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字靖之,是海盐人,景泰五年考中了进士,被授予礼科给事中的官职。景泰七年夏天,皇帝采纳了唐瑜等人的建议,要考核南京的大小官员。张宁却说:“京师是国家的根本所在,怎么能单独免除考核呢?”他还说:“京师卫戍部队的武官,一个卫就有两千多人,总共加起来有三万多人。每年需要耗费白银四十八万两,大米三十六万石,加上其他的俸禄和物品,总共要花费上百万。耗费国库,没有比这更严重的。而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年老体弱,不会骑马射箭的。不如精简一下,把能用的调到全国各地的都司、卫所去补缺,把剩下的都裁撤掉。” 但是,他的建议最终没有被采纳。
后来,皇帝生病了,恰逢天象异变,皇帝下令取消了第二年的元旦朝会,规定百官朝见皇帝就如同平时朔望一样。张宁却说:“全国各地来的官员,都见不到皇帝一面,这会让人产生怀疑,必然会引起谣言四起,希望您还是按照旧例来,以慰藉人心。” 皇帝因为病情严重,没法采纳他的建议,结果就发生了“夺门之变”。
天顺年间,曹吉祥、石亨专权。凡是礼科管辖的事情,张宁总是尽量精简处理,英宗皇帝因此对他有了很好的印象。朝鲜和邻近的毛怜卫发生仇杀,皇帝下令让张宁和都指挥武忠一起去调解。张宁辞令慷慨激昂,武忠又骁勇善战,张宁张弓射箭,两弓都射断了,射出的箭一箭射落一只大雁,朝鲜人见状大为震惊和佩服,两人最终成功调解了他们的仇恨,平安返回。太监覃包邀请他见面,张宁都没去。不久后,张宁升任都给事中。
宪宗皇帝刚开始在经筵讲学,张宁建议每天都用《大学衍义》来讲解。同年十月,皇太后生日,礼部尚书姚夔按照惯例,要设斋建醮,让百官到坛上焚香。张宁认为这样做没有益处,反而有损朝廷的形象,请求皇帝禁止。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没过多久,给事中王徽因为牛玉的事情弹劾大学士李贤,得罪了皇帝。张宁带领六科官员一起为李贤辩护,因此逐渐与内阁产生了矛盾。这时,王竑等人推荐张宁担任佥都御史,负责清查军队的职贴黄册,和岳正一起被提名。但是皇帝下旨说,这次推荐有很多徇私舞弊的情况,所以所有被推荐的人都外放了。张宁被外放到汀州做知府,他以清静简朴为政,一年之内政绩显著。
宁先生啊,才华横溢,又很有节操,写奏章那叫一个漂亮,名声很大。英宗皇帝本来想重用他,但最终也没成。他在谏官的位置上待了很久,那些大臣们都不喜欢他。后来他被外放做地方官,更是郁郁不得志,最后因为生病辞官回家了。在家住了三十年,虽然很多人多次推荐他,皇帝却始终没再召见他。
他没儿子,有两个妾。宁先生去世后,他的妾发誓要为他守节,剪了头发,住在楼上,足足四十年没下来。朝廷后来追赠他“双节”的称号,以表彰他的忠贞。
王徽,字尚文,是应天府人。天顺四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南京刑科给事中。宪宗皇帝登基没几个月,他就和同事王渊、朱宽、李翔、李钧一起上书,提出了四件事。最后一段话是这样说的:“自古以来,宦官里好人少,坏人多。如果给他们很大的权力,让他们把事情搞砸了,然后再处罚他们,这就好像先宠爱他们,最后再杀掉他们,这不是保护他们的办法。我希望效仿高皇帝以前的制度,不要让他们参与政事和掌管军队,也不允许他们置办产业和建立家业。他们的家人和义子,都应该编入原籍,成为普通百姓。严禁官员和他们来往。只要给他们丰厚的赏赐,让他们衣食无忧,就不会有其他奢望了。这对国家来说是好事,对宦官们来说也是好事。”
那年冬天,皇帝听信了万妃的谗言,废掉了吴皇后,罪名是宦官牛玉擅自更改了皇后的册立仪式。王徽又和王渊他们一起弹劾牛玉说:“陛下册立皇后,这是多么重要的事,而那个坏蛋牛玉竟然敢如此欺骗!皇后被废了,大家都觉得牛玉肯定要死。可是他只被贬到南京,人头还保住了,那以后谁还敢害怕呢?内阁大臣们,身居要职,却对立后这么大的事漠不关心。牛玉刚开始欺骗的时候,婚礼还没完成,礼官们害怕他的权势,就一味地讨好他。等到牛玉的事情败露,国法不容情,刑官们又念及旧情,竟然对他网开一面。而李贤他们更是袖手旁观,一句话也不说。包庇坏人欺骗皇帝,没有比这更严重的罪行了!请求一起处罚李贤他们,以此警戒那些不忠的大臣们!”
咱这些官员以前上奏,请求保全宦官,主要想防患于未然。结果处理方法还没想好,牛玉的祸乱就发生了。过去的事没办法挽回,但未来还可以补救。我们不敢说得太远,就说说最近的事吧。正统年间,有王振作乱,谁知道后来又出了个曹吉祥?天顺初年,有曹吉祥作乱,谁知道后来又出了个牛玉?要是不提前预防,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比牛玉更坏的人呢?那些宦官平时没事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恭敬谨慎,可是一旦参与国政,就立刻开始耍奸弄权。想提拔谁,就先把他卖给皇帝,以此邀功;想做什么事,就先把消息泄露出去,以此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到依附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权力越来越大,祸乱也就爆发了。所以,宦官绝对不能参与国政。
内官天天在皇帝身边,有些大臣不讲廉耻,跟他们勾结在一起。宦官们收受珍奇礼物,讨好皇帝,皇帝就觉得他们贤能,天天夸奖他们。那些正直敢言的大臣,他们就说成是不肖之臣,天天在皇帝面前诽谤他们,日积月累,让皇帝对他们产生怀疑。这样一来,那些被夸奖的宦官就升官发财,那些被诽谤的大臣就被贬官罢职。恩宠都来自内侍,怨恨都归咎于朝廷,所以绝对不能允许他们跟宦官勾结。
内官的兄弟侄子们被安排到各处任职,仗着权势胡作非为,聚敛奸邪,培植恶势力,广开财路,贪污腐败,手段层出不穷。虽然人住在宫里,但心思却都在外面。内外勾结,天下大乱,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子侄在外任职,积累财富造成的。
我们这些官员身处言路,不会阿谀奉承,就算为此丢掉性命也绝不后悔,就看陛下怎么裁决了。
皇上说我们“妄言邀誉”,想治我们的罪。好些给事中、御史一起上奏章为我们求情,结果都被贬到州里当判官。我被贬到贵州普安,渊被贬到茂州,宽被贬到潼川,翔被贬到宁州,钧被贬到绥德。“奏盖钧笔也”就是指这件事。侍郎叶盛、编修陈音先后请求留下我们,但皇上没答应。最后御史杨琅替我们说话,说得特别激烈,差点也惹祸上身。
到了普安县,他兴办学校教导士子,这才开始有人在乡试中考中。后来,他因为治理地方有声誉,受到了当地土官陇畅和白千户的贿赂。他在普安做了七年官,然后辞官回家。虽然很多人多次推荐他重新做官,但他最终因为宦官的嫉妒而没有再被录用。徽曾经说过:“现在做官的,把正直刚正看作是刻板,把懒散怠慢看作是宽容;读书人把坚持正道看作是迂腐,把随和圆滑看作是通达;写文章把典雅看作是肤浅,把奇特怪异看作是古朴雄健。” 他谈论治国之道时,经常引用张宣公的话:“不要找办事的人,应该找懂事的人”,当时的人都觉得他讲得非常贴切。
弘治初年,吏部尚书王恕推荐他担任陕西左参议。一年多后,他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最终去世,享年八十三岁。他的儿子王韦,记载在《文苑传》里。
王渊,浙江山阴人,天顺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南京吏科给事中。他为人一向刚正不阿,最终做到顺天府治中。
朱宽,福建莆田人;李翔,四川大足人;两人都是天顺元年考中的进士。李钧,陕西永宁人,景泰二年考中进士。朱宽担任南京礼科给事中,李翔担任兵科给事中,李钧担任工科给事中。后来他们都被贬官,朱宽上表请求回京,结果在路上去世了。李翔和李钧都以判官的职位退休。
毛弘,字士广,宁波人,天顺初年考中进士。六年后,被任命为刑科给事中。成化三年夏天,他和六科的其他官员一起上奏说:“现在边关战事频繁,正是陛下夜以继日操劳的时候,却听说陛下在退朝后,常常游玩享乐。炮声多次从宫外传来,这可不是皇宫内应该有的景象。更何况灾害频仍,关中地区水旱灾害严重,四川、广东地区战事过后,公私都陷入了困境。希望陛下能够减少游乐宴饮的活动,停止赏赐金豆、银豆。每天都要上朝听讲经筵,学习正统的学问,这样才能上天消灾,下安民心。”御史展毓等人也提出了同样的意见,皇帝都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皇帝问了学士商辂的意见,决定改元之后,把之前因为上书建议罢官的人全部启用。弘当时请求只从皇帝登基之后算起,把被罢官的给事中王徽等人召回来,但皇帝没答应。慈懿太后去世了,朝廷下令另择地安葬。邱弘和魏元等人一起上疏劝谏,也没成功。 朝会结束后,邱弘大声说:“这是大事,我们应该拼死劝谏,大家一起到宫门口跪下,坚决请求皇帝改变主意!” 大家都答应了。 有些人想退缩,给事中张宾大声喊道:“你们难道不领皇帝的恩情吗?为什么这么犹豫不决?”于是他们一起在文华门前哭着跪谏,最终成功地让皇帝同意按照礼制办理太后的丧事。
邱弘在朝廷上总是直言不讳,提出的意见最多,他的声音响彻朝堂,震动了整个朝廷。皇帝多少有点厌烦他了,曾经说过:“昨天是毛弘,今天还是毛弘。”邱弘之前提出的很多建议都没被采纳,但他依然慷慨陈词,从不屈服。 钦天监正谷滨受贿,应该被除名,皇帝却只让他赔偿罚款,降级处理。正一真人张元吉犯了罪,应该处死,皇帝却只把他关进监狱。邱弘等人极力争辩,但皇帝最终还是没有听从。 邱弘后来升迁三次,做到都给事中。 后来他生病了,突然就去世了。
邱弘,字宽叔,是上杭人。天顺年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户科给事中。他经常向皇帝上书陈述时政。成化四年春天,他和同僚一起上奏说:“洪武、永乐年间,因为京畿地区和山东土地荒芜,人口稀少,朝廷下令允许百姓开垦荒地,并且永远不收税。 现在一些权贵仗势欺人,把荒地指认为闲置田地,暗中上奏请求赐予他们。比如嘉善长公主请求得到文安等县的土地,西天佛子札实巴请求得到静海县的土地,面积多达几十甚至上百顷。 土地超过一百顷,古代可是上百户人家才能拥有的土地啊!怎么能为了一个人的私欲而剥夺上百户人家世代赖以生存的土地呢?”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下令从今以后,所有请求赐地的奏章都不准许,并把这个规定写成了法令。札实巴请求赐予的土地,最终都还给了百姓。邱弘后来又升迁了两次,做到都给事中。
成化六年夏天,山东、河南两地发生大旱灾,邱弘请求朝廷赈灾。 他还说:“各地都上报了灾情,但各部官员拘泥于成例,一定要等灾情完全查实了才能免除赋税。虽然皇帝免除了赋税,但老百姓却没得到什么实际好处。 我请求从今以后,遇到灾情,由巡抚、按察使等地方官员实地勘察,确认灾情后,立即免除赋税。” 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
万贵妃很受宠,宫里的太监梁芳、陈喜就拼命巴结她,想方设法献上稀奇古怪的东西讨好她;奸臣屠宗顺之流每天都送上奇珍异宝,皇帝赏赐他们的钱财多得数不清,几百万两银子都花出去了。有些人就是靠这种手段升官发财的。京城里的人纷纷效仿,比着劲儿地奢侈浪费,僭越礼制,没有一点儿节制。弘偕和他的同僚一起上奏章,弹劾宗顺等人的罪行,请求追回那些被挥霍的国库银子,严禁奢侈浪费的风气。奏章递交到刑部,刑部尚书陆瑜建议依法处置宗顺等人,没收他们的财产用来救济饥民。皇帝不同意,只下令说僭越奢侈的人一律严惩不贷,但实际上还是没能禁止住。
京城里那一年闹饥荒,米价飞涨,而各地来的游方和尚却有上万之多,弘偕就请求把他们赶走,以减少国家的粮食负担。他还请求打开国库放粮,降低米价卖给百姓,尤其要照顾那些最贫困的人。皇帝都同意了他的请求。他又说:“京城里的百兽房和清河寺那些地方,养着许多珍禽异兽,每天都要喂鱼肉粮食,请求把它们都放生,以节省开支。”皇帝也批准了。第二年,弘偕出使琉球,在途中去世了。
弘偕和毛弘都在言官队伍里,两人都敢于直言进谏,人们称他们为“二弘”。
李森,字时茂,是历城人。天顺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户科给事中。他性格刚烈,敢于直言不讳。
宪宗皇帝登基后,李森上疏请求禁止朝觐官员敲诈勒索百姓,损害百姓利益。吏部尚书王翱也支持他的意见,皇帝下诏禁止了这种行为。过了一段时间,李森又上奏说:“现在有些人没有功劳却封侯拜伯,做了都督;有些人没有才德却位居九卿;有些人凭借绘画、下棋、弹琴、医术、占卜这些技能就得到了官职。官爵越来越轻贱,俸禄却日益增加,这是糟蹋国家的资源,放弃国家的大权啊!从现在开始应该慎重选择人才授予官职,不要让那些没有才能的人争先恐后地往上爬。”他还请求严格考核军官的升降,查处逃兵和虚报军粮的情况。皇帝都批准了他的奏章。御史谢文祥因为弹劾姚夔而被下狱,李森和他的同僚一起请求营救,但没有成功。
明年夏天,发生了日食,琼山县还发生了地震,森疏上书陈述了十件事。没过多久,因为一些权贵仗着皇帝的宠幸侵占百姓的土地,森就和其他给事中一起跟皇帝说:“以前先帝下过命令,皇亲国戚强占军民土地的,罪不容赦,就算主动上交也要发配边疆戍守。当时那些达官贵戚谁也不敢违抗。可是后来给事中丘弘奏请皇帝不要再限制权贵的请求,您也答应了。现在外戚锦衣指挥周彧请求赏赐武强、武邑两县的土地六百多顷,翊圣夫人刘氏请求赏赐通州、武清两县的土地三百多顷,您也都答应了,这怎么和先帝的命令相违背呢!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而京畿地区肥沃的土地有限,老百姓的衣食都靠这些土地,一旦被夺走,他们靠什么活?再说,咱们大明朝几百年来人口日益增多,哪里还有闲置的土地可以不耕种呢?表面上说是请求赏赐,实际上就是强取豪夺!”皇帝听了他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虽然之前已经赏赐出去了,但也没追究。山西发生了旱灾,山东以及杭州、绍兴、嘉兴、湖州等地发生了洪涝灾害,森他们又请求免除赋税赈济灾民,皇帝也都答应了。
那时候皇帝还没有立太子,万贵妃又独得圣宠,后宫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皇帝。大臣们经常劝皇帝广施恩泽,但都不敢明说万贵妃嫉妒。只有森敢上书直言,皇帝心里很不高兴。森已经升了两次官,做到左给事中了,这时户科都给事中缺人,吏部把森的名字报了上去,皇帝却下令让他外放。吏部本来想把他安排到兴化做知府,但他不同意,最后被外放到怀庆做通判。没过多久,他就上书辞职回家了,再也没有出来做官。
魏元,字景善,是朝城人。天顺元年考中进士,被授予礼科给事中。成化初年,万贵妃的兄弟们骄横跋扈,魏元上书弹劾他们。成化四年,慈懿太后去世,要另择他处安葬。魏元和另外三十九个官员一起上书极力劝谏,御史康永韶也和另外四十一名官员一起抗议,他们哭着跪在文华门前,最终使得太后的葬礼得以按照礼制进行。
那年九月,出现了彗星。魏元带领其他给事中上书说:
最近这春天以来,灾害接二连三,最近东方还出现了彗星,光芒直射宫墙,这些都是阴盛阳衰的征兆啊!我听说君王和皇后,就像天和地一样,地位是不能混淆的。可是听说宫里现在有个很受宠的妃子,都快赶上皇后了。姚夔尚书他们以前也说过这事儿,陛下您还说“后宫的事儿我自己处理”。我仔细听着,差不多半年了,昭德宫的膳食没见少,皇后的膳食也没见多。虽然宫里离咱们远,但消息还是传得很快的,后宫里一点小事,都能反映出国家的大事,这不得不让人担心啊!再说陛下您正值壮年,皇位还稳固着呢,怎么能把国家大事都交给一个受宠的妃子,而不考虑怎么巩固国本,安定民心呢?我希望您能明确夫妻之间的礼义,严格防范嫡庶之间的界限,让尊卑有别,各安其位。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就在于此啊!
四方旱涝不断,百姓日子越来越苦,荆州、襄阳的流民都来告状了。陛下您是百姓的父母官,却一点警觉都没有,只是按老规矩办事,把事情交给各部门处理。户部尚书马昂,只要是奏报,要是您高兴,他就说“交给相关部门处理”;要是您生气,他就说“这事儿不好办”;稍微有点利害关系,他就请求您圣裁。他这样左右摇摆,老百姓还能指望他什么?应该赶紧免除赋税,拿出内库的钱,派官员赈济灾民,这样才能稍微安慰一下民心啊!
陛下您特别信奉那些奇奇怪怪的宗教,每逢什么吉凶的日子,就大肆挥霍钱财,广建庙宇道观搞祭祀活动。那些西方的和尚,比如札实巴,还被封了法王之类的称号,赏赐不断。他们坐着用棕榈树做的轿子,前面还有金吾卫护卫,达官贵人们都要避让,待遇比亲王还高!这简直是荒唐至极,违背常理,败坏纲纪,还有什么比这更过分的吗?请求您收回他们的称号,把他们送回国去,追回那些赏赐,用来救济饥民。还要命令寺庙道观,永远不许再搞那些祭祀活动,省下国家的钱财!
天下的钱财,不在官府就在百姓手里。现在官民都穷困潦倒,都是因为奢侈浪费太多,赏赐没有节制。一会儿修建佛塔寺庙,一会儿购买珍奇异宝。一件小小的东西,价格就高达百万,国库怎么能不空虚呢?希望您能摒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停止宴游,所有银矿场和不紧急的事务都应该禁止。
话说朝廷里,那些文武大臣,不少都是贪官污吏,整天想着法子蒙蔽皇上。皇上可千万别觉得他们位高权重就下不了手,也别觉得他们是老臣就姑且放过他们。最好是让他们自己上书辞职,这样才能维护大局。要是那些贪官不肯交出位子,就让言官们弹劾他们。而我们这些言官,整天瞎嚷嚷也没啥用,也请求皇上准我们退休,也算给那些不称职的官员做个警示吧。
皇上当时很感动,还下旨褒奖了他们,但最终还是没采纳他们的建议。 这位元大人后来几次升迁,做到都给事中,之后外放福建右参政。他巡视海防的时候,严厉打击走私贩卖。一些大商人拿很多钱财来贿赂他,被他狠狠地骂了出去。后来母亲去世,他回家守孝三年,守孝期满后,又升任江西参政,最终去世。
康永韶,字用和,安徽祁门人。乡试中举后,进入国子监学习,后来被选拔为御史。成化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巡查京畿地区,弹劾尚书马昂侵占百姓土地。四年后,他又和同事胡深、郑己等人一起,就慈懿太后陵墓的事情上书争论。 后来出现彗星,他又和同事们一起上书,提出了八件事,主要内容和元大人之前的奏疏差不多。朝廷考察各级官员,很多去留决定都不合适。永韶他们又弹劾大臣徇私舞弊,还揭发刑部主事余志等十二人的罪行,结果被余志反咬一口,两人都被抓进了诏狱。永韶被贬到顺昌当县令,后来又调到福清、惠安。过了很久,有人推荐他说他懂天文,皇上就下旨把他召回,授予他钦天监正的职位,后来又升任太常少卿,负责钦天监的事务。永韶当御史的时候,以正直著称,可是后来却开始迎合皇上,讨好皇上,预报天象的时候很多都隐瞒不说,甚至把灾祸说成是祥瑞。陕西发生大饥荒,永韶却说:“今年春天星象异常,应该有大灾难,幸好秦地百姓饿死了,可以抵消灾难,这真是国家的大福气啊!”皇上听了很高兴,下旨提拔他为礼部右侍郎,还让他继续掌管钦天监的事务。后来因为他的奏章里有很多错别字,就被罢官回家了。
胡深是定远卫人,天顺年间考中了进士。他因为争论慈懿太后陵墓修建的事,又和同事陈宏、郑己、何纯、方昇、张进禄一起上书,痛斥奸邪,狠狠批评了学士商辂、尚书程信、姚夔、马昂。但是皇帝没采纳他们的意见。第二天,给事中董旻、陈鹤、胡智也弹劾商辂等人,把奏章直接呈到了皇帝面前。按照惯例,谏官的弹劾奏章,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就应该密封呈递,从来没听说过不宣读而直接面呈的。皇帝很不高兴,说:“大臣的任免升降都有章法,董旻他们居然敢不遵守旧例,扰乱朝仪吗?”商辂等人请求退休,皇帝只准了马昂离职。姚夔非常生气,连续上书请求辞职。胡深、董旻等人又一起上书攻击,而且特别狠地批评姚夔。皇帝大怒,把胡深等九个人都关进了监狱。在此之前,御史林诚也曾经弹劾过商辂,但没被采纳,就以生病为由辞职了,皇帝也把林诚治了罪。毛弘等人替他们辩护,商辂也请求宽恕他们,最后九个人每人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恢复了官职。没过多久,胡深因为在陕西巡按时杖杀了告状的人,被贬到黔阳当丞,后来慢慢升迁到郁林知州,最后死在那里。
郑己是山海卫人,成化二年考中进士。他到陕西巡按时,请求免除边疆地区的欠税,对边防士兵进行分工,让强壮的士兵负责战斗和守卫,老弱的士兵从事耕种和放牧,他的奏章被有关部门采纳了。定西侯蒋琬镇守甘肃,郑己想弹劾他的罪过,结果话泄露了,反被蒋琬弹劾,被发配到宣府戍边。郑己为人骄傲自负,当时人们对他也不怎么惋惜。
董旻是乐平人,成化二年考中进士。他历任吏科都给事中。后来因为被别人揭发,被关进诏狱,贬到石臼当县令。孝宗皇帝时期,他在四川参议的职位上去世。
强珍,字廷贵,沧州人,成化二年进士。初任泾县知县。他请求减轻赋税,百姓都很感激他。后来被提升为御史。
一开始,辽东巡抚陈钺主动挑衅,招来了敌人。敌人打来了,陈钺却处处隐瞒欺骗。巡按御史王崇之弹劾了陈钺,陈钺吓得不轻。他就去找汪直商量,诬陷王崇之,把他抓进诏狱,然后花钱赎罪,把他调到延安当个小推官。后来汪直和陈钺带兵打仗,正要论功行赏的时候,敌人却大举入侵,太监韦朗、总兵官缑谦等人却隐瞒不报。王珍去巡按的时候,请求处罚陈钺。兵部尚书余子俊等人上奏说陈钺多次犯错,罪责重大,不应该放过他。但是皇帝没同意。没过多久,指挥王全等人诱杀了朵颜卫的人,王珍查出了这件事,王全等人都被治罪了。
汪直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听到王珍的奏疏后非常生气。王珍正好巡边回来,陈钺在郊外迎接了他五十里,还说王珍诬陷他,汪直更生气了,就上奏说王珍的弹劾都是假的。皇帝就派锦衣千户萧聚去调查,把王珍押解到京城。还没到京城呢,汪直就先让人狠狠地打了王珍一顿,然后再向皇帝汇报,说王珍奏事不实,应该罚款赎罪。皇帝就特别下令把王珍贬到辽东当兵,还责备了兵部和那些曾经弹劾过陈钺的大臣。王珍在辽东待了三年,汪直失势了,王珍才恢复官职,后来就退休了。
弘治初年,王珍被起用为山东副使,后来升任大理少卿。第二年,他又被提拔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这时候缑谦已经被罢官了,王珍却奏请朝廷留下他,说缑谦还有才能和实力可以用。有给事中说缑谦多次错失战机,王珍不应该保举他,所以缑谦就被调到南京当右通政了。后来王珍因为母亲年迈,请求退休,过了很久才去世。
王瑞,字良璧,是望江人。成化五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吏科给事中。曾经在文华殿直言不讳地批评皇帝的宠妃太多,说话非常耿直。皇帝大怒,他的同僚都吓得直哆嗦,只有王瑞一点也不害怕。成化十五年,他又上疏请求全国各地的进表官员都陈述一下当地的利弊,皇帝嫌他弄得太过麻烦,就把他打了板子。
湖广、江西的布政使和按察使因为当地灾情严重,盗贼四起,请求免除官员朝觐(朝见皇帝)。 瑞和他的同僚们说:“百姓受灾受苦,都是因为这些官员失职,应该严惩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免朝觐。正官都免了朝觐,那怎么考察官员的才能和品德,升迁和降职怎么办?朝觐和考察,这两件朝廷大事,都会因此而废弛啊!”皇帝同意了他们的意见,立刻命令吏部禁止这种做法。
接着,都给事中上奏说:“朝廷每三年都要对官员进行考核,这是重要的制度。现在布政使和按察使的考核,主要依靠抚按官员的报告,其他官员的考核也由布政使和按察使评定。他们可以随意褒贬,导致考核结果往往不真实。那些考核结果有误的,应该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十九年冬天,瑞上奏说,因为大量的冗员混淆了仕途,扰乱了正常的官场秩序,他和同僚们一起上奏说:“祖宗定下的官职编制是有数的,本来没有走后门升官的途径,最近才有了捐钱买官的制度,但这只是让那些人自己光宗耀祖,并没有让他们担任实际职务。现在走后门升官的路子大开,买卖官职像赶集一样。恩典随意下发,连吏胥都沾光。武职的荫袭,甚至波及到平民百姓。有的还没到选拔的年龄,就提前升官;有的在地方任杂职,却很快升到京官。甚至连仆人和市井小民,都能攀附权贵,妄图窃取官职,官场如此混乱,有识之士都寒心了。想当年英宗皇帝复辟后,景泰年间那些靠关系上位的人都被罢免了;陛下登基后,天顺年间那些冒功邀宠的人都遭到革除。恳请陛下下定决心,把这些人都清除出去,以维护国家的体面。”御史宝应张稷等人也上奏说:“最近一些低贱的、没有才能的人竟然占据了高官要职,屠夫、卖布的都身居要位。文官有的不识一个字,武官有的连弓箭都不会拉。一些没有才能的人迅速升官,一年升好几级,有的父子同在一个衙门当官,有的兄弟分别在不同的衙门任职。甚至还有军匠逃亡后改名换姓升官;官员犯了贪污罪,却隐瞒罪行以求得皇帝的宠信。一天就有几十个人得到官职,一个衙门就有几百人领取俸禄。自古以来,有这样的政令吗?”皇帝看到奏章后,心里很受触动。过了三天,皇帝贬黜了李孜省、凌中等四人的官职,夺去了黄谦、钱通等九人的官职。百姓们都很高兴。
第二年正月,太监尚铭被罢黜,但是他的同党李荣、萧敬等人仍在执政。瑞等人再次上奏弹劾他们,但没有得到采纳。
李俊,字子英,是岐山人,成化五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吏科给事中,后来升了好几次,做到都给事中。
成化十五年,皇帝想把李孜省提拔成太常寺丞。李俊和他的同事们一起上奏章说:“李孜省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贪官,不应该让他去玷污朝廷的清誉,去负责祭祀天地百神。” 恰好御史也有人这么说,皇帝就改任李孜省为上林监副。
那时候汪直权倾朝野,陷害马文升、牟俸,把他们发配到边疆去戍守。皇帝责怪言官们没有及时纠正,就杖打了李俊和另外二十六个同僚,还打了御史王濬等二十九个人。 那段时间,皇帝沉迷于享乐,小人当道,朝政混乱,老是出一些灾害。
到了成化二十一年正月初一申时(下午3点到5点),天上出现一颗星星向西边飞去,变成了白气,声音像打雷一样。皇帝很害怕,就下诏令让大臣们直言进谏。李俊带领六科的官员们一起上奏章说:
“现在最大的、最紧急的弊政,就是:近侍干预朝政;大臣不尽职;爵位和赏赐太滥;工程徭役太多;进贡没完没了;流亡的人口没有安置好。这些都是导致天降灾异的原因啊!”
“内侍制度,建国初期是有规定的。现在呢,一个监里就有一二十个人,一件事情要好几个人一起参与;有的被派到藩地郡县,享受着帝王的供奉;有的统领边疆,掌握着大将的权力;有的依附在皇帝左右,拉拢坏人;有的内外勾结,进献奇巧的玩意儿。管钱粮的,就违法敛财;管贡品的,就各种敲诈勒索,老百姓和士兵都穷困潦倒,官员们也跟着遭殃。杀人犯能被赦免,办坏事的人能逃脱罪责。像梁芳、韦兴、陈喜这些人,数都数不过来。只有陛下您下定决心,坚决整治,把在外执行任务的宦官都召回来,对在宫里当差的宦官进行严格的裁减;这样才能抑制宦官的嚣张气焰,上天也会回心转意了。”
李俊在谏议大夫的位子上干了十多年,后来升任湖广右参议,之后告病辞职回家,最终去世了。
现在那些当大官的,没升官之前,不是巴结内侍就上不去;升官之后,不是依靠内侍就待不下去。那些做买卖的官员,那些官员又拿官职去卖钱,他们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然后把钱财输送给权贵,这就不足为奇了。比如尚书殷谦、张鹏、李本,侍郎艾福、杜铭、刘俊,这些人年纪都大了,而且懦弱无能。尚书张蓥、张瑄,侍郎尹直,大理卿田景旸,这些人虽然清廉,但他们的意见皇上并不满意。只有陛下您大力惩处他们,不要姑息养奸,这样大臣们就会引以为戒,上天也会回心转意了。
爵位是用来封赏有德行的人的,赏赐是用来奖励有功劳的人的。现在呢,有些人没啥功劳却白白得到爵位,有些人没啥功绩却得到赏赐。那些祈雨求雪的,能得到好官职;那些进献金银珠宝的,能得到丰厚的回报。炼丹的方士献上长生不老的秘方,伶人表演精彩的戏法。小官小吏都分到官职和俸禄,戏子和尚道士也沾染了官位。一年下来,皇上赏赐的人可能就上千个,几年下来,就几千个了。几千人的俸禄,一年就要花掉几十万两银子。这些钱都是国家的命脉,老百姓的血汗钱啊,本来可以用这些钱来养活贤士,救济饥民,真是太可惜了!那些方士道士,比如左通政李孜省、太常少卿邓常恩之流,尤其荒诞不经,这是招致天灾人祸的主要原因。请求陛下您把这些领俸禄的闲职全部取消,别让他们玷污朝堂,这样爵位赏赐就不会滥发了,上天也会回心转意了。
现在京城里的佛寺还在不停地修建,京营的士兵也一直没闲着。比如国师继晓假借佛法谋私利,浪费钱财特别严重,朝野上下都对他咬牙切齿。希望陛下您能节省开支,爱惜人力物力,那些不紧急的工程就先停下来吧,这样工程就不会那么劳民伤财,上天也会回心转意了。
最近那些投机取巧的人,都假借进献东西来耗费国库的钱财。比如抄录一本字帖,买一件玩物,买一幅画,做一件首饰,花的钱不多,却能赚十倍的利润。希望陛下您能看清这种弊端,把国库的钱财留着作为军国大事的储备,这样进献的东西就少了,上天也会回心转意了。
陕西、河南、山西,到处都是荒凉的景象,饿殍遍野,到处都是尸体,逃荒的人越来越多,盗匪也随之滋生,情况令人担忧啊!我希望陛下能体恤天意,怜悯百姓的困苦,暂时拨出一些盐税的收入,用来资助寺院,然后把这些钱用来救济饥民,让他们能够活下去,这样流亡的人就会减少,上天也会回心转意了。
天下就像人的身体一样,皇帝是脑袋,大臣是胳膊腿,谏官是眼睛耳朵,京城是心脏,各省是四肢躯干。大臣不尽职,胳膊腿就瘫痪了;谏官闭口不言,眼睛耳朵就堵塞了;京城出了问题,心脏就生病了;各省发生灾荒,四肢躯干就衰弱了,皇帝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呢?我希望陛下能采纳我的建议,真正做到顺应天意。应该疏远那些奸邪小人,亲近贤良的大臣,认真研究治国之道的是非得失,仔细考察前朝的兴衰成败,用圣贤的经典代替那些方士的奇谈怪论,用有学问的大臣代替那些江湖术士。这样一来,就能以正确的道理来弘扬圣学,以正直的言论来探究天象的变化,让手脚灵活,耳目聪慧,内心安定,身体强健,皇帝自然也就威严显赫了。
皇帝很高兴,特别下诏回复了他,还降职了上林丞、常恩本寺丞,把国师继晓革职为民,并派巡按御史追回了他们的官职文书。圣旨一下,朝野上下都非常高兴。五月,俊被任命为湖广布政司参议。弘治年间,他多次担任山西参政,最终去世。
汪奎,字文灿,是婺源人,成化二年考中进士。他先在秀水当县令,后来升任御史。
成化二十一年,天象出现异常,他和同僚一起上书,陈述了十件事情:
皇上,我觉得那些被贬的官员,只要他们真心为国家效力,就应该恢复他们的职位。那个妖僧继晓勾结中官梁芳,把国库掏空了,应该严惩梁芳,把继晓在闹市里斩了!还有那些奉官顾贤之流,都是中官的亲戚,却穿着锦衣华服,李孜省只是个小吏,却当上了通政使,这些人都应该赶走,才能净化官场风气。
那些尚书殷谦、李本,侍郎杜铭、尹直,名声都不好;尚书张鹏、张蓥、张瑄,侍郎杜谦、艾福、马显、刘俊,大理卿宋钦,巡抚都御史鲁能、马驯,都老了,没能力;侍郎谈伦贪婪无耻,巡抚赵文博粗鲁蛮横,大理卿田景旸品行不端,这些人都应该让他们退休。现在镇守、守备的内官比天顺年间多了好几倍,他们作威作福,欺压地方官员,特别是浙江的张庆、四川的蔡用,竟然敢抓捕四品以下的官员,这简直有损国家形象,应该把他们全部撤回。
内外坐营、监枪的内官也增加太多了,他们都私自雇佣士兵,收取月钱,多的人甚至有两三百个私兵。武将们也一样,都私自雇佣壮丁,军队里只剩下老弱病残了。那些勋戚和内官,成天奏请皇上赏赐盐利,然后满载而归,南下贩卖,沿途还张扬地打着皇上赏赐的黄旗,不让别的商人通行,导致边境储备亏空,这些都应该严厉禁止。陕西、山西、河南这些地方,这些年水旱灾害不断,死了逃难的人一半以上,山陕两地的百姓几乎都没剩几个了,应该仔细调查受灾的郡县,全部免除他们的赋税。
给事中张善吉以前犯了罪被贬官,后来考绩回到京城,半夜三更的去求皇上,竟然又得到了官职,真是玷污了朝廷的清誉,应该把他罢免。山陕河洛地区的饥民,很多都逃到了郧阳、襄阳,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皇上,应该赶紧拿出国库的钱粮赈济灾民,避免发生更大的动乱。当时皇上正因为灾害而求贤纳谏,我的奏疏呈上去了,虽然触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却并没有责罚我。没过多久,有个御史行为不检点,我当面指正了他,退朝后又上奏弹劾了他。皇上因为我处理事情过于缓慢,当廷杖责了我一顿。几个月后,我又被任命为夔州通判,去平定了云阳的强盗。
宋孝宗当皇帝的时候,他被提升为叙州同知。后来因为有人推荐,又升迁到成都知府。那年闹饥荒,盗贼很多,他积极赈灾救济,让很多人重新过上了安稳日子。之后他又升了好几级,做到广西左布政使。弘治十四年,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还没到一年,普安出了个叫米鲁的贼妇造反,他因此被弹劾,告老还乡了。正德六年,他去世了。
他的侄子叫舜民,字从仁。成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行人,后来升为御史,被派去甘肃巡视。他弹劾了很多宦官和将领的过失,还提出了很多边防策略,上奏了好几十道奏章。早些时候,他爷爷奎曾拄着拐杖在宫门口,舜民扶了他一把,皇帝听说后很生气。这次,因为奏章里陈述案情用词不当,他被贬到蒙化卫当经历。
弘治初年,他升迁为东莞知县,还没上任,就被提升为江西佥事。他很擅长审理案件,分析案情头头是道,就像水流一样顺畅。他清正廉洁的执法作风,后人都非常敬佩。后来他调任云南屯田副使。那些权贵强占的田地,他都一一查清,收归官府所有。麓川的残余势力思禄渡过金沙江,占据孟密,舜民奉命前往平定。他母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恰逢淮扬地区大饥荒,他被任命,利用以前的官职身份去赈灾救济。他灵活运用政策发放粮食,奏请朝廷停止一些不紧急的事务,救活了120多万人,让8000多户人家重新过上了正常生活。之后他升迁为福建按察使。福清县的县库失窃,有人诬陷自己的仇家,案子已经结了。舜民认真调查,找到了真正的盗贼,救了三十个人免于一死,并将诬告者绳之以法。那年干旱,他祈雨却没下雨。他亲自到福州监狱,释放了那些被冤枉关押或罪行较轻的人,他管辖下的官员也都清理了监狱里的冤假错案,之后就下起了大雨。后来他又历任河南左、右布政使。正德二年,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负责治理郧阳。才一个月,朝廷就罢免了全国所有的巡抚,他被调到南京都察院任职,不久后就去世了。
他爷爷奎为人简朴,不贪图钱财,以诚实可靠著称。而舜民好学上进,为人正直,坚持操守,非常有声望。
皇上问计的时候,很多官员都上奏了一些事情,但都比较委婉,没啥特别尖锐的意见。只有奎和李俊等人说话最直接。 还有武选员外郎崔升、彭纲,主事苏章,户部主事周轸,刑部主事李旦也提出了意见。崔升和苏章说那些宦官和妖僧罪大恶极,应该赶紧杀掉或者流放,而且王恕现在在南京辅佐皇帝,不适合留在那里。彭纲痛斥李孜省和继晓,建议杀了他们来平息民愤。周轸也建议杀了梁芳和李孜省,并且裁减内侍,停止方术活动。李旦则陈述了十件事情,还说:“神仙、佛老、外戚、女官、声色犬马、奇技淫巧,这些都是陛下您一向沉迷的东西,而您身边的近臣又互相怂恿。” 说得非常直接。皇上当时正忙着反省,所以都没追究他们的责任。
后来,因为有人贪污了赏赐给外藩的旧东西,皇上就追究彭纲、苏章的责任,把他们贬官了。皇上还秘密指示吏部尚书尹旻把李旦等人也处理掉,并且把六十个人的名字写在屏风上,等他们要升迁的时候就贬到偏远贫瘠的地方去。李旦就和给事中卢瑀、秦昇、童柷一起被贬官了。因为被贬的人太多了,那些本来应该升迁的人就故意拖延时间。崔升和周轸就这样躲过一劫。
崔升,字廷进,祖籍是乐安,他父亲是彰德库的大使,所以家就安置在了那里。成化五年考中进士。先是在工部做主事,后来调到兵部。慢慢升迁,当上了延安知府,四川参政。他做官清廉,平时穿粗布衣服,家里的孩子都捡马粪用来烧火做饭。他在家住了三十年,八十八岁去世了。他的儿子崔铣,也有传记记载。
彭纲,是清江人。他和苏章、周轸、秦昇、童柷都是成化十一年考中的进士。他被贬到永宁做知州,后来调到汝州。他在那里开凿水渠,灌溉了几千亩田地。后来又升迁到云南提学副使。
苏章,是余干人。被贬到姚安做通判,后来升迁到延平做知府。他很有政绩,最后做到浙江参政。
周轸,是莆田人,是副使周瑛的堂兄弟。后来升任郎中,最后做到山东运使。
李旦,字启东,是献县人。成化十七年考中进士。被贬到镇远做通判,没多久就去世了。
卢瑀是宁波人,成化五年考中进士。他当上刑科给事中后,上疏请求免除淮扬地区十多万两的欠税,还整顿了西北地区征购战马的积弊。有一次,他触怒了皇帝,被打了板子。后来,他升迁为工科都给事中,和秦昇、童柷一起因为星象异变上疏直言,结果都被贬官。卢瑀被贬到长沙做通判,最后做到广平知府。
秦昇是南昌人,被贬到广安州做同知。童柷是兰溪人,被贬到兴国州做同知,最后做到袁州知府。
那时候,崔升因为请求召回王恕而触怒皇帝,工部主事王纯也因为谏言罢免王恕而被打了板子,贬官。王纯是仙居人,成化十七年考中进士,被贬到思南做推官。弘治年间,他多次升迁,最后做到湖广提学佥事。
汤鼐,字用之,是寿州人,成化十一年考中进士。他先是被授予行人的官职,后来升迁为御史。
孝宗皇帝继位后,汤鼐第一个弹劾大学士万安欺瞒皇帝,误国害民。第二天,汤鼐被传唤到左顺门。许多宦官列队而立,要他下跪。汤鼐问:“让我下跪是皇上的旨意,还是太监的意思?”宦官回答:“是皇上的旨意。”汤鼐这才跪下。宣旨的时候,说他的奏疏已经被压下了。汤鼐大声说:“我奏的是国家大事,怎么能压下?”后来万安被斥责,汤鼐也离开了京城,骑马飞速地递交奏疏,说:“皇上早朝之后,应该到便殿,选择像刘健、谢迁、程敏政、吴宽这样端方谨慎的侍臣,每天和他们讲学论道,作为治理国家的根本。至于内阁首辅尹直、尚书李裕、都御史刘敷、侍郎黄景这些人,奸邪无耻,有的依靠太监提拔,有的依附奸佞谋取私利。如果不早日罢免他们,一定会损害圣明的名声。司礼监太监李荣、萧敬以前被言官弹劾罢官,不久又凭借关系复职。于是他们就抓住言官的过失,把言官贬斥殆尽,导致士气低落。应该尽快整顿法纪,不要姑息养奸。那些依附宦官得官的人,请全部贬到瘴疠之地,警示天下。并且应该召回致仕的尚书王恕、王竑,都御史彭韶,佥事章懋等人,同时恢复那些因为建言而得罪的官员的官职,以此振奋风气。”奏疏呈报上去。
弘治元年正月,也就是弘治皇帝当政的第一年正月,那个叫王鼐的御史又弹劾了一批官员,分别是礼部尚书周洪谟,侍郎倪岳和张悦,还有南京兵部尚书马文升。他当时这么说:“少傅刘吉,跟万安、尹直一样,都是贪官污吏。万安和尹直都被罢官了,可刘吉却升官了,一点都不觉得羞耻。我请求皇上大大地奖惩官员,以此警示天下!”他还弹劾了李荣和萧敬,同时推荐被贬谪的进士李文祥担任台谏官。 当时礼部尚书王恕因为天气太热,请求皇上停止经筵(皇帝讲学),王鼐强烈反对,说话还冲撞了王恕。
那时候,皇帝正在大力改革各项政务,言路(言官进谏的渠道)也畅通无阻。新上任的官员们都争先恐后地想通过弹劾别人来表现自己,奏章像雪片一样飞来,很多言辞都尖锐刻薄,王鼐更是意气风发,非常强势。他弹劾的对象,有时候还牵扯到一些在全国都有很高声望的人,所以朝中大臣都很怕他,特别是刘吉,更是受不了他。刘吉就派人去贿赂御史魏璋,说:“你能把王鼐弄走,我就推荐你当佥都御史!”魏璋一听,高兴坏了,就天天盯着王鼐的缺点。没过多久,刘吉的案子就爆发了。
话说这个人叫吉人,是长安人,成化年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中书舍人。四川闹饥荒了,皇帝派郎中江汉去赈灾。有人说江汉能力不行,应该派四个使者分头去赈灾,最好再选个有能力的御史去巡视,这样才能更好地解决荒年问题。于是吉人就推荐了给事中宋琮、陈璚、韩鼎,御史曹璘,郎中王沂、洪钟,员外郎东思诚,评事王寅,理刑知县韩福还有寿州知州刘概这些人去赈灾,而巡按御史嘛,他觉得就鼐最合适。
吉人自己起草奏疏,还假借御史陈景隆等人的名字,说吉人抗旨不遵,拉帮结派。皇帝一听就火了,把吉人扔进了诏狱,还命令他自首,供出同伙。有人就说了,鼐、璘、思诚、概、福这些人都是他的同伙。吉人又唆使御史陈璧等人上奏说:“璘、福、思诚其实不是他的同党,他的同党是鼐、概,还有主事李文祥、庶吉士邹智、知州董傑。概曾经送过鼐白金,还给他写信,说他夜里做梦,梦见一个人骑牛差点摔下来,鼐一把拉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又梦见鼐手里拿着五彩石,把牛引上了正路。概就解释说:‘人骑牛指的是朱,是皇帝的姓氏。意思是说国家将要倾覆,全靠鼐来支撑,而引领你走向正道。’鼐、概等人互相吹捧,诋毁朝政,请求把文祥、智、傑也一起抓起来治罪。”奏疏递上去后,皇帝听信了吉人的话,把这些人全部关进了诏狱,想把他们都处死。
刑部尚书何乔新和侍郎彭韶他们坚持要重判,外面议论纷纷,都很不满。最后就以散布妖言的罪名判处王概死刑;王鼐因为受贿,被发配到肃州;其他人因为欺骗蒙蔽皇上,被革职;智、文祥、傑都被贬官。吏部尚书王恕上奏说:“法律对妖言的处罚很重,指的是编造符谶之类的东西。王概写的那些话虽然荒唐,但他是因为王鼐多次直言进谏,不顾个人利益,所以才被牵连进去的。现在要是按照妖言的罪名处罚,那如果有人像编造预言秦朝灭亡的谶语那样,那又该如何处罚呢?”皇上看到奏章后有所触动,下令先把王概关进监狱。过了一段时间,重新审理此案,何乔新他们说:“王概本来就不应该按照妖言的罪名处罚。而且,王概五岁就成了孤儿,没有兄弟姐妹,他的母亲孙氏守节三十年,还曾经被朝廷表彰,现在年老体弱,又很贫穷。如果王概死了,他母亲肯定活不下去,恳请皇上开恩,怜悯他。”于是,皇上减轻了王概的死刑,把他发配到海州。
王概是济宁人,成化二十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寿州知州,他把境内几乎所有的淫祠都拆毁了,三年时间里,教化大行其道。弘治初年,他上书说:“赏罚权是君主掌握的大权,可是后世却常常被女子、小人、奸臣、外戚所窃取,这是因为这些人心术险恶,手段狡猾,君主稍微亲近他们一点,就很容易被他们算计。他们喜欢谁,就利用君主的欢心,到处说好话抬高他;他们讨厌谁,就利用君主的怒气,暗中说坏话陷害他,让那些贤良君子最终蒙受冤屈而离开。朝廷大臣缺人,他们就故意拖延时间,寻找那些与他们有关系,好打点,容易控制的人,然后推荐他们使用。那些刚正不阿的人,他们就千方百计地排挤,等到他们的锐气衰减,心思变得容易操控,不再轻易反对他们的时候,才重新提拔他们。他们的阴谋得逞之后,虽然赏罚大权表面上还是掌握在君主手中,实际上却完全被他们所操纵。等到他们结党营私,势力做大之后,又害怕有一天事情败露,就极力排挤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人,目的就是让君主孤立无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以便他们为所欲为,直到他们自己和国家一起灭亡。所以,赏罚大权,一定要由大臣奏请,台谏官员共同商议之后才能施行。如果有人敢于伪造事实,就要严厉查处,决不姑息,这样奸佞小人就无法从中作梗,权力就不会下移到他们手中了。”他考核政绩后到京城,结果就遭遇了这场祸事,最终死在了被发配的地方。
王鼐被发配之后,没有人帮助他,过了很久才被释放回家。
董杰,是泾县人,成化年间考中了进士。当时,大学士谢迁因为夏天太热,就停了讲课,董杰正在候选,也上书反对,因此出了名。后来他被任命为沔阳知州,才几个月就被抓进诏狱,贬到四川行都司做知事,后来一步步升迁到河南左布政使。他在各个地方都认真负责,深受百姓爱戴。正德六年,江西发生盗乱,巡抚王哲战败被召回,董杰被提升为右副都御史接替他。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章纶,因为是吉安(指吉安伯)的心腹,很快就被提拔为大理寺丞。后来因为犯事被关进监狱,被贬为九江同知,郁郁寡欢地去世了。
姜绾,字玉卿,是弋阳人,成化十四年考中进士。他从景陵知县升任南京御史。弘治初年,他上书陈述十条治理国家之道。他还说早朝应该讨论国家大事,不要只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奏章都得到了皇帝的批复。
两年后的二月,南京守备太监蒋琮因为芦场的事情被交由姜绾复查。蒋琮想让姜绾帮他说话,姜绾却上疏弹劾他:“蒋琮身为朝廷重臣,却和老百姓争利,假借公务满足私欲,用匿名信对抗圣旨,扬言暗中威胁,逼迫我一定要听他的。此外,他还违反法纪,罪行有十条:第一,太监干涉言官职权;第二,嫉妒排挤大臣,诬蔑都御史秦纮;第三,因为河闸官员没有及时迎接他,就想奏请罢免他;第四,接受百姓的诉状不走正常的通政司渠道;第五,派遣心腹侵吞国家税收;第六,按季度向工匠收取银两;第七,擅自收用被罢免的闲散官员;第八,官员如果得罪了他,就随意进行中伤;第九,诬告主事周琦,欺骗朝廷;第十,保荐罢免内臣,窃取天子的权力。”这件事被交给了南京三法司审理,之后又特地派官员复查,然后上报朝廷。
首先,御史余濬弹劾宦官陈祖生违反规定开垦后湖的田地,导致湖水淤塞。这事儿就报到南京的主事卢锦那儿去调查。卢锦跟陈祖生本来就有仇。而给事中向方曾经带着其他官员缪樗等人一起弹劾陈祖生和一些文武大臣不称职,还因为雷击了孝陵的柏树,弹劾大学士刘吉等十一人,并且特别狠地攻击陈祖生。陈祖生对向方恨之入骨。当时向方正负责监察后湖的黄册,陈祖生就反过来揭发向方和卢锦侵占湖田。皇帝下令法司调查。调查还没结束,王绾就被别人弹劾了。
于是陈祖生、王绾和刘吉合伙,想把卢锦除名,把向方贬官,还抓了王绾以及同僚孙纮、刘逊、金章、纪杰、曹玉、谭肃、徐礼、余濬,还有给事中缪樗,把他们都押解到京城审问,最后都贬到地方当州判官。王绾被贬到桂阳当判官,后来调到宁国当同知,又升迁到庆远当知府。他剿灭了悍匪韦七旋和韦万妙,他们的同伙纠集了几万匪徒攻城,王绾坚守城池,号召民兵夹击,打败了他们。东兰等地的蛮族都归还了侵占的土地。总督刘大夏很欣赏他的才能,推荐他当右江兵备副使。思恩知府岑濬赶走了田州知府岑猛,王绾向总督潘蕃献策。潘蕃让他和都指挥金堂一起率领各路军队,大败贼寇,平定了思恩。王绾分析了思恩和田州的形势,建议改设流官,效仿中原地区,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王绾称病辞职回家。没多久又让他出任河南按察使,不久又以疾病为由辞职回家,最后死在家中。
余濬是慈溪人,成化十七年考中进士。孝宗当政初期,他上书请求永远取消捐钱入监的制度。他还弹劾了浙江镇守太监张庆和广东镇守太监韦眷,并且推荐王恕进入内阁,推荐马文升、彭韶、张悦、阮勤、黄孔昭进入吏部。后湖的调查,就是从余濬的弹劾开始的。后来他被贬到平度州当判官,最后做到知府。向方,字与义,桐城人,成化十七年考中进士。他被贬到云南多罗驿当驿丞,后来做到琼州知府。他在京城觐见皇帝的时候,他的仆人私下买卖一颗珍珠,向方索要过来,然后扔到海里去了。
缪樗,字全之,溧阳人。成化十一年进士。
缪樗,字全之,是溧阳人,成化十一年考中了进士。
孝宗初,陈时政八事。因劾大学士尹直等,时号“敢言”。终营州判官。
孝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他就上书提出了八条治理国家的建议。他还弹劾了大学士尹直等人,当时大家都说他敢说话。最后,他在营州当了个判官就结束了仕途。
孙纮,字文冕,鄞人。成化十四年进士。谪胶州判官,迁广德知州,卒官。纮少贫,佣书市肉以养母。既通籍,终身不食肉。
孙纮,字文冕,是宁波鄞县人,成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后来被贬到胶州当判官,之后升迁到广德当知州,最后死在了任上。他年轻时很穷,靠帮人抄书买肉养活母亲。自从做了官以后,他一辈子都没再吃过肉。
刘逊,安福人。成化十四年进士。谪澧州判官,迁武冈知州。岷王不检下,逊裁抑之,又欲损其岁禄。王怒,奏于朝,征下诏狱,贬四川行都司断事,历湖广副使。刘瑾征贿不得,坐缺军储被逮,已而释之。再坐断狱稽延,罚米百石。先是,荣王乞辰州、常德田二千顷、山场八百里、民舍市廛千余间,逊与巡抚韩重持勿予。至是,瑾悉予之。部议补逊琼州副使,瑾勒令致仕。瑾诛,起官,历福建按察使。
刘逊是安福人,成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后来被贬到澧州当判官,之后升迁到武冈当知州。岷王行为不检点,刘逊就约束他,还想削减他的俸禄。岷王很生气,就向朝廷告状,把刘逊抓进了诏狱,贬到四川行都司当断事官,后来升迁到湖广副使。后来刘瑾向他索贿不成,就因为刘逊缺了军需物资而把他抓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又放了他。之后,刘逊又因为审理案件拖延,被罚了一百石米。在此之前,荣王请求朝廷赏赐他辰州、常德两地共两千顷田地,八百里山场,以及一千多间民房和店铺,刘逊和巡抚韩重一起坚决反对。结果后来刘瑾当权了,就把这些都给了荣王。朝廷本来打算提拔刘逊当琼州副使,但刘瑾却强迫他退休。刘瑾被杀后,刘逊才重新被启用,后来做到福建按察使。
金章等无他表见。
金章等人没什么特别的作为。
姜洪,字希范,广德人。成化十四年进士。除卢氏知县。单骑劝农桑。民姜仲礼愿代父死罪,洪奏免之。征拜御史。
姜洪,字希范,是广德人,成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他被任命为卢县县令。他一个人骑着马去劝导百姓务农种桑。有个叫姜仲礼的百姓愿意替他父亲承担死罪,姜洪就上奏朝廷,免除了姜仲礼父亲的死罪。后来,朝廷征召他做了御史。
皇上孝宗登基后,陈洪就上书提出了八条治理国家的建议。 这八条建议里,他狠狠地批评了一大堆当时有权势的人,包括太监萧敬,内阁大臣万安、刘吉,学士尹直,侍郎黄景、刘宣,都御史刘敷,尚书李裕、李敏、杜铭,大理丞宋经,等等,这些人可都是当时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不过,陈洪也推荐了一些他认为不错的人,像已经退休的尚书王恕、王竑、李秉,还有已经离职的侍郎谢铎,编修张元祯,检讨陈献章,佥事章懋,评事黄仲昭,御史强珍、徐镛、于大节,给事中王徽、萧显、贺钦,员外林俊,主事王纯,以及现任尚书余子俊、马文升,巡抚彭韶,侍郎张悦,詹事杨守陈等等。 甚至他还提到了指挥许宁和内官怀恩,以及一些其他官员,总之,他推荐和批评的人数相当多,都是为了国家好。 他这奏疏写得可长了,几万字呢!皇上看了之后,很欣赏他的这份直言敢谏的精神,采纳了他的建议。 当然,那些被他批评的人心里肯定很不爽,一直记恨着他。
弘治元年,陈洪被派去湖广巡视,结果跟督漕都御史秦纮因为公文的事儿起了冲突,被人告了一状。 事情查清楚后,发现被牵连的洪无罪,但刘吉却想整他,又把这事儿拿到礼部开会讨论,最后陈洪被贬到夏县当知县去了。 后来御史欧阳旦请求皇上把洪无和畅亨等人召回来,但皇上没同意。 陈洪后来又升迁到桂林当知府。 当时瑶族和僮族经常骚扰古田,陈洪请求朝廷派兵平叛,之后被提升为云南参政。 有个土官叫陶洪,竟然跟八百个媳妇儿密谋造反,陈洪抓住机会,一下子就平定了这次叛乱。 之后他又调到山东当左参政。 正德二年,他升任山西布政使。 当时权阉刘瑾向他要钱,被他拒绝了。 正德四年二月,皇上让他退休。 刘瑾被杀后,他又被重新启用,当上了山东左布政使。 正德七年,他又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陈洪为人清廉正直,死后连丧事都办不起。 到了天启年间,朝廷才追封他为“庄介”。
欧阳旦,安福人,成化十七年考中进士。 他先在休宁当知县,后来升任御史。 他曾经请求皇上罢免刘吉,并且取消皇庄。 他做过湖广佥事、浙江副使,最后在南京当上了右副都御史。
畅亨,字文通,是河津人,成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长垣当县令,后来升了御史,去浙江巡按。那年闹饥荒,他就上奏朝廷,请求免除上缴绫纱等贡品。弘治元年二月,景宁县屏风山上出现了上万只怪兽,个头像羊那么大,浑身雪白,它们衔着尾巴,漂浮在空中飞走了。畅亨就请求免除温州、处州的银课,并且把镇守太监张庆绳之以法。奏章递交相关部门后,银课果然减免了,张庆也被要求陈述事实。张庆就借机弹劾畅亨考察不公,导致畅亨被停俸三个月。畅亨又弹劾了佥事邹滂,邹滂也反过来弹劾畅亨。张庆等人合伙陷害畅亨,把他抓了起来,最后贬到泾阳当县令。给事中庞泮为他上疏争辩,但没用。
曹璘,字廷晖,是襄阳人,也是成化十四年考中的进士。先被授予行人的官职,过了一段时间,被选拔为御史。孝宗皇帝继位后,曹璘上疏说道:“梓宫发引的时候,陛下应该穿着丧服,拄着拐杖,亲自送梓宫到崇文门外,在那里拜祭哭别,并且在宫中遵循三年丧制的礼仪。贵妃万氏有罪,应该向先帝禀告,削去她的谥号,迁葬到别的地方。”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但同时也叮嘱他不要再提贵妃的事。不久,曹璘又上奏请求重用王恕等大臣,恢复先朝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的官职,放走宫中那些受委屈的宫女,撤掉监督京营和镇守各地的太监。他还说:“梁芳利用指挥袁辂献地建寺,请求袭封广平侯爵位。就凭几亩地就能得到侯爵,这还了得?勋臣们谁还不会效仿?应该立刻废除这种做法!”他的奏疏上奏后,皇帝大多采纳了他的意见。
皇上,您知道吗?最近老天爷很不高兴啊!陨星、地震、金星木星大白天都出来了,雷劈了皇宫大门,皇陵下冰雹,南京皇宫也出事了,民间怨声载道,景宁府更是白气冲天!可您却没认真查查原因,想办法解决问题,这可不行啊!您虽然天天上朝听课,可那都是走过场,说干就干,说停就停,就像“一天热火朝天,十天冷冰冰”一样,一点都不持久!我希望您每天都能在讲殿跟大臣们好好讨论国事,把刘吉这些大学士都撤了,这样才能平息天灾。我去年冬天就劝过您,要穿得朴素点,认真处理政务,可您逢年过节就穿起华丽的龙袍,大臣们也跟着穿红戴绿的,这三年您穿龙袍的日子有多少啊?您应该多穿便服!还有,您现在正处于服丧期,可郭镛这监察御史居然还提议选妃,虽然您拒绝了,但他还继续当差,这怎么让老百姓信服呢?祖宗定下的宫规那么严,现在宫里乱七八糟的,该治罪的都得治!朝廷还专门设了个书堂,让翰林教太监读书,这根本不是太祖皇帝定的规矩!那些写文章的官员都靠走后门升官,太监们也假装懂儒学来干坏事,都得赶紧取消!边境有战事,您老是派京城的军队去,他们骄奢淫逸惯了,根本靠不住!以后别再派他们了,把本来要给他们的钱,直接赏给边防将士吧!
皇上看完我的奏章,很不高兴,还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之后,我被派去广东查案,在那边见到了陈献章先生,他的学问和见解让我非常佩服,于是,我借口生病就辞职回家了。然后我就住在山里,专心读书,三十年都没进过城。
彭程,字万里,江西鄱阳人,成化年间考中了进士。弘治初年,他当上了御史,负责巡视京城。当时很多流氓混混都混迹在京城附近,经常干坏事,一旦出事就躲到达官贵人的家里或者太监的住处。彭程总是能提前做好准备,一查一个准。后来他又巡视了浙江、江苏的盐务,回京后又负责巡视光禄寺。
五年的时候,程敏政上书皇帝说:“我刚看到光禄寺在制作皇坛的祭祀用品。皇坛啊,那是先帝用来斋戒祭祀的地方。陛下您登基以后,这些东西都废除了,哪里还需要皇坛的祭祀用品呢?光禄寺用的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用在正地方,还怕加重百姓负担,更何况是花在没用的地方呢?以前李孜省、继晓那些人鼓吹邪说,先帝还很相信他们,心里想着是图个长命百岁。现在这两个人都被处死了,连他们自己都保不住性命,还能给别人带来福寿吗?如果陛下真有这方面的打算,应该马上制止,别让它发展下去。如果没有,那就应该追究光禄寺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的责任。” 皇上本来就没有下令制作皇坛的祭祀用品,只是光禄寺自作主张准备着。皇上看到程敏政的奏章,勃然大怒,觉得他是在公开批评先帝的过错,立刻把他关进了锦衣卫的监狱。
给事中丛兰也去光禄寺视察过,后来也上书弹劾这件事。皇上原谅了丛兰,但是却削减了光禄卿胡恭等人的俸禄,把程敏政交给刑部定罪。尚书彭韶等人建议罚款杖责然后恢复他们的职务。皇上想把程敏政处死,下令把他关押起来。彭韶等人又上书营救,程敏政的儿子程子尚更是三次上书请求代替父亲受死,但皇上始终不同意。
那个时候,陕西巡按御史李兴因为严刑拷打犯人,也被关进了大牢。到了朝廷审理的时候,皇上把李兴和程敏政的罪状都列了出来。皇上判李兴死刑,程敏政和他的家人发配到隆庆卫戍边。很多文武大臣,比如英国公张懋,一起上奏章说:“李兴杀死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不应该判死刑。程敏政只是因为尽职而被发配边疆,那以后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还怎么处置?”尚书王恕也单独上奏章求情。最后,皇上把李兴的死刑改成了杖责一百,并且和他妻子一起发配到宾州,而程敏政的处罚一点都没减轻。程敏政的母亲李氏年纪大了,没有别的儿子,就跪在宫门口请求留下侍奉母亲。南京给事中毛珵等人也上奏说:“以前刘禹锡因为跟王叔文有关系而被发配到远方,裴度因为刘禹锡母亲年老而请求朝廷,让刘禹锡改到连州。皇上您的圣德,可不是唐中宗能比的,而且程敏政的罪过也和刘禹锡不一样。希望您能稍微怜悯一下,保全母子二人。”但是皇上没有答应。程敏政的儿子跟着父亲一起去了戍守的地方,结果参加了广西的乡试。第二年,皇上考虑到程敏政母亲年纪大了,就把他母亲放了回来。后来,刘瑾专权乱政,又追究程敏政在巡盐的时候稍微少收了一些税,勒令程敏政的家属赔偿。程敏政早就死了,只留下一个孙女。家里的钱财不够赔偿,就把孙女也卖了,路上的人都哭着为他流泪。
庞泮,字元化,是浙江天台人。成化二十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工科给事中。弘治年间,皇上要选拔善于击打铜鼓的人,庞泮上奏章劝谏。他多次升迁,最后做了刑科给事中。副使杨茂元被逮捕,庞泮带领同僚为他求情,杨茂元最后只受到了轻微的处罚。
九年四月,皇上因为岷王弹劾武冈知州刘逊,下令逮捕他。庞泮和同事吕献等人上奏章说:“锦衣卫是天子身边的军队,如果不是犯了大罪或者说了妖言惑众的话,不应该轻易抓捕。刘逊犯的罪很轻,而岷王奏章却牵连了一百多人,不可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应该命令抚按官员仔细调查。”奏章递上去后,惹怒了皇上,把庞泮等四十二人和御史刘绅等二十人关进了诏狱。六科的官员都空缺了,吏部尚书屠滽请求让中书省代收各部门的奏章。御史张淳出使回来,觉得只有自己没被关起来很丢脸,就上奏章抗议。考功郎中储巏也劝谏,屠滽等人又带领九卿一起求情。皇上这才释放了庞泮等人,只是停了他们三个月的俸禄。
话说有个叫何鼎的太监,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人,被关进了监狱。与此同时,杨鹏和戴礼这两个家伙,却凭借着各种关系,混进了司礼监,那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机构啊! 泮(此处泮指故事主角,下同)和其他官员就说了:“何鼎虽然说话直率了些,但也应该宽容他啊!杨鹏他们可是得罪过前朝的,现在却能参与机密事务,这危害可不小啊!” 巧了,御史黄山、张泰等人也这么认为。皇帝一听,火了,质问大臣们怎么知道内廷的事儿,还让大臣们写个解释,并且停了泮等人的俸禄半年。
威宁伯王越想提拔重用,蒋琮、李广这两个太监犯了错,外戚周彧、张鹤龄的家奴还杀人放火,这些事泮都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他的正直声名远扬。十一年后,他升迁为福建右参政,官儿越做越大。 后来,太监们想霸占宋朝儒学家黄干的房子,改成庙宇,泮却把它改成了书院,用来祭祀黄干。 之后他又升任河南右布政使。 皇上要洛阳的牡丹花,他上书请求取消这个命令。 最后,他做到广西左布政使,就退休了。
再说一个人,叫吕献,浙江新昌人,成化二十年考中了进士。 一开始当刑科给事中,后来因为犯了点事儿,挨了板子,还被罚在朝廷门口站着。 到了弘治年间,皇上要选驸马,李广这个太监收了富人的钱,暗中为他们办事,结果被吕献揭发了,吕献也因此出了名,大家都说他正直。 到了正德年间,他做到南京兵部右侍郎才退休。
最后一位是叶绅,字廷缙,吴江人,成化年间考中进士。 先在户科当给事中,后来调到吏科,最后做到礼科左给事中。
弘治十年,太子才七岁,还没开始正式学习呢,大臣们就请求皇上选个老师好好教导他。 然后,这位大臣就上书皇上,提出了八条建议,进行一番改革。
他狠狠地批评了宦官李广,还弹劾了好多大臣,包括尚书徐琼、童轩、侯瓒,侍郎郑纪、王宗彝,还有巡抚都御史刘瓛、张诰、张岫等等,足足二十个人,要求皇上把他们都撤职查办。 最后,他重点说了句“去大奸”,专门列举了李广的八大罪状: “他骗皇上说要炼丹,其实给皇上吃的是些没用的药,这是第一条罪; 他给太子建祭坛,还鼓吹什么‘暖疏’之说,这是第二条罪; 他拉拢皇亲国戚,想讨好他们以获得恩宠,这是第三条罪; 他私自引玉泉水到自己家里,这是第四条罪; 他开后门走捷径,大肆贪污受贿,这是第五条罪; 太常寺卿崔志端和道士王应裿之流,都称李广是他们的教主,李广就借此机会向皇上求官,还求赏赐玉带,这是第六条罪; 他假借果园的名义,侵占老百姓的土地,差点引起民变,这是第七条罪; 各地进贡的物品,他都用强硬手段逼迫百姓交出来,导致百姓家破人亡,这是第八条罪。 在宫里,皇亲国戚都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在外面,总兵和镇守的官员都把他当作上司一样尊敬。皇上啊,您怎么能容忍这么个大奸臣在您身边,而不考虑把他赶走呢!” 御史张缙等人也跟着一起上书。皇上说:“先放一放吧。” 过了几个月,李广最终因为犯了罪,被赐毒酒而死。
这位大臣接着又大力批评了大臣们在恩荫、葬祭方面的浪费和滥用,建议进行整改。 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有关部门去处理,结果也确实减少了一些浪费。 后来,这位大臣被提升为尚宝少卿,不久后去世了。
胡献,字时臣,是扬州兴化人,弘治九年考中了进士。后来改任庶吉士,接着被任命为御史。一个月后,他就直接上书批评当时的政治,说了好几件事。他说:“屠滽当了吏部尚书,王越、李蕙当了都御史,他们都是靠巴结太监李广才当上的。李广能卖官鬻爵,都是因为皇上您用人不信任大臣,反而重用李广这样的人。祖宗时代,总是先在内阁商议决定奏章,每天的经筵讲课都会详细陈述时政的得失,而且还会经常接见儒臣,希望您能恢复以前的制度。京仓和通仓的总督、监督都是内臣,每收一万石粮食就勒索十两黄金。一年要运送四百万石粮食来算,那就是四千两黄金。他们还各自控制着两三百个差役,让他们交纳月钱。管理仓库本来是户部的职责,干嘛还要用太监?希望您下令把他们撤掉。京营的士兵从几千里外来,总兵、坐营等官员却让他们各自交纳月钱,请求您严厉整治,减轻他们的负担。您遇到灾害就反省,春天还曾征求大家的意见,谏官和郎中王云凤、主事胡爟都上书陈述了意见,结果都被压了下来,王云凤后来还因此受了处罚。这样的话,跟不反省有什么区别?希望您能下定决心,凡是应该兴办或革除的事情,就立即执行。东厂的校尉,本来是用来查办奸邪的,现在却成了内戚和太监泄愤报仇的工具。比如御史武衢得罪了寿宁侯张鹤龄和太监杨鹏,主事毛广得罪了太监韦泰,都被东厂的校尉给抓了起来,然后罗织罪名。朝中人都知道这是冤枉的,却没人敢说话。我也知道,今天我这么说,以后肯定会被他们陷害,但我并不害怕。”
他的奏疏递上去后,张鹤龄和韦泰各自上疏辩解。正好这时,给事中胡易弹劾监库太监贺彬贪污受贿八大罪状,贺彬也反过来告发胡易。皇上于是把胡献和胡易都关进了诏狱,把胡献贬到蓝山当丞。过了很久,胡易才被释放。胡献还没去蓝山赴任,就被调到宜阳当知县。后来马文升多次向朝廷推荐他,他升任南都察院经历。武宗皇帝即位后,提拔他为广西提学佥事,又升任福建提学副使,还没上任就去世了。
武衢,是沂水人,成化二十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因为犯了错被贬到云南通海当个小官,最后做到汾州知州。毛广,平湖人,也是成化二十年考中的进士,他具体做了啥事,史书上没记载。胡易,宁都人,弘治三年考中进士,当上了吏科给事中。
后来华昶弹劾程敏政,负责审案的法司官员白昂和闵珪,按照老规矩让六科一起审理此案。东厂说胡易他们都是华昶的同事,不应该参与审问,就上奏皇帝。皇帝下令把胡易他们关进诏狱。白昂和闵珪为此认错,都被停了俸禄。等到华昶的案子结了,胡易他们还在诏狱里关着,大臣们替他们说了话,他们才被恢复了官职。
弘治年间,因为得罪了内臣而受处罚的言官,还有任仪和车梁。任仪,是阆中人,成化二十三年考中进士,当上了御史。弘治三年秋天,皇帝下令在大兴隆寺修斋。理刑知县王岳骑马路过那里,结果被宦官抓起来羞辱,强迫他跪在寺庙前面。任仪看不惯这事儿,就弹劾了那个宦官。结果因为不小心把宦官的名字写错了,任仪自己也被抓起来了。后来他被外放到了中部当知县,最后做到山西参政。
车梁,是山西永宁人,弘治三年考中进士,当上了御史。十五年的时候,他上书列举当时的政事弊端,说东厂和锦衣卫抓到盗贼后,先用酷刑逼供,做成案子后再交给法司,法司根本不敢翻案。他建议以后直接把盗贼交给法司,不要先用刑逼供。他的奏章送上去了,还没回复。结果东厂的人说车梁的堂兄车霆以前犯了罪,是被东厂查出来的,所以车梁是徇私枉法,胡说八道,于是把车梁也关进了诏狱。很多给事中和御史一起上书求情,车梁才被放出来,最后做到汉阳知府。
张弘至,字时行,华亭人,是南安知府张弼的儿子。他考中了弘治九年进士,后来改任庶吉士,最后当上了兵科给事中。
十二年冬天,陈朝刚开始的政事,渐渐地就做不下去了,主要有八件事变化很大:首先,刚开始的时候,他把一大批传奉官都给撤了;现在呢,像工匠官张广宁这些人,一个人就能牵扯出一百二十多人,少卿李纶、指挥张玘这些人,一个人甚至能牵扯出一百八十多人。这跟刚开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这是第一点。刚开始的时候,他严厉打击那些违抗命令的人,还赶走了很多番僧和佛子;现在呢,天天都在搞斋醮活动,没完没了的。这是第二点。刚开始的时候,他罢免了万安、李裕这些人,早上弹劾,晚上斥责;现在呢,被弹劾的奏章已经几十道了,像尚书徐琼这样的人还稳坐位子。这是第三点。刚开始的时候,皇上圣旨一下达有重大政事,都会召集大臣们当面讨论;现在呢,上下之间沟通不畅。这是第四点。刚开始的时候,他精简内官的人数;现在呢,之前已经撤掉的人又回来了,之前已经革职的人又增加了。这是第五点。刚开始的时候,他非常重视圣旨,身边的人不敢乱来;现在呢,随便一个人来陈情乞恩,他都轻易答应了。这是第六点。刚开始的时候,他命令兵部按照旧章办事,如果有人妄自请求升迁武职,就奏请处罚;现在呢,请求升迁的,他都不拒绝。这是第七点。刚开始的时候,他节约光禄寺的供给;现在呢,吃喝越来越奢侈,还挪用太仓的银子去市场上赊购东西。这是第八点。皇上把这些情况都交给有关部门处理了。
边将王杲、马昇、秦恭、陈瑛因为失职而被判死刑,关押了很久。弘至请求赶紧执行死刑。亲王们的藩地,他们的住所、营帐、宫殿,还有随从官员的住所,都用绒毯锦帛装饰,弘至建议减少这些铺张浪费。孝宗晚年,采纳了廷臣的建议,派官员核查腾骧四卫的虚报冒领问题,但因为太监宁瑾从中作梗而停止了。弘至上奏章极力争论,兵部也为此发声,最终还是进行了核查。
武宗即位后,任命他为户科右给事中,出使安南。回朝后升迁为都给事中,后来母亲去世,他回家奔丧,不久就去世了。
屈伸,字引之,是任丘人。成化年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礼科给事中。
弘治九年,朝廷下令普度僧人,礼部对此表示反对。屈伸极力陈述三点不可行的原因,但没有被采纳。京城百姓谣传寇匪逼近边境,兵部请求张贴告示安抚民心。屈伸说:“如果张贴告示,只会更加惊慌人心。过去汉朝建始年间,京城百姓谣传大水将至,有人建议让百姓上城避难。王商不同意,结果果然没事。现在应该效仿此事。”于是此事作罢。后来寇匪犯境大同,游击将军王杲隐瞒战败的消息。屈伸与同僚一起揭发此事,并弹劾总兵官王玺等人。
他多次升迁,最终做到兵科都给事中。泰宁卫指挥使大规模抢掠辽阳,兵部商议让守臣写信,说朝廷宽宏大量,不追究以往的过错,如果归还抢掠的财物,就重重赏赐。他和其他官员上奏说:“这样做只会让我们显得软弱,让敌人毫无顾忌,这不是王者威严的策略。之前他们犯境不追究,现在归还战俘反而当成功劳,这是鼓励盗贼,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也不是王者安抚人心的方法。”皇帝醒悟了,最终没有派人送信。
后来,他弹劾镇守中官孙振、总兵官蒋骥、巡抚陈瑶办事不利,皇帝却置之不理。广宁再次失守,陈瑶等人却谎报战功。他和御史耿明等人一起上奏,弹劾他们欺骗朝廷,这才对他们进行查办。
太监苗逵、成国公朱晖等人打着剿匪的旗号,只抓获了三个贼首,等到强敌大举入侵固原,他们却不敢救援,事后却谎报斩获了十二个贼首。他们先后谎报战功,他和其他官员多次弹劾他们。等军队班师回朝后,他又极力论述说:“朱晖等人西征毫无功劳,班师回朝的命令一下达,将士们就已经进了国门,不知道奉的是什么圣旨。而且这次战争耗费了京城的国库和边疆的储备共计一百六十多万两白银,而战功最大的却只有三个贼首。也就是说,五十万两黄金只换来一个无名小卒的人头,而朝廷有功的将士却有一万多人。如果能斩杀一个首领,或者斩获几百个人头,那天下所有的钱财都不够用,而报功的人会多到数不清。朱晖、苗逵以及都御史史琳、监军御史王用宜都应该受到严厉的处罚。”但皇帝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云南有镇守的中官,又派监丞孙叙镇守金腾,他和其他官员极力反对。锦衣卫指挥孙銮因犯错被免职闲置,皇帝又下旨恢复他的官职,让他掌管南镇抚司的事务。他和其他官员极力争论,最终皇帝下令只让他领取俸禄。皇帝下旨让指挥胡震分守天津,他极力反对,但皇帝没有听从。镇守河南的中官刘瑯请求增加皂隶,皇帝下令给他五十人。按照惯例,尚书府只有十二个皂隶,他和其他官员极力争论,皇帝才下令减少到三十人。此后,中官们都以此为借鉴请求增加皂隶,祖制就这样被破坏了。
他在谏官的位子上待了很久,直言不讳,坚持己见,从不屈服,还没来得及升迁就去世了。
王献臣,字敬止,祖上是苏州人,后来户籍在锦衣卫。弘治六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行人,后来升职当了御史。
他去大同巡视边防的时候,就请求皇上赶紧处罚那些将领:姚信、陈广因为闭营躲避敌人,还有马昇、王杲、秦恭因为打仗失败,这些人都该受到惩罚。他还请求皇上免除大同和延绥地区因为旱灾而拖欠的赋税,好让军民们轻松一些。皇上大多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有一次,他带着手下士兵去爬山玩儿,结果被东厂的人给告了,说他擅自把军政大权交给别人。于是就被抓进诏狱,按罪名来说得花钱赎罪。皇上特别开恩,只打了三十大板,然后把他贬到上杭当县丞。
十七年的时候,他又因为张天祥的事被抓了。这个张天祥是辽东都指挥佥事张斌的孙子。张斌因为犯了罪被罢官了,张天祥捐献粮食才又得到了他祖上的官职。后来,泰宁卫有十几个骑兵射伤了海西来的贡使,张天祥就跑到毛喇关去,杀了其他卫所的三十八个人回来邀功,还说是那些骑兵射伤了贡使。巡抚张鼐他们还上奏说打了胜仗,但是王献臣觉得这事儿很可疑。
他正准备写信去查证,结果张斌的妻弟张茂和儿子张钦跟张天祥有仇,就伪造了前屯卫的公文给王献臣,详细说了张天祥劫营的事儿。王献臣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上。报告还没等皇上批复,王献臣就被抓了。皇上就让大理丞吴一贯、锦衣卫指挥杨玉和新任的按察使余廉一起重新调查这件事。最后真相大白,张斌他们都被判了死刑,张天祥死在了监狱里。
天祥叔父洪先生被冤枉,皇上暗中派东厂去调查这件事,结果查明都是诬告。皇上相信了调查结果,想彻底翻案,就召集内阁首辅刘健等人,拿出东厂的揭帖给他们看,命令他们把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比如吴一贯等等,都抓来在午门审问。刘健他们说,东厂的揭帖不能作为对外公开的证据。 他们退下后,又继续跟皇上争论。皇上又把他们召来,责问他们。刘健回答说:“这案子经过司法部门审判,参与审判的都是朝廷的公卿大臣,他们的说法可信。”皇上说:“司法部门判案都不对,他们自己都保不住性命,他们的说法还能信吗?”谢迁说:“事情应该从多数人的意见出发,如果只有一两个人这么说,怎么能相信呢?”刘健他们又说,证人很多都在外地,不可能把他们都抓来。皇上说:“这是大案子,抓一千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功过罪行不明,边疆的官员谁还肯尽心效力?”刘健他们一再争执,看到皇上脸色严厉,最终不敢再深入批评东厂的不对。
吴一贯他们被抓来了,皇上亲自在午门审问,想判吴一贯死刑。闵珪和载珊极力营救,最后吴一贯被贬为嵩明州同知,献臣被贬为广东驿丞,廉被贬为云南布政司照磨,茂父子被判死刑,而斌却免罪,洪先生反而因此被论功。武宗继位后,献臣升任永嘉知县。吴一贯,字道夫,是海阳人,成化十七年考中进士。从上高县知县升任御史。弘治年间,先后巡按浙江、福建、南直隶,因为办事强干而闻名。后来升任大理寺右寺丞。畿辅和河南发生饥荒,他请求发放二十万石粮食赈灾,又另外请求发放两万石粮食救济京城和昌平的百姓。被贬官后,正德初年,升任江西副使。讨伐华林贼有功,升任按察使。他在奉新行军途中去世,当地百姓为他建立忠节祠祭祀他。
余濂,字宗周,都昌人,弘治六年进士。武宗时期,最终做到云南副使。孝宗皇帝励精图治,委任大臣,宦官的势力稍微减弱。但是张天祥和满仓儿的事情都是东厂查出来的,朝廷的讨论仍然受到阻碍。满仓儿的事情,详见《孙磐传》。
话说啊,御史和给事中,那可是朝廷的耳目和喉舌,能在朝堂上直言是非,都号称“言路”。天顺年间以后当这个官的,个个都敢于直言敢于批评,绝不沉默。从皇帝,到大臣,再到身边的近臣,谁要是做的不对,他们都敢直接指出来,狠狠地批评。 南北朝的官员们,经常一起上书,联名署名。就算因此被贬官了,大臣们还会联名上书营救,这都被传为佳话。
不过呢,那时候的门阀制度还没那么厉害,这些官员都是靠自己本事立名节的,不像后来那些人,为了讨好政府,巴结权贵,什么事都敢干。所以啊,他们说的,有的对有的不对,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好的,那是爱国;差点的,也是爱名声。可问题是,要是为了名声去议论国事,那就只顾着自己名声好听,至于国事成不成,他们可能就不太在乎了,这在辅佐皇帝方面,可能就做得不够好了。 “赞曰:御史为朝廷耳目,而给事中典章奏,得争是非于廷陛间,皆号称“言路”。天顺以后居其职者,振风裁而耻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