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字惟约,是蒲州人。他爹杨瞻是御史,最后做到四川佥事。杨博在嘉靖八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盩啡县知县,后来调到长安。之后,他被征召到兵部,担任武库主事,然后升职为职方郎中。
大学士翟銮巡视九边的时候,带上了杨博。杨博把沿途的山川形势、当地风俗习惯、士兵人数强弱等等,都详细地记录下来了。到了肃州,好几百个番人拦路要赏赐。翟銮担心来的人越来越多,赏赐不够。杨博建议翟銮摆出盛大的仪仗,把这些番人召集到辕门外,告诉他们天子宰相来了,你们居然不远迎,要绑起来交给官府处理!那些番人吓得赶紧下跪请罪,翟銮只稍微赏赐了最早来的那些人,剩下的番人害怕了,再也不敢来了。翟銮回京后,推荐杨博能胜任大事。
吉囊和俺答经常来边境抢劫,兵部尚书张瓒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杨博来处理。皇上有时候半夜下诏书,杨博都能根据情况及时回复,而且每次都能让皇上满意。后来毛伯温接替了张瓒,杨博本来应该升职,但他主动请求留下继续帮忙。之后,杨博被调任山东提学副使,又升任督粮参政。
嘉靖二十五年,杨博被破格提拔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甘肃。他在甘肃大力发展屯田,建议招募百姓开垦荒地,永远不收租税。他还利用空闲时间修筑了肃州榆树泉和甘州平川境外大芦泉等地的墩台,开凿了龙首等几条水渠。
一开始,因为吐鲁番的战乱,很多罕东地区的番人逃到了肃州境内,和当地居民经常发生冲突。监生李时旸向朝廷反映了这件事,朝廷把这件事交给了当地官员处理。杨博下令建造了金塔、白城七堡,把番人的首领召集起来,让他们带着族人搬到那里居住。七百多顶番人的帐篷搬迁到了七堡,肃州的局势因此安定下来了。
总兵官王继祖在永昌击败了敌人,镇羌参将蔡勋等人在镇番、山丹打了胜仗,三次捷报传来,斩杀敌人一百四十多个人。杨博因此被升为右副都御史。后来因为母亲去世,杨博回家守孝。
仇鸾在甘肃镇守时,总督曾铣弹劾了他,朝廷下令逮捕审理。杨博也揭发了仇鸾贪污枉法的三十件事。仇鸾被封为大将军,多次攻击杨博,但皇上没有听信。杨博守孝期满后,仇鸾已经被处死了,皇上召他回京,任命他为兵部右侍郎。后来又升任左侍郎,负责经略蓟州和保定。
一开始,俺答汗的军队逼近北京城,从潮河进入,大臣们都争着要做好防御准备。可潮河水流湍急凶猛,根本无法筑城。于是,于谦利用河道的地势,建造了石墩,派兵驻守,同时他还督促修缮京城九座城门。当时因为经常有敌人入侵,每年七月都要分兵守城。于谦说:“敌人来了,我们必须保持镇定,为什么要自己先乱了阵脚呢?”于是取消了这个命令。不久,于谦升迁为蓟州、辽东、保定三地的军务总督。于谦认为蓟州靠近京师,保护京畿地区和皇陵最重要,所以他合理分配各路将领,划定防区,进行防御部署。
嘉靖三十三年秋天,把都儿和打来孙率领十多万骑兵入侵蓟州,猛攻城墙。皇帝非常担忧,多次派骑兵去侦察于谦的情况。于谦穿着铠甲,夜宿古北口城上,督促总兵官周益昌等人全力抵抗。皇帝非常高兴,立刻赏赐给他红色的绣蟒官袍,并犒赏军队一万两黄金。敌人攻打了四天四夜都没能攻破城墙,于是又集中兵力攻打孤山口,试图攀登城墙。官军砍掉了一个敌人的手臂,敌人这才撤退到虎头山。于谦招募敢死队,夜里用火攻扰乱敌营,敌人大乱,天亮时全部撤走了。于谦升任右都御史,并荫封儿子为锦衣卫千户。第二年,打来孙再次入侵,周益昌将其击退。于是,于谦被提升为兵部尚书,表彰他在秋季防御战中的功劳,并加封太子少保。
严嵩父子把持朝政,一手遮天,各部门都被他们摆布,奏章啥的根本不管用。严嵩本来就讨厌张经,正好赶上他父亲去世,就借机告假回家。兵部尚书许论被罢免了,皇帝就让张经接替他的位置。张经还没守完丧期呢,就上书请求辞官。但皇帝觉得大同右卫被围困得急,就改派张经去担任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事总督。张经穿着孝服就火速赶往边关。还没到地方,侍郎江东等人就率领大军出击,把敌人赶跑了。当时右卫被围困了六个月,守将王德战死,城里的粮食都快吃完了,但士兵们仍然誓死坚守。张经对他们进行了慰问和抚恤,还上奏朝廷,提出了十条善后措施。因为给事中张学颜的建议,张经被留下来镇守边疆。他奏请朝廷免除受灾地区的赋税,还招募当地的青壮年组成义勇军,分别编入各将领的队伍。张经发现边防士兵不擅长车战,敌人一来就抵挡不住,于是他请求制造一百辆战车,一旦有警报,右卫的战车就往东开,左卫的战车就往西开,互相支援。他还发现大同城墙破损严重,必须赶紧修缮;其次,要堵塞银钗岭、驿马岭等要道,防止敌人窥探紫荆关;还要防备居庸关南山,防止敌人窥探陵寝和京畿地区;修缮阳神地等处的城墙和壕沟,防止敌人入侵山西。于是,在大同牛心山等地修筑了九座堡垒,九十二座墩台,连接左卫高山站,一直通到镇城。他还开挖了两条大壕沟,每条长十八里,还有六十四条小壕沟。五十天后工程完工,皇帝下诏嘉奖了他。
皇帝几次想召张经回朝,但又担心边境安全,就问严嵩的意见。严嵩本来就不喜欢张经,就建议让江东署理兵部事务,等秋防结束再慢慢商量,这样就一直没召张经回来。秋防结束后,张经被加封为太子太保,仍然留在边疆镇守。哱拜、把总李来亨等叛军多次率领轻骑兵袭击边境,张经都巧妙地将其擒获。他还多次采用奇兵战术袭击敌人,敌人渐渐转移了营地。于是,张经建议修筑前任总督翁万达开创的边墙,并招回被敌人掠走的内地百姓一千六百多人。他还请求疏通宣府、大同地区的田间水利,减轻赋税,朝廷都批准了他的请求。后来,张经被改任为蓟辽总督。秋防结束后,朝廷议论纷纷,想召张经回朝,但吏部尚书吴鹏不同意。郑晓署理兵部,据理力争说:“张经在蓟辽,蓟辽就安定;张经在兵部,九边就都安定。”于是,张经被召回朝廷,并被加封为少保。
皇上特别担心边境的情况,张居正总是提前做好防范措施,皇上对他非常信任,简直把他当成左右手一样。皇上曾经跟内阁大臣们说:“自从张居正上任以来,朕每次担心边境,都是他先想好了应对之策。”张居正上奏说:“现在九个边境地区,蓟镇最为重要。请您下令边关大臣们追击大同的寇匪,不让它们靠近蓟州;命令宣府、大同的将领们从独石探查敌情,提前做好黄花、古北等重要关隘的防御准备,不让一匹马进入关内,这就算是立了头功了。”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四十二年十月,寇匪聚集大量人马窥探蓟州,扬言要攻打辽阳。总督杨选率领军队往东去迎敌,张居正发文阻止他。他又亲自写了三封信去劝阻,但杨选还是不听。张居正拍着桌子说:“坏了!”赶紧调兵增援,结果寇匪已经攻破了墙子岭,正攻打通州。皇上叹息道:“庚戌之变又要重演了!”各路军队陆续赶到。皇上命令宣大总督江东统领文武大臣分别守卫皇城和京城,镇远侯顾寰率领京营兵驻扎在城内外。寇匪撤兵往东去了,沿途洗劫了顺义、三河,抢掠一空才离开。增援部队连一支箭都没射出去,就因为走捷径,打死了几个零散的溃兵伤兵,就报了头功。皇上很不高兴,责问张居正说:“敌人又嚣张地逃走了,怎么惩治他们呢?”于是杀了杨选。张居正害怕自己也被牵连,徐阶极力保住了他。皇上考虑到张居正之前的功劳,没有治他的罪。过了很久,才把他调任为吏部尚书。
隆庆皇帝登基后,按照遗诏,对那些曾经上书进谏的大臣们进行表彰,去世的都给予抚恤。当时朝廷正在考核官员,结果山西籍官员竟然没有一个人被贬职。给事中胡应嘉弹劾张居正包庇同乡,张居正为此上疏请求退休。皇帝不仅挽留了他,还斥责了那些弹劾的人。张居正做到一品大员,三次考核都评为优秀,被提升为少傅兼太子太傅。
后来,皇帝打算去南海子游玩,张居正和同僚们一起劝谏。御史詹仰庇因为直言进谏而被罢官,张居正却为詹仰庇据理力争。屯盐都御史庞尚鹏受到弹劾,张居正也力主留下他。皇帝最终改变了主意,张居正这才以生病为由告退回家。尚书刘体乾等人联名上书请求留下张居正,但皇帝没有答应。大学士高拱掌管吏部后,推荐张居正担任兵部尚书,于是张居正开始负责兵部事务。
张居正向皇帝陈述了在蓟州和昌平的防御策略,他说:“有人认为守城墙是怯懦的表现,这种说法虽然可以听一听,但实际上毫无作用。在城墙外进行拦截,七分有害,三分有利;在城墙内作战,一分有利,九分有害。依托城墙防守,这叫做先占据有利地形等待敌人,表面上是守城,实际上是主动出击。我曾经担任总督,抵挡过来犯的十万大军,我认为守城墙是毫无疑问的正确做法。”接着,他又详细地阐述了如何增援、如何坚守、如何管理京营、如何安抚边疆少数民族以及如何治理内政等问题,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张居正身材魁梧,为人沉稳,处理事情很有分寸。他在朝中内外任职四十年,始终以军务为重。六年后,高拱罢官,张居正被调任吏部尚书,并被提升为少师兼太子太师。第二年秋天,他生病了,三次上疏请求退休回家。一年后去世,追赠太傅,谥号襄毅。
高拱执掌朝政的时候,想陷害徐阶,张居正主动找到高拱,竭力为徐阶解围。高拱也因此有所触动,事情最终得以化解。后来,张居正罢黜了高拱,想要追究高拱的罪责,张居正毅然决然地为高拱辩护。等到兴起查办王大臣的案件时,张居正与都御史葛守礼一起,向张居正极力为他们开脱。张居正愤怒地说:“两位大人认为我甘心放过高拱吗?”张居正回答说:“不敢这样说,但是如果不是您,这件事就无法解决。”恰逢皇帝命令葛守礼和都督朱希孝一起审讯,张居正暗中设计,让校尉害怕大臣们改变供词;他又让高拱的仆人混在人群中,让大臣们辨认,结果大臣们茫然不知所措,事情最终真相大白。人们因此称赞张居正是一位长者。
子俊民,字伯章,嘉靖四十一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户部当主事,后来升到礼部郎中。隆庆年间初期,升任河南提学副使。万历年间初期,又升任太仆寺少卿。他父亲退休回家了,他就回去侍奉父亲。后来他又被起用,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兵部左侍郎,还代理兵部尚书的职务。当时大家都在讨论要不要停止对边疆的资助,子俊民说:“现在还不能轻易停止资助,应该在内部加强防备,同时在外部约束西部地区,让他们都乖乖回去,并且明确规定交易额度,避免他们随意索取。” 大家的意见最终达成了一致。之后他又升任户部尚书,总督仓场。万历十九年,他又回到兵部处理政务。河南闹大饥荒,人都吃人了,他请求拨发几十万两银子和几十万石粮食救济。有人说他办事拖拉,他就自己检讨请求辞职。他连续上疏六次,皇上都不准。当时一些小人争着要开矿,子俊民极力反对,但那些税务官员还是到处开矿,天下大乱,人们都把责任怪到子俊民头上。他虽然在任上三次被考核,但官职却一直升迁,最后被加封为太子太保。死后追赠少保,后来又因为在东征时转运军饷有功,追赠少傅兼太子太傅。
马森,字孔养,是怀安人。他父亲俊,年纪大了才生下他,家里人抱着他时不小心摔死了。他父亲骗他母亲说:“都是我的错”,并没有责怪她。一年后,马森又出生了。嘉靖十四年他考中进士,被授予户部主事,后来升任太平知府。当地有两个兄弟打官司,马森拿一面镜子给他们照,说:“你们俩都这么大年纪了,忍心伤了手足情谊吗?” 兄弟俩都感动得哭着谢罪离开了。他又升任江西按察使。有个进士宠爱外室,杀了自己的妻子,抚按官员想轻判,马森坚决依法处置。
他后来升任左布政使,又很快被提拔为巡抚右副都御史。之后入朝担任刑部右侍郎,后改任户部。当初,马森在江西时推荐了布政使宋淳。宋淳后来担任南赣巡抚,因为贪污受贿被查处,马森因此被调任大理卿。他在大理寺多次驳回疑难案件,与刑部尚书郑晓、都御史周延并称为“三平”。他生病回家后,又起用为南京工部右侍郎。后来改任户部,督管仓场,不久又升任左侍郎。之后又担任右都御史,总督漕运,兼任凤阳巡抚,最后升任南京户部尚书。隆庆年间初期,调任北京户部尚书。
那时候,皇帝下诏书免除全国一半的田赋。但是国库的年收入减少了,不够支付各项开支,而京仓和通仓的储备也所剩无几。张居正仔细核查各项开支,列举了十多项问题。他还详细地列出了钱粮的收支情况,劝谏皇帝节俭。皇帝手写诏书责令他解决问题。张居正上奏说:“祖宗留下来的制度,黄河以南地区每年上交四百万两白银供养京城,黄河以北地区每年上交八百万两白银供养边防。往年收入足够支出。后来边境战事频繁,开支逐渐增多,先是增加了客兵的费用,后来又增加了主兵的费用。最初只有三五十万两,后来逐渐增加到二百三十多万两。屯田的收入十成亏损七八成,盐税的收入十成亏损四五成,民间的赋税十成拖欠二三成,这些亏空都用年例的钱来补上。边境地区的兵马数量并没有比以前多,国库的收入也没有比以前增加,但是开支却增加了数倍。再加上这次免除田赋的诏书,所以现在国库空虚,比往年更加严重。我之前制定的计划,精打细算,也只是为了缓解眼前的燃眉之急,对于国家的长远发展和百姓的根本利益,还没有深入考虑。我希望广泛征集大家的意见,让朝廷大臣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他又奏报了河东、四川、云南、福建、广东、灵州等地的盐课情况。皇帝都准奏了。
皇帝曾经命令宦官崔敏从户部支取六万两白银去购买黄金。张居正坚决反对,并且说,按照惯例,皇上的诏令都应该通过内阁下达,不能由司礼监直接传达。这件事才作罢。后来,皇帝又下令购买珠宝,张居正也极力反对,但皇帝没听。三年后,张居正因为母亲年老,请求回家侍奉母亲。皇帝准许他乘驿站快马回家,后来多次征召他出来做官,他都没有接受。张居正担任考官的时候,夏言的女婿来投奔他,想通过他去见夏言,张居正谢绝了。严嵩听说后很高兴,但张居正也不依附严嵩。他受到徐阶的器重,于是被启用。在家乡的时候,他帮助巡抚庞尚鹏推行一条鞭法,乡里为他建立了报功祠。万历八年,张居正去世,追赠太子少保,谥号恭敏。
刘体乾,字子元,东安人。嘉靖二十三年考中进士。最初担任行人,后改任兵科给事中。司礼太监鲍忠去世后,他的党羽李庆为他的侄子鲍恩等八人请求升迁。皇帝已经答应了,但是因为刘体乾的反对,最终只录用了三个人。后来刘体乾升任左给事中。
皇上说国库空虚了,就下令让大臣们一起商量解决办法。好多大臣都建议追回拖欠的税款,再提高税收。但是体乾(人名)却单独上奏说:“苏轼说过:‘丰财之道,惟在去其害财者。’现在最大的祸害有两个,就是冗员和冗费。历朝历代的官吏数量,汉朝七千五百人,唐朝一万八千人,宋朝最多的时候达到三万四千人。咱们大明朝,从成化五年开始,武官就超过八万人了。加上文官,大概有十多万人。现在因为边关打胜仗升官、勋贵世袭、各部门不断增加设置、大臣们走后门安排亲属,再加上厂卫、监察机构、勇士、工匠等等,官员数量一年比一年多,根本数不清。多一个官,就要多出一份官饷。所以,应该严格限制官员的升迁,精简冗余机构,减少俸禄就能省下不少钱。我还听说,光禄寺的库存金子,从嘉靖元年到十五年,积累了八十万两。可是从嘉靖二十一年以后,国家开支越来越大,这些积蓄很快就花光了。进贡的水果蔬菜,本来没有固定数量,全凭内监一句话,就按他们说的数量进贡。很多东西都浪费掉了,甚至被转手卖给老百姓。其他部门贪污腐败的情况更多。应该制定相关的规章制度,每年年底让都察院和御史台的官员进行核算,清理冗余的开支。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国家财政自然就宽裕了。如果不去解决这两个问题,光想着追回欠款和提高税收,那就像用热水止沸一样,治标不治本。” 于是,朝廷就同意精简各监察机构的人员和工匠。
体乾后来升任通政使,又升任刑部左侍郎。之后调任户部左侍郎,负责督管仓场。隆庆初年,他升任南京户部尚书。当时南直隶、湖广、江西三省拖欠的赋税银两、布匹、绢和粮食,总共超过二百六十万;凤阳的皇陵,九卫的官兵有四万人,但是粮仓里连一个月的粮食储备都没有。体乾再次上奏,请求追究相关官员的责任,他还提出了六条建议,都被皇帝批准了。
马森走了,皇上召他去北部。然后下令要从太仓取三十万两银子。张居正说:“太仓现在一共就三百七十万两银子,而九边地区的年例开支就有二百七十六万多两,京城军队的粮饷也要一百多万两,蓟州、大同等地的军费还没算进去呢!如果再拿走这三十万两,其他的费用怎么办?”皇上不听。张居正又说:“现在国家财政困难,这是所有大小官员都知道的事。现在库里的钱,还是最近派御史查抄才凑齐的,明年怎么办呢?现在把钱都花在没用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国家怎么办?”
于是,给事中李已、杨一魁、龙光,御史刘思问、苏士润、贺一桂,还有傅孟春一起上奏章,请求皇上采纳张居正的意见。内阁大臣李春芳等人也都上疏劝谏,最后皇上才同意只取十万两。张居正又上奏说,太和山香料的税收应该按照泰山香料税收的办法来管理,由地方官员负责,不要交给内臣。这惹恼了皇上,张居正被削去了半年的俸禄。
皇上曾经问起九边地区的军费,以及太仓每年支出和各地解送的款项有多少。张居正回答说:“祖宗时代,只有辽东、大同、宣府、延绥四镇驻军,后来又增加了宁夏、甘肃、蓟州,之后又增加了固原、山西,现在密云、昌平、永平、易州也都驻军了。每个地方都有主兵负责防守。后来又增加了招募的士兵和雇佣的士兵,吃空饷的人越来越多。各镇的军需物资有屯田供应。后来又增加了征收民粮、盐税和京运税,额外开支越来越多。”然后,张居正把隆庆年间以来每年支出的数目都列了出来。他又说:“国家的岁入不足以应付支出,而额外请求拨款的人很多。我建议把内外所有的经费开支,该取消的取消,该改革的改革,编成一本书。”皇上同意了。
皇上要买两万五千斤棉花,体乾说等湖州进贡的棉花到了再说。皇上不同意,催得很急。给事中李已说:“三月不是用棉花的时候,不应该过度扰民。”体乾也跟着一起劝,最后才决定只买一万斤。
过了年,皇上又催着要进贡金花银,还要买猫眼石、祖母绿等珍宝。体乾又上书力劝,想让皇上采纳李已的意见,但皇上没听。内承运库用白纸写的文书向户部要十万两银子,体乾坚决反对,给事中刘继文也说白纸文书不符合规矩。皇上还是下令要了。体乾又请求承运库减少二十万两税额,结果被中官崔敏拦住了,没成功。那时候宫里需要的物资太多了,好几次都从户部要太仓的银子,还催着买珍珠、黄绿玉等东西。体乾为人正直,坚持原则,每次都据理力争,结果得罪了皇上,被罢官了。给事中光懋、御史凌琯等人联名上书请求留下他,但皇上没答应。
神宗皇帝即位后,重新启用他担任南京兵部尚书。他上奏说:“留都(南京)是国家的根本重地,按照规定应该有九万士兵,五千多匹马。现在士兵只有两万二千,马匹还不到一半,力量太薄弱,令人担忧。应该从各卫所挑选剩余的士兵,进行训练,用库里的钱和草场钱买马。”他还提出了关于首都防卫的四条建议,皇上都采纳了。万历二年,他退休了,后来去世,追赠太子少保。
王廷,字子正,四川南充人。嘉靖十一年考中进士。先在户部做主事,后来当了御史。他上疏弹劾吏部尚书汪鋐,被贬到亳州做判官。后来历任苏州知府,政绩很好。一路升迁,做到右副都御史,负责治理黄河。嘉靖三十九年,升任南京户部右侍郎,负责督管粮储。南京的粮储督管,从成化年间开始都是由都御史负责,直到嘉靖二十六年才改由户部侍郎兼任。等到振武营军营发生兵变后,有人建议恢复旧制,于是就让副都御史章焕专管粮储,而王廷则被调到南京刑部。还没上任,他又被改任为南京户部右侍郎兼左佥都御史,负责督管漕运,巡抚凤阳等府。
那时候倭寇还没平定,朝廷建议让江南地区由镇守总兵官负责,专门驻扎在吴淞口;江北地区则由分守副总兵负责,专门驻扎在狼山。就这样定下来了。
淮安闹大饥荒,他和巡按御史朱纲一起上奏,请求留下商税用来发放军饷,结果皇帝下旨说要节省开支。给事中李邦义因为弹劾他办事拖拉,吏部尚书严讷为他辩解,这才把事情解决了。后来他升任左侍郎,又回到兵部工作。因为在通州抗击倭寇有功,他的俸禄加了两级。之后他又升任南京礼部尚书,最后被朝廷召回,担任左都御史。他上奏朝廷,建议要谨慎选拔官员、加强巡查、严惩刑狱、端正风气、严格约束、公开举荐和弹劾这六件事。
隆庆元年六月,北京下大雨,很多房屋都被冲坏了,皇帝命令他督促御史们分头去赈灾救济。正赶上全国官员来朝觐,他请求皇帝严禁官员互相馈赠礼物,并根据路程远近合理发放路费,以此来警示官员,减轻百姓负担。皇帝去祭祀皇陵的时候,还让张溶和他在京城留守。有个叫许义的太监,竟然持刀威胁百姓勒索钱财,结果被巡城御史李学道给打了。那些太监们就等着李学道上朝的时候,在左掖门外伏击他。他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皇帝,请求对那些太监进行处罚,并且建议处罚的轻重应该有所区别。
御史齐康被高拱告状,说徐阶坏事,在朝廷上公开说:“齐康包庇坏人,不狠狠惩罚他,国家大计就无法安定。”皇上把齐康贬官了,但留下了徐阶。高拱就借口生病辞职了。
后来,有个给事中叫张齐,以前去边疆办事,收了商人的贿赂。这事儿有点儿露馅儿了,他就偷偷找徐阶的儿子徐璠帮忙摆平,徐璠拒绝见他。张齐很生气,就抓住齐康弹劾徐阶的话,又去告徐阶,徐阶也借口生病辞职了。朝廷就查出了张齐收受贿赂的事,说:“张齐以前奉命去宣大犒赏军队,收了盐商杨四和几千两银子,还帮着盐商说了些为边疆商人谋利、减少多余食盐之类的假话,结果被大学士徐阶给拦住了。杨四和指证张齐受贿,证据很明显。张齐害怕受处罚,就借着攻击徐阶来掩盖自己。”最后,张齐被关进了诏狱。刑部尚书毛恺本来要判张齐去戍边,皇上后来就把他释放了,让他回家当老百姓。
高拱又当了宰相,朝廷怕他报复,而毛恺又是徐阶提拔的,所以他们俩先后都请求退休躲避高拱。给事中周芸、御史李纯朴又为张齐的事鸣不平,说朝廷和毛恺是偏袒徐阶,冤枉好人。刑部尚书刘自强复奏说:“张齐的罪名不成立,朝廷和毛恺是徇私枉法。”皇上就撤了毛恺的官职,把朝廷官员贬为平民,赦免了张齐,还给他安排了个通州判官的职位。
万历初年,张齐因为不谨慎被罢官了,毛恺之前已经去世了。浙江巡按御史谢廷杰为毛恺鸣冤,说毛恺为人清廉正直,像古代的清官一样,因为查办张齐而被罢官,现在张齐也被罢官了,足以证明毛恺是坚持正义的。皇上就恢复了毛恺的官职。这时,巡抚四川的都御史曾省吾说:“廷守在苏州做官的时候,人们把他比作赵清献(赵普),为人正直,始终如一。应该像恢复毛恺官职一样,恢复他的官职。”皇上就让他以原来的官职退休。十六年,按规定给他发放退休金,还特别赐给他慰问信。第二年他去世了,谥号恭节。
毛恺,字达和,是江山人。嘉靖十四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了个行人,后来升了御史。因为批评洗马邹守益办事不妥当,得罪了当权者,被贬到宁国当推官。后来官至刑部尚书。有一次,太监李芳突然进谏惹怒了穆宗皇帝,皇帝下令刑部严惩李芳。毛恺上奏说:“李芳的罪行还没查清楚,这样做不能树立朝廷的公正形象啊!”结果李芳保住了性命,免于一死。毛恺后来被追赠太子少保,死后谥号“端简”。
葛守礼,字与立,是德平人。嘉靖七年乡试考中了第一名。第二年又考中了进士,被派到彰德当推官。当时有个大盗诬陷富户,牵连的人有上百个,葛守礼把他们都给放了。结果被主审的官员诬告到御史那里。正好当时藩府有个案子很久没解决,就交给葛守礼处理,他一审问就破案了,大家都很佩服他。冬至那天,赵王让百官穿朝服来祝贺,只有葛守礼没去。后来他升了兵部主事。他父亲去世后,服丧期满后,他又被调到礼部。宁府的宗室都被关在高墙里,后来才陆续放出来,他们就请求朝廷给他们封爵。礼部尚书夏言打算恢复一些中尉的爵位,还没来得及上奏,夏言就入阁了,严嵩取而代之。葛守礼这时升了仪制郎中,他反对这个请求,没让它通过。按照惯例,郡王绝嗣了,近支可以继承爵位管理府邸,但不能再加封。交城、怀仁、襄垣这几个地方的郡王近支都绝嗣了,请求加封,葛守礼坚决反对。他正好生病告假,三法司的人趁机行贿,最终他们的请求得到了批准。旗校把这事报告给了皇帝。记录里收受贿赂的名单有十多万字,唯独没有葛守礼的名字,皇帝因此知道葛守礼是个清官。后来葛守礼升任河南提学副使,又升任山西按察使,再升任陕西布政使,最后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之后入朝担任户部侍郎,负责宣府、大同两地的军饷。后来又改任吏部。从左侍郎升任南京礼部尚书。李本代理吏部尚书,奉严嵩之命考察朝中大臣,把葛守礼也列入考察对象,勒令他退休。后来皇帝问起葛守礼的情况,身边的人谎称他年老体弱。皇帝为此叹息很久。
隆庆元年,他当上了户部尚书。然后他就上奏说:“京畿地区和山东流民越来越多,都是因为官吏们乱改法令,赋税太重,征收也不公平。再说河南、河北、山东这些地方,土地贫瘠,正常的赋税都交不上来,还要加重徭役。那些工匠和富商大贾,因为没田地就不用服徭役,而农民却独自承担这一切苦难,这真是太不公平了!请求恢复田赋的旧制,取消各种杂役的摊派。以前国家征收粮食,户部会把仓库的名字、粮食数量和价值都定下来,然后下发到各地,老百姓根据仓库上交粮食,欠多少、交了多少,账目都清清楚楚。现在却改成了‘一条鞭法’,按亩征收银子,不管仓库,也不管粮食数量,官吏们就钻空子作弊,随意增加或减少赋税,坏处太多了。到了收缴和解送的时候,又变成了一种叫‘夥收分解’的办法,收的人不负责解送,解送的人不负责收缴,收的人就能弄到多余的钱,解送的人却要承担亏空。钱和粮食必须分开计算才能查账,现在混在一起,这简直就是让那些贪官污吏们有机可乘啊!希望皇上命令有关部门,考虑恢复旧的办法。”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全部执行。
于是,他制定了全国的财政账簿格式,在全国推广使用。从嘉靖三十六年以后,欠税、解送、追缴的数额以及贫民无力缴纳的情况,都详细记录在账簿上。从府、州、县一直到布政使司,都把账簿送到户部进行审核,以此来清除隐瞒漏报、欺骗舞弊的行为。他还认为,户部主管全国的财政,必须全面了解全国各地的仓库盈亏情况,才能做到合理的调配。祖宗时期,全国各地每年都要向户部上报文册,于是他就请求皇上派遣御史谭启、马明谟、张问明、赵岩分赴各地负责这件事,并拿着皇上的命令去执行。
当时有人建议,对经常在边疆作战的军队进行恩典,有人说军队里有很多虚报冒领的情况,应该趁着发放赏赐的机会把这些人清除掉。但是守礼说:“这是朝廷的优良传统,这样做岂不是要招致怨恨吗?” 于是,这个议案就停止了讨论。
大学士高拱和徐阶关系不好,朝中很多人都在攻击高拱。高拱很器重侍郎徐养正和刘自强,他们俩也去跟礼部尚书上书,想为高拱说好话。但是礼部尚书不同意,徐养正他们最后也跟着一起弹劾高拱了。后来礼部尚书就借口要回家照顾母亲,请求离职了。等高拱再次当上宰相后,非常感谢礼部尚书,提拔他做了刑部尚书。
话说以前,徐阶处理方士王金等人的案子时,因为他们胡乱进献药物,按照“子杀父”的罪名判他们死刑。皇帝下令让法司会审。礼部尚书等人认为王金等人进献药物没有实际证据,只是学习古代方士陶仲文那一套,用歪门邪道迷惑百姓,应该按照从犯的罪名发配充军。给事中赵奋上疏说:“法司是为天下定规矩的。过去判案只考虑皇帝的喜好,不顾及先帝的遗志;现在判案只考虑当今皇帝的喜好,也不顾及后世的评价。犯罪总是有主犯和从犯,王金等人是为从犯,那主犯是谁呢?如果说是陶仲文,陶仲文早就死了。如果这样判案,陛下您还有什么威信呢!”奏疏上报后,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
不久,礼部尚书被调任左都御史。他上奏说:“京畿地区地势低洼,河道堵塞,一遇大雨,就会变成千里泽国。我请求效仿古代的井田制度,疏通沟渠,做好防旱防涝的准备。”奏章下发到有关部门。他还详细阐述了巡抚的职责,列举了六条关于官箴和士气的规章制度。礼部尚书在王金案中和高拱意见一致,但他并没有依附高拱。后来张居正想利用王大臣的事来陷害高拱,礼部尚书极力为高拱辩解,才得以保全高拱。徐阶、高拱、张居正先后当权,互相倾轧。礼部尚书在这期间周旋斡旋,坚持自己的原则,人们都觉得他很难做到。万历三年,他因为年老请求退休。皇帝加封他为太子少保,派驿站快马送他回家。六年后去世,追赠太子太保,谥号端肃。
靳学颜,字子愚,是济宁人。嘉靖十三年乡试第一名。第二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南阳推官,以清廉公正著称。后来历任吉安知府,政绩突出,多次升迁,最后做到左布政使。隆庆初年,入朝担任太仆卿,后改任光禄卿。不久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他奉诏陈述理财的建议,写了一万多字。其中关于选兵、铸钱、积谷的建议最为重要。他的建议概要如下:
宋朝刚建国的时候,全国禁军也就十万人,各地军队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万人,后来到庆历、治平年间,军队数量增加到一百多万。但是那时候国家财政并没有因此吃紧。咱们国家现在边防军队有四十万人。虽然后来又增兵驻守,但是实际能作战的士兵却很多缺口,还不如宋朝最初兵力的十倍呢!可是从嘉靖年间开始,国家财政就入不敷出了,这是为什么呢?
宋朝虽然增加了兵力,但是全国各地并没有为此增加额外的军费开支。咱们国家是用老百姓的钱养兵,而且新军的一切费用都依赖于国库。老的军饷还在发,新的军饷又不断增加,这是第一笔巨大的开支。周朝的丰镐,汉朝的四都,都只是有名无实,咱们国家的陪都,设立那么多官署和卫戍部队,白白消耗国库的钱财,这是第二笔巨大的开支。唐朝和宋朝的皇室宗亲,有的只是挂个虚名,有的就散居在民间。咱们国家却大肆分封爵位,这些王爷贵族既不务农也不做官,却吸取老百姓的血汗钱,这是第三笔巨大的开支。
有了这三项巨大的开支,国库怎么可能不空呢?而其中最消耗国家钱财的就是军队了。真正能冲锋陷阵,旗鼓相当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精兵强将。现在边防军队虽然名义上很多,但实际上很多都是战斗力不行的“腹兵”,一辈子也上不了战场。每次有盗贼作乱,带兵的不是负责阴阳五行、医药、杂务的官员,就是一些低级官吏;当兵的也不是乡民里保,就是一些临时凑数的义勇。在北方就借用盐场工人和矿工,在南方就借用一些不靠谱的当地人。这些都证明咱们的军队战斗力不足。
应该实行轮换驻守制度。如果有些地方太远,或者兵力太弱,就让他们务农经商,然后把他们的粮食拿来供应边防军队。像免除兵役的军户,可以征收一定的补偿;减少发放的军饷,可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赎买,这也是一种变通的办法。要想让京城的军队强大,也应该实行轮换驻守制度。京城距离宣府、蓟镇也就几百里路,京营九万士兵,每年派一万人去这两个地方驻守,九年轮换一次,不算太苦,这样那些胆怯的士兵也能变得强壮起来。再用京畿地区的士兵来补充京营的缺额,他们的编制、号令、军饷、赏赐都和京营士兵一样,而京畿地区的士兵都是精锐部队。
京营士兵驻守蓟镇,那么延安、固原的军费就可以节省了。驻守宣府,那么宣府、大同的军威自然就会增强。敌人害怕宣府、大同的兵力,在后面牵制他们,京营士兵在前面进攻,那么深入敌境的作战就会很少发生。
我发现啊,老百姓都愁眉苦脸的,担心缺东西,其实不是布和粮食不够,而是银子不够。银子这玩意儿,不能穿不能吃,就是个用来换衣食的工具,干嘛不用钱而要用银子呢?钱越废,银子就越独大。银子独大,就被藏得越深,银子就越贵,东西就越便宜,兑换起来就越难。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趁东西便宜就收,趁东西贵就卖。这样一来,有钱人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老百姓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少。再过几十年,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钱嘛,就像水一样,一天都不能没有。有人说钱法难推行,是因为收益抵不上成本,老百姓不愿意用。这都是错的!朝廷用山川海里的资源做材料,用全国老百姓的力量做工,用那些贤能的官员做事,哪来的成本?只要让老百姓用铜和炭来赎罪,工匠的工钱从军营里出,一下令,钱就遍布天下了。那些不重视钱的人,只有那些奸邪豪强罢了。所以,以后各种赏赐、罚款、税收、赏赐、宗室俸禄、官员俸禄、军饷等等,都应该用银钱一起发放。上面用这个征税,下面用这个纳税,还怕它推行不下去吗?
我还听说,中原地区是边疆的根本,老百姓是中原的根本。老百姓一辈子可能没见过几个银子,但一年到头总得有衣穿有饭吃吧?现在那些官员整天忙得团团转,都在琢磨银子,而不关心粮食,我真替他们担心。国家把都城建在幽燕地区,北方没有郡县来防守,国家赖以安身立命的,就是河南、山东、江北和京畿地区八府老百姓的心啊!这些人啊,性子都比较暴烈,不怕死,容易被煽动,难以管束,游手好闲,没什么积蓄。稍微不如意,就容易离开家乡;往往一个人造反,就有一千人响应,以前的事情已经证明过很多次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就是关心农业,让他们安家;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安心;让他们和家人团聚,让他们安心。现在我们查查各府的官仓储备,每府都有几十万石粮食,那些管账的官员就能睡个安稳觉了。就算只有三万石,也足够安抚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了。如果连一万石都没有,那些人能不寒心吗?我估计,很多地方连一万石都没有。
我最近上书请求储备粮食,皇上已经批准了。但是我担心有关部门执行不力,达不到圣上的旨意。所以斗胆再次陈述我的想法:
首先是官仓,用国库的银子买粮;其次是社仓,收集百姓的粮食储备。官仓只有在丰收年才能有效运作,社仓即使在中等收成的年份也能实施。唐朝的义仓制度,每年从王公贵族到普通百姓都有捐粮。宋朝则规定,按民间正税的数额,抽取二十分之一作为社仓储备。如果我们效仿并推广这种制度,因地制宜,符合民情,根据年成变化灵活调整,每年考核两个粮仓的收支来检验成效,制定成法令,年年执行,根据丰歉情况调整收支。官仓的粮食,在百姓大饥荒时用来救济;民仓的粮食,即使朝廷有大型工程也不允许借用。这样既能使百姓富裕,也能使国家富强。现在那些谈论财政的人,不担心粮食不足,却担心银子不足。其实,银子容易引发混乱,粮食才能平息混乱。银子不足,可以用其他货币代替;但粮食不足,还有什么可以代替呢?所以说,明智的君主不珍视金玉,而珍视粮食。恳请皇上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我的奏疏呈上去后,下级部门讨论后,最终没能完全执行。
后来我被召回朝廷,担任工部右侍郎,之后调任吏部,升任左侍郎。我学习颜渊,为人清廉正直。看到高拱以首辅的身份掌管吏部选官,专权跋扈,于是就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最终去世了。我的弟弟靳学曾,做过山西副使,政绩也颇有口碑。
文章总结说:明朝中期,边防衰弱,财政匮乏。当时能够重视这个问题的官员很少。像杨博、马森、刘体乾、葛守礼、靳学颜这些人,算是比较有经济策略的人了。但即使是他们的措施和建议,最终执行并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暂时缓解一下而已,更何况他们的建议很多都没有被完全执行,即使执行了也难以持久呢!直到张居正才真正整顿了一番。张居正死后,一切又都回到空谈的状态,直到明朝灭亡。明朝的衰败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