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说过:“《易经·蹇卦》六二爻辞说‘王臣蹇蹇’,而《易经·蛊卦》上九爻辞说‘高尚其事’,是因为他们所处的时代不同,所以他们所遵循的道德操守也不同。” 圣贤之士以辅佐君王治理天下为己任,而隐逸之士则以远离尘世、清静自守为准则。这难道是天生的性格差异吗?其实,只不过是各人志向不同罢了。

明太祖朱元璋崇尚儒家礼法,广招儒士,广纳贤才,四处搜寻隐居山林的才士,甚至亲自登门拜访,礼贤下士。后来他还设立了惩罚那些不为朝廷效力的制度。然而,即使这样,仍然有很多志士隐士选择远离官场,潜心修养。到了明朝中叶,天下承平,教化深入人心,科举制度完善,朝廷用显赫的官爵、优厚的待遇来网罗天下英才,那些杰出的人才,没有一个不渴望光宗耀祖,奔赴朝廷效力的。那些拥有卓越才能,饱学鸿儒,甘愿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人,几乎已经绝迹了。从这里可以看出,世道兴衰的根本原因在于所处的时代环境,难道不是时代造就了他们吗?

凡是朝廷征聘所涉及到的,那些品德学问都值得称赞的人,都已经记载在史册中了。现在我选取其中几位节操高尚、品格超凡的人,写成《隐逸传》。

张介福,字子祺,原籍怀庆府,后来迁居吴中。年轻时师从许衡学习。父母早逝,因此他便打消了做官的念头。他家境贫寒,冬天连棉衣都穿不起,有人送给他棉絮,他也不接受,为人处世非常讲究礼仪。张士诚攻占苏州后,有个士兵闯入他家,他依然危坐不动。士兵用刀砍他的脸,他被打倒在地,醒来后又自己戴上帽子,依然安然自若地坐着。士兵感到奇怪,以为他是异人,便逃走了。张介福担心有人掘了他的祖坟,于是去坟地守灵。张士诚听说后想招他去做官,但他坚决不肯。张士诚派他的弟弟去劝说,张介福回答说:“我不愿参与乱世,不愿贪图天下的祸福,也不忘记国家。”张士诚送给他财物,他也坚决推辞。后来,他病危了,对朋友说:“我的志向是效仿古代的隐士,但未能做到。只是没有玷污这个时代,也就足够了。”说完就去世了。

倪瓒,字元镇,是无锡人。家里特别有钱,诗写得好,书画也特别棒。全国各地有名的文人都天天往他家跑。他住的地方有个阁楼,叫清閟阁,环境清幽,远离尘嚣。藏书好几千卷,都是他自己一卷一卷仔细校对的。古董、法帖、名琴、奇画,都摆放在阁楼里。周围四季的花草树木环绕着,高大的树木和竹子长得郁郁葱葱,特别茂盛,所以他自己号称云林居士。他经常在阁楼里和客人一起喝酒吟诗。

这个人特别爱干净,总是洗手,一刻不停。要是来了不怎么样的客人,客人一走,他一定要把客人待过的地方好好打扫一遍。求他画画的人络绎不绝,他有时也会答应。元朝至正年间初期,全国太平无事,他突然把家产都分给了亲戚朋友,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没过多久,战争就爆发了,有钱人家都遭了殃,而倪瓒呢,就坐着小船,戴着斗笠,在太湖和三泖湖一带来回漂泊,却一点事都没有。张士诚好几次都想把他抓过去,但他逃到渔船上躲起来了。

他弟弟倪士信拿钱来求他画画,倪瓒直接拒绝了。倪士信很生气,有一天跟朋友们在湖上游玩,闻到芦苇丛中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怀疑是倪瓒,就四处寻找渔船,果然找到了他。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差点打死,倪瓒却一句话都没说。等苏州被平定后,倪瓒已经老了,他戴着道士帽,穿着粗布衣服,混迹在老百姓中间。洪武七年去世,享年七十四岁。

徐舫,字方舟,是桐庐人。他年轻的时候喜欢打架斗殴,还喜欢玩击剑、骑马和踢球。后来他后悔了,开始学习科举考试。考完之后,他又放弃了,转而学习写诗作词。他有很多诗人朋友,唐朝的有方干、徐凝、李频、施肩吾,宋朝的有高师鲁、滕元秀,他们被称为睦州诗派,徐舫都跟他们学习交流过。之后,他四处游历,结交了很多名士,他的诗也越写越好。有个叫苏天爵的行省参政想推荐他做官,徐舫笑着说:“我就是个诗人,怎么能用官服束缚我呢?”最后他拒绝了。他在江边建了一间房子,每天都在云雾缭绕中苦苦吟诗,感觉自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于是给自己取了个号叫“沧江散人”。

宋濂、刘基、叶琛、章溢他们去应召的时候,徐舫乘船逆流而上,来到桐江。突然,看到一个戴着黄帽子穿着鹿皮衣的人站在江边,冲着刘基招手笑着,还跟他说了些什么。刘基看到他,赶紧把他请上船。叶琛、章溢高兴地开玩笑,还抢着戴他的帽子和衣服,想把他带到黟川去,那个人不肯,就停下了。宋濂一开始不认识他,就问刘基。刘基说:“这是徐方舟。”宋濂于是站起来跟徐舫一起欢笑,喝了酒之后才告别。徐舫的诗作有《瑶林》和《沧江》两集。他六十八岁的时候,丙午年春天,在家中去世了。

杨恒,字本初,是诸暨人。当地方家建了一所义塾,招收各地来游学的读书人,杨恒小时候就去那里学习经书,总是能很快理解其中的要义。他的文章写得非常严谨,在当地很有名气。浦江的郑家请他去做老师,他做了十年,然后退休到白鹿山,戴着棕色的帽子,穿着羊皮袄,一边耕田一边读书,在烟雨中吟诗唱歌,自得其乐,于是给自己取了个号叫“白鹿生”。朱元璋攻下浙东后,派栾凤做知州。栾凤想请杨恒做州学老师,杨恒坚决推辞,不肯接受。栾凤只好让州里的学生直接去他家学习请教。如果州里政务有什么疏漏,他就写信向杨恒请教。后来唐铎做了绍兴知府,也想请他出来做官,他又坚决拒绝了。宋濂当了学士后,想推荐他做国子监祭酒,听说他连州郡的官职都不接受,也就作罢了。杨恒为人忠厚老实,跟人说话,掏心掏肺的。如果事情稍微有点不符合名义,他就严厉地指责。他家里很穷,但面对钱财却非常廉洁,乡里人都把他当作楷模。

话说有个叫陈洄的人,是义乌人。他从小就学习儒家经典,长大后通晓各种学说。一开始他想通过科举考试出人头地,后来却隐居起来,戴着青霞冠,披着白鹿裘,不再过问世事。他住的地方靠近一条大溪,溪边有很多竹子,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个雅号叫“竹溪逸民”。他经常乘着小船,吹着短箫,吹完箫就敲着船舷唱歌,悠然自得,自在逍遥。宋濂还专门为他写过传记呢。

接下来讲讲杨引的故事,他是吉水人。他爱好学习,擅长诗文,受到宋濂和陶安的赞赏。驸马都尉陆贤曾是他的学生,入朝为官后,举止端庄稳重。朱元璋皇帝很高兴,问他是跟谁学的,陆贤说是杨引教的,皇帝立刻召见了他,还赐给他食物。有一天,陆贤穿着便服去见杨引,杨引叹了口气说:“他这是要利用我,我不能在这里久待了。”后来朝廷又征召他参与修撰史书,他也坚决不去。他教学生,总是先注重品德修养,然后再讲文艺。他曾经把《论语·乡党》篇章贴出来给学生看,说:“我的教学方法本身就是一种养生之道,还用得着那些练气吐纳的功夫吗?”于是他节制饮食,经常活动身体,直到老年,耳聪目明,身体硬朗。他去世后,安福人刘球称赞他的学问探究到了道的本源,他的文章成为后世的典范,他为人处世,洒脱不羁,有着陶渊明、徐稚的风范。

最后一位是吴海,字朝宗,福建闽县人。元朝末年,他就以学识和品德闻名。当时天下大乱,各地盗贼四起,他便放弃了仕进的念头。洪武初年,地方长官想推荐他到朝廷做官,他坚决推辞。后来朝廷征召他到史局工作,他又坚决推辞。他曾经说过:“杨朱、墨翟、佛教、道家,是圣道的敌人;管仲、商鞅、申不害、韩非子,是治道的敌人;那些稗官野史,是正史的敌人;那些华丽空洞的辞藻,是文章的敌人。朝廷应该命令通晓经史的大臣,召集儒生,共同制定书籍的目录,颁布天下,民间不得私藏其他书籍,市面上也不得随意买卖。这样几年下来,读书人就不会接触到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了,这对培养人才,岂不是大有裨益?”于是他写了一本书,叫做《书祸》,来阐明他的观点。他和永福王翰关系很好。王翰曾在元朝做过官,吴海多次劝他自杀殉国,王翰最终自杀了。吴海还教育王翰的儿子王偁,最终使他成才。吴海平时虚怀若谷,乐善好施,有人指出他的错误,他会欣然改正,所以他把自己的书房命名为“闻过斋”。他的文章严谨典雅,都立足于道理,后来的学者都非常敬仰他。他的文集《闻过斋集》流传于世。

刘闵,字子贤,是福建莆田人,从小就为人纯朴老实。他很小就成了孤儿,完全放弃了科举考试的念头,一心钻研古代圣贤的修身齐家之法,并身体力行。祖母和父亲去世后,他三年内不吃肉喝酒,远离自己的家,只在每月初一十五回到坟地哭祭,三年如一日。他的妻子因为不被婆婆喜欢而被休掉,刘闵独自一人侍奉母亲,母亲生病时,他甚至不脱衣服守候。即使母亲生气发脾气,他也会规规矩矩地穿上衣服,整夜跪在床前。他祭祀祖先时,也严格遵循古礼,乡里人都非常敬重他。

后来,副使罗璟在当地创办了社学和养老堂,聘请刘闵担任老师。提学佥事周孟中还捐出自己的俸禄资助他。知府王弼每次祭祀庙社,都会请刘闵来斋戒静坐,说:“只要这个人在这里,我心里那些杂念自然就消除了。”王弼还拨给他二十多亩田地作为生活补贴,刘闵也欣然接受。母亲去世后,他立即把田地归还官府,并在母亲墓旁守孝三年。弟弟的妻子想要分家产,刘闵关上门自己打自己,弟弟的妻子被他的孝心感动,最终放弃了分家产的要求。

弘治年间,佥都御史林俊上奏朝廷说:“我发现太子殿下年纪尚小,平时都在宫中长大,很少接触外面的老师,太子教育方面似乎有所欠缺。现在负责讲读和侍奉太子的官员已经选定,但百官之中,或者山林隐士之中,应该还有合适的人选。据我所知,礼部侍郎谢铎、太仆少卿储巏、光禄少卿杨廉可以担任讲官。此外,还有两位虽然官职不高,但德行高尚的人,可以考虑:致仕副使曹时中和布衣刘闵。刘闵是我的同乡,为人恭敬谨慎,品德高尚,孝行堪比古人。他每天只吃两顿稀饭,衣服也破旧不堪,但他却始终安然自若。监察御史刘大夏、徐贯等人一直都非常尊敬他。我认为可以邀请曹时中入宫为官,而让刘闵这个平民百姓侍奉太子,一定能够对太子起到良好的教化作用,使太子更加优秀。” 但当时朝廷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后来,巡按御史宗彝、饶瑭想要根据朝廷的惯例举荐刘闵,表彰他的高尚品德,但刘闵坚决推辞。知府陈效则请求朝廷实现刘闵的愿望,授予他相应的教育职位。正德元年,朝廷遥授他儒学训导的职位。

杨黼是云南太和人,特别好学,读《五经》每一本都读了上百遍。他擅长篆书和籀书,也喜欢研究经典典籍。有人劝他参加科举考试,他笑着说:“我不去钻研圣贤的性命之学,却去钻研外物做什么?”他家院子前有一棵很大的桂树,他在树上绑上木板,题名为“桂楼”。他经常在桂楼里躺着坐着,吟诗作歌,怡然自得。他亲手耕种几亩地,只求能够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他注疏《孝经》数万字,引经据典,深入探讨性命之学,字都是用小篆写的。他用的砚台干了,要去楼下打水,砚池却突然满了,从此以后就一直这样,当时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他的父母去世后,他做佣人赚取钱财料理完丧事,然后去了鸡足山,在罗汉壁石窟里住了十几年,活到八十岁。他的儿子杨逊把他接回家,有一天,他洗完澡,让子孙们给他磕头,说:“明天我就要走了。”第二天,他就去世了。

孙一元,字太初,不知道是哪里人,问他籍贯,他说:“我是秦国人。”他曾经在太白山顶居住过,所以号称太白山人。有人说他是安化王的宗族,因为安化王犯了罪被杀,所以他改名换姓躲避灾祸。孙一元天资聪颖,才华出众,擅长写诗,风度潇洒,行踪飘忽不定,总是戴着乌巾白帢,带着铁笛和葫芦瓢,周游中原各地,东到齐鲁,南到江淮,经过荆州到达吴越,他所到之处,就赋诗作词,谈论神仙,议论当世之事,常常倾倒座上宾客。铅山人费宏罢相后,在杭州南屏山拜访他,正赶上他午睡,费宏就走进卧室和他说话。费宏送他到门口,孙一元却一声不吭。费宏出来后对别人说:“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当时刘麟以知府身份退休,龙霓以佥事身份告老还乡,都住在湖州,和湖州人、前任御史陵昆关系很好,而长兴人吴珫隐居在家,好客好交友,这三个人都经常在他家做客。吴珫于是邀请孙一元加入他们的诗社,称他们为“苕溪五隐”。孙一元在溪边买了田地,准备在那里终老。举人施侃非常欣赏孙一元,把自己的妹妹张氏嫁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后,孙一元就去世了,年仅三十七岁。吴珫等人把他葬在了道场山。

沈周,字启南,是苏州人。他爷爷沈澄,永乐年间考中了举人,但是没做官。他家住的地方叫西庄,每天都摆酒宴请宾客,人们把他比作顾仲瑛。他伯父沈贞吉和他父亲沈恒吉,也都很有才华,但都隐居不出。他们家盖了个竹屋,兄弟俩就在里面读书。沈周擅长写诗画画,就连家里的仆人都能读写。镇上有个叫陈孟贤的人,是陈五经的儿子。沈周年轻的时候就跟着陈孟贤学习,得到了他的指点。

十一岁那年,沈周去了南京,写了一首一百韵的诗,献给了巡抚侍郎崔恭。崔恭让他现场写一篇《凤凰台赋》,沈周提笔就写,崔恭非常惊讶。长大后,沈周读书非常广泛,什么书都看。他的文章模仿左丘明,诗歌模仿白居易、苏轼、陆游,字迹模仿黄庭坚,这些都深受人们喜爱。他尤其擅长绘画,人们都说他是明朝第一画家。

有个郡守想推荐沈周做官,沈周卜了一卦,《易经》里是《遁》卦的九五爻,于是他就决定隐居了。他住的地方风景优美,有水有竹,亭台楼阁,书画古董摆满了屋子,各地有名的文人雅士每天都来拜访他,他的风流才气,一时之间名扬四海。他对父母非常孝顺。父亲去世后,有人劝他做官,他说:“你们不知道我母亲把我当命一样看待吗?我怎么能离开她呢?”他平时很讨厌进城,在城外建了个小房子,有事才进城一趟。

晚年,他更加隐居起来,生怕别人找到他。当时的巡抚王恕和彭礼都很尊敬他,想让他做幕僚,都被他以母亲年老为由拒绝了。

有个郡守要请画工来画屋子墙壁,有人嫉妒沈周,就报了他的名字,结果沈周就被抓去服劳役了。有人劝他去拜访达官贵人,免除劳役,沈周说:“去服劳役是应该的,去拜访达官贵人,岂不是更丢人吗?”最后他服完劳役回来了。

后来,那个郡守进京朝见皇帝,吏部官员问他:“沈先生好吗?”郡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随便说:“很好。”到了内阁,李东阳问他:“沈先生有上书吗?”郡守更慌张了,又随便说:“有,但是还没送到。”郡守出来后,赶紧去拜访侍郎吴宽,问“沈先生是谁?”吴宽详细地告诉了他沈周的情况。吴宽问身边的人,才知道原来是那个画壁画的沈周。郡守回去后,立刻去拜访沈周,深深地向他道歉,请求吃饭,吃了饭就走了。沈周因为母亲的关系,终身没有远游。他母亲活到九十九岁去世,沈周当时已经八十岁了。三年后,正德四年,沈周去世了。

陈继儒,字仲醇,是松江华亭人。从小就聪明过人,文笔很好,同县的徐阶特别器重他。长大后成为秀才,和董其昌齐名。太仓的王锡爵邀请他和自己儿子在支硎山读书。王世贞也很欣赏陈继儒,江南一带有名的文人,都争着想和他交朋友。

陈继儒为人洒脱不羁,才二十九岁,就把儒生的衣服帽子都烧掉了。他在昆山隐居,建了个庙祭祀二陆(陆机、陆云),盖了几间草屋,每天焚香静坐,心情非常舒畅。那时候锡山的顾宪成在东林书院讲学,邀请他去,被他拒绝了。父母去世后,他在神山脚下安葬了父母,然后在东佘山建了房子,闭门读书写作,打算在那里度过余生。他诗文写得好,即使是短短的书信、小词,都很有韵味,而且还会绘画。他还博览群书,经史子集、各种技艺、野史和佛教典籍,没有他不仔细研究的。有时候他还会收集一些零碎的、偏僻的事情,整理成书,远近的人争相购买抄写。每天都有很多人请他写诗作文。

他喜欢提携后辈,家里总是挤满了来访的文人,即使是随便说几句话,都能让人满意而归。闲暇时,他就和道士和尚一起游览名山胜水,吟诗作乐,流连忘返,很少进城。董其昌还特地为他建造了“来仲楼”,邀请他来住。黄道周在奏疏里说:“志向高洁,学识渊博的人很多,但比不上陈继儒”,可见他对陈继儒的推崇。侍郎沈演和一些御史、给事中这些朝廷官员,都先后推荐他,说陈继儒品德高尚,年纪也大了,应该像以前朝廷聘请吴与弼一样聘请他。朝廷多次下诏征召他,都被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他八十二岁去世,自己写好了遗嘱,事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