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上面列的都是些烈女啊!徐贞女、刘氏、余氏、虞凤娘…… 一个接一个,好多好多名字,听得我都记不住了! 林贞女、王贞女、倪美玉、刘烈女…… 上海的某氏、谷氏、白氏、高烈妇…… 这得有多少个啊? 感觉都是古代那些特别有气节的女性。

于氏,还有个台氏,胡氏、王氏,刘孝女,崔氏,高陵李氏烈妇柴氏,周氏,还有个王氏…… 荆州的宋氏、李氏、陈氏,蕲水的李氏,据说里面有个婢女阿来也列在其中,厉害!万氏,还有个王氏,说是明伦堂的五个烈妇,陈氏…… 鸡泽的两个李氏,姜氏,六安的女子石氏,还有个谢氏,庄氏、冯氏…… 唐朝的烈妇陈氏,还有个刘氏,唐氏,颜氏,卢氏,于氏,萧氏,杨氏,仲氏的女儿何氏…… 这名单也太长了吧!

赵氏、倪氏,王氏,韩氏,邵氏,李氏,江氏,杨氏,张氏,石氏,还有好几个王氏等等,郭氏、姚氏、朱氏,徐氏的女儿…… 定州的李氏,胡敬的妻子姚氏,熊氏,丘氏,乾氏,黄氏,洗马畈的妇人向氏,雷氏,商州的邵氏,吕氏,曲周的邵氏,王氏,吴之瑞的妻子张氏,韩鼎允的妻子刘氏…… 江都的六个烈妇,程氏,张氏,兰氏等等,张秉纯的妻子刘氏,陶氏,田氏,和州的王氏,方氏,陆氏,子道弘的妻子,于氏,项淑美,王氏,甬上四个烈妇夏氏…… 我的天,这简直就是一份烈女名录啊!

徐贞女是宣城人,小名叫施之济。十五岁的时候,当地一个有钱有势的人汤一泰看上她了,仗着自己儿子是祭酒宾尹,就强行要霸占她。徐贞女的父亲徐仁坚决不同意,半夜里就赶紧用担架把女儿抬回家了。汤一泰气得不行,就威胁官府抓捕施之济和他的妻子,想把徐贞女抢到手。他先让人把施之济父子和几个媒人抓起来,在官府门口打了一顿,官府的人都没办法管。徐贞女被抓起来等候审理,关在城东的旅馆里。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跳进池塘自杀了,衣服缝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一点伤痕。围观的人都哭了,一起把她抬到古庙里。盛夏天气闷热,竟然连苍蝇都不敢靠近。郡守张德明亲自去看过,在城东为她立了祠堂祭祀。

刘氏是京城人。有个松江人当兵戍边,骗她说自己没妻子,娶了她。后来这个人得到赦免回乡了,又骗刘氏说:“我暂时回家看看。”很久都没回来,刘氏就跑到松江去找他,可他却拒不承认。刘氏哭着说:“我的丈夫抛弃我了,我还能去哪儿呢?”于是她剪掉头发做了尼姑,在街上乞讨,很多人同情她,都给她施舍东西。刘氏给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晚上就睡在棺材里,这样过了几十年。后来邻居家失火了,刘氏钻进棺材,喊着说:“请让我和棺材一起烧掉,了结我的后事吧!”然后就自焚而死了。

余氏是黄冈人,是宋蒙的妾。宋蒙的妻子刘氏,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余氏没有生育。宋蒙死后,刘氏改嫁了,余氏辛辛苦苦把宋蒙的儿女养大。她每天都纺纱织布,不到深夜不休息。家里家务管理得井井有条,亲戚朋友都不敢轻易登门。过了二十多年,她突然对宋蒙的儿女说:“我的寿命快到了,不能一直看着你们长大成人了,我只希望你们将来都能成为社会精英。”几天后,她无疾而终。

虞凤娘是义乌人。她姐姐嫁给了徐明辉,后来去世了。徐明辉听说虞凤娘很贤惠,就恳求她父亲想娶她为继室。虞凤娘知道了这件事,哭着对父母说:“兄弟都不能娶同一个妻子,更何况是姐妹呢?”她父亲执意要把她嫁过去,虞凤娘一句话也不说,上吊自杀了。

林贞女是福建侯官人,她爸爸林舜道做官做到参政的级别。林贞女小时候就许配给了长乐副都御史陈省的长子陈长源,婚事都订了,收了聘礼,结果陈长源却去世了。林贞女蓬头垢面,不擦脂粉,称病卧床,默默地哭泣,心里悲痛欲绝。有人说她还没成亲,干嘛这么伤心?她回答说:“我的名字、年龄都写在婚约上了,聘礼也收了,已经算是陈家的人了,我怎么能不伤心呢!”她坚决请求父亲,要去奔丧,她父亲也理解她,帮她向陈家说明情况。陈长源的父亲回答说:“让她穿着丧服来,我实在于心不忍;让她穿着喜服来,又没有名分,还是等丧期过了再说吧。”林贞女悲愤地大叫道:“这是想拖延时间,想让我打消念头啊!”于是她绝食七天,最后呕血而死。

王贞女是昆山人,是太仆卿王宇的孙女,举人王述的女儿,字侍郎顾章的孙女顾同吉的妻子。没过多久,顾同吉就去世了。王贞女立刻脱掉装饰,穿着白衣来到父母面前,一句话不说,也不哭泣,就像要赶路的人一样。父母很为难,就让一个老妇人去告诉她的公婆。她的公婆把院子打扫干净等她。王贞女到了之后,在丈夫灵前行礼,但没有哭泣,平静地见公婆,表现出要守节的意思。婆婆含泪说:“孩子不幸早逝,怎么能再麻烦你这位新媳妇呢?”王贞女听到婆婆叫她“新媳妇”,眼泪就簌簌地流了下来,于是她决定留下,尽好媳妇的责任。她每天早晚都在灵前跪拜,除了注意婆婆的起居饮食外,其余时间都独自一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即使是至亲好友派丫鬟来照顾她,她也谢绝了,说:“我守节的事,不需要外人知道。”后来婆婆生病了,王贞女悉心照料,日夜不懈。婆婆病重的时候,王贞女在床前侍候,还时不时地去看药灶,来回好几次,像是在做些什么。丫鬟们偷偷地看,却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婆婆喝了药就睡着了,醒来后病就好了许多,她叫来王贞女说:“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她想拉住王贞女的手感谢她,王贞女却缩回手,不好意思的样子。婆婆奇怪地起身查看,发现王贞女已经割断了一根手指,煮在药里了。婆婆感叹道:“我本来担心天夺走了我的儿子,以后年老了没有人依靠。现在儿媳竟然不惜自己的身体来治我的病,这比有儿子还强啊!”她哭了好久。大家都称赞王贞女是贞洁孝顺的好女子。

倪美玉,十八岁嫁给了董绪。董绪守丧过度,得了重病,他对妻子说:“我没有兄弟,也没有儿子。我死了,父母就没人祭祀了。应该把我的房子改成小宗祠,置办几亩祭祀用的田地,让小宗族的人轮流祭祀,春秋两季都要祭拜,这样我父母就能得到供奉了,我也就死而无憾了。你一定要把我的意思告诉我的叔父,让他照办。”董绪死了,倪美玉扶持丈夫的侄子做了继承人。丧事办完后,她带着女儿和二十亩地托付给丈夫的嫂子说:“这些就麻烦嫂子照看了。”等到丈夫的叔父从外地赶来,她哭着把丈夫的遗言告诉了叔父,叔父就按照董绪的意思做了。事情办完后,倪美玉出来谢过叔父,就回到屋里躺下,不吃不喝。过了几天,她洗了个澡,穿戴整齐,说:“我丈夫来接我了。”然后向父母和亲戚告别,就去世了,那年她才二十二岁。

刘烈女,是钱塘人,小名叫吴嘉谏。邻居有个富家子弟张阿官,多次对她图谋不轨。有一天晚上,张阿官翻墙进了刘家的院子。刘烈女大声呼喊父母,一起抓住张阿官,准备告到官府。张阿官的堂弟却出来诬陷刘烈女引诱他,并抢了他的财物。很多人相信了张阿官堂弟的话。刘烈女哭着告诉父亲:“他们污蔑我的名声,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去告到皇帝那里,讨个公道!”说完她就自杀了。正值盛夏,要等验尸,烈日当空,尸体却没有尸臭味。嘉谏起初也相信了别人的话,没有哭。后来仔细查问,才知道是诬陷,她伏在女儿的尸体上痛哭起来。这时,女儿的眼睛突然睁开,流出了几行血泪,好像在哭诉一样。张阿官请来的讼师丁二,之前也说过那些诬陷刘烈女的话,刘烈女的魂魄附在丁二身上说:“你要是用笔污蔑我,我先杀了你!”丁二当场就死了。当时江涛怒吼,河岸崩塌了几十丈,人们都认为是刘烈女冤魂所致。官府最终杖杀了张阿官和他的堂弟。

上海有个姓氏不明的女子,出嫁后,丈夫得了疯癫病。公公婆婆想把她赶走,好霸占她生的儿子。这个女子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偷偷告诉了丈夫,丈夫哭着让她回娘家。女子暗中准备好了丈夫的寿衣,丈夫死后,公公婆婆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合上棺材,就露天放在水边,因为民间忌讳恶疾。女子听说后,拿着饭菜和鸡,带着小妹妹来到棺材旁,抱着丈夫的尸体清洗,然后穿上寿衣,合上棺材,设祭祭奠。祭祀完毕,她和妹妹告别,用巾帕蒙住脸,投水自尽了。

谷氏是余姚人,嫁给了史茂。她父亲觉得史茂有文化,就把女儿嫁给了他。过了几天,邻居宋思徵跑到谷氏她爹那儿,说史茂欠他钱。宋思徵看到谷氏长得漂亮,就干脆把这笔欠款当作聘礼,还告到了官府。县令马从龙查明了这是宋思徵诬告,把他打了板子赶走了。宋思徵下堂的时候,史茂要扶他走。谷氏平时很少出门,突然看到这么多衙役,再加上丈夫就在身边,羞得满脸通红,把史茂推远了。马从龙看到这一幕,觉得谷氏心里根本不喜欢史茂,当场就改判,把谷氏判给了宋思徵。宋思徵立刻带着人把谷氏抬走了,谷氏的母亲也跟着去了宋思徵家。谷氏哭喊着要立刻死掉,剪断头发托母亲交给史茂。宋思徵家十几个妇女围着她劝慰,但她想不开,趁人不注意上吊自杀了。马从龙听说后大吃一惊,抓捕宋思徵,但宋思徵已经逃跑了。史茂很感动妻子的义气,此后终身未娶。

白氏是清涧人,嫁给了惠道昌。十八岁的时候,丈夫去世了,她当时怀孕六个月,想要殉夫而死。大家劝她说:“你干嘛不多等一等,生下孩子也算是延续了夫家的香火啊!”白氏哭着说:“不是我不念及良人没有后代,只是我心痛得一刻也等不了啊!”七天不吃东西,她就饿死了。

高烈妇是博平人,嫁给了诸生贾垓。贾垓死了以后,她自己琢磨着:“为丈夫殉节容易,守节难。何况现在正值兵荒马乱的时候,我还是选择容易的那条路吧。”她拉着婆婆的手哭着说:“我做媳妇的不能侍奉公婆,反而给孤儿寡母留下负担。但是我为丈夫殉节是问心无愧的,您别太伤心了。”说完她就上吊自杀了。

于氏是颍州人,嫁给了邓任。邓任生病了,家里穷,买不起药,于氏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给他治病。过了六个月,邓任病危了,于氏取下两支簪子,一支插在丈夫的头发上,自己也插了一支,然后抚摸着邓任的脖子哽咽地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她把自己的手指放进邓任嘴里,让他咬着,表示她会遵守诺言。邓任死后三天,她也上吊自杀了。

话说,州里有个叫台氏的女子,是秀才张云鹏的妻子。张云鹏生病了,台氏就只穿单衣,吃粗茶淡饭,天天向上天祈祷,希望能代替丈夫受苦。她甚至割破自己的手臂,把血做成粥给丈夫吃。丈夫病情危急,她发誓要殉情,约定三天后一起离开人世。丈夫留下一条红手帕作为诀别信物,台氏哭着收下了。三天后,她拿着丈夫给的手帕上吊自尽,家里的丫鬟想救她,却没能成功。台氏临死前恨恨地说:“你这个没用的奴才,坏了我大事!让我失信于夫君!” 从那以后,她不吃不喝,放声大哭,鲜血直流。七天后,她捶胸顿足地说:“太晚了,夫君会不会怀疑我?”这时,她母亲刚好出去梳洗打扮,她趁机反锁了房门,上吊自杀了。

再说,胡氏是诸城人,是遂平知县丽明家的小姐。十七岁嫁给了秀才李敬中,生了一个女儿,丈夫就去世了。一开始,她哭得死去活来,非常伤心,但过了三天,她却停止了哭泣,洗漱打扮后,在公婆的灵堂前叩拜。家人觉得很奇怪,她就平静地解释说:“我这个不幸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本来就应该跟着丈夫一起去了,没资格再侍奉公婆。现在我勉强吃点东西,好好爱惜自己。将来,如果小叔子有了儿子,就让他为亡夫立嗣,每年祭祀的时候,给他供奉麦饭就足够了。”婆婆和她的母亲都哭着劝她,但她坚决不肯改变主意。她焚香祭拜完丈夫的灵柩后,对家人说:“你们要好好孝敬公婆,千万不要再接近男人了。”说完,她就自己上吊自杀了。她的母亲和婆婆拼命地拍打着房门,哭喊着,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王氏是淄川人成象的妻子。丈夫去世后,她痛哭三天,嘴唇干裂,牙齿发黑。她父亲不忍心,给她送水,但她谢绝了。又过了三天,她气息越来越微弱,勉强撑起身子,对父亲说:“公婆还没下葬,丈夫也还没入土为安,我怎能苟活?”父亲答应让她操办后事,她就枕着父亲的腿磕了几个头,闭上了眼睛,年仅十七岁。

刘孝女是京城人。她父亲刘兰去世后,她发誓终身不嫁,侍奉母亲。崇祯元年,她四十六岁,母亲去世了,她就绝食殉葬。

崔氏是香河人王锡田的妻子。崇祯二年,城破了,崔氏对大家说:“我宁死也不受辱!”她哭着喂完女儿奶后,就要上吊自杀,家人拼命拦着,也没能阻止她。敌兵冲到门口,大家都逃跑,崔氏慌乱中在门后上吊自尽,怕敌人看到她的容貌,把她救活。

高陵李氏,是李家的人,嫁给了镇抚刘光灿。她丈夫死了以后,下定决心要守节。崇祯四年,贼寇攻陷了高陵。她当时已经七十九岁了,家人扶着她想让她逃跑,说:“您是守节的寡妇,丢下丈夫的房子,能去哪里呢?”话还没说完,贼寇就拿着刀冲进来了。她立刻拿起刀自刺,鲜血直流。贼寇被她的气节震慑住了,给她送吃送喝,但她愤怒地拒绝,还用碗砸贼寇,骂道:“我忍辱负重守节四十九年,现在还能吃你们的饭吗!”最后,她被杀害了。

烈妇柴氏,是夏县人孙贞的妻子。崇祯四年,夫妻俩为了躲避贼寇躲进了山中。贼寇搜山的时候,看见柴氏长得漂亮,就抓住她的手。柴氏一口咬下去,把肉都咬下来了,扔掉说:“你这贼人玷污了我的手!”接着,贼寇又抓住她的胳膊,她又一口咬下去,把肉咬下来扔掉说:“你这贼人玷污了我的胳膊!”贼寇被她吓住了,离开了。柴氏一边骂贼寇,一边追上去,最后把贼寇杀了。

周氏,是新城人王永命的妻子,也是登州都督遇吉的侄女。她从小就读过《孝经》和《列女传》。崇祯五年,叛将耿仲明、李九成等人占据登州叛乱,放纵士兵烧杀抢掠。一个小校官想要侮辱她,周氏骗他离开了,然后就上吊自杀了。第二天,贼寇发现她骗了自己,非常生气,把她碎尸万段了。事情平息后,王永命打探到贼寇的下落,把他们杀掉,然后把贼寇的头颅拿到周氏的坟前祭奠。同时,蓬莱浦延禧的妻子王氏,当时只有二十岁,她守节抚养孩子。李九成叛乱,城池失守,她的叔父允章来到她家,问她打算怎么办。她回答说:“我怎么可能在乱世中苟且偷生呢?”当时床头放着一根麻绳,她叔父用手碰了碰麻绳,问:“你打算用这个吗?”王氏点了点头,然后从容地自缢身亡了。

高荆娲是陕西淳化人,姓高,她哥哥高起凤是秀才。崇祯五年,流寇抢走了他们的继母秦氏和荆娲。高起凤立刻跑到贼营去赎人。贼寇索要两匹马,高起凤倾尽家产只买到一匹马给了他们。贼寇只放回了他的母亲。高起凤跟妹妹告别时说:“我走了,你要是被他们玷污了,就干脆死了算了。” 贼寇想让高起凤劝妹妹就范,还想留他做书记。高起凤破口大骂,坚决不从,结果被杀害了。贼寇用尽各种办法威胁荆娲,她却破口大骂,求死。贼寇被她美丽的外表吸引,还特意割断头发,撕破衣服来吓唬她。荆娲骂得更凶了,贼寇最终把她杀害了,她当时才十六岁。巡按御史吴甡上报了这件事,朝廷旌表了兄妹二人。

陈丹余的妻子宋氏,丹余是郧阳的秀才。崇祯六年,流寇来犯,他们一家都被抓走了,贼寇强迫宋氏和女儿进一间空屋子。屋前有一棵古老的槐树,母女俩抱着树大骂:“我们母女宁愿死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在黑暗的屋子里受辱!” 她们拼命反抗,但贼寇不听。贼寇砍断了宋氏的手,她骂得更凶了,最后母女都被杀害了。

黄日芳的妾室李氏和陈氏,黄日芳是霍丘县人。崇祯八年,黄日芳带着账簿进城。突然,流寇杀到,包围了城池。李氏和陈氏对彼此说:“主人还没回来,城池肯定守不住了,我们两个只能以死殉节了。” 她们把里衣和外衣缝得严严实实,城破后,她们向南叩拜两次,然后一起投进了藏天涧自尽。三天后,黄日芳赶到了,在涧边痛哭。令人惊奇的是,两具尸体竟然浮出了水面,脸色如同生前一般,手还紧紧拉着对方。

蕲水人李氏,是秀才何之旦的妻子。流寇攻打蕲州时,抓住了她,逼她离开。李氏坚决不从,贼寇就强行把她带走。李氏骂得更厉害了,甚至还咬贼寇,一心求死。贼寇恼羞成怒,用刀刺她,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却始终没有露出惧色,最后贼寇割断了她的脖子,她才死去。她的丫鬟阿来抱着李氏的幼女,守在旁边哭泣。贼寇抢走孩子想要杀掉,阿来不肯,伏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孩子。阿来身上被刺了数十刀,她和孩子最终都死了。

万氏,是和州一位儒士姚守中的妻子,也是泉州知府庆氏的孙女。她生了六个儿子,个个都成家立室了。崇祯八年,流贼攻破了他们的城池,万氏在痛哭哀悼自己的寡居婆婆后,对儿媳们说:“我们都是女人,一定要誓死保节!” 儿子们都哭着围在她身边,她赶紧阻止他们说:“你们是男人,应该想办法保护祖宗香火,哭什么呀!” 大儿子承舜哭着说:“我读书识字,只知道忠孝二字,我愿意变成厉鬼杀贼,怎么能忍心看着母亲独自赴死呢?” 于是,他背着母亲跳进了池塘。 跟着万氏一起投塘自尽的儿媳和孙女有十多人,只有儿子希舜活了下来,后来他找到她们的尸体,发现她们都聚集在池塘的低洼处,没有一个人分开。

王氏,还有另外五个烈女,她们分别是王用宾的妻子尹氏,王用贤的妻子杜氏,王用聘的妻子鲁氏,王用极的妻子戴氏,以及王氏良器之女(刘台的妻子)。这五个人一起躲藏在城西的别墅里,发誓要一起死。流贼攻上城墙的时候,喊杀声震天动地。五个人抱在一起哭着说:“赶紧死,赶紧死,别让贼兵玷污了!” 她们一起上吊,绳子断了,就用王用贤佩带的剑,挂在墙上,杜氏赶紧拔下剑,她们轮流用剑自刎而死。 和州还有位女子,不知道姓什么,她和其他的妇人一起躲在明伦堂后面。 四个妇人已经被贼兵抓住了,用布牵着她们走。只有这位女子不肯被抓,贼兵想尽办法都没能把她抓走。 那四个妇人劝她说:“我们是女子,怎么能像男子一样逃跑呢?” 这位女子就用头撞地。贼兵抓住她的脚拖着她走,她大声咒骂。贼兵很生气,一只手抓住她的脚,用刀从下往上劈,把她劈成了四块。

陈氏是泾阳王生的妻子。她有个儿子,才刚满周岁,得了重病快要死了,临终前把孩子托付给了陈氏。陈氏说:“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他的。” 流贼来了,陈氏抱着孩子躲到楼上。贼兵放火烧楼,陈氏从楼檐跳下来,竟然没死。贼兵见她长得漂亮,把她挟持到马上,陈氏两次从马上跳下来。最后,贼兵用绳子把她绑起来,走了几里路,陈氏用力挣断了绳子,连马鞍也一起摔了下来。贼兵知道她难以制服,就杀了她。贼兵退去后,家人收殓她的尸体,发现孩子还在她怀里哇哇大哭,陈氏的两只手还紧紧地抱着孩子,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话说鸡泽县有两个李氏女子,她们都是同一个村子人。其中一个李氏,是田蕴玺的妻子。当时天下大乱,田蕴玺和他的兄弟都被杀害了。李氏抱着自己的女儿,和另一个姓王的女子抱着儿子一起逃命。王氏的脚受了伤,走得很慢,就让李氏先走。李氏说:“我的丈夫和他的兄弟都死了,我应该留下这个孩子,延续田家的香火。”于是,她丢下自己的女儿,抱着王氏的儿子逃进了城里,母子平安。后来,她嫁给了曲周县的郭某。又一次遇到战乱,全家一起逃难躲藏。她的公公婆婆后来被杀害了,李氏带着年幼的儿子和七岁的丈夫弟弟一起逃命。她实在太累了,无法同时照顾所有人。有人劝她丢下丈夫的弟弟,抱着儿子逃命。李氏说:“我的公公婆婆都死了,弟弟还能再找到吗?虽然儿子很难舍弃,但是我的丈夫还在外面,也许还没死,还有一线希望。”最终,她丢下儿子,背着丈夫的弟弟逃走了。

宋德成的老婆姜氏,是临清人。宋德成在赞皇县做官,当时寇贼攻入衙门,姜氏跳井自尽。贼人把她捞上来,逼她吃饭。姜氏骂道:“等着官兵来剿灭你们,把你们剁成肉酱,我一定要吃!”她用发簪挖掉自己一只眼睛,给贼人看,说:“我已经残废了,赶紧杀了我吧!”贼人被激怒,杀了她。

六安有个女子,忘记了她的姓氏。崇祯年间,流寇入侵,看到她长得漂亮,想要侮辱她。她用头巾蒙住自己的头,头巾被撕破了,她说:“不要弄脏我的头发!”贼人给她披上锦衣,她又把锦衣扔掉,说:“不要弄脏我的身体!”贼人强行把她抱上马,她又跳下马,大声咒骂,请求一死。贼人恼羞成怒,杀了她。后来,贼人感叹道:“真是个烈女子!”

石氏女子,记不得她住在哪里了,跟着父亲守仁住在五河。崇祯十年,流寇突然来袭,抓住她想要侮辱她。女子抱着槐树大声咒骂贼人。贼人派几个人拉她,却拉不动。贼人砍掉了她的双手,她仍然像先前一样咒骂。又砍掉了她的双脚,她仍然骂个不停,直到疼得倒在地上装死。贼人脱掉她的衣服,女子咬断贼人的三个手指,吐出满嘴鲜血,喷向贼人,然后闭上了眼睛。贼人用柴火把她烧死了。后来,烧死她的地方,血迹斑斑,遇到雨天就干,遇到晴天就湿。村民们感到很奇怪,把烧焦的土地挖开,发现血迹渗透到地下三尺深。

吴昌祚的妻子谢氏,是个当涂的举人夫人。她被乱兵抓走了,她死死抓住树,大声骂贼寇。贼寇恼羞成怒,砍掉了她抓住树枝的手指,她竟然把断指扔到贼寇脸上,最后被贼寇残忍地杀害了。

周彦敬的妻子庄氏,周彦敬是栖霞县令。庄氏读过书,明白大义。乱军起来的时候,乡里的人都躲到山洞里去了。因为男女混杂在一起躲藏,庄氏觉得不妥当,脸上露出了难色。周彦敬强迫她说:“不进去,就要被杀掉!”庄氏回答说:“没有礼义宁愿死,你怀疑我怕死吗?”说完就拔刀自杀了。周彦敬被她的义举感动,终身没有再娶。

梁凝禧的妻子冯氏,梁凝禧是随州的秀才。崇祯十年,听到贼兵来袭的消息,夫妻俩买了条船逃难。走到西河的时候,贼兵追得很紧,他们上岸逃到魏家砦。夫妻俩决定一起死,冯氏嘱咐梁凝禧说:“一起死固然甘心,但是你还没有孩子,老母亲还在家里,你赶紧逃走吧,明天早上可以在这个地方来找我。”梁凝禧就逃走了,第二天早上果然在他们分手的地方找到了冯氏的尸体。

唐烈的妻子陈氏,唐烈是孝感县的秀才。崇祯十年,他带着妻子躲避战乱,藏身于山上的寨子里。贼兵突然杀到,唐烈和儿子都逃散了,陈氏独自一人在山谷里行走。寨子里的人说:“这不是唐夫人的老人家吗?情况危急,赶紧进来避难吧!”陈氏问丈夫和儿子来了没有,寨子里的人说:“还没来呢。”陈氏哭着说:“我一个孤单的女人,没有依靠来到这里。各位虽然怜悯我而让我活下去,但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地方安身呢?丈夫生死未卜,依靠别人苟且偷生不贞洁,抛弃丈夫的艰难不义。失贞和失义,这还算个人吗!我应该走了。”最终没有进寨子。后来,贼兵来了,逼迫她离开,她不肯,大声骂着死了。

刘氏,怀宁人,是应天府丞颜素的孙媳妇。崇祯末年,乱兵烧杀抢掠江市。她的舅舅和丈夫都在南京。刘氏独自一人逃难,慌乱中不知道往哪里去,看见男女混杂着逃难上船,她感慨地说:“我们这些妇人,保姆都不在身边,义理上不该离开闺房,怎么敢和乱民混在一起呢!”于是投江自尽了。

唐氏是广济县人,是潘龙跃的妻子。崇祯十三年的时候,为了躲避流寇,他们逃到了灵果山。可流寇还是追来了,匪徒把刀架在潘龙跃脖子上,逼他交钱。唐氏跪下哭着求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丈夫的命,但匪徒不同意。他们的女儿也跪下哭着求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父亲的命,匪徒还是不同意。唐氏知道丈夫逃不掉了,就跳进了池塘自尽,女儿也跟着跳了下去。匪徒们被她们的举动感动了,最终放过了潘龙跃。

另一个故事是颜氏,她是长乐县秀才黄应运的妻子。城破了,匪兵来到他们家,想要杀了黄应运的母亲詹氏。颜氏哭着求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代替婆婆。等到颜氏就要被杀的时候,她的妾曾氏也跑出来大喊:“这是我的主母,她什么都没做错,求你们杀了我,保全她的性命!”匪兵最终被她们的孝心感动了,放过了她们母子俩。

再说颍州的卢氏,她是王瀚的妻子。他们家很穷,卢氏一年到头都在舂米织布。崇祯十四年闹大饥荒,王瀚又得了瘟疫。卢氏对丈夫说:“你要是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死。”丈夫去世后,正值盛夏酷暑,卢氏四处求亲戚朋友借钱安葬丈夫,她说:“我反正也要死了,但这大热天的,没有棺材和寿衣,恐怕还会给亲戚添麻烦,不如等到秋天凉快些再办。”听到这话的人都哭了。等到秋天,卢氏把新收的粮食都卖了,买了粗布做寿衣,剩下的钱买了酒菜祭奠丈夫的坟墓。回家后,她买了十几只梨送给婆婆,还分给了妯娌,然后对大家说:“我现在可以死了。”半夜,她就自缢身亡了。

于氏是汝州人,是张铎的妻子。崇祯十四年,流寇攻破了城池。于氏对两个丫鬟说:“我们今天肯定要死了,不如先冲出去和匪徒拼命,杀几个匪徒再死,也算死得其所,做个义烈之鬼。”于是,她拿着棍子冲了出去,先冲进来的三个匪徒猝不及防,都被她打倒了。其他的匪徒大怒,一起刺杀了她,于氏壮烈牺牲了。

最后是萧氏,她是万安县赖南叔的妻子。丈夫早逝,没有儿子,只留下一个女儿。后来战乱四起,萧氏就和女儿一起筑室而居。匪徒突然闯进来,萧氏带着女儿拿着刀剑堵在门口,大声骂道:“从前宁化曾氏的妻子,都能建立工事杀敌,你们以为我的刀不利吗?敢犯我者,必杀无赦!”匪徒们恼羞成怒,放火烧了她们的房子,母女二人都被烧死了。

杨氏,是安定府举人张国纮的小妾。崇祯十六年,贺锦的军队猛攻安定城。张国纮和守城的将士们商量,让壮丁们登上城墙防守,让妇女们搬运石头。杨氏第一个带头,城里的妇女们都跟着她一起干,不一会儿,四个城门都安排上了人手。等城池失守后,杨氏死在了谯楼旁边。事后,家人找到了她的尸体,她的双手还紧紧抱着石头,怎么也掰不开。

湖州人仲氏的女儿,跟着她父亲在汉阳经商。崇祯年间,汉阳城破了,她跟着一群妇女一起想逃出城,却被守门的贼兵拦住了。过了一会儿,贼兵开始大肆奸淫掳掠,看到这个女子长得漂亮,就抓住了她。这个女子把脸弄脏,披头散发,大声咒骂贼兵。贼兵找来一匹马,命令两个贼兵架着她上马,结果她拼命挣扎,头撞到地上受伤了,就是不肯上马。贼兵抽出刀子逼着她,说:“你自己走怎么样?还是你的脑袋走怎么样?”她笑着说:“脑袋走更好。”于是就被贼兵杀害了。

邝抱义的妻子何氏,她丈夫邝抱义是临武县的秀才。崇祯末年,何氏被贼兵抓住了,她就故意把脸弄脏,头发弄乱,假装得了瘟疫,贼兵害怕传染,就放了她。贼兵退走后,家人都很高兴,可何氏却哭着说:“平时去拜见长辈,我都觉得脸红心跳,浑身不自在。现在为了保命,不顾一切地把自己交给贼兵,虽然免受了凌辱,可我还算是什么人呢?”她气愤之下绝食而死。

汤祖契的妻子赵氏,她丈夫汤祖契是睢州的秀才。赵氏很有文化,而且很有节操。崇祯十五年,贼兵攻陷了太康,眼看就要打到睢州了。赵氏对家人说:“咱们睢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很难保全。要是城破了,那就只有死了。”城破后,汤祖契背着他的母亲逃命,而赵氏却关上门上吊自杀了。家人把她救下来后,她又跳井自杀,又被家人拦住了。她生气地说:“贼兵来了不死,就不是有节操的人;死得不是时候,就不是讲义气的人!”贼兵来了,刀子都架在她脖子上,把她拉了出来。她大声呵斥贼兵,最后被杀害了。

萧来凤的妻子倪氏,萧来凤是商城县的贡生,为人慷慨,很有节气。贼兵逼他做官,他不肯屈服,最后被杀害了。倪氏就上吊自杀了,殉夫而死。还有深泽县的举人宋愈亨,贼兵来了,他就跳井自杀了。他的妻子王氏说:“我丈夫都这样了,我哪敢苟且偷生呢?” 他们的儿媳韩氏,刚生下儿子才六天,也愿意跟着一起死,他们一起上吊自尽了。

邵氏,邹县张一桂的妻子,和妾室李氏一起遇上了强盗。强盗想强迫李氏,邵氏就骂道:“我丈夫临死前把妾室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她受强盗的凌辱!”强盗气急败坏,杀了邵氏。李氏知道自己也难逃一死,就骗强盗说:“我有一些金钗耳环埋在后花园的井旁边。”强盗跟着李氏去挖,到了井边,李氏却说:“我的主母为了我而死,我怎么可能独自苟活呢!”然后就跳进了井里。强盗下井去拉她,李氏披头散发,脸上被划破了,一边骂个不停,一边抓住强盗的衣服,想拉着强盗一起死在井底,叫声震天动地。强盗知道强迫不了她,就杀了李氏。

宗胤芳的妻子江氏,是鲁山人。他们的儿子麟祥是个进士。流贼造反的时候,江氏和麟祥的妻子袁氏带着孙女、孙媳妇九个人一起爬上楼,都悬梁自尽了。等确认她们都死了之后,江氏才拔刀自刎。

曹复彬的妻子杨氏,曹复彬是江都的秀才。城破之后,曹复彬受伤倒在地上,杨氏躲在一个破屋子里。大女儿蒨文,十四岁,催促母亲赶紧决定怎么办。二女儿蒨红,十二岁,请求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死。杨氏阻止了她们,但是曹复彬坚持要死,于是杨氏就做了三条绳索,让她们依次上吊自杀。

梁以樟的妻子张氏,是大兴人。梁以樟担任商丘县令。崇祯十五年,流贼围攻商丘,他们急急忙忙在楼下堆积柴火,把丫鬟们都集中到楼上,命令她们全部上吊自杀。然后对儿子梁燮说:“你父亲在城里守城,生死未卜,家族的香火就全靠你了。”她嘱咐奶妈把孩子藏到老百姓家里,然后自己上吊自尽了。家人放火烧了尸体,所有人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烬。

郑完我的母亲石氏,是甘州卫人。郑完我是南阳府同知,他上任之后,妻子王氏侍奉石氏在家。崇祯十六年,流贼围攻甘州,石氏事先就嘱咐家人在屋里堆积柴火。等到城池失守,她就带着儿媳王氏和一个孙女一起放火自焚。流贼退去后,人们从灰烬中找到他们的尸体,婆媳两人手拉着手,紧紧相拥,没有分开。孙女距离她们大约三尺远,用瓦罐盖着,打开一看,脸色看起来像活着一样。

郭氏是长治人,是宋体道的妻子。崇祯十五年,任国琦造反,其他的妇女都跪地求饶,但郭氏不肯出来,独自躲在矮墙后面。贼兵很生气,质问她为什么不跪下。郭氏瞪着眼睛,大声说:“我跪着也会死,不跪着也会死,反正我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贼兵对着她连刺几刀,直到她死去,她仍然骂个不停。

姚氏是桐城人,是湘潭知县的女儿,嫁给了秀才吴道震。十九岁的时候,丈夫去世了,她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德坚,忍着悲痛把他抚养长大。二十六年后,到了崇祯末年,流寇洗劫桐城。她的哥哥孙林带着母亲躲藏在深山里,姚氏也跟着去了。贼兵突然出现,孙林与他们搏斗,结果战死了。德坚背着姚氏逃跑,姚氏说:“情况危急了,你一个书生怎么能背着我长途跋涉呢?如果贼兵追上来,咱们就一起死吧!你连母亲都保护不了,难道还要断绝父亲的香火吗?”她把德坚推下了悬崖。一会儿,贼兵来了,喝问:“拿出金银就能免死!”姚氏说:“我流离失所,远道而来,哪里来的金银?”贼兵让她脱衣服检查,骂道:“你这个贼奴,竟敢这样说话!”贼兵大怒,当场杀了她。

朱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是徐毕璋的妻子。十七岁嫁给徐毕璋。徐毕璋有个妹妹叫京,十五岁,还没有出嫁。崇祯十五年,流寇攻破了城池。朱氏当时怀孕了,跑到井边,对徐京说:“我怀着孕,井口又窄,你可以把我推下去。”徐京说:“好的。”把朱氏推下去之后,徐京哭喊着说:“父母在哪里?我陪嫂子一起死了!”然后也跳进了井里。

李氏是定州人,是广平教授元荐的女儿,嫁给了同乡郝生。崇祯十六年,定州被兵围困。郝生带着父母躲到山里,留下李氏和两个儿子在她娘家。郝生牵着马就要出发,李氏哭着跪在马前,指着庭院里的井,嘱咐说:“如果发生意外,你就到这井里来寻找我的尸体,我的衣袖上有一行白线,那就是我的标志。”城破之后,李氏把两个儿子藏在别处,自己跳井自尽。兵退之后,郝生打捞出她的尸体,脸色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

胡敬的老婆姚氏,她老公胡敬是孝感县的贡生。流寇攻陷了孝感,姚氏乘船逃到南湖,心里非常难过,一直唉声叹气。同船的一个妇女劝慰她说:“流寇进城抢东西,从来没杀过人,你怕什么呀?”姚氏回答说:“我不是怕他们杀人,我是怕他们不杀人!”听说流寇要进湖了,姚氏叹息道:“流寇来了,我就要死了,这也太丢人了!”于是,她带着两个丫鬟投水自尽了。

接下来是熊氏的故事,她是武昌人李荩臣的老婆,也是大名府知县正南的女儿。李荩臣的父亲周华在赣州做官,李荩臣跟着父亲去赣州上任,把妻子留在了武昌老家。崇祯十六年,武昌城破了,熊氏躲藏在树林和草丛里,结果还是被流寇抓住了。她抢过刀来就自刎了,流寇走了之后,邻居大妈把她救活了。第二年,李自成带着残兵败将南逃,熊氏独自一人躲藏在深山谷里。有个姓胡的想把她娶回家做儿媳妇,熊氏说:“我的脖子可以砍断,你没听说过我以前的事吗!”后来,李荩臣从江西回到武昌,结果在路上被流寇杀害了。熊氏悲痛欲绝,哭了三天,然后上吊自尽了。

最后是丘氏的故事,她是孝感人刘应景的老婆。崇祯末年,她被流寇抓住了,流寇逼她屈服,但她坚决不同意。流寇说:“杀了她!”丘氏说:“能死是万幸!”流寇往大缸里灌满了油,把她的衣服浸湿,然后对同伙说:“这个女人太倔强了,我们要把她煮了!”丘氏冷笑一声说:“你们觉得是淹死、烧死还是砍死有什么区别吗?官兵随时可能到来,如果你们想像我这样死,能做到吗?”流寇很生气,把她绑在木头上烧死。火烧得很旺,她一直骂到死。同县的乾氏,十七岁,嫁给了高文焕。高文焕死了,没有儿子,乾氏拔刀自杀了。她母亲和婆婆救了她,三天后她活过来了。从那以后,她吃素,每天只吃一顿饭。崇祯十六年,听说流寇攻陷了德安,很快就要到孝感了。她的侄子高骞要带她去山上的堡垒躲避,她说:“我已经老了,哪里还能出门逃命呢?就让我完成四十年前的打算吧!”于是她跳进后花园的池塘里自尽了。

话说,德安府有个黄氏,是张挺然的老婆。崇祯年间,乱贼白旺攻陷了德安,逼着张挺然当个伪官。黄氏哭着劝他别干,张挺然不听。 后来,贼寇命令张挺然把老婆交出来当人质。黄氏带着十岁的儿子躲进了青山砦。张挺然用好处引诱,又用兵力威胁,还让亲戚去劝说,黄氏就是不答应。 后来,贼寇攻破了青山砦,烧了张挺然的房子,想逼黄氏出来,可黄氏躲得更深了,愣是没找到。张挺然偷偷给儿子送去一根金簪子,让孩子戴上,黄氏一看就生气了,一把扯下来扔了,骂道:“怎么可以用贼寇的东西来玷污我的头发!” 过了很久,贼寇失败了,张挺然逃到襄阳后死了。黄氏靠纺织维持生计,抚养儿子长大,乡里人都很敬佩她。

蕲水洗马畈有个女人,被贼寇抓住了,她宁死不屈。贼寇剖开了她的肚子,她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捂着肚子,硬撑着没咽气,等着丈夫回来。丈夫赶到后,她把孩子交给丈夫,然后就倒地死了。

黄陂有个叫向氏的女人,十八岁嫁给了王旦士。没多久,贼寇攻陷了黄陂,把她抓住了。贼寇拿刀逼她,她破口大骂。贼寇指着周围的人说:“这些人,不是你的父母,就是你的公婆兄弟,我们都会杀光他们,然后再杀你!” 向氏说:“我宁死不辱,跟家人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抢过刀子自刎而死。贼寇大怒,把她钉在木头上示众。

刘长庚的妾雷氏,刘长庚是同州的秀才。贼寇攻陷了潼关,眼看就要打到同州了,刘长庚带着妻儿来到家庙,对妻子说:“你年纪大,还有儿子,快逃吧!” 然后对雷氏和女儿说:“你年纪小,就陪我一起死吧。” 雷氏说:“我愿意。” 刘长庚拿出酒,登上楼,对雷氏说:“你平时不喝酒,今天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雷氏高兴地斟满酒。刘长庚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半夜里把四面墙壁都写满了字,然后拔出刀子给雷氏看,问:“可以走了吗?” 雷氏说:“你先走吧。” 刘长庚夺过刀子自刎而死,然后解下绳子,吊死在房梁上。七岁的女儿,把刀横在墙上,用脖子去撞刀刃而死。

邵氏是商州人,她是布政使可立的女儿,嫁给了侍郎雒南薛国用家的儿子薛匡伦。流寇要来了,她就回娘家躲避。商州城破了,流寇逼着她做饭,她骂道:“我可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嫁给了朝廷大官的儿子,怎么会给你们这些狗贼做饭!”流寇气急败坏,砍掉了她的脚,她骂得更凶了,最后被割掉舌头,凌迟处死。

关陈谏的妻子吕氏,她丈夫陈谏是云梦的读书人。陈谏的族人里有个叫安氏的女子,为了丈夫关坤殉了节。吕氏每次谈到这件事,总是感慨万千,叹息不止,她说:“女人就应该这样!”崇祯年间快完了,流寇攻陷了附近的郡县,吕氏对丈夫说:“贼寇的气焰正盛,我们不如早做打算。”她找来鱼网,把自己紧紧地捆了起来。一会儿,流寇来了,让吕氏缝衣服,吕氏趁机用剪刀划破了流寇的脸,骂道:“你们这些贼寇,敢羞辱我的针线活吗?!我的手可以砍断,但这衣服,我绝对不会缝!”流寇大怒,把她凌迟处死,然后扔进了水里。

邵氏是曲周人,是李纯盛的妻子。流寇来了,她的婆婆和姐妹们都躲到了山洞里。邵氏被流寇抓住了,流寇问她山洞在哪里。邵氏骗他们说山洞在别的地方,流寇很高兴,跟着她走,邵氏直接带着他们走到井边,然后投井自杀了。山洞里的五十多人都因此活了下来。

王氏是宛平人,是刘应龙的妻子。她十六岁嫁给了刘应龙。家里很穷,她靠女红养活公婆。刘应龙父子相继去世后,王氏侍奉婆婆,抚养孩子。过了二十年,流寇攻陷了京城,她哭着向婆婆叩拜说:“请您留下长孙侍奉祖母,我死而无憾了。”说完,她就带着幼子投井自尽了。

吴之瑞的妻子张氏,她丈夫吴之瑞是宿松的读书人。福王在位的时候,城池失守,士兵想要侮辱她。张氏害怕祸及丈夫和儿子,就骗他们说:“这是我们家的塾师,带着他的儿子在这里。我长得丑,如果你们放他们走,我就听你们的。”等丈夫和两个儿子走远了,张氏就大声辱骂流寇,然后撞石头自杀了。

韩鼎允的老婆叫刘氏,韩鼎允是怀宁县的秀才。福王当政的时候,城破了。韩鼎允的公公婆婆双双去世,尸体停放在堂屋里,刘氏守着尸体不肯离开。强盗想撬开棺材,刘氏抱着棺材哭喊,强盗才放弃了。她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强盗想放火烧房子,却一直盯着她女儿。刘氏骗强盗说:“只要别惊扰了先人的棺木,我女儿您尽管带走。”强盗很高兴,扔下火把,把刘氏的女儿带走了。刘氏送女儿到门外,指着池塘让女儿跳下去,女儿就跳池塘自尽了。强盗很生气,杀了刘氏,刘氏骂骂咧咧地死了。

江都程家出了六位烈女。程煜节,是江都的秀才。他祖母嫁给了林家,他母亲嫁给了李家,他的叔母有刘氏、邹氏、胡氏三位。程煜节的妹妹叫程娥,还没出嫁。城被围困的时候,程娥和刘氏约定一起死,两人都把大腰带藏在袖子里。城破后,程娥梳洗打扮,给母亲磕了两个头告别,然后上吊自杀了。刘氏有一个刚一岁的女儿,哭得很厉害。刘氏喂饱了孩子,又在她旁边放了一碗糕点,然后自杀了。邹氏和胡氏也一起自杀了。嫁到林家的祖母,跳井自尽了;嫁到李家的母亲,被强盗抓走,骗到井边后,破口大骂,然后跳井自尽了。当时人们称赞程家一门六烈。

张氏,是江都史著馨的妻子,二十六岁,丈夫去世了。等到城破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哭着说:“以前抚养孤儿很艰难,现在保全节操更重要。孩子,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我不能照顾你了。”说完就投水自尽了。

兰氏是孙道升的继室。他前妻生的四个女儿,还有兰氏生的七个女儿,都嫁给了古家。剩下的两个女儿,一个叫存,孙女叫巽,都还没出嫁。孙道升的弟弟道乾和道新都早早去世了。道乾的妻子是王氏,他的儿子天麟的妻子是丁氏;道新的妻子是古氏;道新的族弟启先的妻子是董氏。江都城被围困的时候,这些妇女们都带着一把刀和一根绳子。城破后,孙女巽先上吊自杀了。兰氏当时五十四岁,也上吊自杀了。王氏和丁氏投井自尽了。古氏也五十四岁,守节三十年,头发都白了,也投井自尽了。她有个女儿嫁给了吴家,生了个女儿叫睿,当时才八岁,正好在外家,也跟着跳井死了。董氏用绳子系在门枢上,上吊自杀了。存因为脚有病,强忍着疼痛跳井自杀了。董氏的妹妹的祖母陈氏,当时正寄住在董家,也和董氏一起自杀了。前妻生的四个女儿和兰氏生的七个女儿,一起在床上上吊死了。

同时,还有个叫张廷铉的人,他的妻子薛氏,城破后自杀了。张廷铉的妹妹,排行第五,被士兵鞭打,强迫她服侍自己,她大喊:“杀就杀,干嘛打我!”结果被士兵杀死了。

张秉纯的妻子是刘氏。张秉纯是和州的秀才。家里原本很穷,刘氏操持家务,生活得很平静。国家灭亡后,张秉纯绝食而死。刘氏一口水也不喝,过了十六天,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让儿子扶她到丈夫灵柩前祭拜,痛哭后死去。

陶氏是当涂人孙士毅的妻子,守节十年。南都沦陷后,被士兵抓走,士兵把她双手绑起来,在两指之间架起刀,说:“跟我走就没事,否则就剁掉你的手指。”陶氏说:“我宁死不辱,快动手吧!”士兵不忍心杀她,稍微划破了她的手指,血流满手,又问:“你跟不跟我走?”陶氏说:“不跟!”士兵发怒了,剁掉了她的手,又挖她的胸膛,把她凌迟处死。陶氏的母亲跑去保护她,也被杀死了。

田氏,是仪真县李铁匠的老婆,长得特别漂亮。高杰手下的士兵在江边抢掠,抓住了田氏。田氏宁死不从。士兵把她绑在马上,带到城南一座小桥,马过不去。田氏骗士兵说要自己走,走到桥中间看到湍急的河水,就拉了两个士兵一起跳河,三个人都淹死了。

王氏,是和州秀才张侣颜的老婆。南京城失守了,刘良佐的士兵到处烧杀抢掠。王氏带着孩子藏在朝阳洞里,士兵们猛攻山洞。王氏把孩子交给自己的母亲,说:“敌人太凶猛了,我一个弱女子,就算侥幸活下来,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这孩子是张家的独苗,您一定要好好抚养他。”说完,她就毅然决然地跳出了山洞。山洞几十丈高,乱石嶙峋,像刀刃一样锋利,王氏当场摔死了。

方氏,是桐城人钱秉镫的老婆。他们躲避战乱住在南京。那一年,粮食不够吃,方氏就用女红换米养活丈夫,自己和丫鬟仆人则吃糠咽菜。有客人来,她总是细心烹茶做饭,拿出自己的首饰招待客人,跟钱秉镫一起出去玩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家境贫寒。“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钱秉镫和阮大铖是老乡,两人有矛盾,钱秉镫躲到了苏州。方氏带着孩子追了过去,找到了他。后来苏州也乱了,方氏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就偷偷把衣服缝在一起,抱着女儿跳河自尽了。

陆氏,是嘉定人黄应爵的老婆。年轻时就死了丈夫,家里很穷,她靠纺织养活自己,三十多年如一日。黄应爵死后不久,嘉定城破了。她儿子的媳妇,忘了姓什么,带着两个女儿慌慌张张地要去跳井。大女儿说:“如果母亲先跳,一定会挂念我们姐妹俩,不如我们先跳。”于是她拉住妹妹一起跳了下去,儿媳妇随后也跳了下去,三个人都淹死了。

于氏,是丹阳人荆潹的老婆。荆潹的父亲荆大澈被乱兵杀害了。于氏听到这个消息,知道自己也活不成了,就对荆潹说:“先杀了我吧。”荆潹不忍心,生气地说:“你自己都不想活了,还想留下来被乱兵侮辱吗?”荆潹哭着杀了于氏。

项淑美是淳安人,嫁给了方希文。方希文特别喜欢收藏书。杭州城失守了,大帅方国安的溃兵到处抢掠,方圆几百里都没有安宁的地方。方希文带着书躲到了山里。这时候,他小儿子得了疹子,方希文出去请医生,淑美就和一个老妇人以及一个丫鬟待在家里。那天晚上,乱兵突然冲了进来,放火烧杀抢掠。丫鬟拉扯着淑美的衣服,想和她一起逃出去,淑美严肃地呵斥道:“出去会被乱兵杀死,不出去会被烧死,反正都是死,与其被烧死受辱,不如死得干净!”这时老妇人已经先跑了,看到火势很大又跑回来,喊着:“火烧过来了,为什么不出去啊?”淑美没理她,赶紧把书抱起来,堆得跟自己一样高,然后坐在书堆中间。不一会儿火势逼近,书都烧光了,淑美也死了。乱兵退去后,方希文回来,只见剩下的灰烬自然堆成一堆,好像在保护着她的遗骨似的。他痛哭一场,灰烬就散开了,这才收敛了骨灰,算是有了埋葬的预兆。

先前,慈溪有个王姓女子,嫁给了同乡的方姓男子。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家里失火了,火势蔓延到了他们的房子。她丈夫正好不在家,王氏坚决坐在小楼上不肯下来,结果被烧死了,尸骨都烧成灰了,只有心还留着。她丈夫回来后,捧着妻子的心痛哭,没过多久,那颗心也化成了灰。

甬上出了四个烈妇。钱塘的张氏,是鄞县举人杨文瓒的妻子。国家发生变故后,杨文瓒和他的哥哥杨文琦,以及朋友华夏、屠献宸都被杀害了。张氏为丈夫料理完后事,穿戴整齐写下绝命诗,拜别了所有的亲戚。她吞金子没死,就用佩带自缢身亡了。杨文琦的妻子沈氏也自缢身亡了。夏继的妻子陆氏把绳子绑在房梁上,上吊自尽,因为她身体比较胖,绳子断了,她掉在了地上。当时天气炎热,汗水浸湿了衣服,她就坐着摇扇子,跟旁边的人说:“我凉快一下。”凉快完后,她又重新绑好绳子自尽了。官府听说杨文瓒、华夏三家的妇人都自缢身亡了,就派了四个乞丐妇人去屠献宸家看守他的妻子朱氏,看得很严。朱氏找不到机会,就装作开开心心的样子接待她们,还经常嘲笑那三个妇人自寻苦吃。过了几天,看守的人稍微松懈了,朱氏就说:“我要去洗个澡,你们先回避一下。”乞丐妇人们就听她的话,关上门,她自己也自尽了。当时人们称她们为“甬上四烈妇”。

夏氏是黔国公沐天波家的侍女。沙定州发生暴乱的时候,沐天波逃跑了,他母亲陈氏和妻子焦氏也躲到了外面。因为害怕敌人追来,焦氏对婆婆说:“我们都是有身份的妇人,怎么能落到坏人手里呢!”说完就放火自杀了。夏氏回了娘家,才得以幸免于难。后来沐天波从永昌回来了,夏氏也回到了沐府,可是她已经出家当尼姑了。沐天波被她的义举感动,让她帮忙管理家务。等到沐天波又逃到了缅甸,夏氏就上吊自杀了。当时城里大乱,死的人遍地都是,尸体被乌鸦和狗吃掉,血肉模糊,一片狼藉。夏氏的尸体扔在那儿十多天,竟然没有被野兽或者人畜惊扰。

夏氏是沐天波的侍女,这沐天波啊,就是黔国公。沙定州闹起乱子,沐天波赶紧跑路了,他妈陈氏和老婆焦氏也躲到别处去了。可她们太害怕了,焦氏就跟她婆婆说:“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哪能被那些乱贼抓到啊!”说完,她就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夏氏呢,跑回了娘家,躲过了一劫。后来沐天波从永昌回来了,夏氏也回府了,结果她已经剃度当尼姑了。沐天波被她这行为感动了,就让她帮忙打理家里的事情。等沐天波又逃到缅甸去了,夏氏也自杀了,用的是上吊。那会儿城里乱成一锅粥,死人多得不得了,到处都是尸体,被乌鸦野狗啃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夏氏的尸体扔在那儿十几天,竟然没人动,也没动物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