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打下江山后,吸取前朝的教训,一开始只留了不到一百个宦官。等到晚年,他才颁布《祖训》,把宦官的数量定为十二监以及各个司局的少量人员,这才算勉强齐全。不过,规定里写得很清楚:宦官不能兼任文武官员的职务,不能穿戴文武官员的衣服,官职最高不能超过四品,每个月只能领一石米,衣食都在宫里解决。他还让人刻了块铁牌放在宫门口,上面写着:“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 并且命令各部门不准和宦官们有公文往来。
曾经有个老宦官在宫里伺候了很久,有一天闲聊时不小心提到了政事,朱元璋一听就火冒三丈,当天就把他打发回老家了。朱元璋曾经用过杜安道做御用监。杜安道是外臣,用镊子伺候皇帝几十年,皇帝的秘密计划他都知道,但他为人谨慎,从不泄露。即使路过大臣面前,也只是拱拱手一言不发就走了。朱元璋很赏识他,但并没有给他其他特殊待遇,后来还把他调到光禄寺做卿。还比如赵成,洪武八年的时候,他作为内侍去河州买马。之后,像司礼监庆童之类的人也曾负责买马,但他们都不敢贪污受贿。
建文帝继位后,对宦官的管控更加严格,只要宦官稍微有点不法行为,就允许有关部门抓捕他们。可是等到燕王军队逼近长江以北时,很多宦官都逃到燕王军中去了,把朝廷的虚实都泄露给了燕王。燕王觉得这些人忠于自己,而这些“狗儿辈”又凭借军功得到了燕王的宠信。燕王朱棣登基后,就重用起了这些宦官。永乐元年,内官监李兴奉命去慰劳暹罗国王;永乐三年,朱棣派郑和率领船队下西洋;永乐八年,都督谭青的军队里有王安等宦官;他还让马靖镇守甘肃,马骐镇守交趾。永乐十八年,朱棣又设立了东厂,专门负责刺探消息。 所以说,明朝宦官出使、领兵征战、监军、镇守边疆、刺探百姓隐情等等这些大权,都是从永乐年间开始的。
一开始,太祖皇帝规定,宫里的太监不许读书识字。后来宣宗皇帝设立了内书堂,挑选一些年轻的太监,让大学士陈山教他们读书认字,这也就成了规矩。结果呢,很多太监都成了文化人,懂古今历史,还很会耍小聪明,有机会就坑害皇帝。一代代传下来,问题越来越严重,从王振到魏忠贤,都是这样的例子。仔细想想他们造成的祸害,跟汉朝、唐朝那些宦官弄权的事件,也没什么区别啊!虽然中间也出现过像怀恩、李芳、陈矩这样比较好的太监,但坏处还是远远大于好处。所以,我现在就收集整理一下跟宦官兴衰有关的故事,写一本《宦官传》。
郑和,云南人,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宝太监。他一开始在燕王当差,跟着燕王起兵打仗,立下了功劳,后来一步步升到太监的高位。成祖皇帝怀疑建文帝逃到海外去了,想派人去寻找,顺便也炫耀一下中国的强大实力。永乐三年六月,皇帝就派郑和带着王景弘等人出使西洋。他们带了两万七千八百多人,还带了很多金银财宝。他们造了好多大船,每艘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一共造了六十二艘。从苏州刘家河出发,经海路到福建,再从福建五虎门扬帆起航,首先到达占城,然后依次访问了很多国家,宣读皇帝的诏书,给各国国王赏赐礼物,如果不服从就用武力震慑他们。永乐五年九月,郑和他们回国了,很多国家的使者也跟着郑和一起来朝见皇帝。郑和还献上了俘获的旧港酋长。皇帝非常高兴,对他们进行了各种赏赐。这个旧港,就是以前的苏门答腊三佛齐国,酋长陈祖义经常抢劫商船。郑和派人去劝说他,陈祖义假装投降,暗地里却想设下埋伏抢劫郑和。结果被郑和打败,抓住了陈祖义,押解回京,并在京城处死了他。
永乐六年九月,郑和再次前往锡兰(今斯里兰卡)。锡兰国王亚烈苦柰儿把郑和骗到国内,索要金银财宝,还派兵抢劫郑和的船只。郑和发现敌人主力出动后,国内空虚,就率领两千多人,出其不意地攻破了锡兰国的首都,活捉了亚烈苦柰儿及其家属和官员。那些抢劫郑和船只的人听到消息后,回来救援,又被官军打败了。永乐九年六月,郑和押解俘虏回朝。皇帝下令赦免亚烈苦柰儿,把他送回国了。那时候,交趾(今越南北部)已经被平定,设立了郡县,其他国家更加害怕,前来朝贡的国家也越来越多。
十年十一月,郑和他们奉命出使,到了苏门答拉。那时候,有个假王子苏干剌,正计划杀掉国王自己当皇帝,因为他没得到郑和赏赐的东西,很生气,就带兵拦截官军。郑和他们奋力作战,追捕到了喃渤利,还抓了他的老婆孩子,十四年七月才回朝。皇帝非常高兴,赏赐了所有将士。
十四年冬天,满剌加、古里等十九个国家都派使臣来进贡,要回去了。郑和他们又奉命一起送他们回去,还给那些国王赏赐礼物。十七年七月才回来。十九年春天,他们又出使,第二年八月才回来。二十二年正月,旧港的酋长施济孙请求继承宣慰使的职位,郑和带了皇帝的敕令和印信去授予他。等郑和回来的时候,成祖皇帝已经去世了。洪熙元年二月,仁宗皇帝命令郑和率领出使海外的军队驻守南京。南京设立守备,是从郑和开始的。宣德五年六月,皇帝觉得登基已经很久了,很多远方的国家还没来进贡,于是又派郑和、景弘他们出使忽鲁谟斯等十七个国家,然后才回来。
郑和在三朝为官,前后七次出使,去过占城、爪哇、真腊、旧港、暹罗、古里、满剌加、渤泥、苏门答拉、阿鲁、柯枝、大葛兰、小葛兰、西洋琐里、琐里、加异勒、阿拨把丹、南巫里、甘把里、锡兰山、喃渤利、彭亨、急兰丹、忽鲁谟斯、比剌、溜山、孙剌、木骨都束、麻林、剌撒、祖法儿、沙里湾泥、竹步、榜葛剌、天方、黎伐、那孤儿,总共三十多个国家。带回来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是国家的消耗也很巨大。从宣德年间开始,远方国家偶尔还会来,但不如永乐年间多,郑和也老了,快要死了。从郑和之后,所有奉命出使海外的人,都会夸耀郑和的功劳给外国人们听,所以民间都传说三宝太监下西洋是明朝初年的一件盛事。
成祖皇帝的时候,一心想跟四夷通商,出使的人大多是用宦官。西洋就用郑和、景弘,西域用李达,北方用海童,西番就用侯显。
侯显,是个管礼仪的小官儿,叫司礼少监。皇上听说西藏有个和尚,叫尚师哈立麻,法术高强,会变戏法,特别想见见他,就派人跟西边那些少数民族联系。然后就派侯显带着书信和礼物去迎接他,还选了强壮的士兵和好马保护他一路平安。
公元X年的四月,侯显出发了,走了好几万里的陆路,直到公元X年十二月才和那个和尚一起回来。皇上派驸马都尉沐昕去迎接他们。皇上在奉天殿接见了他,赏赐特别多,那些仪仗、马鞍、马具、各种器物,很多都是金银做的,一路走来,那场面可真是威风八面。
公元X年二月,皇上在灵谷寺举行盛大的普度法会,为高祖皇帝和高祖皇后祈福。据说啊,那天出现了祥瑞,卿云、天花、甘露、甘雨、青鸟、青狮、白象、白鹤,还有舍利的祥光,好几天都看到了!而且还听到天上的梵音和音乐从空中飘落下来。皇上高兴坏了,朝臣们纷纷上表祝贺,翰林学士胡广他们还一起献上了一首《圣孝瑞应歌》。
皇上就封尚师哈立麻为“万行具足十方最胜圆觉妙智慧善普应祐国演教如来大宝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让他统领全国的佛教,还给他发了印信和诏书,待遇跟诸侯王一样。他的三个徒弟也都被封为“灌顶大国师”。皇上又在奉天殿设宴款待他们。侯显因为这次出使有功,被提升为太监。
公元十四年春天,皇上又派郑和下西洋,把西番尼八剌和地涌塔这两个国家纳入版图。尼八剌国王沙的新葛派使臣跟着郑和一起来到京城朝见,进贡了各种珍奇物品。皇上很高兴,封他为国王,还赐给他诏书和印章。
三年后,也就是公元十七年七月,皇上想要跟榜葛剌等国建立外交关系,再次派郑和率领船队出使。榜葛剌在东印度,离中国非常远。榜葛剌国王赛佛丁也派使臣进贡了麒麟和其他珍奇物品。皇上龙颜大悦,赏赐更加丰厚。榜葛剌的西边有个叫沼纳朴儿的国家,位于五个印度中间,是古代的佛国,它竟然侵略了榜葛剌。赛佛丁向朝廷告状。公元二十一年九月,皇上派郑和去宣读圣旨,并赐予他们金银财宝,沼纳朴儿这才罢兵。
宣德二年二月,皇上又派郑和出使,他走遍了乌斯藏、必力工瓦、灵藏、思达藏等许多国家才回来。路上还遭遇了强盗袭击,郑和指挥将士们奋勇作战,杀敌无数。回朝后,皇上对参与这次行动的四百六十多人都进行了表彰和奖励。郑和才华横溢,胆识过人,五次出使海外,功劳堪比郑和(此处应为与郑和齐名,原文有误)。
金英,是宣宗皇帝时期的司礼太监,深受皇帝信任和重用。宣德七年,皇上赐予金英和范弘免死金牌,诏书中赞扬他们的功劳。英宗皇帝继位后,金英和兴安都非常受宠。后来王振专权,金英不敢和他对抗。
正统十四年夏天,闹旱灾,皇上命令金英负责处理刑部和都察院的囚犯案件,并在开封大理寺修建祭坛。金英坐在黄盖子中间,尚书以下的官员都列坐在两边。从那以后,每六年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审案,制度都沿袭这个模式。“其秋,英宗北狩,中外大震。” 秋天,英宗皇帝北征被俘,朝野震动。郕王派金英和兴安等人召集朝廷大臣商议对策。侍读徐珵建议南迁,兴安呵斥了他,让他出去,大声说:“敢说南迁的人,杀无赦!”然后进宫向太后禀报,劝说郕王任用于谦负责战守。有人说,呵斥徐珵的人是金英。
也先带兵打到德胜门,景帝下令让安和李永昌跟于谦、石亨一起负责军务。李永昌也是在宫里当差的内侍。景泰元年十一月,李永昌因为贪污受贿被抓起来,要判死刑。皇帝下令把他关起来,景帝在位期间一直没用他,就只重用安了。
也先派人来议和,想接迎上皇回宫,朝廷开会讨论怎么回复使者。皇帝很不高兴,叫安出来,大声问群臣:“你们想回复使者,谁行?谁又能像文天祥、富弼那样?”语气非常严厉。尚书王直当面反驳他,安一时语塞。最后派都给事中李寔去回复,皇帝的诏书里没提接迎上皇的事。李寔吓坏了,赶紧跑去跟内阁的人说,正好碰见安。安又骂道:“你只要拿着黄纸诏书去就行了,其他的事你管不着!”等到易储的事情发生后,人们就开始怀疑安参与了谋划。
安为人清廉,而且知道于谦很贤能,尽力保护他。有人说皇帝过于重用于谦,安说:“为国家分忧解难像于谦这样的人,哪里能找到第二个!”
英宗复辟后,把景帝时期用的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人全部处死,说是他们跟奸臣王振合谋,废掉太子,还跟于谦、王文一起想立藩王为帝。于是,给事中和御史们都说安跟王诚、舒良等人是一伙的,应该一起治罪。皇帝饶了他,只是革了他的职。当时因为这件事被杀的太监很多,安却侥幸逃过一劫。安很信奉佛教,临死前,留下遗嘱把骨头磨成灰,供奉佛像。
范弘,交趾人,开始名字叫范安。永乐年间,英国公张辅把一些长得好看的交趾小孩带回来,选入宫中当太监,范弘、王瑾、阮安、院浪这些人都在其中。范弘说话文雅,成祖很喜欢他,让他读书学习经史子集,还擅长书法,后来在仁宗东宫服侍。宣德初年,他改了名字,后来升迁为司礼太监,跟李永昌一起领了免死金牌,又跟李永昌、王瑾一起被赏赐了银器。正统年间,英宗很器重范弘,曾经称他为“蓬莱吉士”。正统十四年,范弘随军出征,死在土木堡,死后葬在香山安寺,这是范弘自己建的寺庙。而王瑾直到景泰年间才去世。
陈瑾,一开始叫陈芜。朱棣还是皇太孙的时候,陈瑾就在他身边当差。朱棣当了皇帝后,就赐给他新的名字。陈瑾跟着朱棣去打汉王高煦,后来又参与各地军事行动,得到好多赏赐,光赏赐的钱财就数不清了,皇帝还几次赏赐给他银牌,上面分别刻着“忠肝义胆”、“金貂贵客”、“忠诚自励”、“心迹双清”。皇帝还赏给他两个宫女,并且还把他的养子王椿也安排了官职。他受宠的程度,就连英宗和景帝都比不上。
阮安这个人很聪明,他奉朱棣的命令负责营建北京的城池、宫殿和各衙门的办公场所。他只要心里一盘算,就能知道该怎么建,完全符合规制,工部的人只需要照着他的意思执行就行了。正统年间,他又参与了重建三大殿和治理杨村河的工程,都立了功。到了景泰年间,他又去治理张秋河,结果在工地上死了,临死的时候,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阮浪到了景泰帝时期,当上了御用监的少监。英宗被软禁在南宫的时候,阮浪去侍奉他,英宗赏赐给他一个镀金的绣袋和一把镀金的刀。阮浪就把这两样东西送给了他的下属,皇城使王瑶。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是个狠角色,他看见王瑶的绣袋和刀子样式非同寻常,就趁王瑶喝醉了酒把东西偷走了,然后跑去告诉尚衣监的高平。高平就让校尉李善去告密,说阮浪假传英宗的命令,用绣袋和刀子跟王瑶密谋让英宗复位。景泰帝就把阮浪和王瑶抓进诏狱,卢忠还作证,结果阮浪和王瑶都被车裂处死了,临死前都没来得及提到英宗。后来英宗复辟后,把卢忠和高平也车裂了,还追赠阮浪为太监。
王振,是蔚州人。年轻的时候就被选进了宫里的内书堂。后来在英宗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东宫,当了个小官。开始的时候,太祖皇帝可是严禁宦官干预朝政的。从永乐年间开始,对宦官的倚重才渐渐增加,不过要是犯了法,那也是照样严惩不贷的。宣宗皇帝在位的时候,袁琦指使阮巨队他们出去办事,结果事情败露了,袁琦被车裂处死,阮巨队他们也被砍头了。还有裴可烈他们那些违法乱纪的,也都立刻被处死了。所以那时候的宦官们都不敢太放肆。
等到英宗皇帝登基,年纪还小。王振这个人特别狡猾,很会讨皇帝欢心,一下子就超过了金英他们那些人,掌握了司礼监的权力。他怂恿皇帝用严厉的法令来管治天下,防着大臣欺骗皇帝。于是,被关进大狱的大臣一个接一个,王振就借此机会,越来越有权势了。不过,那时候太皇太后很贤明,朝政大权掌握在内阁手里。内阁大臣杨士奇、杨荣、杨溥,都是好几朝的老臣了,王振心里很害怕他们,不敢太嚣张。
直到正统七年,太皇太后去世了,杨荣也早死了,杨士奇因为儿子的事被牵连,不肯出来做官,杨溥年纪大了,又生病了。新的内阁大臣马愉、曹鼐,势力又轻,王振就彻底无法无天了。他在皇城东边盖起了很大的府邸,还修建了智化寺,大兴土木,挥霍无度。他又发动了麓川之战,导致西南地区动荡不安。侍讲刘球因为雷声很大,就上书给皇帝,说了王振的种种不是,话里话外都讽刺王振。王振把刘球抓进监狱,还让指挥使马顺把他凌迟处死。大理少卿薛瑄、祭酒李时勉平时都不怎么给王振面子。王振就抓住他们的把柄,陷害薛瑄,差点让他丢了性命;李时勉也被赶出了国子监。御史李铎见到王振不肯下跪,结果被贬到铁岭卫戍边。驸马都尉石璟骂了王振的家奴,王振因为自己也是阉人,就特别记恨石璟,把石璟也关进了监狱。王振还因为霸州知州张需管教牧马的士兵太严厉,就把他抓了起来,还连累了张需的上司王铎。他又把户部尚书刘中敷,还有侍郎吴玺、陈瑺,在长安门给抓了起来。凡是得罪了他的人,他都加罪处罚。内侍张环、顾忠,还有锦衣卫士兵王永,心里都很不服气,就匿名写信揭发了王振的罪行。事情败露后,王振被车裂处死,这事儿连奏报都没上。
皇帝特别看重于谦,经常称呼他为“先生”。还下诏书对他大加赞赏。于谦的权力越来越大,公侯大臣们都尊称他为“翁父”。那些害怕惹祸的人,都争着巴结于谦,想求他保命,贿赂堆积如山。工部郎中王祐因为善于拍马屁,被提拔为工部侍郎;兵部尚书徐晞等人,也都经常对他卑躬屈膝。于谦的族子山、林,都做到都督指挥的职位。他的党羽马顺、郭敬、陈官、唐童等人更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过了很久,于谦和瓦剌起了冲突,最终战败。瓦剌是元朝的后裔。正统十四年,瓦剌太师也先进贡马匹,于谦却降低了马匹的价钱,使者非常生气,拂袖而去。七月秋天,也先率领大军入侵,于谦带着皇帝亲征。朝中大臣纷纷劝谏,于谦都不听。到了宣府,遇到大风大雨,又有大臣劝谏,于谦更加暴怒,成国公朱勇等人上奏情况,都跪着呈递。尚书邝埜、王佐违背了于谦的意思,被罚跪在草地上。于谦的党羽钦天监正彭德清用天象劝谏,于谦仍然不听。八月己酉日,皇帝驻扎在大同,于谦更加想往北进攻。镇守太监郭敬报告敌军的情况,于谦这才害怕起来。军队开始班师回朝,到了双寨,雨下得很大。于谦最初打算走紫荆关,经蔚州,邀请皇帝到他府上,后来又担心践踏庄稼,于是改道宣府。军队绕来绕去,奔波劳碌,壬戌日才到达土木堡。瓦剌军队追了上来,军队大溃败。皇帝被俘虏,于谦被乱军杀死。
败仗的消息传到京城,百官痛哭,都御史陈镒等人上奏弹劾于谦的罪状,给事中王竑等人立刻将马顺以及毛、王两个中官杀死。郕王下令在市场上将王山凌迟处死,并且诛杀了于谦的党羽,于谦的家族,无论老少都被斩杀。于谦擅权七年,抄了他的家,搜出金银六十多库,玉盘一百个,高六七尺的珊瑚二十多株,其他的珍宝更是数不胜数。先前,郭敬镇守大同,曾经制造了几十瓮箭镞,奉于谦之命送给瓦剌,瓦剌就用好马回报。等到皇帝亲征时,西宁侯宋瑛、驸马都尉井源作为先锋,在阳和遇到敌人,郭敬又从中作梗导致战败。最后郭敬逃回京城,也被处死。
英宗皇帝重新当上皇帝后,一直惦记着王振的好处没给他安排上。他就派太监刘恒去,赐给王振祭品,做法事招魂,然后把他葬了,并在智化寺给他立庙,赐庙号“精忠”。 可是王振手下的曹吉祥,因为参与“夺门之变”有功,就得到皇帝的宠信,开始专权了。
曹吉祥是滦州人,以前就跟着王振混。正统年间,打麓川的时候,他是监军;打兀良哈的时候,他和成国公朱勇、太监刘永诚分头行动;他还和宁阳侯陈懋等人一起在福建打邓茂七。每次出征,曹吉祥都挑些达官显贵、身强力壮的兵士到自己帐下,等打完仗就把他们带回家当家丁,所以他家里藏了好多兵器。
景泰年间,曹吉祥分管京营。后来他和石亨勾结在一起,带兵迎接英宗复位。英宗复位后,曹吉祥被升为司礼太监,总管三大营。他的儿子曹钦,侄子曹铉、曹睿都当上了都督,曹钦还被封为昭武伯。他家里的家丁,冒领官职的就有上千人,朝中很多官员也巴结他,想得到好处。他的权力和石亨差不多大,当时人们都把他们俩并称为“曹石”。这俩人特别讨厌言官,只要言官说了他们坏话,他们就一起在皇帝面前告状。他们就让皇帝下令,让吏部尚书王翱把三十五岁以上的官员留下,三十五岁以下的都调走。结果,给事中何玘等十三个人被贬为州判官,御史吴祯等二十三个人被贬为知县。后来,天上刮风下雨下冰雹,皇帝才醒悟过来,把那些被贬的官员都恢复了原来的职务。没过多久,曹吉祥和石亨因为争宠又闹翻了。御史杨瑄、张鹏弹劾他们,曹吉祥又和石亨联合起来,趁机在皇帝面前告状。皇帝就下令把杨瑄他们关进监狱,还抓了内阁大臣徐有贞、李贤等人。具体情况,李贤的传记里记载得很详细。承天门失火后,皇帝让内阁大臣岳正起草罪己诏,诏书写得非常严厉。曹吉祥和石亨又告岳正诽谤皇上,皇帝又把岳正贬官了。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朝野上下都对他们敢怒不敢言。
很久以后,皇帝察觉到石亨的奸诈,心里开始有点怀疑。等到李贤极力陈述夺门之变的不妥之处,皇帝才彻底明白过来,疏远了石亨。没过多久,石亨被扳倒了,石亨的同党吉祥心里不安,逐渐开始密谋策划,每天都大肆宴请达官贵人,金银财宝、粮食布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那些达官贵人害怕吉祥失败后自己也被牵连罢官,都表示愿意全力以赴,誓死效忠吉祥。
吉祥问他的幕僚冯益:“历史上有没有宦官的儿子当上皇帝的?”冯益说:“魏武帝曹操,就是这样的例子。”吉祥一听,非常高兴。天顺五年七月,吉祥私下里派家人曹福去办事,结果被言官弹劾。皇帝下令锦衣卫指挥使逮杲去调查,还下旨昭告天下。吉祥一听吓坏了,说:“上次下旨,就抓了石将军。这次又这样,完了!”于是决定立刻动手。
那时甘肃、凉州告急,皇帝命令怀宁侯孙镗带兵西征,还没出发呢。吉祥就让他的人,掌管钦天监的太常少卿汤序,选择在当月庚子日拂晓时分动手。吉祥带着兵马杀入皇宫,禁军也出来抵抗。计划定好后,吉祥召集达官贵人夜宴。那天晚上,孙镗和恭顺侯吴瑾都宿在宫里。达官马亮害怕事情败露,偷偷溜了出去,跑去告诉吴瑾。吴瑾赶紧让孙镗从长安右门的缝隙里递奏章进宫。皇帝急忙把吉祥控制起来,同时下令关闭皇城和京城九门。
吉祥知道马亮逃跑了,半夜里就跑到逮杲家里,杀了逮杲,又跑到东朝房砍伤了李贤。吉祥把逮杲的头拿给李贤看,说:“是逮杲逼我的!”他又跑到西朝房杀了都御史寇深。吉祥攻打东、西长安门,没能攻进去,就放火烧门。守卫的士兵拆下河边的砖石堵住城门。叛军在城门外喊叫。孙镗派了两个儿子赶紧去召集西征的军队,在东长安门攻击吉祥。吉祥跑去攻打东安门,路上杀了吴瑾。他又放火烧门,城门被烧毁了。城里的人又堆上柴火,火势越来越大,叛军攻不进去。天快亮了,吉祥的党羽渐渐散去。孙镗率领军队追击吉祥,杀了铉、睿,孙镗的儿子孙軏砍伤了吉祥的肩膀。吉祥逃到安定门,所有城门都关上了。他逃回家里,顽强抵抗。这时,大雨倾盆而下,孙镗指挥军队喊杀着冲进去,吉祥跳井自杀了。随后,孙镗杀了铎,并屠杀了吉祥全家。三天后,吉祥被枭首示众。汤序、冯益和吉祥的亲戚都被处死了。马亮因为通报叛乱有功,被封为都督。
英宗皇帝一开始重用王振,后来又重用吉祥,这两个宦官都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其他的宦官,像跛儿干、亦失哈、喜宁、韦力转、牛玉这些人,个个都凶狠狡猾。
土木堡之变的时候,跛儿干和喜宁都投降了敌人。跛儿干还帮着敌人反攻,甚至射杀了内使黎定。后来他又被敌人派到北京来索要财物,景帝直接把他抓起来杀了。喜宁多次为也先出谋划策,还不断索要赏赐,把边境的敌人引诱过来抢掠。太上皇对此很担忧,就告诉了也先,让也先把喜宁送回北京索要礼物,同时又命令校尉袁彬写密信通知边关的将领。喜宁到了独石,被参将杨俊抓住,送到了北京,景泰元年二月,他在菜市口被处死了。
亦失哈镇守辽东。敌人进攻广宁,亦失哈却命令官兵不要出击。有个叫施带儿的百户投降了敌人,还和脱脱不花勾结,暗中和亦失哈联系。正统十四年冬天,施带儿逃了回来,巡按御史刘孜把亦失哈和他干的那些坏事一起告发。景帝下令杀了施带儿,却没追究亦失哈的责任。
韦力转这个人,特别淫荡残暴,他在大同镇守的时候,做了很多坏事。他强占士兵的妻子,不给人家睡觉,还把士兵打死了。他还和养子的妻子乱搞,最后还把养子射杀了。天顺元年,工部侍郎霍瑄揭发了韦力转用金器,摆阔气,像个皇帝似的,还强娶部下女子为妾等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事情。皇帝大怒,把他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后来又把他放了。牛玉的事情,具体情况可以看《吴废后传》。
刘永诚,他和吉祥一起带兵去征讨兀良哈部。永乐年间,他曾经做过偏将,多次参加北征。宣德、正统年间,他又两次攻打兀良哈。后来他监管甘肃、凉州的军队,在沙漠里作战,立下了不少功劳。景泰年间末期,他掌管团营。英宗复辟后,他带兵跟随英宗,英宗还把官职给了他的儿子聚。成化年间,刘永诚去世了。
怀恩,是高密人,是兵部侍郎戴纶的族弟。皇上杀了戴纶,还抄了怀恩他爹太仆卿戴希文的家。怀恩那时候还小,被宫里收留做了小黄门,皇上还赐给他名字叫怀恩。到了宪宗皇帝当政的时候,怀恩掌管着司礼监。那时候汪直管着西厂,梁芳、韦兴这些人也当权。怀恩官职比他们高,为人正直,敢说敢做,一点也不怕他们,那些太监们都很敬畏他。
员外郎林俊弹劾梁芳和和尚继晓,把他们送进了监狱,皇上想杀了林俊,怀恩拼命地为他求情。皇上生气了,拿起砚台就扔过去说:“你这是帮着林俊来顶撞我!”怀恩摘下帽子,跪在地上哭喊。皇上把他骂了出去。怀恩派人去告诉镇抚司的人:“你们巴结梁芳陷害林俊,林俊要是死了,你们还能活吗!”然后直接回家,称病不上朝。皇上气消了以后,派太医去看怀恩,最后还是放了林俊。
后来天上出现了星星异象,皇上就罢免了一批负责传达旨意的官员。御马监的王敏请求留下马房里负责传达旨意的人,皇上答应了。王敏去拜访怀恩,怀恩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出现星星异象,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搞坏了国家政事。现在好不容易想要整顿一下,你又来坏事,老天爷要打雷劈死你!”王敏羞愧难当,结果气死了。
有个叫章瑾的进贡宝石,想当锦衣卫镇抚,怀恩不同意,说:“镇抚司管着诏狱,怎么能用钱买官呢?”那时候,尚书王恕因为直言进谏而出名,怀恩经常感叹说:“天下忠义之士,就只有王恕一人了。”宪宗皇帝后期,被万贵妃的话迷惑了,想废掉太子,怀恩坚决反对。皇上不高兴了,把他贬到凤阳去了。
孝宗皇帝即位后,把他召了回来,还是让他掌管司礼监,他极力劝说皇上赶走万安,重用王恕。当时很多正直的人都被重用,这都是怀恩的功劳。怀恩死后,皇上赐给他“显忠”的祠堂称号。
话说有个叫覃吉的人,不知道怎么就混进宫里去了,给太子当起了老伴儿(太监)。太子当时才九岁,覃吉就手把手地教他《四书》的章节和古今的治国方略。皇上宪宗赏赐太子一些庄田,覃吉劝太子别要,说:“天下都是太子的,还用得着这些?” 有一次太子正跟着内侍念佛经呢,覃吉进来了,太子吓了一跳,说:“老伴儿来了!”赶紧放下佛经,拿起《孝经》念起来。覃吉跪下问:“太子刚才念的是佛经吗?”太子说:“没有,是《孝经》。”覃吉连连磕头说:“太好了!佛经那些东西,都是虚妄的,不可信!” 到了弘治年间,政治清明,皇上德行高尚,这其中覃吉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再来说说汪直,他是大藤峡瑶族人。一开始在昭德宫伺候万贵妃,后来升了御马监的太监。成化十二年,宫里闹鬼(黑眚),有个妖人李子龙用符咒骗了太监韦舍,偷偷潜入宫中,事情败露后,两人都被杀了。皇上因此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想了解外面的情况。汪直这个人很机灵,皇上就让他乔装打扮,带着一两个校尉偷偷地出去打探消息,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只有都御史王越和他关系好。第二年,皇上就设立了西厂,让汪直当厂督,专门负责查办官员的罪行。南京镇监覃力朋进京进贡后,用一百多条船私运食盐,扰乱地方。武城县的典史去查他,覃力朋竟然把典史的牙齿都打掉了,还打死了一个人。汪直听到这事儿后,立刻把覃力朋抓起来,判了死刑。虽然后来覃力朋逃过一死,但这件事让皇上觉得汪直能抓奸除恶,更加重用他了。汪直就提拔锦衣百户韦瑛当心腹,然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搞得朝野不得安宁。
建宁卫指挥使杨晔,是以前少师荣的曾孙。他和他爹杨泰因为跟仇家结怨,被人告发,就逃到北京城里躲了起来,藏在他姐夫董玙家里。董玙就给锦衣卫指挥使逯瑛求情,逯瑛表面上答应了,但转头就去报告了指挥使逯直。逯直立刻抓了杨晔和董玙审问,用了“三琶”这种酷刑。这“三琶”啊,就是锦衣卫的残酷刑罚,把人折磨得骨头都寸寸断裂,疼得死去活来,然后又活过来,反复折磨。杨晔实在受不了了,就胡说八道,说他把钱寄给他叔父,兵部主事杨士伟那里了。逯直根本没上报,直接抓了杨士伟下狱,还把他的老婆孩子都抓了起来。案子结了,杨晔死在了监狱里,杨泰被判死刑,杨士伟等人也被贬官。郎中武清、乐章,行人张廷纲,参政刘福这些人,也都莫名其妙地被抓了起来。
从各个王府、边疆重镇,到南北水运要道,到处都是被抓的校尉。老百姓之间打架骂街,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判重刑,老百姓苦不堪言啊!逯直每次出门,跟着他的人特别多,朝廷的大臣们都得给他让路。只有兵部尚书项忠不怕他,还当面羞辱了他。逯直的权势,比东厂都还要大。
五月的时候,大学士商辂跟万安、刘珝、刘吉一起上奏弹劾。皇帝一听勃然大怒,立刻派司礼太监怀恩、覃吉、黄高到内阁去,脸色铁青地传达圣旨,质问:“这奏章是谁的主意?”商辂据理力争,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说:“我们几个同心同德,为了国家除掉害虫,没有谁先谁后。”刘珝激动得哭了起来。怀恩就把实情禀报了皇帝。过了一会儿,皇帝又传旨安慰他们。第二天,尚书陈忠和其他大臣也上奏弹劾。皇帝没办法,只好下令撤销西厂,并且让怀恩认罪,但最后还是原谅了他,把他调回御马监。韦瑛被发配到边疆卫所,那些锦衣卫的校尉也被打散了。全国上下都高兴坏了。但是,皇帝对厂卫的宠信并没有减少。
厂卫继续说内阁的奏章是司礼监黄赐、陈祖生出的主意,是为了给杨晔报复。皇帝马上把黄赐和陈祖生贬到南京去了。有个御史叫戴缙,是个拍马屁的家伙,做了九年御史都没升官。他看准了皇帝的心思,拼命夸奖厂卫的功劳。结果,皇帝又下令恢复西厂,任命千户吴绶为镇抚,厂卫的势力更加嚣张了。没过多久,厂卫又指使东厂的校尉诬告项忠,还唆使言官郭镗、冯贯等人弹劾项忠违法。皇帝下令三法司和锦衣卫一起审问项忠。大家都知道这是厂卫的意思,谁也不敢违抗,最后项忠被革职为民。左都御史李宾因为没有顺着厂卫的意思也被罢官,大学士商辂也被罢免了。一时间,被弹劾罢官的九卿,包括尚书董方、薛远以及侍郎滕昭、程万里等等,足足有几十人。皇帝还把自己的心腹王越提拔为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陈钺则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
十五年秋天,皇帝下令让厂卫巡视边疆。厂卫骑着快马,一天能跑几百里,御史、主事之类的官员都跑到马前跪拜迎接,厂卫还用鞭子抽打地方官吏。各地的都御史都害怕厂卫,穿着盔甲去迎接他们,沿途的供奉从百里之外就开始了。到了辽东,陈钺更是出城迎接,趴在地上叩拜,准备的饭菜更是丰盛无比,周围的人也都送礼行贿。厂卫非常高兴。只有河南巡抚秦纮跟厂卫摆平等,还暗中向皇帝告发厂卫巡边扰民。但是皇帝根本不理睬。兵部侍郎马文升当时正在辽东安抚百姓,厂卫根本不给他面子,还轻视陈钺,结果马文升被陷害,被发配戍边。从此,厂卫的势力达到了顶峰,权倾天下。
话说这王直啊,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仗,特别爱出风头。陈钺就怂恿他去边疆立功,好巩固自己的地位。王直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就带着抚宁侯朱永去打仗,自己还亲自监督军队。仗打完了,朱永被封为保国公,陈钺升了右都御史,王直也加官进爵,赏赐了不少粮食。
后来,王直又听信了王越的话,假装说亦思马因又来犯边。皇上就下令让朱永和王越一起西征,王直还是当监军。这一仗打完,王越被封为威宁伯,王直更是加官进爵,赏赐更多粮食。可是没过多久,辽东那边又闹事了,亦思马因也跑到大同来抢劫,杀了不少人。辽东巡按御史强珍揭发了陈钺的坏事,王直为了保住陈钺,竟然把强珍给贬官了。这下子,那些讨厌王直的人,就指着王越和陈钺,说他们是“二钺”,讽刺王直靠着他们俩才得势。
有个小太监叫阿丑,擅长演戏,有一天在皇上面前装醉,胡言乱语地骂人。有人说皇上来了,他还是照骂不误;可一听说是汪太监来了,立马就溜了,还说:“现在大家都只认识汪太监啊!”他又学着王直的样子,拿着两把象征权力的“钺”,跑到皇上面前。旁边的人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我带兵打仗,就靠这两把‘钺’啊!”别人问他这两把“钺”是谁,他说:“王越和陈钺啊!”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多少有点明白了,但朝中的大臣们还不敢直接攻击王直。
后来,东厂的尚铭抓到贼人,得了不少赏赐,王直嫉妒他,还生气尚铭没提前告诉他。尚铭害怕了,就查到王直泄露宫中秘密的事,上奏皇上,把王越和王直勾结犯法的证据都抖落了出来。皇上这才开始疏远王直。
十七年秋天,皇上命令王直和王越一起到宣府御敌。敌人退兵后,王直请求班师回朝,皇上没同意,把他调到到同镇守,把其他的将领都召回去了,就留下王直和王越两个人。王直在边疆待了很久都没能回来,他的宠信也一天天衰落。御史们纷纷上奏章弹劾他,说他苛刻扰民,请求皇上废除西厂。内阁大臣万安也极力劝谏。大同巡抚郭镗又说王直和总兵许宁关系不好,怕影响边防。皇上没办法,就把王直调到南京御马监,取消了西厂。全国上下都高兴坏了。
没多久,言官们又弹劾王直,把他降职为奉御,还把他的党羽王越、戴缙、吴绶等人全部罢官。陈钺已经退休了,皇上就没追究他的责任。后来韦瑛因为其他事情被杀,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但王直最终还是善终了。戴缙从御史做到南京工部尚书,只用了几年时间。王越和陈钺凭借才能升官,而戴缙没什么真本事,只会拍马屁。
西厂被废了之后,尚铭就独揽了东厂的权力。听说京城里哪个富户家有钱,他就编造罪名去敲诈勒索,拿到巨额贿赂才罢休。卖官鬻爵,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皇帝后来发现了这件事,就把他贬到南京去做最低级的士兵,抄了他的家,把家产都运进宫里,好几天都没运完。然后,陈准接替了尚铭担任东厂提督。陈准为人一向比较正直,他上任后就告诫东厂的校尉们说:“要是遇到真的谋反大案,就来告诉我。如果不是,就别管闲事。”京城百姓都很安心。
梁芳,是宪宗皇帝时期的内侍,贪婪成性,又爱拍马屁,跟韦兴差不多坏。他还特别会讨好万贵妃,每天都进献珍宝美玉讨她欢心。他的同伙钱能、韦眷、王敬之流,都争着借着采办的名义,去各地担任要职。皇帝因为万贵妃的关系,对这些事都不管不问。那些妖言惑众的李孜省、僧继晓都是梁芳推荐上去的,他们狼狈为奸,大发横财。他们凭借皇帝的旨意授官,数以千计,被称为“传奉官”,甚至有平民百姓直接被提拔到太常卿这么高的官位。陕西巡抚郑时弹劾梁芳,陕西百姓还哭着送他离开。皇帝听说后有点后悔,就斥责罢免了十个传奉官,把六个人关进了监狱,还下令以后所有通过传旨授官的都要重新上报审核,但是梁芳却没受到任何惩罚。刑部员外郎林俊因为弹劾梁芳和继晓而被关进了监狱。过了很久,皇帝查看内库,发现历代积累的金子七个窖藏都空了,就对梁芳和韦兴说:“把国库掏空,都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韦兴不敢说话。梁芳说:“修建显灵宫和其它庙宇,是为了给陛下祈福延寿啊!”皇帝很不高兴地说:“我现在不追究你,以后的人会和你算账的!”梁芳很害怕,于是就唆使万贵妃劝皇帝废掉太子,立兴王为太子。恰逢泰山多次地震,算命先生说这是东宫将有变故的预兆。皇帝害怕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孝宗皇帝即位后,把梁芳贬到南京,不久就把他关进了监狱,韦兴也被斥退。
正德初年,一群太监又推荐韦兴去太和山烧香,还兼任湖广行都司的地方官员。尚书刘大夏、给事中周玺、御史曹来旬极力劝谏,但皇帝不听。韦兴又重新被启用,而梁芳最终被废黜而死。
钱能这个人,是芳党的同伙。唐宪宗的时候,郑忠镇守贵州,韦朗镇守辽东,钱能镇守云南,这三个人都骄横跋扈,但钱能尤其厉害。贵州巡抚陈宣弹劾郑忠,顺便请求把所有镇守边疆的将领都撤职,皇帝没答应。可这时云南巡按御史郭阳却上书夸奖钱能,请求留下他在云南。以前,安南国的贡品都是从广西运送的,后来钱能请求改道云南,但没被批准。钱能就编造谎言说安南国的军队来追捕盗贼,进入了云南境内,请求派指挥使郭景去安南国王那里说明情况,皇帝就同意了。钱能就让郭景带着玉带、丝绸、狗和马送给安南国王,骗安南国的贡使改道云南。边境的官员拦着不让安南贡使进入云南,贡使只好回去了。钱能又派郭景和指挥卢安等人去干崖、孟密等地的土司那里索要财物,甚至逼迫土司首领曩罕弄的孙女,还答应奏请皇帝封她为宣抚使。三年多后,事情败露了。皇帝下令让巡抚都御史王恕调查此事,逮捕郭景,郭景跳井自杀了。皇帝又派刑部郎中钟蕃去查案,查明了所有事情都是真的。皇帝宽恕了钱能,却把钱能的九个同伙都处罚了。指挥姜和、李祥没被抓到,钱能又上书请求皇帝宽恕他们,皇帝也勉强答应了。巡按御史甄希贤又弹劾钱能打死了矿山的千户,但皇帝还是没处罚他。最后,皇帝把钱能召回京城,安置在南京。钱能又通过各种关系,谋得了南京守备的职位。当时王恕在南京担任参赞尚书,钱能害怕王恕,不敢再放肆。过了很久,钱能死了。
韦眷和王敬也是芳党的同伙。韦眷担任广东市舶太监,纵容商人与外国通商,积累了大量的珍宝,非常富有。他请求把广南地区均徭户籍中的六十户户口划归市舶司管辖。布政使彭韶反对,皇帝只批准了一半。韦眷又诬告布政使陈选,陈选被逮捕后在途中死了,从此以后,没有人敢违抗韦眷了。弘治初年,韦眷因为与蔡用勾结,妄图抬举李父贵冒充纪太后族人,被降职为左少监,并被召回京城。具体情况,详见《纪太后传》。
王敬这小子迷信邪术,还跟个妖道王臣混在一起。他带着王臣南下,还让王臣跟着他一起走。然后伪造圣旨,搜刮书画古玩,弄了十多万两白银!到了苏州,他还召集那些读书人,强迫他们抄写妖书,还羞辱他们。那些读书人当然炸锅了!巡抚王恕赶紧把这事儿报上去了,东厂的尚铭也查到了这事儿。最后皇帝下令把王臣杀了,而王敬则被贬到孝陵当个打扫卫生的。
何鼎,余杭人,小名叫文鼎,是个特别正直的人。弘治初年的时候,他当了个小跟班,还上书建议取消那些传奉官的职位,结果得罪了一帮人。寿宁侯张鹤龄兄弟俩经常出入皇宫,有一次在宫里参加宴会,皇帝上厕所去了,张鹤龄竟然喝醉了酒,还戴上了皇帝的帽子!何鼎当时就气坏了。后来张鹤龄又想偷看皇帝的床帐,何鼎抄起个大西瓜就要砸他,然后就上奏说:“这俩张家兄弟太不尊重皇帝了,一点臣子的样子都没有!”皇后把这事儿告诉了皇帝,皇帝一听就火了,把何鼎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审问的时候问他:“你这是谁指使的?”何鼎说:“是有人指使的。”问是谁指使的,他说:“孔子和孟子!” 给事中庞泮、御史吴山,还有尚书周经、主事李昆、进士吴宗周这些人,都先后为他求情,但皇帝因为一些原因,一个都没答应。最后,皇帝竟然让太监李广把何鼎杖毙了。后来皇帝想起来何鼎的事儿,还追赠祭品,并在碑上刻下了他的事迹。“**是时,中官多守法,奉诏出镇者,福建邓原、浙江麦秀、河南蓝忠、宣府刘清,皆谦洁爱民。**”那时候,很多太监都比较守法,奉旨出外当官的,像福建的邓原、浙江的麦秀、河南的蓝忠、宣府的刘清,个个都清廉爱民。兵部把这些事都报上去了,皇帝还下旨表彰奖励他们。 还记得司礼太监萧敬吗?他以前伺候过英宗和宪宗皇帝,对历史典故很了解,还会弹琴。皇帝曾经跟刘大夏说过:“萧敬是我经常咨询的人,但我从没给他什么权力。” 只有李广和蒋琮这两个太监得到了皇帝的宠信和重用,但后来这两个人都倒台了,而萧敬一直活到世宗朝,九十多岁才去世。
李广,是孝宗皇帝时候的一个太监。他靠着搞些符箓祭祀活动,骗取皇帝信任,然后就干起了坏事。他假传圣旨,给一些官员升官,这跟成化年间那些太监的做法一模一样,四处收受贿赂。他还霸占京畿地区的百姓田地,垄断盐的生意,赚了巨额财富。他盖起了很大的府邸,还引来了玉泉山的山泉水,绕着府邸流淌。给事中叶绅、御史张缙等人一起上奏章弹劾他,皇帝却根本不理。
过了十一年,李广又怂恿皇帝在万岁山上修建毓秀亭。亭子建好了,小公主却夭折了,没过多久,清宁宫又失火了。有人说李广建亭子犯了忌讳,太皇太后很生气,说:“今天是李广,明天还是李广,果然被他招来了祸事!”李广害怕了,就自杀了。皇帝怀疑李广藏有妖书,就派人到他家里搜查,结果搜出了他的受贿账簿,上面记录了很多文武大臣的名字,还有人送给他成千上百石的“黄白米”。皇帝很惊讶,说:“李广一个人能吃多少米,怎么收了这么多?”旁边的人说:“这是暗语啊,‘黄’指的是黄金,‘白’指的是白银。”皇帝大怒,把案子交给法司调查处理。那些跟李广有牵连的人,都跑到寿宁侯张鹤龄那里求情,结果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李广刚死的时候,司设监的太监还请求给他立个祠堂,为他举行祭祀,后来大学士刘健等人说这事儿不妥,就取消了立祠堂,不过还是赐予了他祭祀。
蒋琮,是北京大兴人。宋孝宗当政的时候,他在南京当守备。长江沿岸的芦苇场,以前归属于三个工厂管辖。成化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江浦县好多田地都被江水淹没了,但是同时长江边上又出现了六个沙洲,老百姓想在上面耕种,来弥补被淹没的田地。这些沙洲离芦苇场很近,还有瓦屑坝的废地和石城门外湖边的地,所以这些地都不归三个工厂管。太监黄赐当守备的时候,被一些坏人蒙蔽,把这些地都算作芦苇场,把所有的收益都收刮走了。老百姓都失业了,但是每年该交的租税却还是得老百姓自己承担。
宋孝宗皇帝登基后,江浦县的老百姓一起到朝廷告状。朝廷就派南京的御史姜绾等人去调查这件事。弘治二年,姜绾等人弹劾蒋琮和老百姓争夺利益,还用告示顶撞圣旨。蒋琮反驳姜绾的奏章,还顺便把御史刘恺、方岳等人,以及南京各部门违法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给事中韩重因为发生天象异变,请求皇帝斥责蒋琮和太监郭镛等人,以平息天怒,但这事还没结果。结果太监陈祖生又告发户部主事卢锦和给事中方向私自在南京后湖种地。这后湖啊,是洪武年间设立的黄册库所在地,专门安排户部主事和给事中各一人看守,其他部门的人都不能靠近。时间长了,湖水淤塞了,卢锦和方向就在湖边的滩地上种点蔬菜,砍点芦苇,供公家使用,结果被陈祖生告发了。这件事就交给了南京的司法部门处理。
正巧郭镛奉命出使两广,路过南京,就去看了看后湖的情况。御史们就借机弹劾郭镛擅自进入禁地。郭镛很生气,回京后向皇帝告状,说南京府尹杨守随调查卢锦和方向的事处理不当,御史们不弹劾他们,却只抓内臣。皇帝就派了太监何穆和大理寺少卿杨谧再次调查后湖田地的事,同时调查姜绾和蒋琮互相弹劾的事情。
明年,皇上要弹劾他,把他的锦衣卫官职撸掉,贬到随州、向州这些地方当个小官。 还查出来他收受不该收的贡品,私下里嘱咐办案的官员,那些指控他的事情全是假的,而王绾他们弹劾他的很多也是不实的,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审问。结果皇上就下令抓了王绾他们。御史伊宏、给事中陈璚等人纷纷上奏说,不应该因为一个内臣就把十个御史都关进大牢,但皇上没听。最后,王绾他们被降级外放,而那个收受贡品的官员却没事儿了。当时刘吉权倾朝野,本来就讨厌南京的御史弹劾自己,所以才搞出这档子事。尚书王恕、李敏,给事中赵竑,御史张宾都先后上奏说,这个收贡品的官员和王绾他们罪行相同,处罚却不一样,不公平,但皇上也不理。这个收贡品的官员因此更加肆无忌惮了。
过了很久,广洋卫指挥使石文通又告发他,说他僭越奢靡,杀人放火,挖掘宝藏破坏了皇陵风水,还殴打商人等等罪行。结果呢,他竟然逃过一死,被发配到孝陵当个打扫卫生的。
刘瑾,兴平人。本来是谈家的孩子,后来依附一个姓刘的太监才得以升官,还冒用了人家的姓氏。孝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他犯了法,按律当斩,结果侥幸逃过一死。后来,他伺候武宗皇帝当太子。武宗皇帝即位后,刘瑾掌管钟鼓司,他和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这几个老伙计都因为以前的关系而得到皇帝的宠信,人们把他们称为“八虎”,而刘瑾是最狡猾狠毒的一个。他一直很羡慕王振的权势,天天给皇帝献上鹰犬、歌舞、角抵之类的玩意儿,还带着皇帝微服私访。皇帝玩得很开心,渐渐地就信任刘瑾了,提拔他做了内官监,还让他总督团营。孝宗皇帝的遗诏里,要取消中官监枪和各城门的监局,刘瑾都坚决不执行,反而怂恿皇帝让那些驻守城门的内臣每人献上万金。他还奏请设立皇庄,逐渐增加到三百多处,畿内百姓苦不堪言。
外面那些大臣都知道这八个奸臣诱骗皇上吃喝玩乐,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立刻就劝谏皇上,可皇上根本不听。 然后尚书张升,给事中陶谐、胡煜、杨一瑛、张襘,御史王涣、赵佑,还有南京给事御史李光翰、陆昆等等,都一起上书劝谏,皇上还是不理。 后来五官监候杨源因为看到天象异变,就劝皇上,皇上这才有点动摇了。刘健他们又连续上书请求皇上杀了刘瑾他们。户部尚书韩文也带着其他大臣一起上书。皇上没办法了,就派司礼太监陈宽、李荣、王岳去内阁商量,想把刘瑾他们发配到南京去。 结果皇上问了三次,刘健他们都坚决不同意。尚书许进说:“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了!”刘健还是不同意。
这个王岳啊,平时就说话很直,他和太监范亨、徐智都看不惯那八个奸臣,就把刘健他们的话告诉了皇上,还说内阁大臣们都同意这个意见。 刘健他们正准备和文官们以及九卿们第二天一大早到宫门口跪着请求皇上,结果吏部尚书焦芳却跑去告诉了刘瑾。刘瑾吓坏了,晚上就带着永成他们跑到皇上面前哭着求饶。皇上心软了,刘瑾就说:“害我们的人是王岳。王岳和内阁大臣勾结,想控制皇上的行动,所以先把王岳除掉了。再说,鹰犬有什么坏处呢?要是司礼监的人选对了,左班官员哪敢这样?”皇上大怒,立刻就让刘瑾掌管司礼监,永成掌管东厂,大用掌管西厂,当晚就把王岳、范亨、徐智抓起来,发配到南京当差役。
第二天大臣们上朝,正准备去宫门口跪着请求皇上,结果发现事情已经变了,刘健、李东阳都请求辞职。皇上只留下了李东阳,还让焦芳进了内阁。 然后追杀王岳、范亨,把徐智打断了胳膊。 这些事发生在正德元年十月。
瑾得了势,就开始整治韩文那些官员。他杖责了给事中吕翀、刘郤,还有南京给事中戴铣等六个人,御史薄彦徽等十五个人也被他处罚。守备南京的武靖伯赵承庆、南京府尹陆珩、尚书林瀚,因为给吕翀、刘郤传递消息而获罪,陆珩、林瀚被勒令退休,赵承庆的俸禄被削减一半。南京副都御史陈寿,御史陈琳、王良臣,还有主事王守仁,因为替戴铣等人求情,也被贬官受杖责,处罚的轻重各有不同。
瑾的势力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抓住官员的小错不放,到处安插眼线,远近打探消息,让人根本来不及解释。他专横跋扈,把权力都交给自己的党羽,让他们分别镇守各地边疆。为了表彰大同的战功,他提拔了一千五百六十多名军官,还下旨授予几百个锦衣卫官职。《通鉴纂要》编纂完成之后,瑾又诬陷翰林院的编修官们抄写不认真,把他们都贬官了,然后让文华殿的书办张骏等人重新抄写,并且直接给他们升官。张骏从光禄卿直接升到了礼部尚书,还有好几个人被提拔为京官,就连负责装潢的工匠也都被授予官职。
他发明了一种残酷的枷刑,给事中吉时,御史王时中,郎中刘绎、张玮,尚宝卿顾璿,副使姚祥,参议吴廷举等等,都被他抓住一些小毛病,用枷锁折磨得差点死去才放出来发配边疆。其他被枷锁折磨致死的人更是数不清。锦衣卫的监狱里,关押犯人的绳索一个接一个。因为锦衣卫佥事牟斌对狱中囚犯比较宽厚,瑾就杖责并囚禁了他。府丞周玺、五官监候杨源都被杖打致死。杨源当初因为皇太极的变故而直言进谏,得罪了瑾。
瑾每次向皇帝奏事,都会先探听皇帝的心情,看是不是在开玩笑。皇帝对此很厌烦,经常把他打发走,说:“我用你做什么事,你却来烦扰我!”从那以后,瑾就独断专行,不再向皇帝禀报了。
二月里,刘瑾这厮把一大堆大臣叫到金水桥南,让他们跪着听他宣读奸党名单。这名单上的人啊,可都是些响当当的人物!大学士里有刘健、谢迁;尚书有韩文、杨守随、张敷华、林瀚;部曹里头还有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王纶、孙磐、黄昭;写文章的御用文人里,有检讨刘瑞;言官队伍里,更是人山人海,什么给事中汤礼敬、陈霆、徐昂、陶谐、刘郤、艾洪、吕翀、任惠、李光翰、戴铣、徐蕃、牧相、徐暹、张良弼、葛嵩、赵士贤,御史陈琳、贡安甫、史良佐、曹闵、王弘、任诺、李熙、王蕃、葛浩、陆昆、张鸣凤、萧乾元、姚学礼、黄昭道、蒋钦、薄彦徽、潘镗、王良臣、赵佑、何天衢、徐珏、杨璋、熊卓、朱廷声、刘玉等等,全是全国有名的正直之士!刘瑾还下令六科官员每天寅时上班,酉时下班,一刻不得休息,故意折磨他们。他还规定文官不准随便封官晋爵,狠狠地整治那些文官。
宁王朱宸濠想造反,就贿赂刘瑾,想让他恢复自己的护卫队。刘瑾收了钱,就给宁王恢复了护卫队,这下宁王造反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刘瑾自己没啥文化,批阅奏章的时候,都把奏章拿回家里,跟他的妹夫礼部司务孙聪,还有华亭那个地头蛇张文冕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他写的批复,语言粗俗又啰嗦,还得靠焦芳帮他润色,东阳伯只能在那里点头哈腰。
话说那时候,刘瑾权倾朝野,简直是无法无天,想干嘛就干嘛。有个罪犯淹死在水里,刘瑾就硬说是御史匡翼的责任。他还曾经想收买学士吴俨,结果没成功。后来又听信都御史刘宇的谗言,对御史杨南金怀恨在心,就借着大规模调动外地官员的机会,把匡翼和杨南金都撸了职。 他还把播州土司杨斌提拔成四川按察使,甚至让自己的奴才女婿闾洁去山东当学政。那些公侯大臣,勋戚贵胄,谁也不敢违抗刘瑾的命令,每次私下拜见他,都得乖乖地跪下磕头。奏章都要先写好红色的副本交给刘瑾过目,这叫“红本”,然后再正式交给通政司,这叫“白本”。所有奏章里都称呼刘瑾为“刘太监”,连名字都不敢提。
有一次,都察院的奏章里不小心写错了刘瑾的名字,刘瑾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都御史屠滽带着手下官员一起跪地求饶,才算平息了刘瑾的怒火。 刘瑾还派人去查核边仓的粮食,都御史周南、张鼐、马中锡、汤全、刘宪,以及布政使以下的官员孙禄、冒政、方矩、华福、金献民、刘逊、郭绪、张翼,郎中刘绎、王荩等等,都被以赦免以前的罪名为名抓进监狱,逼他们追补边仓的粮食亏空。甚至有人因此累死狱中,比如刘宪。 他又查盐课,杖责巡盐御史王润,还抓捕了前任运使宁举、杨奇等人。 他还查抄内甲字库,贬谪了尚书王佐以下一百七十三人。 刘瑾还重新启用“罚米法”,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都被他翻旧账,罚款充作军需物资,发往边疆。
所以,像尚书雍泰、马文升、刘大夏、韩文、许进,都御史杨一清、李进、王忠,侍郎张缙,给事中赵士贤、任良弼,御史张津、陈顺、乔恕、聂贤、曹来旬等等,几十个人都家破人亡,有的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年夏天,有人在御道上匿名写信,污蔑刘瑾的所作所为。刘瑾就假传圣旨,把所有官员都召集到天门底下跪着。刘瑾站在天门左边,一个一个地质问他们,一直到傍晚,把五品以下的官员全部抓进了监狱。
第二天,大学士李东阳出面为他们求情。刘瑾其实也隐隐约约听说,这封匿名信是宫里太监写的,这才把那些官员放了。 可是,主事何釴、顺天府推官周臣、进士陆伸,这三位已经因为酷暑中受惊吓过度而死掉了。那天特别热,太监李荣拿冰镇西瓜给大臣们吃,刘瑾却很生气。另一个太监黄伟气愤极了,跟那些大臣说:“信上说的都是为国家为百姓的事,要是有人站出来承认,就算死了也是好样的,干嘛要连累别人呢?”刘瑾一听这话更火了,当天就把李荣停职,还把黄伟发配到南京去了。
那时候,东厂、西厂的探子到处抓人,路上的人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刘瑾又重新设立了内行厂,比以前更残酷了,厂里的人动不动就用小手段整人,没有一个能幸免的。他还把京城里的单身汉和佣人全部赶走,强迫寡妇改嫁,要是有人死了不及时下葬,就一把火烧掉。北京城里乱糟糟的,都快闹翻天了。都给事中许天锡想弹劾刘瑾,但又害怕办不成,心里憋屈得不行,最后在家写好奏疏后自杀了。
魏瑾这小子特别贪,凡是进京朝见或者出使的官员,都得给他送上大笔的礼物。有个给事中叫周钥,查完事儿回来,因为没钱贿赂魏瑾,竟然自杀了!他的同伙张彩就劝他:“现在那些进贡给你的东西,不见得都是他们自己的钱,很多都是先在京城借钱,等回去再用国库的钱还上。你干嘛非要得罪人,给自己找麻烦呢?”魏瑾听了这话,觉得挺有道理。
这会儿,御史欧阳云带了十几个御史,也按照惯例给魏瑾送礼,结果魏瑾把他们全都举报了,把他们送进了监狱。接着,他又派了十四个给事中和御史,分头去各地调查,各地的官员为了填补国库的亏空,都拼命地搜刮民脂民膏。魏瑾派出去的人,都顺着他的意思办事,专门找人下手,弹劾了尚书顾佐、侣钟、韩文以下几十个人。浙江盐运使杨奇因为欠税被逼死了,甚至连他的孙女都被卖掉了。而给事中安奎、潘希曾,御史赵时中、阮吉、张彧、刘子厉,因为没有重金贿赂魏瑾,都被关进了监狱。安奎和张彧在狱中都快被折磨死了,幸亏李东阳上书求情,才被释放。潘希曾等人也都受到了杖刑和贬斥,那些得罪了魏瑾的人,都被贬官,处罚轻重不一。
魏瑾还假传圣旨,抄了前都御史钱钺、礼部侍郎黄景、尚书秦纮的家。凡是被魏瑾抓捕的人,一家子都得受罪,连邻居也跟着遭殃,甚至连住在河边的人,河对岸的居民也都被牵连。魏瑾接二连三地制造大案,冤屈的哭喊声遍布道路。 《孝宗实录》编修好了,参与修撰的翰林官员按规定应该升官,但魏瑾讨厌翰林官员们平时不巴结他,于是就把侍讲吴一鹏等十六个人调到南京的六部去了。
那个时候,内阁的焦芳、刘宇,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还有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都是魏忠贤的心腹。他们改了以前的规矩,命令全国的巡抚都要进京接受魏忠贤的命令,并且要给他行贿。延绥巡抚刘宇没来,就被抓进监狱了。宣府巡抚陆完后来才到,差点儿也惹祸上身,给了钱之后,才被允许试职办事。那些从都指挥以下想升官的人,魏忠贤只要写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某人授予某官”,兵部就照着办,连奏报都不敢了。边疆将领犯了错,只要送礼,就没事儿,甚至还有升官的。魏忠贤还派他的党羽去边塞屯田,各种苛捐杂税,弄得边军受不了,烧了官府的房子,守将好说歹说才平息了这件事。
给事中高淓弹劾沧州的贪官污吏,一共治罪了六十一个人,甚至还弹劾了他的父亲高铨巴结魏忠贤。他还因为谢迁的关系,让余姚县的人不能授予京官。因为占城国使臣亚刘谋反案,江西乡试的名额被削减了五十名,而且像余姚一样,禁止授予京官,这是因为焦芳讨厌彭华。魏忠贤还自己增加了陕西乡试的名额到一百名,也为焦芳增加了河南的名额到九十五名,以此来讨好他们的家乡士子。那一年,皇上大赦天下,但是魏忠贤却依然严刑峻法,我行我素。刑部尚书刘璟什么也没敢弹劾,魏忠贤就骂他。刘璟害怕了,就弹劾了他的属下王尚宾等三人,魏忠贤这才高兴。给事中郗夔查核榆林的功劳,害怕得罪魏忠贤,结果自杀了。给事中屈铨、祭酒王云凤请求把魏忠贤的所作所为编成书,作为法律条文。
话说五年四月,安化王寘鐇造反了,还发檄文列举了刘瑾的罪状。刘瑾这才害怕起来,赶紧把檄文藏了起来。然后,他赶紧起用都御史杨一清和太监张永担任总督,去平叛。 早些时候,跟刘瑾一起被称为“八虎”的那帮人,在刘瑾专权的时候,很多请求都被他拒绝了,像马永成、谷大用这些人,都对刘瑾怀恨在心。刘瑾还想把张永弄下去,张永用计谋逃过一劫。等到张永平叛凯旋归来,他想借机除掉刘瑾,杨一清帮他出谋划策,张永这才下定决心。
刘瑾这个人特别喜欢招揽那些江湖术士,有个叫俞日明的,胡说八道说刘瑾的孙子二汉将来会大富大贵。兵仗局的太监孙和经常给他送兵器,两广镇守太监潘午、蔡昭还给他打造弓弩,这些东西刘瑾都藏在家里。张永的捷报送来的时候,说要在八月十五献俘,刘瑾想拖延时间。张永担心有变故,就提前进京,献俘完毕后,皇上设宴款待张永,刘瑾他们都在旁边陪着。等到晚上,刘瑾退下去了,张永拿出寘鐇的檄文,然后奏报刘瑾的十七条罪状。皇上当时喝了酒,低着头说:“刘瑾负了我啊!”张永说:“这事不能拖!”马永成他们也帮忙说话。于是,刘瑾被抓起来,关在菜厂,还派人封锁了他家内外。
第二天早朝以后,皇上把张永的奏章拿给内阁大臣看,把刘瑾降为奉御,发配到凤阳。皇上亲自抄了刘瑾的家,搜出假印玺一枚,穿宫牌五百个,还有盔甲、弓弩、龙袍、玉带等一大堆违禁物品。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平时用的扇子里,居然藏着两把匕首!皇上当时大怒:“这奴才果然要造反!”赶紧把他送进监狱。审问完毕后,皇上下令把刘瑾凌迟处死,砍下头颅示众,还在监狱门口贴出处决图,让全国人民看看。刘瑾的家人和同党都被处死了,张彩也在狱中被处死,还被凌迟。内阁大臣焦芳、刘宇、曹元以及尚书毕亨、朱恩等等,一共六十多人,都被降职或贬官。
后来,大臣们奏报刘瑾修改的法令,吏部二十四条,户部三十多条,兵部十八条,工部十三条,皇上都下令恢复原来的制度。
张永,保定新城人,在正德年间初期,他担任神机营的指挥官,跟刘瑾是一伙的。后来,张永看不惯刘瑾的所作所为,刘瑾也觉得张永没完全听他的,于是就向皇帝告状,想把张永贬到南京去。张永知道了这事儿,直接跑到皇帝面前,说刘瑾陷害他。皇帝把刘瑾叫来对质,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张永竟然挥拳打刘瑾!皇帝让谷大用等人摆酒劝和,但从此以后,这两人就更不对付了。
后来,宁王朱宸濠造反,皇帝派张永和右都御史杨一清去平叛。皇帝穿着戎装在东华门送他们出征,还赏赐了关防、金瓜、钢斧,对张永的宠信真是到了极点。刘瑾心里很忌惮张永,但皇帝当时特别信任张永,刘瑾也插不上手。军队出发后,宁王朱宸濠很快就被抓住了,张永就率领五百骑兵平定了剩余的叛乱分子。军队走到灵州的时候,张永跟杨一清说,他想弹劾刘瑾的罪行。杨一清说:“刘瑾现在在皇帝身边,你告状能成功吗?不如我们想个办法把他除掉。”于是杨一清就给张永出了个主意,张永一听非常高兴,具体的计策,你们去看杨一清的传记吧。
那时候,刘瑾的哥哥都督同知刘景祥死了,京城里都在传刘瑾打算在八月十五这天,利用百官去送葬的机会造反。正好张永打了胜仗,奏报要在这天献俘,刘瑾想拖延献俘的时间,等自己造反成功后再一起把张永抓起来。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张永,张永就提前进京献俘,当晚就奏请皇帝诛杀刘瑾。
于是,英国公张懋、兵部尚书王敞等人上奏说张永安定了内外,立下了两大奇功,于是皇帝就封张永的哥哥张富为泰安伯,弟弟张容为安定伯。有个涿州人叫王豸,在脚上刺了龙的图案和“人王”两个字,张永认为他是妖人,把他抓了起来。兵部尚书何鉴请求加封张永的爵位,这事儿还让廷臣们讨论了一番。张永想自己封侯,还拿刘永诚、郑和的事儿来打比方,想影响朝臣,但内阁认为这不符合制度。张永心里有点泄气,就辞掉了赏赐。吏部尚书杨一清说应该答应张永的请求,这样才能体现他的高尚品德,这事儿最后就这样了结了。
过了很久,因为库房官员盗窃库银的事,张永被免职在家休息。九年后,北方边境出现警报,皇帝又派张永督促宣府、大同、延绥三地的军队抵御外敌,等到敌人退去才回来。
宁王朱宸濠造反了,皇上亲征南下,宁王朱宸濠被王守仁抓住了,押解着往北走。永王朱宸濠的弟弟朱宸濠想让皇上亲征,所以想放了朱宸濠,等皇上到了鄱阳湖再打仗。王守仁不同意,到了杭州去找永王。永王不肯见他,王守仁就大声呵斥门卫,直接冲了进去,大喊:“我是王守仁!我来和你商量国家大事,你为什么拦着我!”永王被他的气势吓住了。
王守仁就说,江西的情况已经糟透了,皇上的军队到了,那些乱臣贼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永王这才明白过来,说:“都是些小人在一旁撺掇,我来,是想保护皇上的安全,可不是想抢功劳啊!”他指着江上的囚车说:“这个应该归你。”王守仁说:“我用不着这个。”就把囚车给了永王,然后和永王一起回江西。这时候,太监张忠带着人已经到了南昌,正忙着抓捕叛乱分子,看到永王来了,非常沮丧。永王在江西待了几个月,催促张忠一起回京,江西这才安定下来。张忠等人多次在皇上面前诬陷王守仁,也是靠永王从中周旋才得以脱险。
武宗皇帝死了,永王负责九门的防卫,防止发生变乱。世宗皇帝继位后,御史萧淮上奏章说谷大用、丘聚等人迷惑先帝,结党营私,还牵连到了永王。皇上就让永王闲赋在家。过了一段时间,萧淮又弹劾永王在江西做了违法的事,永王被降职为奉御,负责在孝陵烧香。其实,永王在江西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嘉靖八年,大学士杨一清等人说永王功劳很大,不能抹杀,于是重新启用永王,让他掌管御用监,并且提督团营。没过多久,永王就去世了。
谷大用这个人啊,以前刘瑾当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时候,他管着西厂,经常派人出去到处打探消息。有一次,江西南康老百姓吴登显他们五月五过端午节划龙舟,结果被谷大用诬陷成擅自制造龙舟,抄了他们家,当时全国上下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他还曾在安州建鹰房和马场,抢了老百姓无数田地。后来刘瑾被杀了,谷大用就辞了西厂的差事。没过多久,皇帝又想重用他,大学士李东阳极力劝谏才作罢。
过了六年,刘六、刘七造反了,皇帝就让谷大用总督军务,和伏羌伯毛锐、兵部侍郎陆完一起讨伐叛军。谷大用驻扎在临清,把边关将领许泰、郤永、江彬、刘晖这些人都召集到内地听他调遣。可时间长了也没啥战果,后来叛军到了镇江狼山,碰上台风,船都翻了,陆完的军队赶到就把叛军消灭了。之后,皇帝就封谷大用的弟弟谷大亮为永清伯。更早之前,平定寘鐇叛乱的时候,他哥哥谷大宽已经封了高平伯了,他收的义子,得到赏赐的,那更是数不清。世宗皇帝登基后,因为谷大用在迎立新君的过程中有功劳,赏赐了他很多金银。结果给事中阎闳出来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后来阎闳被降职到奉御,去了南京。之后,他又被召回北京看守康陵。嘉靖十年,谷大用的家也被抄了。
魏彬,在刘瑾当权的时候,管着三千营。刘瑾死了以后,魏彬接替刘瑾掌管司礼监。那一年,因为在宁夏立了功,皇帝就封了他的弟弟魏英为镇安伯,马永成的哥哥马山也封了平凉伯。世宗皇帝登基后,魏彬心里不安稳,就让弟弟魏英辞去了伯爵的爵位。皇帝下诏书改封他为都督同知,世袭锦衣指挥使的职位。给事中杨秉义、徐景嵩、吴严都上奏说魏彬依附刘瑾,还和江彬结为姻亲,应该严惩。但是皇帝宽恕了他,没追究。后来御史又弹劾他,这才把他免职,让他在家闲着。
张忠是霸州人,正德年间当了御马太监。他和司礼监太监张雄、东厂太监张锐一起在豹房伺候皇帝,当时人们称他们为“三张”,这三个人性格都极其凶狠暴戾。张忠和一个叫张茂财的大盗结拜兄弟,还把张茂财带进豹房,陪皇帝踢球。而张雄因为他爹不疼他,逼得他自宫,所以一直怨恨他爹,不肯见他。其他人劝他,他才在帘子后面用杖子打了他爹一顿,然后父子俩抱头痛哭,可见他这个人有多么没有人情味儿。张锐靠着抓那些说妖言惑众的人立功,升官加禄,年俸禄高达一百二十石。每次办案,他都先让巡逻兵诱骗好人犯罪,然后再抓他们,收了贿赂就放人,经常用违法的办法陷害人。这三个人都和宁王朱宸濠勾结,收了臧贤、钱宁等人的贿赂,帮助宁王造反。宁王叛乱的时候,张忠还劝皇帝御驾亲征呢!他故意拖延王守仁的战事,想让宁王在鄱阳湖固守,等皇帝亲自去打仗,这些都是张忠出的主意。
当时,还有一个叫吴经的太监,跟皇帝特别亲近。皇帝南征的时候,吴经先到扬州去了。他竟然半夜点着火把在街上跑,跑到寡妇和处女家里去抢人,那些女人吓得哭喊声震天动地,吴经就许诺给她们钱赎身,穷人很多都因此上吊自杀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叫刘允的太监,正德十年奉旨去迎接西藏的僧人,他带去的金银财宝价值超过百万两。朝中大臣纷纷上奏章劝谏,皇帝都不听。刘允到了成都,准备了一年多,又花了数十万两,弄得国库和百姓都穷困不堪。到了西藏后,还被当地人袭击了,刘允逃跑了,几百个士兵战死,所有带去的财物都丢了。刘允回来的时候,武宗皇帝已经死了,世宗皇帝采纳了御史王钧等人的建议,把张忠、吴经发配到孝陵卫当兵,张雄、张锐被押到都察院审问,刘允也受到了处罚。
世宗皇帝亲眼目睹了正德年间宦官专权带来的祸害,登基后对身边伺候的太监非常严厉,犯了错就打死他们,有时候还把尸体摆出来示众。张佐、鲍忠、麦福、黄锦这些人,虽然都是从兴邸(指世宗朱厚熜的藩邸)时期就跟着他的老人,掌管司礼监、督管东厂,但都非常谨慎小心,不敢胡作非为。皇帝还把全国各地镇守的内臣以及掌管京营、仓场的内臣都撤掉了,以后四十多年都没再设置这些职位,所以说,只有嘉靖朝内臣的势力才算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