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谟,字明卿,是湖北汉川人。隆庆五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户部当了个主事,后来升迁到韶州当知府。
万历十年,他又升任四川副使,负责巡视泸州地区。他严厉打击了当地恶霸杨腾霄,最终将其绳之以法。当时武胜所的士兵烧了总兵官沈思学的衙门,周嘉谟只身一人前往,成功地平息了这场冲突。接着,他又去安抚白草地区的土著。在邛州和灌县带兵期间,他都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在四川任职五年后,他升任按察使,但因为生病请求回家。过了很久,他又被重新起用,回到了原来的官职。当时税务官员丘乘云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甚至抓捕了与他作对的人。周嘉谟下令相关部门拒绝丘乘云的无理要求,并且严惩那些帮助丘乘云为非作歹的恶人,最终让丘乘云收敛了嚣张气焰。
之后,他升任左布政使。后来又升任右副都御史,前往云南巡抚。当时陇川宣抚多安民叛乱,逃到了缅甸,占据了蛮湾地区。周嘉谟带兵将其擒获,并立其弟弟安靖为新的宣抚,平息了叛乱。之后,他升任兵部右侍郎,仍然负责云南巡抚的职务。黔国公沐昌祚侵占了百姓的田地,多达八千多顷,周嘉谟弹劾了他,还弹劾了沐昌祚的孙子沐启元。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调任广东,负责督办两广军务,兼任广东巡抚。考核合格后,他被加封为右都御史。广西的土司勾结安南的军队入侵,官军一度被击退,周嘉谟增兵驻守,稳固了边防。南海、三水、高要、四会、高明等地发生洪水,堤坝被冲毁,周嘉谟拨款修缮。
最后,他升任南京户部尚书,不久后又调任工部尚书。孝定皇后去世后,内廷要求大量的丧葬费用。周嘉谟认为丧礼应该符合制度规定,不应该听信左右的谗言,随意浪费国库的钱财,最终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不久之后,他又改任吏部尚书。
公元1620年七月,神宗皇帝驾崩了。八月初一,光宗皇帝登基。郑贵妃霸占着乾清宫,还想着要被封为皇太后。当时的内阁首辅叶向高,就跟言官杨涟、左光斗他们商量,用大道理劝郑贵妃搬走,并且跟她说清楚利害关系。郑贵妃这才搬到了慈宁宫,封皇太后的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朝臣们都在说郑贵妃给皇帝安排了八个侍妾,害得皇帝病倒了。
八月二十六号,叶向高被光宗皇帝召见,劝皇帝要节制欲望。光宗皇帝盯着叶向高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让皇长子告诉朝臣们:那些传闻不可信。大臣们这才散去。八月二十九号,光宗皇帝病危,叶向高和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人受命辅佐处理后事。当天晚上,光宗皇帝驾崩了。第二天早上,九月初一,光宗皇帝的遗诏下来了,皇长子要继承皇位。但是李选侍却在宫里专权,势力很大,朝臣们都很担心。
皇长子入宫后,朝臣们请求觐见,高呼万岁,然后护送皇长子到文华殿接受朝拜,之后安置在慈庆宫。叶向高上奏说:“殿下的安危关系到社稷安危,出入不能随便。不管是举行大殓还是小殓,早晚都要去探望,必须有我们这些大臣在场才能行动。”皇长子同意了。大臣们商议决定:皇长子在九月六日登基。李选侍却在乾清宫里自由自在,还想要和皇长子同住。叶向高赶紧起草奏章,率领众大臣请求将李选侍迁出乾清宫,杨涟、左光斗也跟着上奏。过了五天,李选侍才被迁到了哕鸾宫。
那时正是国家多事之秋,国势动荡不安,首辅方从哲摇摆不定,刘一燝、韩爌又刚上任,叶向高却在朝堂上坚持原则,力主大义,朝野上下都依靠着他。神宗皇帝在位后期,齐、楚、浙三党把持朝政,官员的升降大权,吏部都掌握不了。叶向高执掌吏部后,只看才能任用官员。光宗、熹宗两朝皇帝继位后,叶向高大力提拔被排挤的官员,朝堂上顿时人才济济。以前那些三党魁首和朋党乱政的人,也都渐渐地离开了朝堂,朝政清明了许多。
后来,叶向高详细陈述了吏治的弊端,请求追究抚、按、监司的责任。当时的官员考核,大多是用四六骈文写考语,很多都不符合实际情况,叶向高建议用六个方面来评定官员:一是品德,二是才能,三是操守,四是政绩,五是年龄,六是相貌。每个方面都要如实填写,不要弄虚作假。皇帝很赞同,就照此办理了。
公元1621年,也就是天启元年,御史贾继春得罪了皇帝,他的同事张慎言和高弘图就给他上书求情,想救他一命。皇帝当时想把张慎言和高弘图也一起治罪。 但是,像嘉谟这样的大臣极力为他们开脱,最后皇帝只夺了张慎言和高弘图的俸禄就算了。
后来,朱钦相和倪思辉被贬官,嘉谟又给他们求情。 当时有个给事中叫霍维华,他巴结魏忠贤,诬陷王安,把王安整死了。嘉谟看不惯霍维华这种行为,就把他外放了。魏忠贤一听,气坏了,就指使给事中孙杰弹劾嘉谟,说嘉谟收了刘一燝的好处,要为王安报仇,还说嘉谟用袁应泰、佟卜年这些人都是他的罪过。嘉谟没办法,就请求退休,魏忠贤假传圣旨,批准了他的请求。 大学士叶向高等人还请求皇帝留下嘉谟,让他把正在做的重要事情完成再走,但皇帝没答应。
第二年,广宁失守了,嘉谟心里又着急又生气,就赶紧上奏章弹劾兵部尚书张鹤鸣,说他主张打仗,误了国家大事。 五年秋天,魏忠贤的党羽周维持又出来弹劾嘉谟,说他偏袒王安,最后嘉谟被革职了,丢了官。
到了崇祯元年,也就是1628年,朝廷又推荐他担任南京吏部尚书,还加封他为太子太保。 第二年,他去世了,享年八十四岁。 死后,朝廷追赠他少保的爵位。
张问达,字德允,是陕西泾阳人,万历十一年考中了进士。他先后当过高平县和潍县的县令,政绩不错,老百姓都夸他好。后来朝廷征召他当刑科给事中。宁夏打仗的时候,他建议免除陕西所有欠税,皇上同意了。他父亲去世后,服丧期满,又回到原来的官位,后来升任工科左给事中。
那时候皇上正忙着修建两座宫殿,那些宦官们趁机中饱私囊,还搞其他的工程项目大肆敛财。张问达极力请求皇上停止这些工程,但皇上没听他的。接着,他又上书陈述矿税的危害,说:“那些阉党只要奉了皇上的旨意,就敢弹劾地方官,甚至连巡抚、按察使这些高级官员也敢弹劾。像孙朝带去的程守训、陈保这些人,更是嚣张跋扈,打死官吏,毁坏房屋,甚至掘坟墓!这些事都不调查处理,老百姓心里能不怨恨吗?”后来他去山东主持考试,又上书陈述山东各地饥荒流离失所的情况,请求皇上赶紧取消全国的矿税,但这些奏疏都没得到回应。
之后,张问达去巡视皇家的仓库。按照惯例,内府的器物都是由商人承办,然后签字盖章呈上,叫做“佥商”。那些有钱的大商人通常都贿赂皇上身边的近臣来免除责任,皇上也经常答应。张问达为此连续上书两次强烈反对,他还极力弹劾程守训的罪行,但这些奏疏都被压了下来,没被采纳。后来他升任礼科都给事中,弹劾福建晋江的李贽散布邪说,迷惑百姓,最终导致李贽被捕入狱而死。李贽的事迹,详细记载在《耿定向传》里。
万历三十年十月,天上出现了异常的星象,张问达再次请求皇上彻底取消矿税。那几年,日食都发生在四月,张问达认为十月是纯阳之月,出现这种天象就更不寻常了,他接连上书请求皇上反省,言语非常严厉,但皇上还是没有采纳。不久,他升任太常少卿,又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去湖广巡抚。湖广发生水灾,他多次请求朝廷减免赋税。当时皇上正在修建三座大殿,从湖北采伐木材,预计花费四百二十多万两白银,张问达想方设法节约开支,减轻百姓的负担。过了很久,皇上召他回京,任命他为刑部右侍郎,代理刑部尚书和都察院的事务。
公元1626年五月,朝廷审理张差擅闯皇宫行凶一案。审理官员问达根据员外郎陆梦龙的报告,命令十三司联合审讯,牵扯到了郑贵妃宫中的监官庞保和刘成。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怀疑是贵妃的弟弟郑国泰在背后指使。问达等人将张差的案情上报皇帝。皇帝看到庞保、刘成的名字,就把奏章留下了,没有批复。
随后,皇帝召见了方从哲、吴道南以及问达等人到慈宁宫,下令将庞保和刘成处以极刑。刚回到宫里,皇帝又改变了主意,先处死了张差,然后命令九卿和三法司在文华门审讯庞保和刘成。庞保和刘成供认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是郑进和刘登云,但拒不承认罪行。审讯过程中,东宫传来了谕旨:“张差精神失常,误闯宫门,伤了内侍,罪无可赦。后来他招供庞保、刘成是内官,想谋害太子。他们图什么好处,竟然用仇恨诬陷别人,应该从轻处罚。”
问达等人认为审讯还没结束,就上疏说道:“奸人闯宫,关系到国家社稷安危。现在张差已经死了,那两个囚犯很容易抵赖。文华门是庄严的地方,我们不敢严刑拷打,怎么才能查清真相?那两个囚犯互相推诿,他们的说法怎么能作为证据?张差虽然死了,但他供认的证词还在,他的同谋马三道等人也有证词在案,怎么能轻易抹去?况且在慈宁宫当着您的面,您已经下令处决他们了。您的旨意天下皆知,如果我们不把他们交给大理寺等机构严加审讯,他们怎么可能认罪?如果不认罪,又怎么能依法处置?祖宗两百年来,还没有哪个罪犯不交给司法部门,就擅自定罪的先例。况且这两个人是内臣,法治应该从身边做起,陛下更应该严加惩处,判处他们死刑。怎么能听任他们狡辩,而不和天下人一起唾弃他们呢?”
皇帝因为这两个囚犯牵涉到郑氏家族,就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等机构审理,争议越来越大,最后暗中在宫内处死了他们,对外宣称是伤势过重而死。而马三道等五人,则被判处较轻的流放刑罚。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这一年,问达辞去了都察院的事务。过了很久,他升迁为户部尚书,负责督管仓场。不久又兼任刑部,被任命为左都御史。光宗皇帝病重,问达也受到了光宗的顾命。
明朝天启元年冬天,我接替周嘉谟做了吏部尚书,主管内外人事任免,都按照公正的原则办事。那时候,万历年间因为进谏犯了错误而被贬官的官员们,很多都隐居山林,甚至已经过半数去世了。我和大家一起商量,决定把那些被廷杖、关进监狱、发配边疆的官员列为第一等,给予他们赠官和荫子(让他们的儿子继承官职)的优待;把那些被贬官、革职的官员列为第二等,只给予他们赠官。最终,得到朝廷抚恤的官员一共七十五人。
这会儿,孙慎行和邹元标又追究起了“红丸案”,大力攻击首辅方从哲。皇上就下令让朝臣们一起讨论这件事,参与讨论的官员有一百多人。我和大家讨论之后,就和户部尚书汪应蛟等人一起上疏给皇帝,大概意思是这样的:按照孙慎行奏疏的说法,李可灼进献红丸是这件案子的罪魁祸首。可灼在进献红丸之前先去见了方从哲,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等到我们奉召进乾清宫,在丹墀(宫殿前的台阶)等候的时候,方从哲跟我们说李可灼进献了药,当时大家都非常谨慎,拿不定主意。
没过多久,皇上就让我们进宫到御前跪下,先帝自己说“朕的身体很虚弱”,还提到了寿宫(皇帝的陵墓),并且嘱咐我们辅佐皇上成为像尧舜一样的明君,然后问“李可灼在哪里”。李可灼赶紧进去,把调好的药呈了上来,过了一会儿又进献了一次。皇上服药后身体舒服了一些,就睡下了。关于进药这件事的始末,方从哲和文武百官都亲眼看到了。当时大家的心情都很慌乱,悲伤又焦虑,根本不敢提“弑逆”这两个字。我们这些官员都相信方从哲没有谋害先帝的心思,孙慎行在奏疏里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如果说李可灼轻易地进献了药,那不只是方从哲没能阻止,我们这些在场的人也都未能阻止,我们都有罪责。后来御史王安舜等人上疏弹劾李可灼,方从哲应该严厉处罚他,但他却先只是罚他俸禄,后来又让他养病,这处罚太轻了。现在不严惩李可灼,怎么能安慰先帝在天之灵,又能服众呢?应该把李可灼交给法司,依法处置。至于崔文升擅自进献凉药,罪过也该处死,也应该交给法司,和李可灼一起审理。至于方从哲,就应该按照他自己请求的那样,削去官职,承担罪责,这也是大臣引咎自责的应有之义,我们这些臣子不敢妄加评论。
选侍想垂帘听政,大臣们刚到宫门口,守门的太监不让进,大臣们就推开门进去了。哭祭完之后,皇上被护送到了文华殿,进行了朝拜仪式,之后又回到了慈庆宫。
然后大家就开始讨论新皇帝登基的事儿,选侍就不应该再住在乾清宫了。九卿一起上奏章请求把选侍迁走,言官们也跟着上奏,从哲这才正式上奏章请求把选侍迁出乾清宫,选侍当天就搬走了。但是,大家还是觉得从哲的奏章不够强硬,没敢第一个站出来。要是没有其他大臣一起力挺,接连上奏,乾清宫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说不定选侍就继续霸占着权力,那皇上登基回宫的事儿还不知道咋办呢!
奏章递上去后,皇帝说从哲的为人是清楚的,不用过多议论,只是把那些可以查实的证据交给有关部门处理。文升已经被安排到南京去了,皇上也没再追究。
问达,经历过更大的事情,什么“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这些大案子都经他手处理过。他处理事情公正,不偏不倚,不随波逐流。之前因为任期满了,被加封为太子太保,这时候他请求退休,连续上了十三道奏章。皇上就又加封他为少保,让他乘驿车回家了。
五年后,魏忠贤专权。御史周维持弹劾问达,说他拉拢王之寀,搞党同伐异,乱政,结果问达被罢官。御史牟志夔又诬告问达贪污受贿,要求严查。皇上就命令他捐十万两银子支援军队。没多久,问达就死了。后来巡抚张维枢说情,免去了他一半的捐款,但问达的家还是被抄家了。崇祯初年,追赠他太保的爵位,给他一个儿子安排了官职。后来周维持、牟志夔都被列为逆党。
陆梦龙,字君启,是绍兴人。万历三十八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后来升为员外郎。
张差犯了事儿,按照律法,在宫殿里射箭、扔弹丸、扔砖头这些行为,都得砍头。案子都准备好了,负责看守犯人的牢房主事王之寀说,犯人张差交代得清清楚楚,请求皇上下令审问。大理丞王士昌也上书催促这件事。那时候,梦龙在广东主持考试,主事邢台傅梅去看望他,说:“现在这世道,人情往往庇护坏人,而甘心让坏事堆积在皇上面前。我虽然负责刑部山右的案子,但应该上书极力陈述这件事,你能和我一起做吗?”梦龙说:“张公对我很好,我马上上书,那对得起张公吗?应该尽力为他辩护才是。”于是他们一起去找问达(官员名)。
当时郎中胡士相等人不想再审问了,催促问达写奏折请求皇上旨意,因为奏折上去了,肯定会被压着,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了。梦龙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就阻止问达不要再上奏了。其他人说:“提马三爷、李外父这些大人物,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行啊!”梦龙说:“堂堂的法司部门,连个普通老百姓都抓不住,还要等天子下诏吗?犯人已经交代了,就应该认真审问清楚!”问达觉得他说得对。
第二天要审问犯人,一共七个人:士相、永嘉、会祯、梦龙、梅、之寀和邹绍先。其中之寀、梅和梦龙是一伙的。 审问要开始了,大家都很紧张,小声嘀咕。梦龙喊着要刑具,好半天没人理他,他拍桌子大喊,这才有人把刑具拿来。 那个差役长得高高壮壮的,斜着眼睛看人,说话很嚣张,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梦龙要来纸笔,让他画出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路线图。梅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差役说:“我是蓟州人,又不是有人带路,我怎么进得来?”梅又问:“那带你进来的人是谁?”差役说:“大老公庞公,小老公刘公。” 他还说:“他们养了我三年,给了我金银壶各一个。”梦龙问:“这是怎么回事?”差役说:“打小爷(指郑国泰)。” 这时候士相立刻站起来说:“这事儿不能问了!” 于是审问就结束了。梦龙非得要弄清楚内奸的名字。
过了几天,他又让达大人再次下令十三司会审,那个差役供出了参与谋反的人以及庞保、刘成的名字,什么都招了。士相负责写审讯记录,犹豫着不敢写,郎中马德沣催促他,永嘉也觉得很难办。梦龙生气地说:“陆员外(指郑国泰)都不隐瞒,还有谁敢隐瞒?” 这下审讯记录终于写好了。给事中何士晋就上疏弹劾郑国泰。皇上于是把庞保、刘成处死,把那个差役处以极刑,梅担心他们可能会偷偷逃跑,主动请缨监刑。 当时除了梦龙、之寀、梅、马德沣之外,几乎没有人不偏袒郑国泰的。 后来,之寀和马德沣都受到了惩罚,梅因为京察被罢官。梦龙多亏了问达的帮助才免于处罚,后来从郎中升到了副使。
天启四年,贵州的叛乱还没平息,总督蔡复一推荐梦龙去当兵,升任右参政,监军讨伐叛贼,安邦彦在普定作乱。梦龙和总兵黄钺带着三千人去抵御。 一大早出发,浓雾弥漫,他们直接冲进敌阵,大败叛贼。 后来三山苗族叛乱,思州告急。梦龙夜里派中军吴家相率兵袭击贼巢,敲响苗族战鼓,声音震动山谷,苗族人四散逃窜,梦龙他们烧毁了贼巢才回来。 不久,他又被调到湖广监军,后来升任广东按察使。 上官建忠贤祠,把梦龙的名字列在其中,很快有人被派去把梦龙的名字铲除了。
崇祯元年,朝廷搞大规模的官员考核,可是魏忠贤的党羽还在当权,所以孙梦龙被降了两级调职。三年后,他升了副使,继续担任原来的东兖道巡按。当时曹州、濮州一带盗贼四起,孙梦龙带兵去剿匪,杀了匪首,剩下的贼寇都投降了。 后来他又升任右参政,去固原防守。孙梦龙这个人啊,性格豪爽,特别喜欢谈论军事,觉得自己一定能平定这些盗贼。
崇祯七年夏天,贼寇来犯,孙梦龙打退了他们。可是到了闰八月,贼寇攻陷了隆德,杀了知县费彦芳,接着又包围了静宁州。孙梦龙带着游击贺奇勋、都司石崇德前去抵抗,在老虎沟跟贼寇对峙。一开始贼寇还不到一千人,后来却来了很多。孙梦龙手底下只有三百多人,被敌人重重包围,箭矢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根本突围不出去。两个将领抱着孙梦龙哭,孙梦龙把他们推开说:“你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然后大声喊叫着冲锋陷阵,亲手砍死了好几个人,最后和那两个将领一起战死了。这件事上报朝廷后,孙梦龙被追赠为太仆卿。
傅梅,在崇祯年间做过台州知府,后来辞职回家了。崇祯十五年冬天,他捐钱资助知府吉孔嘉守城。结果城破了,傅梅也殉难了,朝廷追赠他为太常少卿。
汪应蛟,字潜夫,是婺源人,万历二年考中了进士。他先是被授予南京兵部主事,后来升任南京礼部郎中。 后来他进京办事,正赶上吏部侍郎陆光祖和御史江东之等人互相弹劾,汪应蛟看不惯陆光祖的做法,就上书弹劾他,在朝堂上对很多事情都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他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山西按察使。在易州整顿军队的时候,发现矿务使王虎贪污成性,却没上报。后来朝鲜又打仗了,他就调到天津去了。万世德巡抚天津,负责朝鲜战事,皇上就提拔应蛟当右佥都御史,接替万世德。应蛟多次上奏,提出关于军需物资的建议,他选择险要地段驻扎军队,军队的士气很高涨。税务官王朝死了,皇上打算派人接替。应蛟上疏请求停止此事,结果触怒了皇上,被狠狠批评了一顿。
朝鲜战事平息后,他又被调到保定任职。那一年闹旱灾和蝗灾,他全力救济灾民。之后,他又极力陈述京畿百姓的困苦,请求彻底取消矿税。偏偏这时候,奸臣柳胜秋之流却胡说八道,说只要在京畿地区征收矿税,就能收到一万三千多两银子。应蛟三次上疏极力反对,最终只减半征收。三十年春天,皇上命令停止征收矿税,可没过多久又下令恢复。应蛟再次极力反对,但皇上没听他的。
应蛟在天津的时候,发现葛沽、白塘等地的田地都荒废了,长满了杂草。他问当地百姓,大家都说那里的土地盐碱化严重,根本种不了庄稼。应蛟心想,土地缺水就盐碱化,有了水就能变肥沃,如果开垦成水田,一定会有好处。于是他就招募百姓开垦了五千亩地,其中四成变成了水田,每亩地能收四五石粮食,田地收益大大增加。调到保定后,他又上奏说:“天津驻扎着四千士兵,军费高达六万两,全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如果保留军队,百姓就会怨声载道;如果体恤百姓,军队又没钱粮。我认为只有屯田才能解决粮食问题。现在这里荒地连绵,杂草丛生,如果开渠筑堰,把这些荒地开垦成良田,可以有七千顷,每顷地能收三百石粮食。这可以作为近镇的常年军粮供应,不仅能解决天津的军费问题,还能解决其他地方的军费问题。” 然后,他还详细列出了开垦田地需要的人力和税收的多少,请求皇上批准。皇上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好,那就大力发展水利吧!我大概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们这儿的几条河,易水能灌溉金台,滹水能灌溉恒山,溏水能灌溉中山,滏水能灌溉襄国,漳水是从邺城来的,西门豹当年就用它灌溉过,瀛海在这些河的下游,跟江南的泽国差不多。其他的山泉、地下水,到处都有,都能引来灌溉田地。请允许我开通渠道,修筑堤防,调拨民工,按照南方水田的办法来做。我管辖的六府,可以增加几万顷耕地,每年能多收几千万石粮食,京畿百姓从此就能丰衣足食,再也不用担心旱涝灾害了。就算漕运不幸受阻,也可以改道南方,从北方运粮。
工部尚书杨一魁马上赞同我的建议,皇上也批准了,但后来还是没执行。后来皇上召我进京,任命我为工部右侍郎,还没上任,就让我回家了。之后,又提升我为兵部左侍郎,因为要侍奉母亲,就没去上任。母亲去世后,皇上也没再召见我。
光宗皇帝即位后,我被起用为南京户部尚书,天启元年调任北部。东西两线用兵,赋税骤然增加了数百万。我当时正在路上,赶紧上书说:“汉高祖评价萧何的功劳说:‘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应军需粮草从未断绝,在这方面,我都不如萧何。’你看,供应军需粮草,首先要安抚百姓,所以才能兴汉灭楚,易如反掌。现在国家多难,经费不足,没办法缓和催收赋税,但是如果不爱护百姓的力量,而只是竭泽而渔,把百姓的钱财都榨干了,百姓都穷困潦倒了,变乱一定会发生,怎么能不提前做好打算呢?”然后我列举了十八条爱护百姓的措施,皇上很高兴,都采纳了。熊廷弼提出了三方布防的策略,需要一千二百万军费,我极力反对。朝中讨论“红丸案”的时候,我请求将崔文升、李可灼绳之以法,并且弹劾方从哲是无赖之徒。
应蛟这个人啊,为人光明磊落,正直有原则,把国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他做事谨慎细致,杜绝浪费,国家的经济就靠他呢。皇帝的保母客氏想找个超出规格的墓地,应蛟坚决不同意,因此得罪了她。后来有人说他年纪大了,干不动事了,他就干脆请求退休。皇上就给他加了个太子少保的官职,让他坐着快马回家。临走前,他还上书皇上,讲了一番关于圣人治国的道理,还引用宋代儒家的说法,告诫皇上要警惕宦官和宫女。过了很久,应蛟就在家里去世了。应蛟一生崇尚诚实和敬业,他的为官之道始终坚持正义。退休后,他谢绝一切尘世俗事,经常穿着粗布衣服。
王纪,字惟理,是芮城人。万历十七年考中进士。先在池州当推官,后来进京当了祠祭主事,一直做到仪制郎中。他为人秉持礼法,正直不阿,当时名望很高。万历二十九年,皇上要册立太子,却迟迟拿不定主意,王纪就上书直言进谏。那年冬天,太子终于册立了,他就升了光禄少卿,但他却因为生病辞官了。
万历四十一年,他又从太常少卿升任右佥都御史,去保定等府巡抚。那几年连年水旱灾害,王纪想尽办法救灾,做得非常周到。有个税监叫张晔,想趁机请求皇上免除一些税收,王纪两次上书力争,张晔最终还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做了。王纪弹劾张晔违抗圣旨,阻挠朝廷政令,但都没得到回应。他在任四年,当地政务大有起色,后来升任户部右侍郎,兼任漕运总督和凤阳等府巡抚。那年大旱灾,他赈灾救济就像在京畿地区一样认真细致。光宗皇帝即位后,召他进京,做了户部尚书,负责管理仓储。
天启二年,他接替黄克缵当了刑部尚书。当时正在讨论“红丸案”,王纪和侍郎杨东明一起讨论这件事,说:“方从哲只知道有贵妃,不知道有君父。李可灼进献药物导致皇上驾崩,皇上却还安慰他,赏赐他银两,国家的法度在哪里?不严惩李可灼,就无法服众;不严惩李可灼,就无法服众;不处罚方从哲,就无法平息天下百姓和天地神灵的愤怒!”他们这些话一出,大家都非常震惊。
徐大化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没啥本事还爱耍赖的家伙,每天都跑去魏忠贤那儿献殷勤,到处陷害好人,还公开弹劾给事中周朝瑞和惠世扬。纪(纪效纯)非常生气,就弹劾徐大化玩忽职守,还说:“要是徐大化真的为朝廷除奸,那朝中那些跟权贵魏忠贤勾结,打压正直官员的人,就像宋朝的蔡京那样,为什么不写弹劾奏章揭发他们,反而跟正直的人天天过不去?” 他说的“大臣”,指的是大学士沈纮。 徐大化因为这事儿被罢官了,沈纮和魏忠贤都恨透了纪效纯。
御史杨维垣跟徐大化关系不错,而且一向巴结沈纮,于是就帮着沈纮攻击纪效纯,说纪效纯弹劾的大臣没指名道姓,让他把话说清楚。纪效纯干脆直接攻击沈纮,说:“沈纮和蔡京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他们做的事儿简直一模一样!沈纮结交魏忠贤,就像蔡京依附童贯一样;沈纮向魏忠贤哭诉董羽宸的冤屈,就像蔡京苦苦哀求陈瓘一样;沈纮跟邵辅忠、孙杰结为生死之交,就像蔡京跟吴居厚狼狈为奸一样;沈纮排挤顾命元臣刘一燝、周嘉谟,就像蔡京排挤吕大防、苏轼一样;沈纮排挤言官江秉谦、熊德阳、侯震旸,就像蔡京贬谪安常民、任伯雨一样。至于沈纮贿赂宫中宦官,暗中操弄权柄,皇上经常收到他的密奏却不明真相,朝政大权被他暗中掌握而朝臣们浑然不觉,这些都跟蔡京蒙蔽皇上、祸乱朝纲,简直一模一样,简直是千古罪人!” 魏忠贤和沈纮一听这话,气得要命,沈纮还哭着跑到皇帝面前告状。皇帝觉得纪效纯话太多了,就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一开始,李维翰、熊廷弼、王化贞这几个官员被抓起来,纪(纪效)大人本来打算重判他们。但是,都御史和大理卿给廷弼和化贞写信求情,暗示这两个人还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又不敢明说要特别开恩,因为这超出了官员的权限,不能随便乱说。
有个叫杜茂的千总,他拿着登莱巡抚陶朗先给的一千两银子去招募士兵,结果钱花光了,士兵还没招到,不敢回去,就跑到蓟州的寺庙里躲着,结果被巡逻的人抓住了,还牵连到了佟卜年。这个佟卜年是辽阳人,考中了进士,做过南皮、河间的知县,后来升迁为夔州同知,还没上任呢,就被经略熊廷弼推荐当了登莱的监军佥事。抓他的人对他严刑拷打。杜茂说,他曾在河间县衙里做过三个月的卜年的客人,和卜年密谋叛乱,还带着卜年的两个仆人去联络李永芳。边关的尚书张鹤鸣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张鹤鸣本来就和熊廷弼有仇,想借着卜年这件事把熊廷弼狠狠地整一下。朝中大臣都知道卜年冤枉,但谁也不敢说话。等审理完之后,案子移交刑部,纪大人对此事表示怀疑,就问了刑部其他官员。员外郎顾大章说:“杜茂带着两个仆人跑了三千多里路,被拷问得都快死了,最后还是不知道那两个仆人的名字,这明显是冤枉啊!虽然卜年不是间谍,但他确实是佟养真的族侄,流放三千里的处罚也说得过去。”纪大人就采纳了这个意见。
后来抓捕的人又抓到了一个奸细刘一巘,忠贤(魏忠贤)怀疑刘一巘兄弟俩,想借着刘一巘的案子来株连卜年,一起处死他们。纪大人坚决反对。魏忠贤就弹劾纪大人包庇熊廷弼,故意拖延卜年等人的案子,说这是两大罪状。皇帝责令纪大人解释,最后把纪大人革职为民。然后让侍郎杨东明代理刑部尚书的职务,判处卜年流放两千里。这个案子三次上报三次被驳回。给事中成明枢、张鹏云、沈惟炳,他们和卜年是同一年考中进士的,非常生气,又找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弹劾杨东明。卜年被长期关押,最后郁郁而终,杨东明也因此辞职。
纪大人被罢官后,大学士叶向高、何宗彦、史继偕都为他求情,但都没用。后来阉党罗织罪名陷害忠良,纪大人先去世了,这才算免于受难。崇祯元年,纪大人被恢复官职,追赠少保,荫及一个儿子,谥号庄毅。
杨东明,字启修,是虞城人。他做过给事中,曾经建议皇帝确定皇位继承人,还参与过皇太子的教育工作。他勤于早朝,认真处理政务,还公正地评价了宋应昌和李如松的功过。他还上呈了《河南饥民图》,推荐寺丞钟化民去赈灾。他主管吏科,与孙丕扬一起负责国家大事。后来因为弹劾沈思孝,而沈思孝又与大臣们互相攻击,杨东明被贬为陕西布政司照磨,在老家住了二十六年。光宗皇帝即位后,他被起用为太常少卿。天启年间,他多次升迁,最终做到刑部右侍郎。退休后不久就去世了。崇祯初年,追赠他为刑部尚书。
孙玮,字纯玉,是渭南人。万历五年考中进士。先是被授予行人的官职,后来升迁为兵科给事中。他弹劾了宦官魏朝和东厂办事官员郑如金的罪行,郑如金因此被关进诏狱。这两个人都是冯保的心腹。 当初,张居正让刑部侍郎同安洪去查办辽王案,同安洪因此怀恨在心。后来,劳堪巡抚福建,想讨好张居正,就唆使同安县知县金枝搜集同安洪的罪证,劳堪便飞快地奏报朝廷。 朝廷还没下令,就将同安洪抓进监狱,三天不给饭吃,结果同安洪饿死在狱中,尸体还被禁止收殓,直到腐烂。劳堪后来被召为左副都御史,还没到京城,张居正就死了。同安洪的儿子都察院检校,到朝廷上告状申冤,劳堪又飞快地写信给冯保,结果同安洪的儿子被除名,还被廷杖打后遣送回家。
到了这个时候,孙玮揭发了这件事,并且还揭发了劳堪其他的贪赃枉法的事实,劳堪因此被免官。没过多久,同安洪的妻子又来告状,邱橓也为他辩护,同安洪的儿子又搬出胡槚、王宗载的案子,请求和劳堪一起处死,最后朝廷把劳堪发配充军。当时,厂卫依靠着冯保的余威,滥收民间的诉讼;巡抚和按察使调查奸邪,常常连累无辜;官府审理案件,往往会加重处罚;皇帝还喜欢用重达三百多斤的立枷,犯人一戴上就活活站死了。孙玮都极力陈述这些弊端的危害。结果,皇帝虽然还是保留了立枷,但是其他的事情都采纳了孙玮的建议。后来,因为母亲生病,孙玮没有等候朝廷的命令就擅自回家,因此被贬为桃源县主簿。很久以后,他官至太常卿。
三十年的时候,他担任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朝鲜发生战事,朝廷在天津驻军,每个月的军饷高达六万两,全部都摊派到老百姓身上。他前任巡抚汪应蛟曾经组织军队大规模治理水田,用收成来充当军饷。他沿袭了这个办法,开垦的田地越来越多,所以就免除了加派赋税。即使遇到歉收,旱灾、蝗灾、水灾接二连三地发生,他也想方设法进行救济,皇帝也经常从内库拨款支援他。他上报的治理荒政的建议,大多都被批准了。京畿地区的矿税比其他省份高得多,矿藏已经枯竭了,却仍然不停地开采,每年都强迫老百姓赔偿缴纳。他多次上疏陈述这种做法的危害,并且列举了天津税使马堂的六大罪状,但都没有得到采纳。
后来他升任兵部侍郎,又被召回担任右都御史,负责督管仓场。之后又升任户部尚书,仍然负责督管仓场。当时朝廷里很多高级官员的职位空缺,皇帝就让他署理戎政,不久又兼署兵部。他说道:“皇上您把朝廷里最重要的三个印信都交给我,难道真的国家没人了吗?我知道的大臣就有吕坤、刘元震、汪应蛟这些人,中层官员有邹元标、孟一脉、赵南星、姜士昌、刘九经,谏官方面有王德完、冯从吾等人,他们都是品德高尚,才能出众,完全可以胜任朝廷要职。如果再过几年,皇上您想用他们的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但皇帝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都御史的职位,自从温纯离任后,八年都没有人接替。直到四十年十二月,因为外派官员的任期将近,皇帝才任命他以兵部尚书的身份代理左都御史。他素来有很高的声望,正想整顿风纪,但那时朋党势力已经形成,言官们也十分嚣张。适逢南畿巡按御史荆养乔和提学御史熊廷弼互相弹劾,他建议免去廷弼的职务,等待调查。熊廷弼的同党官员应震、吴亮嗣等人就联合上书攻击他。他多次上疏请求退休,皇帝都慰留他。没过多久,吏部按照惯例将两位御史外放,却没有经过都察院。他认为自己失职,更加坚决地请求离职,连续上疏十多次。第二年七月,他在文华门前叩头谢恩,然后出城等待旨意。直到十月,才获准退休回家。
崇祯年间,他先是在南京当吏部尚书,后来调到兵部,参与处理要务。三年后,他又被朝廷召回,担任刑部尚书。当时关押的犯人太多了,监狱都装不下了,他就建议把关押在京城附近的犯人,送到附近的州县去关押。有一次,太监王文进杀人,司礼监要讨论他的罪责,其他同伙则交给法司处理。他认为一桩案件不应该分两个地方审理,建议把王文进也交给法司一起处理,但没被采纳。那年冬天,他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同时兼任左都御史。因为年老体弱,他多次请求退休,但都没被批准。
第二年秋天,他的病情加重了,上书皇帝说:“现在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国内形势令人担忧,边防也还没有巩固。法纪败坏,人心涣散。陛下如果想治理天下,安定局面,最重要的是要团结人心;要团结人心,就必须重用贤良之士。像以前的老臣刘一燝、邹元标,还有尚书周嘉谟、王纪、孙慎行、盛以弘、钟羽正,侍郎曹于汴,翰林院官员文震孟,科道官员侯震旸,监察御史江秉谦,寺庙官员满朝荐,部员徐大相等等,这些老臣都很有才能,却隐居在乡野,真是令人惋惜啊!如果陛下能起用他们,一定能弥补过失,团结人心。我还希望陛下能够节俭以保重身体,勤于学习以提高自身修养,包容纳谏以广开言路,果断决断以掌握大权。我现在病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报效朝廷,只能尽我最后一点力量,冒死进谏了。”说完这些话,他就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称号。
魏忠贤当权后,陕西巡抚乔应甲弹劾他以前跟李三才、赵南星有关系,说他不应该享受朝廷的恩恤。于是朝廷收回了他之前的追赠,取消了他的子孙荫封。到了崇祯年间,才又恢复了他的名誉,并追谥他为“庄毅”。
钟羽正,字叔濂,是益都人。万历八年考中进士。一开始被任命为滑县知县。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很多好事,后来被朝廷征召,担任礼科给事中。他上疏建议朝讲不应该停止,张鲸不应该被赦免,但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我被调到工科左给事中,然后被派去宣府处理边务。哈剌慎詟老把都那些部落,硬要多收取赏赐,足足有二十七万多两银子。我当时就建议把这笔钱砍掉。我跟参政王象乾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他不敢吭声。兵部左侍郎许守谦以前在宣府当官,是个贪污成性的家伙,我把他给弹劾下去了。我还弹劾罢免了副总兵张充实等人,把所有侵吞军资的人都绳之以法。
后来我回到京城,当上了吏科都给事中。我又弹劾了礼部侍郎韩世能、蓟辽总督蹇达、大理少卿杨四知和洪声远,说他们不称职。杨四知和洪声远因为这事儿被贬官了。当时正赶上朝觐,我请求禁止官员互相馈赠礼物,我说:“臣子最大的罪过就是贪污。但是,如果内臣贪污,外臣却置之不理;外臣贪污,内臣也不帮忙,那他们还会互相顾忌,不敢放肆。现在内臣把外臣当作府库,外臣把内臣当作藏污纳垢的地方,互相勾结,收受贿赂,狼狈为奸,想要让仕途清明,国家太平,那是不可能的!”皇上很认同我的话,下令相关部门禁止这种行为。他还命令内阁大臣们把公事拿到朝房来议论,不许在私宅里会见宾客。吏部推荐孟一脉当应天府丞,蔡时鼎当江西提学,还推荐了吕兴周和马犹龙做副手。皇上讨厌孟一脉和蔡时鼎以前上奏的建议,所以用了他们的副手。我和同僚一起上奏章说:“陛下不用孟一脉和蔡时鼎,朝野上下都会认为,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不仅会一时被斥责,而且以后也没有升迁的机会,这样会打击忠直之士的积极性,堵住他们进谏的嘴,这对国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奏章递上去后,皇上不高兴,就削减了我的俸禄。
二十年正月,我和同僚李献可等人一起请求皇上让皇长子出阁学习。皇上大怒,把李献可贬官了。因为这事儿是我提议的,我请求和李献可一起受罚,最后被罢官为民。我关起门来读书,很多士大夫来我家拜访,我都谢绝不见。我在乡下隐居了将近三十年。光宗皇帝登基后,让我担任太仆少卿。还没等我上任,就升任为本寺卿。
天启二年,吏部打算提拔他当左副都御史。但他推辞说:“冯公和我一起在佥院很久了,我晚来却在他前面升官,这不合适啊。都察院是什么地方,能容忍这种越级提拔的事吗?”于是接受了佥都御史的职位,并且让冯公当副手。他刚上任,就直言不讳地说:“方从哲在药材进贡、追封谥号、皇太后迁宫这些事情上,犹豫不决,缺乏主见,看起来像个奸佞小人,应该免去他的官职,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沈纮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也应该尽快把他赶走。” 这话一出,很多小人都很不高兴。
熊廷弼和王化贞的案子,朝中议论纷纷。他却说:“以前开原、铁岭失守的原因没查清楚就导致辽阳失守;辽阳失守的原因没查清楚又导致广宁失守。朝廷的疆土,经得起几次这样的败坏吗!” 因此,熊廷弼和王化贞都被判了死刑。后来,朱童蒙因为讲学攻击邹元标和冯公,他又上书说书院的设立,其实是京城第一件好事,不应该禁止,然后就自请退休。过了一段时间,他又代替冯公做了左副都御史,不久又改任户部右侍郎,负责督管仓场。
第二年春天,他升任工部尚书。按照惯例,宫里的太监们的冬衣要隔年发放。那年夏天六月,一千多名太监要求提前发放冬衣,他们蜂拥而至,闯入工部,砸坏办公桌椅,殴打官员,大声叫骂后扬长而去。这其实是有人故意指使太监们来给他难堪。他把事情上报朝廷,请求辞职。皇帝下令杖责那些太监,并劝他继续工作。但他坚持要辞职,说:“现在国库空虚,边关将士日夜操练,却吃不饱;修建庆陵的工人们在烈日炎炎下辛苦劳作,却拿不到工钱;偏偏宫里那些太监们一开口要东西,立刻就能得到满足。这些人要是知道了,谁心里能不生气?我做官不称职,理应辞职。” 他又三次上书请求退休。
几年后,霍维华这个叛逆追究三案,说他依附权贵,于是被罢官。崇祯初年,他又恢复了官职。很久以后去世,追赠太子太保。
陈道亨,字孟起,是江西新建人,万历十四年考中进士。一开始在刑部担任主事,后来升迁到南京吏部郎中。他老乡邓以赞和衷贞吉也在南京做官,三个人被人们称为“江右三清”。 他母亲去世后,家里又遭遇火灾,房子全烧没了,只能租房子住。寒冷的冬天,家里连个像样的窗帘都没有,妻子穿着粗布衣服,他和儿子一起捡柴火烧来取暖。即使有人送东西给他,他也坚决不接受。
后来,他从湖广参政升任山东按察使,又升任右布政使,之后调到福建担任左布政使。无论在哪里做官,他都清廉自守,从不贪污受贿一分钱。之后,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负责提督操江。光宗皇帝登基后,他被提升为工部右侍郎,负责总督河道。
天启二年,徐鸿儒起兵造反。陈道亨在济宁坚守,扼守住重要的关隘,保护漕运船只的安全。叛乱平定后,朝廷加增了他的俸禄,还赏赐给他银币。不久,他又被任命为南京兵部尚书,参与朝廷机务。当时杨涟等人弹劾魏忠贤,遭到魏忠贤的斥责。陈道亨非常愤怒,和九卿一起上书皇帝,说道:“高皇帝曾经下令,内臣只能负责打扫清洁,不能掌管军队和参与政事。陛下却只顾念魏忠贤的一点微薄功劳,把大权交给他,让他为所欲为,朝中忠臣直谏都被他压制。怎么能如此看重宦官,轻视天下士大夫呢?” 奏疏递交上去,却没有得到采纳。陈道亨于是连续上疏请求辞职,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乘驿车回家。一年多后,他去世了。
陈道亨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从参政到尚书,他从不把家里的事情带到官场上,只有一个老仆人帮他做饭而已。崇祯初年,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职位,并谥号为“清襄”。他的儿子陈弘绪,字士业,曾担任晋州知州,以文章闻名。
赞曰:光宗、熹宗时期,朝廷多事,又承接神宗皇帝统治后期衰败的局面,政治制度松弛,六部官吏大多没有尽职尽责。周嘉谟、张问达等人,一心为公,正如《诗经》中所说的“不懈于位”,大概就是指他们这样的人吧。汪应蛟掌管国计,谨慎处理财政收支,关于水田的议案,都能看到他切实执行的痕迹。孙玮建议朝廷启用贤良之士,钟羽正建议禁止馈赠,真是很好的救时良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