺,寺里号称住着活佛,每年都要吸引上万名男女老少去朝拜,人们还争着往活佛脸上贴金箔。林俊下令把寺庙烧了,收回的金子全部用来偿还百姓欠下的赋税。他还拆除了三百六十个淫祠,把拆下来的材料用来修建学宫。
有个叫干崖土舍刀怕的人,想霸占他侄子的宣抚官职位,抢走了官印好几年。林俊给他发了公文,严厉警告他,刀怕这才乖乖地把官印送了回来。后来,林俊升任按察使,五年后调到湖广任职。
因为那年湖广遭遇了雨雪灾害,他上书皇帝,陈述了当时的政局得失。他还提到德安、安陆修建王府,以及对吉府的大规模修缮,工程浩大,耗费巨大,老百姓苦不堪言。他请求效仿宁、襄、德三府的做法,一切从简,不要用琉璃瓦和白石雕栏,并建议以此为标准。但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弘治九年,他以生病为由,不等朝廷批准就回乡了。
过了很久,朝廷推荐他当广东右布政使,他没接受。后来又让他当南京右佥都御史,负责督办漕运。十四年正月初一,陕西、山西发生了地震,还涌出了洪水。他上奏朝廷,讲述了历史上宫廷内外的奸臣、外戚、宦官弄权造成的祸患;请求朝廷停止斋醮活动,减少织造费用,清理冗余的徭役,裁减冗员,停止一些工程项目,节省供应,谨慎赏赐,戒除奢靡之风,远离奸佞小人,亲近贤能之士。他还建议提前培养皇储,并推荐谢铎、储瓘、杨廉三位侍郎和少卿,以及致仕的副使曹时中、处士刘闵担任皇储的辅佐。奏疏上报后,他多次上奏请求退休,并推荐曹时中接替自己的职位,但朝廷没有批准。
江西新昌有个叫王武的民变起义,巡抚韩邦问没能平定,朝廷就派他去巡视。他亲自深入王武的巢穴,王武请求投降,于是他把所有贼寇都抓获了。朝廷下诏让他接替韩邦问的职位,他则效仿朱熹取代唐仲友、包拯取代宋祁的故事,极力推辞,但朝廷没同意。于是他重新制定了各项规章制度,使各项事务焕然一新。王府征收的岁禄,通常是向百姓多收一倍,经他建议后大大减少了。宁王朱宸濠贪婪暴虐,他多次对其进行约束。宁王想更换琉璃瓦,需要花费两万两银子,他认为应该沿用旧的,不应该像叔段在京师那样请求,也不应该像吴王那样接受赏赐。宁王很生气,想找他的错处,但始终找不到。后来,他因节日巡视地方,最终弹劾了宁王,并被停俸三个月。不久,因为母亲去世,他就回家守孝了。
武宗皇帝登基后,很多官员都推荐王俊。在朝的江西籍官员一起上奏,请求让王俊回江西任职。于是,朝廷任命他为右副都御史,再次让他去江西平叛,可惜他父亲去世,未能成行。正德四年,他被任命为四川巡抚。
眉州人刘烈起兵造反,兵败逃窜,很多不法之徒冒用他的名号到处抢劫。王俊画出刘烈的画像四处追捕,但始终没有抓到他。这时,保宁的匪贼蓝廷瑞、鄢本恕、廖惠等人又相继起事,势力越来越大,攻打巴州。王俊在华垄突然遭遇他们,只带了少量随从就直奔贼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阐明利害关系,贼寇们纷纷下跪请求投降。
然而,因为淫雨耽误了约定时间,贼寇们再次反叛,攻陷了通江。王俊在龙滩河打败了他们,又派知府张敏等人追击,在门镇子俘获了廖惠。蓝廷瑞逃往陕西西乡,翻越汉中三十六盘山,到达大巴山。官军紧追不舍,再次大败蓝廷瑞的军队。
接着,王俊调兵攻打泸州的匪贼曹甫,同时派人招降他。曹甫假装答应,却派弟弟曹琯劫掠如故。指挥李荫斩杀了曹琯,曹甫逃到江津,分兵七营,准备攻打重庆。王俊调动酉阳、播州的土兵协助李荫,元旦那天偷袭,打垮了曹甫的四营。贼寇逃进民宅,官军放火烧毁民宅,将贼寇全部烧死。
王俊乘胜追击,攻打曹甫的老营,指挥汪洋等人中了埋伏牺牲。李荫继续进攻,距离曹甫的军队还有十五里。曹甫率领几十名骑兵出来迎战,被李荫的军队打败,逃跑了。官军乘胜追击,包围了曹甫的军队,俘获和烧死的贼寇超过两千人。不久,鄢本恕、蓝廷瑞被永顺土舍彭世麟擒获。王俊因功被提升为右都御史。
曹甫的余党四散逃亡到思南,又攻打南川、綦江,企图夺回泸州。王俊再次调兵遣将,命令副使何珊、李钺等人将他们打败。捷报传来,朝廷下诏书嘉奖王俊。王俊在军中,与总督洪钟意见不合。一些宦官的子弟想冒领军功,都被王俊阻止。御史俞缁临阵脱逃,佥事吴景战死。俞缁感到羞愧,想把责任推到王俊身上,就弹劾王俊多次谎报战功,贼寇始终没有被消灭;还说他凿井毁寺,驱逐僧侣,逼迫他们造反。因此,王俊前后几次受到严厉斥责。
等到曹甫的余党被全部消灭后,王俊辞去加官进爵和赏赐,请求恢复原来的官职,回乡养老。皇帝不准他辞去官职,准许他退休。很多官员请求朝廷留下他,但朝廷没有答应。王俊回家后,当地百姓哭着送他,那是正德六年十一月的事。
皇上朱祁钰登基后,提拔了于谦当工部尚书,后来又调他去了刑部。在去刑部的路上,于谦就因为身体抱恙上书请求皇上批准他推辞,但皇上没同意。于是于谦就建议皇上多亲近儒臣,让皇上端正自己的心性,再发布命令,以朴实的作风来领导天下。一开始皇上发布的诏令,于谦要是觉得不妥,就不会因为顾及情面而放弃自己的意见。
到了京城后,正赶上夏天,朝廷的经筵讲学暂停了。于谦就用祖宗勤于学习的故事来劝谏皇上。那时候于谦已经七十岁了,住在朝房里,表现出不想久待的意思。他经常劝皇上亲近大臣,勤奋学习,辨别异端邪说,节约开支。朝廷有什么大事,他总是侃侃而谈,直言不讳,朝野上下都很敬佩他。
宫里有个太监叫葛景,跟几个同伙一起贪污受贿,被言官弹劾了,皇上就下令司礼监调查。于谦说,内臣犯法,应该由法司审理,而不是司礼监,这是因为宫廷和政府是两个不同的机构。他请求皇上把案子交给法司公开审理,以显示朝廷的清明。都督刘晖被关进了监狱,于谦认为他跟许泰一样,犯了结党营私的罪,应该斩首以儆效尤。廖鹏、廖铠、齐佐、王瓛这几个人都该判死刑,皇上几次下诏缓刑,于谦就请求皇上赶紧执行死刑。他还弹劾谷大用侵占百姓土地一万多顷。但是,这些建议皇上都没有采纳。
宫里有个太监崔文,他家里的一个叫李阳凤的人向工匠宋钰索贿,没成功,就指使崔文把宋钰打得差点死了,刑部正在审理这个案子还没判决,皇上却下令把案子交给镇抚司。于谦坚决不同意,极力争辩,但皇上没听他的。第二天,于谦又上奏章,皇上生气地责问他。于谦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刑狱案件由法司负责审理,缉拿奸盗由镇抚司负责。即使是镇抚司审讯后有了结果,也必须交给法司来定罪。从来没有听说过,把还没审判的犯人抢过来,再交给另外一个部门审问的。崔文以前就犯过贪污的罪,罪不容诛,现在又干出这种事,臣下实在不能容忍朝廷一百五十年来建立的纲纪,被这些人败坏。”皇上被于谦的正直吓住了,就没再追究这件事。
于谦凭借着年高德劭,从田间被召回朝廷,秉持正义,不畏权贵,多次直言进谏后,最终请求退休。皇上就给他加封太子太保的官职,并按照规定给予他驿站、仆役和俸禄。
好多大臣都为了“大礼议”的事争论不休,杨廷和和张俊也站在一起。张俊曾经上奏皇帝,说推崇皇室血统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不可更改的礼仪,为此他还整理了从尧舜到宋理宗的十条事例来论证。等到“大礼议”最终确定下来,那些得罪了皇帝的人,有的都被杖责致死。
四年秋天,张俊身患重病,还上书皇帝说:“古代的鞭杖之刑,只是为了羞辱人,并不是想把人的皮肉打烂致死,更不应该用在士大夫身上。成化年间,我亲眼看到朝廷杖责二三位大臣,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裹着几层毡子,即使这样,他们被打后也昏迷很久才能恢复。可是到了正德年间,那个奸臣刘瑾当权后,就开始让人脱掉衣服再行杖责,所以那段时间被杖责致死的人很多。我还记得成化、弘治年间,只有犯了叛逆、妖言、抢劫等罪名的人才会被下狱拷问,其他犯错的人只是口头问话而已。现在却是一律拷问,这也不是祖宗的规矩。自从去年以来,老臣都被排挤殆尽,朝廷里空空荡荡的。希望圣上能留心此事,对已经离开的官员要给予体面的待遇,对还在任上的官员要给予安慰和挽留。像罗钦顺、王守仁、吕柟、鲁铎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应该被重用。我年老体弱,将不久于人世,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了,只是想效仿古人上书遗言的做法,表达一下我的忠心。”皇帝只是把奏折交给相关部门处理了。
第二年,张俊病危,他又上书请求皇帝勤于学习,孝敬父母,任用贤能,采纳谏言,修身养性,和睦相处,并且预先说明了身后身后祭祀的安排,之后就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
一年后,《明伦大典》编纂完成,朝廷追究张俊附和杨廷和的责任,削去了他的官职,他的儿子张达按照士人的礼仪将他安葬。
张俊一生侍奉过四位皇帝,敢于直言进谏,以礼仪规范自己的言行,始终保持着高尚的节操。隆庆初年,他被恢复官职,追赠少保,谥号贞肃。
他的儿子张达,正德九年考中进士,官至南京吏部郎中,擅长篆书和隶书,也精通古代文学。
张黻,吉水人,成化八年考中进士。先后担任涪州、宿州知州,为人正直,不畏权贵。弘治年间,张俊被重用,而张黻年纪大了却一直没有被重用。王恕为他请求皇帝,皇帝才特别赐予他诰命。
金献民,字舜举,是四川绵州人,成化二十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行人。弘治初年,他被选拔为御史,先后到云南和顺天府去巡视,政绩显著,口碑很好。后来外放,当上了天津副使,之后又升任湖广按察使。
正德初年,刘瑾专权乱政,金献民因为之前在天津勘察土地时,被说成是工作不实,结果和巡抚柳应辰一起被关进了诏狱,还被革职为民。没过多久,又因为在湖广任职期间的事情再次被关进监狱,罚款赎罪才被放出来。一年多后,他又因为浏阳老百姓刘道隆的案子判决不实,被罚交米送到边塞。刘瑾被杀后,金献民被重新起用,担任贵州按察使。之后升任佥都御史,巡抚延绥地区,最后做到南京刑部尚书。
世宗皇帝登基后,召他进京担任左都御史。当时李凤阳被关进刑部,程贵被关进都察院,都被改成了诏狱,金献民极力反对。后来,他又升任刑部尚书。他上奏说奸党王钦、王铨不应该被赦免死罪,但是皇帝没听他的。不久,他又接替彭泽担任兵部尚书。那时天上出现了五星连珠的奇观,占卜说这是主兵的征兆。金献民就趁机请求皇帝下令全国的镇守和巡查官员做好防备战争的准备,并且建议皇帝要任用贤能之士,广泛听取意见,停止土木工程,摒弃玩乐。皇帝对他的建议比较重视,采纳了不少。金献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坚持自己的原则,即使皇帝有时不同意,他也不阿谀奉承。皇帝刚即位的时候,把前朝所有负责传达旨意的官员都罢免了。后来,太监邱福、潘杰等人死了,皇帝就下令给他们弟弟侄子官职。等到司礼太监张钦死了,又想给他的家人李贤荫封官职,李贤死了后,还想给他的儿子李儒封官。金献民多次上奏反对,但皇帝都没有听从。
土鲁番的速檀满速儿攻打肃州,皇帝任命金献民兼任右都御史,统领陕西四镇的军事。金献民还没到兰州,巡抚陈九畴就已经打败了敌人,金献民又向朝廷报捷。回到京城后,他继续处理兵部的事情。因为立功,他的子孙被荫封为锦衣卫世袭百户。
锦衣卫百户俞贤,是宦官泰的养子,凭借着宫里的旨意管事,朝中的谏官们对此强烈反对。有人上奏说:“祖宗留下来的旧制度,孝宗皇帝制定的禁例,以及陛下登基后发布的明确诏令,都表明了这一点。俞贤既没有为朝廷立过功,又不是泰的亲生儿子,却凭借着养子的身份窃取官职,扰乱了朝廷的规章制度,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应该采纳谏官们的意见。”但是皇帝没有听从。锦衣卫副千户李全、王邦奇等人因为冒领功劳被撤职,但他们一直上奏申辩,事情被下放到部门重新审议。有人再次上奏说:“李全等人根本没有上过战场,却坐享首功;他们并非朝廷官员,却一下子升到了显赫的职位。陛下登基后,被撤职的人有三百多,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万一这种事情再次发生,那么之前的诏令就都成了空话,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来扰乱朝政,这还得了?”皇帝最终还是授予李全等人试百户的职位。有人再次上奏说:“命令发布后就应该执行,不应该反复无常。现在因为这些小人的申辩,一下子又恢复了九十多人的官职,这是徇私枉法,破坏祖宗的制度,我替陛下感到惋惜。明明诏令禁止攀附权贵管事,但这种风气已经形成;明明禁止无理请求,但奏章扰乱朝政的事情却接踵而至。是谁制造了这些障碍,至今仍然阻碍着朝政的清明。希望陛下再次罢免李全等人,平息民怨,避免天灾人祸。”言官任洛等人也为此进言,但皇帝还是没有听从。
后来,宁夏总兵官种勋向京城行贿,侦查人员搜获了他的账簿,发现献民也在其中。给事中蔡经、御史高世魁等人联名弹劾他,献民因此称病辞职回家。过了两年,王邦奇弹劾前任尚书彭泽,牵连到了献民,献民被捕入狱,关进了刑部大牢。司法部门弹劾献民奉命征讨,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谎报战功,失了大臣的体面,应该革职闲住,并削去他的世袭爵位。皇帝批准了这个判决。
最初,“大礼议”开始的时候,献民多次和朝臣一起上疏争论。后来,他在左顺门哭着进谏,还和徐文华一起倡议。皇帝因此对他很不满,最终导致他获罪。隆庆初年,朝廷按照制度给予了他追赠和抚恤。
秦金,字国声,是无锡人,弘治六年考中了进士。
一开始他在户部当个小主事,后来升了郎中。正德初年,他升迁到河南当提学副使,之后又调任右参政。他在开封当官的时候,还打败了赵鐩,地点是在陈桥。后来他又历任山东左布政使和右布政使。 那会儿正赶上经历了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他和巡抚赵璜一起努力安抚百姓,慢慢地才恢复了一些元气。
正德九年,他升任右副都御史,去湖广巡抚。那些王爷们霸占的山地湖泊,他都上奏朝廷,把这些地都收归官府所有。 后来强盗贺璋、罗大洪又造反了,秦金把他们平定了。 郴州桂阳的瑶族首领龚福全称王,秦金带兵先后攻破了八十多个山寨,斩杀了两千多敌人,还活捉了龚福全和他手下的刘福兴等人。 因为立了大功,朝廷给他加了一级俸禄,还赏赐他锦衣卫世百户的职位,但他坚决推辞了。 后来他调回京城,当上了户部右侍郎。
世宗皇帝登基后,把他调到吏部。 有些言官说秦金这个人没有道德操守,于是他又被调回了户部,后来又升任左侍郎,还代理过户部尚书的职务。 当时外戚邵喜请求皇上把一些庄田赐给他,秦金就根据祖制,请求皇上依法处理。 皇帝虽然宽恕了邵喜,但也命令都察院按照祖制办事。 但是皇宫里还是保留着皇庄,还派了官员去管理。秦金就说:“西汉最鼎盛的时候,都把皇家园林的田地分给穷人耕种,现在怎么反而要剥削百姓来供养皇上呢? 我请求调查一下正德年间额外侵占的土地,都还给原来的主人,并且把管理皇庄的人都撤掉。” 皇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嘉靖二年,他被提升为南京礼部尚书,然后带着其他大臣一起上奏皇帝,大概意思是这样的:皇上您登基以来,一直都表现得很有德行,勤政爱民,处理政务从没出过什么差错,按理说应该得到上天的保佑,可为什么灾害这么多呢?《诗经》里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您刚登基的时候,发布了一道诏书,百官都认真执行,全国人民都期待着盛世到来。可是最近,很多事情都和最初的诏令相悖,百官也不遵守了,老百姓都失望了,这是因为诏令不能始终如一啊。
刚开始,您还罢免了那些无能的官员,重用那些老臣。可现在内阁起草的奏章,您动不动就改,大臣们上奏章,您只是敷衍几句,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任用贤才啊。刚开始,您对大臣们的奏报都认真听取,朝臣的奏报,晚上就得到回应。但现在,只要事情涉及到皇亲国戚或者宦官,即使九卿联名上奏,言官也反复上章,您都说是“已经下过旨意了”,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采纳建议啊。
刚开始,您对前朝那些通过各种途径升官的人,都进行了整顿。可现在,您恩赏太过频繁,封官拜爵也太多太快了,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谨慎使用官职啊。刚开始,您把那些奸邪恶党都交给三法司处理。可现在,您总是把他们交给锦衣卫,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遵守国法啊。刚开始,您让户部把马匹的饲料减少一半,还让言官核实马匹的数量。可后来因为太监阎洪等人进言,您就把之前的诏令取消了,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体恤百姓疾苦啊。
刚开始,您还驱逐了那些外国的法王、佛子、国师、禅师。可现在,您又在宫禁里举行斋醮活动,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崇尚正道啊。刚开始,您精力充沛,身体健康。可现在,您身体不适,脸色也不好,这是因为您不能始终坚持保养身体啊。
皇上,您刚开始执政的时候之所以能够清明,是因为政令都出自朝廷,左右近臣不能干预。现在政事混乱,是因为政令都出自左右近臣,朝廷大臣们都不知道。政事一天都不能离开朝廷,权力一天都不能交给左右近臣。所谓的政事在朝廷,并不是说必须事必躬亲。只要有得力的助手,有可靠的信息来源,那么皇上的威严就能像九鼎一样稳固,国家就能像泰山一样安稳。自古以来,帝王控制天下,都是靠这个方法。否则,宫廷势力就会隔阂,信任就会偏颇;宦官亲近,听闻就会蒙蔽。表面上说是您总揽大权,实际上大权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 这份奏章递交到礼部,礼部尚书汪俊极力劝说皇帝采纳,并上报了此事。
金堂官至兵部,后来孙交走了,他又被皇上召为户部尚书。皇上想追封献帝,金堂和朝中大臣一起跪在宫门口反对,他还跟何孟春等人一起列举张璁建议的种种错误。等到给圣母册封的时候,金堂和赵璜等人又没去参加,皇上多次严厉责问他们。
金堂为人性格温和,好相处。但当了官以后,一直以廉洁正直为原则。在户部任职期间,更是兢兢业业为国家着想。永福长公主想讨要宝坻、武清两地的土地,金堂据理力争,让她少要了一些。抚宁、山海庄的地本来是赐给魏国公徐达的,徐达死后,这块地应该归还官府,结果定国公徐光祚又来请求要这块地,金堂坚决不同意。给事中黄重、御史张珩等人先后为此争论,金堂等人再次据理力争,最后才勉强得到批准。内府的各个监局里的工匠,加起来有好几千人,宦官梁谏请求户部拨给他们金银珠宝,金堂都坚决上奏反对,结果没被采纳。奸臣逯俊等人请求得到三十万两淮盐引,皇上同意了,金堂极力反对,结果屡屡触怒圣上。
六年春天,金堂因为考察自己就主动辞职回家了,朝廷按照规定给他配备了驿站和伙食。回家五年后,推荐他的人络绎不绝,于是朝廷又起用他为南京户部尚书,他上书陈述了六条利民的建议。不久又被召为工部尚书,加太子少保。皇上和张孚敬、李时评等大臣都认为金堂是位贤臣,只是觉得他年纪大了。在工部任职几个月后,他又被加封为太子太保,改任南京兵部尚书。一年后再次辞职回家。二十三年,金堂去世,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少保的官职,谥号为端敏。
孙柱,本来只是个秀才,后来被授予中书舍人的官职。大学士高拱获罪,仓促离开京城,他的门生都躲了起来,只有孙柱独自一人送了他百里之外。吴中行上书弹劾张居正徇私情,被杖责关进诏狱。孙柱还亲自去探望,给他送去汤药,结果因此得罪了张居正,被调到鲁王府去审理案件。不久,借着考察的名义,就被罢官了。
赵璜,字廷实,是安福人。小时候跟着他爹做官,结果掉进江里了,居然没死!真是命大!
长大后,有一天他在路上捡到了一笔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失主。厉害!后来,他在弘治三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工部主事。 之后调到兵部,一直做到员外郎。 后来外放,当上了济南知府。 那时候,一些狡猾的官吏玩弄文字游戏,多年来积累了不少问题。赵璜就挑选那些愿意学习法律法规的老百姓,教他们,最后有二十多个人学会了。然后他就把那些坏官吏赶走,用这些老百姓来代替他们。
汉朝皇室的牧场,长期被官府霸占着,然后官府还招募老百姓来耕种。德王府也来请求把这牧场赐给他们,赵璜就调查清楚了,把牧场还给了老百姓。 他在济南做了七年知府,政绩显著。
正德初年,他被提升为顺天府丞,还没上任呢,刘瑾就讨厌他,借着巡抚朱钦的事情,把他抓进诏狱,还把他革职了。 后来刘瑾被杀了,赵璜才又恢复了官职。 然后升迁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没多久又调到山东。 山东有几百里河滩地,都是荒地,他让流民去开垦,还免除了他们的赋税。 有些番僧请求征收赋税来当做他们的斋粮,皇帝都同意了,但赵璜极力反对,最终免除了。
曲阜被贼寇攻破了,孔子的家庙和林庙都在荒郊野外,赵璜就请求把县城搬到孔庙附近,皇帝也同意了。 后来他被提升为工部右侍郎,负责治理河道。 因为边境警报,他又被调去负责京畿地区的军事防备。 事情结束后,他又被命令去整顿顺天府等地的赋税,然后回到工部继续工作。
世宗皇帝登基后,提拔我当上了左侍郎,负责掌管部门事务。我当时就着手精简开支,减少了宦官的丧葬费用和御用监的材料成本,还取消了内府酒醋面局每年征收铁砖的巨额费用,每年能省下好几百万两银子呢!嘉靖元年,我又升任了尚书。
刘瑾当年修建玄明宫,耗费了数十万两白银,刘瑾死后,一些奸诈小人竟然想把它改成皇庄。皇上登基后,我建议把玄明宫赏赐给百姓,可后来皇上又下旨说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来。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皇上才下旨没几个月就又改主意,这岂不是在向天下人显示自己说话不算数吗?皇上后来也承认了我的说法。
正赶上朝廷要修建仁寿宫和清宁宫,资金又不足了。我就建议把石景山的一些房屋一起卖掉来筹措资金,这样既能解决资金问题,也不会增加百姓的负担。皇上也同意了我的建议。结果,给事中徐景嵩等人跳出来反对,说皇上已经下旨把房屋赏赐给百姓了,朝廷官员怎么能私自买卖呢?他们还弹劾我。我马上上疏辩解,还顺便揭发了徐景嵩的一些其他问题。御史张鹏翰又出来说我攻击言官,没有大臣的风度。皇上责备张鹏翰包庇徐景嵩,直接把他给斥责了。和他同僚的陈江也因为弹劾我而受到责备,最后请求离职。给事中章侨也说我一下子就罢免了两个谏官,严重损害了朝廷的形象。尚书彭泽又出来为我说话,说章侨说的不对,章侨又再次辩解,皇上最后把这事给摆平了。
皇上要修建他父亲陈万言的府邸,预算高达六十万两,我对此表示反对。陈万言就向皇上告状,皇上把负责这件事的郎中和员外郎都抓进了诏狱。我说:“这两个人没有参与此事,请皇上责罚我吧!”皇上没听我的。后来,很多人纷纷为他们求情,陈万言自己也坐不住了,再次请求皇上开恩。最后,那两个人被释放了,修建府邸的费用也大幅减少了。
三年后,显陵的司香内官说显陵的规模太小了,请求重新修建,参照天寿山其他的陵墓。我说陵墓的规模应该和山水相称,不能一概而论,皇上采纳了我的意见。后来,皇上又想迁徙显陵,我又坚决反对,这才作罢。皇上又下旨要修建玉德殿、景福宫和安喜宫,我建议等仁寿宫修建完毕后再考虑这些事,皇上不同意。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发生了灾异,我又重新提出了之前的建议,皇上这才同意,并且停止了仁寿宫的修建工程。江西要修建真人府,陕西要督办织造,朝廷都派了宦官去负责,我都上疏反对。
修建世庙的时候,宦官们负责采买材料,户部官员从中裁减了很多。皇上问我怎么办,我说修建乾清宫和坤宁宫时剩下的钱足够用了,皇上就同意了我的建议。
黄大人在尚书这个位置上干了六年,正赶上皇上刚开始执政,那会儿皇上劲头十足,要整顿吏治,宫里那些宦官都不敢造次,所以黄大人才能顺利开展工作。后来,他坚持原则,得罪了不少有权势的人,皇上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冷淡下来。黄大人一向和秦金齐名,后来主动请辞,和秦金一起退休了。朝臣们都请求皇上留下他,但皇上没答应,只是按照惯例给他配备了驿站和伙食。
黄大人办事能力强,主意也多。遇到事情再复杂,别人都傻眼了,他都能立刻解决。他退休后,很多人还推荐他复出。十一年后,皇上又把他召回来当原来的官,可惜还没上任就去世了。皇上追赠他太子太保的职位,谥号庄靖。
邹文盛,字时鸣,是公安人。弘治六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吏科给事中。辽东巡抚韩重弹劾镇守的宦官廖玘,邹文盛和郎中杨茂仁一起调查核实了廖玘的罪行,结果廖玘被贬到长陵当司香官。当时,女真三卫经常骚扰边境,邹文盛上奏朝廷,提出了六条控制他们的策略。尚书刘大夏很欣赏他,把他的奏章下发给边境官员。后来,他又被派去核查两广的粮储情况。思恩土官岑濬和田州土官岑猛打起来了,邹文盛说:“田州是广西的屏障,李蛮是田州的支柱,参政武清收受了岑濬的贿赂,用计谋杀害了李蛮,才酿成这场祸乱。制敕房供事参议岑业是岑濬的亲戚,在中间从中作梗,泄露了我们的军情。请求皇上先杀了岑濬和岑业两个人,然后再出兵讨伐。”因为岑业在宫里有人,皇上没听他的。没多久,邹文盛因为考核被罢免了。
明正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当上了户科都给事中,后来外放担任保定知府,一路升迁,最后做到福建左布政使。正德十一年,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负责巡抚贵州。当时,苗族首领阿旁、阿阶、阿革等人称王造反,巡抚曹祥调集永顺、保靖的土兵去讨伐,结果没多久就被弹劾罢官了。阿旁他们占据了香炉山,兴隆、偏桥、平越、新添、龙里等卫所都受到了他们的侵扰。
他到任后,马上就调集四川、湖南的军队一起围剿,同时用贵州的军队去攻打炮木寨,活捉了阿革。四川、湖南的军队赶到后,在山下扎营。香炉山山势险峻,只有一条条狭窄的小路,山贼们都在路上设下了栅栏。正面进攻攻不上去,他就让人制作了和山崖一样高的战楼,趁着夜雨,沿着山崖攀登,拔掉了栅栏,烧毁了贼人的房屋。山贼们逃到后山,占据了山顶。官军抓住机会,用梯子、藤蔓等攀援而上,最终活捉了阿旁,其余的山贼也被全部平定。
接着,他又率军平定了龙头、都黎、都兰、都蓬、密西、大支、马罗等寨子的黑苗,斩杀和投降的叛军不计其数。因为战功卓著,朝廷给他加了一级俸禄,还荫封他的儿子为锦衣卫世袭百户。但他坚决推辞了。后来,芒部首领陈聪等人又造反,也被他讨平了。四川土舍重安冯纶和凯里杨弘之间有仇怨,杨弘死了后,冯纶就联合其他苗族人互相残杀,还侵犯了贵州的边境。他就派参议蔡潮去播州,督促宣慰使杨斌平定叛乱,还请求朝廷恢复安宁宣抚司,让杨弘的儿子继承宣抚司的职位,同时表彰蔡潮的功劳。但是,户部尚书王琼认为蔡潮擅自行动,所以没有给他记功。不久后,他被调任南京都察院。
明世宗即位后,把他召回朝廷,先后任命他为户部左侍郎、右侍郎,然后升迁为南京右都御史,不久又改任户部尚书。嘉靖六年,户部尚书秦金被罢免,他接替秦金的职位。上任伊始,他就上书朝廷,提出了关于盐政、钱法等方面的十一条建议。他为人廉洁谨慎,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能力,但实际上与孙交、秦金、赵璜等人一样,都是当时有名的清官。一年多后,因为年纪大了,他又两次上书请求退休。去世后,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官职,谥号庄简。
梁材,字大用,是南京金吾右卫的人。弘治十二年考中了进士。
一开始,他被任命为德清县令,工作勤奋,政绩显著,跟别人不一样。正德年间,他升职到刑部当主事,后来又当了御史。之后外放,当上了嘉兴知府,后来又调到杭州做知府。当时田租的征收标准很不统一,梁材就制定了一个统一的办法,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征收的轻重。
后来他又升职为浙江右参政,之后又升为按察使。当时驻扎在浙江的太监毕真跟宁王朱宸濠勾结,打算举城投降宁王。梁材和巡按御史张缙一起,控制住了毕真,夺了他的兵权。不久之后,梁材因为忧愁过度而辞官回家了。
嘉靖年间,他又被起用,到云南任职。云南的土官之间互相仇杀,已经持续好多年了。梁材把土司酋长叫来,说:“你的罪该处死,但是现在我饶你一命,用牛羊来赎罪吧。”有个御史觉得他处理得太轻了,梁材说:“这样就够了,如果逼得太紧,反而会出乱子。”那些土司酋长都穿着盔甲,等着看情况变化,听说没有别的处罚,就都消停了。
梁材后来又担任了贵州、广东的左布政使和右布政使。百姓缴纳赋税的时候,他规定让他们自己称量,官吏不能插手。当时,全国布政使里名声最清廉的两个人,就是梁材和姚镆。
过了六年,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才干了两个月,就被朝廷召回,担任刑部左侍郎。
寻改户部,当上了户部尚书,顶替了邹文盛。从外官升到六部尚书,还不到两年。因为觉得皇上对自己的恩宠很深,所以更加尽职尽责。他向皇上上奏说:“臣查阅了去年的账目,收入只有130万两,支出却高达240万两。催促征收赋税也不见效,边防费用没有节制,各地又频频上报灾荒请求减免赋税,国家的财政还能怎么办?我仔细查找了弊端,主要有五点:一是宗室藩王,二是武官,三是冗员,四是冗费,五是欠款。恳请皇上召集朝臣商议对策,并制定方案上报。” 于是,宗室藩王和武官分别提出了三条建议,其他的事情都严格实行节俭。皇上都批准了。只是武官中闲置在家的人建议停发一半俸禄,皇上没有同意。
这样一来,经费大大节省,国库也充盈了起来。内侍麦福建议征收所有牧马草场的租税,这个建议不可行。侍郎王軏建议清理勋戚的庄田,说应该根据等级设置限制。张材上奏说:“成周时期,官员的俸禄都配有土地,俸禄来源于土地,除了俸禄之外,不应该再有额外的土地。现在勋戚的俸禄已经超过了应得的份额,而他们不断地请求赏赐,动辄就是上千万两,请求皇上禁止这种行为。除了特赐的之外,最多保留三分之一,用来供奉祭祀。”皇上命令将已经赏赐的土地也一并清理,额外侵占的土地全部归还给百姓,那些权势豪强才不敢再随意请求赏赐了。京畿地区的屯田,原本由御史督办,正统年间改为了佥事,权力变小了,屯田的管理也日渐松懈。张材请求恢复由御史督办。御史郭弘化说,天下的土地面积比国初减少了一半,应该全面进行丈量。张材担心会引起混乱,请求只命令有关部门清理整顿,只有难以查考的土地才需要重新丈量。皇上都同意了。
张材的母亲去世了,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重新回到原来的官职。大同巡抚樊继祖请求增加军饷,张材说:“大同每年军饷七十七万多两,额外拨发的款项又累积上万两,比以前已经翻了好几倍了。如果日益增加,太仓的银子都不够供应一个镇,更别说九边了。”樊继祖多次请求,都没有得到批准,于是张材建议按照以前的案例处理,交给户部和兵部执行。当时正在修建两宫和七陵,动用了七万京军,郭勋请求发放他们的月粮和冬衣。张材说这没有先例,如果照他的请求办,一年就要花费45万两银子;而且冬衣本来就应该从内库领取,不属于户部管辖。郭勋很生气,弹劾张材误国。皇上责问张材,张材最终按照郭勋的奏章办理。郭勋又提出了三条建议:请求开矿辅助工程,剩余的盐全部运往边疆,漕运士兵可以携带货物。张材认为,不能全部实行,郭勋更加生气了。
一开始,他担任户部官员,正赶上皇帝勤于政事,大力清除积弊,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可是后来,他多次触怒了权贵,不得志,于是请求调任到南方。结果被给事中周珫弹劾,被下放到吏部,户部尚书许赞等人请求留下他。皇帝不高兴,命令他和周珫一起陈述情况。他认罪后得到了宽恕,而许赞等人却被降了俸禄。从此,他失去了皇帝的欢心。等到户部尚书六年任期满了,他就被迫退休了。
早些时候,徽王守庄与佃户打官司,他请求革除守庄的官职,命令有关部门把租税交给徽王,皇帝批准了。徽王奏报说这样做不方便,皇帝又听从了徽王。他退休后,侍郎唐胄等人坚持执行最初的诏令。皇帝大怒,一起责备了他,让他以右侍郎闲职待命,同时降了唐胄的俸禄,把唐胄下到诏狱。
第二年,户部尚书李廷相被罢免。皇帝考虑到他廉洁勤政,朝中大臣也多有推荐,于是召他复职,还加封他为太子少保。他三次主管国家财政,始终坚持廉洁奉公,皇帝对他也非常器重。那年秋天,朝廷考察京官,皇帝特别委派他监察。遇到一些难以判决的大案,皇帝又让他兼管刑部事务。皇帝感叹道:“如果户部尚书都能像他这样,有十二个这样的人,我就不用为天下担忧了!”
当时正值大兴土木,需要动用四万六千名卫戍部队官兵。郭勋因为官兵不到位,就强行征收银两雇佣民工,伙食标准也和官兵一样。李廷相曾经想按标准发放给养,但他坚决不同意。郭勋弹劾他,皇帝下令补发给养。郭勋又说兵力不足,就将逃亡的官兵的棉布折算成银两招募民工。他说:“现在京城的卫戍部队有四万多人,已经足够用了,不应该借此机会耗费国库储备。”皇帝采纳了他的奏章。郭勋更加生气,弹劾他扰乱旧章。此外,祭祀需要龙涎香,他没有按时进献,皇帝对此记恨在心。最终,皇帝责备他沽名钓誉,误国误事,罢免了他的职务,让他闲居在家。他回家后不久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一岁。隆庆初年,追赠太子太保,谥号端肃。
在嘉靖年间,很多大臣阿谀奉承皇帝以求得宠幸,唯独他刚正不阿,因此最终不得志。自从他离开后,边疆储备和国家财政都十分窘迫。世宗皇帝感叹道:“如果他在,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刘麟,字元瑞,老家是安仁,不过他家世代在南京广洋卫当副千户,所以就一直住在南京了。他学习成绩好,文章写得好,跟顾璘、徐祯卿并称“江东三才子”。弘治九年,他考中了进士。
后来,言官庞泮等人被关进监狱,刘麟就和同年的进士陆昆一起上书朝廷,请求救他们。之后,刘麟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后来升了员外郎。他在京城负责审理囚犯的案子,一共为三百九十多人平反昭雪。
正德初年,他升了郎中,然后外放去绍兴当知府。因为刘瑾这个人讨厌刘麟,刘麟上任后没去拜见他,结果才过了五个月,刘瑾就抓住他以前审理囚犯时的一些小毛病,把他罢官为民。绍兴的百姓都捐钱送给他,表示敬意,但他没接受。老百姓还给他建了一座小庙,叫“小刘祠”,把他和汉朝的刘宠放在一起祭祀。后来,他就住在湖州了。他和吴琬、施侃、孙一元、龙霓被称为“湖南五隐”。
等到刘瑾被杀后,刘麟重新被朝廷起用,到西安府任职。但他父亲去世了,刘麟很喜欢吴兴的山水,就把父亲的灵柩葬在了那里,然后就一直住在湖州。后来,他又被朝廷起用,当上了陕西左参政,负责督促粮草储备。当时都御史邓璋带兵打仗,想加税来筹集军饷,刘麟极力反对。正巧陕西的百姓也到京城告状,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不久,他又升任云南按察使,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了。
嘉靖初期,皇帝召他当了太仆卿。后来又升职,当上了右副都御史,负责巡抚保定六府。当时有个太监耿忠在紫荆关驻守,可是他很放纵,麟就上奏弹劾了他。他还建议免除天津三卫的屯田税,并且从国库里拨款给河间三卫的士兵发放月饷,用征收的欠税来偿还,这些建议都被皇帝批准了。皇帝还因此下令户部,把内外所有没发放的军饷都补发下去。之后,他又以生病为由告退回家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起用,当了大理卿,后来又升任工部尚书。当时侍卫军缺衣少履,锦衣卫指挥骆安想效仿红盔军的做法请求拨款,但是麟坚决不同意。他坚持应该按规定拨款,自己制作衣服,并且规定以后五年发放一次作为常例。工部四司的财务都堆放在后堂的大库里,管理财务的官员经常贪污舞弊,麟就建议设立一个专门的官员来管理,皇帝很赞赏这个建议,还给这个库房赐名“节慎库”。之后,他又上奏了十四条节约钱财的建议,还清理了内府各监局里冒领的钱款,这可惹恼了不少太监。
显陵工程完工后,很多参与工程的人都想捞点好处,想得到官职。麟只建议给他们一些赏赐,这更让那些小人们不满。碰巧皇帝听信了谏官的建议,决定停止全国各地杂七杂八的工程和徭役,麟就上奏停止了浙江、苏州、松江的织造,朝廷的贡品袍服也因此停了下来。太监吴勋为此向皇帝告状,结果麟就被迫退休了。过了很久,显陵的殿阁开始漏雨,皇帝又追究麟的责任,最终让他丢了官。
麟为人清廉正直,做官时刚正不阿。他在工部任职期间,非常替朝廷节省开支,只干了一年多就被罢免了。他回到郊外的南坦,写诗自娱。他让人给自己修建了一座台子,又盖了一座小堂,这才有了休息游玩的地方。“**居官不挠,为朝廷惜财谨费**”,大概就是他为官生涯的真实写照吧。
他退休在家三十多年,朝中的大臣多次推荐他复出。晚年他喜欢住在楼房里,但是无力建造,就让人把一张吊篮一样的轿子挂在房梁上,自己躺在里面,取名“神楼”。文徵明还给他画了一幅图画留作纪念。他八十七岁去世,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官职,谥号清惠。
蒋瑶,字粹卿,是浙江湖州人,弘治十二年考中了进士,后来被任命为行人。正德年间,他先后担任了北京和南京的御史。他上书皇帝,列举了七条时政弊端,其中一条说到:“内府军器局的工匠有六千人,本来只有两个太监监督,现在却增加到六十多个,每人管着三十个工匠。其他部门的情况也差不多,军队怎么能不亏空呢?”他还说:“那些传奉官和滥竽充数的校尉勇士,都应该整顿一下。刘瑾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权力还在那些宦官手里。” 皇上听了他的奏章,很不高兴,还专门下旨质问他,并且说:“以后要是再有人像蒋瑶这样说话的,就别再上奏了!”没多久,蒋瑶就被外放,到荆州当知府,在那里他还修筑了黄潭堤。
后来蒋瑶被调到扬州。武宗皇帝南巡来到扬州,蒋瑶只是负责提供所需物品,并没有送什么礼物给他。那些皇帝身边的宠臣都非常生气。江彬想要霸占富户的房子,修建威武副将军府,蒋瑶坚决反对。江彬就把他关在空房子里羞辱他,还威胁他说这是皇上赏赐的铜瓜,想吓唬他。碰巧皇帝打渔捞到一条大鱼,开玩笑说值五百两银子,江彬就以此为借口责令蒋瑶交出五百两银子。蒋瑶拿出妻子首饰和衣服献上,说:“库里没有钱,臣只有这些了。”皇帝哈哈一笑,就放了他。扬州府里有个琼花观,皇帝下令要赏赐琼花。蒋瑶说,自从宋徽宗、钦宗被金人掳走后,琼花就已经绝种了,现在没办法献上。后来皇帝又下令征收奇珍异宝,蒋瑶报告说扬州没有这些东西。皇帝说:“苎麻白布,也不是扬州产的吧?”蒋瑶没办法,只好献上五百匹苎麻白布。当时那些权贵依仗皇帝的宠信,在扬州横行霸道,各种索取无休无止。要不是蒋瑶在,百姓就要遭受更大的苦难了。
皇帝南巡结束后,蒋瑶护送皇帝到了宝应。一个叫邱得用的太监用铁链锁住了蒋瑶,好几天才放了他,最后一直护送皇帝到了临清才回来。扬州百姓见到蒋瑶,都感动得哭了起来。后来蒋瑶升迁到陕西当参政,扬州百姓纷纷捐钱为他修建祠堂,他的名声从此更加响亮。“
嘉靖朝初期,他先后担任了湖广、江西左右布政使,后来又升任右副都御史,负责巡抚河南。皇上让桂萼等人评估各地巡抚官员的去留,让他回京候命。之后,他一路升迁,最终做到工部尚书。 四郊的工程完工后,皇上又晋升他为太子少保。西苑的宫殿建成后,皇上设宴庆祝。看到他在王时中旁边席位靠外,皇上就下令把他移到殿内,还把皇亲国戚安排到殿右,好给他让出位置,并且说:“亲情再重,也不如尊重贤能。”皇上对他的看重可见一斑。
那时候正是大兴土木的时期,每年耗费的钱财高达数百万。他提出的规划方案都得到了皇上的认可,皇上还多次赏赐他。后来,他因为忧虑国事而辞官回家。过了很久,他又被朝廷从南京工部尚书的职位召回,改任北部工部尚书。皇上到承天巡幸,他也随驾前往。京城里的营建工程,本来应该由京军负责,却被许多豪门大户私下占用了。 结果,大规模的工程一个接一个地来,每年都要征募民夫,费用高达两百多万两白银。他向皇上直言进谏,请求停止一些不紧急的工程。那些豪门大户藏匿的军士这才全部被找出来,征募民夫的费用也大大减少了。最后,他因为年老而告老还乡,退休了。
他为人正直清廉,品格高尚。退休后,他住在僻静的陋巷里。他和尚书刘麟、顾应祥等人一起,组建了一个诗酒社,经常在岘山之间游玩。他享年八十九岁。死后,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官衔,并谥号为“恭靖”。
王廷相,字子衡,是仪封人,从小就有文名。弘治十五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兵科给事中。因为家里有丧事,他就回家奔丧去了。正德初年,守孝期满后,他回到京城。当时刘瑾因为犯了罪被贬到亳州当判官,后来又调到高淳当知县。没多久,王廷相被召回京城,当上了御史。他上疏弹劾说:“现在到处都是强盗,那些将军们却没能平定。这是因为将军们的权力太小,没办法抵御敌人;军事部署又疏忽,没办法扼守险要之地。强盗走到哪里,老百姓就奉上牛酒款待,严重的甚至还帮着他们干活。强盗们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而将军们反而没有,所以士兵们不服从命令。应该给他们更大的权力,对逃跑的士兵必须斩首。河南地势平坦开阔,贼寇容易逃跑;山西地势险峻,贼寇却也能深入,这都是将军们的责任!应该在黄河渡口布兵,不让贼寇西逃;分兵扼守井陉、天井关,不让贼寇东逃;主将再率领大军压上去,这样贼寇进退两难,不战而胜就能擒获他们。”皇帝很生气,狠狠地责备了那些总督大臣,然后都采纳了王廷相的建议。
之后,王廷相被派去陕西巡按,他整顿了镇守太监廖堂,结果反被廖堂诬陷。那时他已经改任京畿学校督学,结果被抓进诏狱,贬为赣榆县丞。后来他多次升迁,先后担任四川佥事、山东副使,都负责督管学校。嘉靖二年,因为政绩突出,他又升任山东右布政使。之后,他又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四川,平定了芒部土司沙保的叛乱。
不久,他又被召回朝廷,负责处理院内事务。他先后担任兵部左侍郎、右侍郎,最后升任南京兵部尚书,参与朝廷机务。当初朝廷下令减少进贡的快船数量,但是负责守备的太监赖义又要求增加,王廷相就建议根据物品的轻重来决定船的数量,并且大幅度减少了宣德年间以后,那些违背祖制的旨意。龙江、大胜、新江、浦子、江淮五关的守将借口稽察税收来勒索钱财;安庆、九江的守将借口春秋两季的例行视察来索要贿赂,王廷相都请求朝廷革除这些陋习。朝廷的草场税和芦苇税的税银,都被太监杨奇、卜春和魏国公徐鹏举侵吞,王廷相请求朝廷追究杨奇、卜春的责任,并夺去了徐鹏举的爵禄。三个月后,他升任左都御史,上疏弹劾说南京的守备权力太大,不应该让魏国公世袭掌握兵权。给事中曾忭也提出了同样的意见,最后徐鹏举的兵权被解除。
两年后,他升任兵部尚书,还兼着原来的官职,负责督察团营,继续管理院里的事情。两次考核都合格了,又升任太子少保。京城附近的百姓偷盗天寿山陵园的树木,巡按御史杨绍芳却把盗窃祭祀用的神圣物品的罪名强加在他们身上,按照律法应该斩首。朝臣们说:“大祀神御物指的是祭祀时用的器物和帷帐之类的物品。法律规定,盗窃陵园树木的,只判杖一百,徒刑三年。现在不按法律办事,处罚不公正。” 这触怒了皇帝,他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
皇帝打算去承天巡幸,朝臣们和大臣们一起劝谏,但皇帝没听。 皇帝巡幸回来后,因为任职九年期满,他又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奉先殿被雷击中了,朝臣上奏说:“人事修整之后,天道才会顺畅;大臣遵守法度之后,小臣才会廉洁。现在廉洁的品德没有树立起来,贿赂盛行,以前是偷偷摸摸地贪污,现在是明目张胆地抢夺。大臣们贪污腐败,小官吏们就都效仿;京官贪污,外地的官员就无所畏惧。我身为官员,负责维护法纪,却不能杜绝这些弊端,请求先罢免那些贪官污吏。” 这是在暗指尚书严嵩、张瓒等人。皇帝只是下令让他继续留任而已。
一开始,朝臣建议用六条标准考察,把不合格的御史撤职。皇帝命令他把那些没有完全做到的地方写出来,编入宪纲。于是,他把张孚敬、汪鋐等人上奏的以及新制定的共十五件事呈报上去,皇帝都同意执行了。后来九庙发生火灾,皇帝下诏令大家反省,顺便还训斥了这位朝臣说:“御史巡查地方的职责非常重大。你主管监察已经好几年了,自从你制定了那六条标准之后,竟然没有罢免一个御史,现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朝臣吓得赶紧谢罪。
这位廷相在内阁待的时间最长,很有威望。他负责督促团营,和郭勋一起办事,却总是磨磨蹭蹭,没能好好整顿。 后来,给事中李凤来等人上奏章弹劾权贵侵占民利,奏章递交都察院后,廷相就命令五城御史去调查,拖了四十多天还没结果。 给事中章允贤因此弹劾廷相徇私枉法,怠慢皇上。皇上正要责问他,廷相才把御史的调查结果呈上来,说郭勋侵占的最多。皇上就让郭勋自己上奏解释,结果弹劾郭勋的人就蜂拥而至了。郭勋又因为领了皇上的命令却拖延不办,惹怒了皇上,被关进了监狱。皇上也因此责怪廷相结党营私,把他革职为民。三年后,廷相去世了。
这位廷相博学多才,喜欢议论时政,以精通经史著称。他对天文历法、地图、音律、河图洛书,以及周敦颐、邵雍、程颢、程颐、张载等人的学说,都有自己的见解和论述,不过他的观点比较偏激古怪。隆庆初年,他又被起复官职,追赠少保,谥号肃敏。
这段文字评价说:乔宇在南京任职期间,从容镇定,内部管理严格,警戒森严,可以说是能担当大事的人。看看乔宇和孙交等人,他们坚持操守,忠于职守,恳切地直言进谏,目的是堵塞奸邪之路,辅助国家治理。虽然他们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和重用,但还比不上蹇叔和夏育那样功绩卓著,不过他们的清廉严谨,行为无可指摘,和前人相比也毫不逊色。蒋瑶当尚书时,功名成就主要在地方治理上,王廷相掌管内台,也没什么显著的政绩,这大概也是当时的局势所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