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概,字元节,是丰城人。小时候父母双亡,跟着母亲改嫁给了胡家,就跟着改姓胡了。永乐九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御史。永乐十六年,升迁为广西按察使。当时峒溪地区的蛮族大规模出动抢掠,广西布政使建议向靖江王借兵平叛。熊概不同意,他说:“我们这些地方官员都在这里,如果敌人打来了,我们自己应该负责抵抗,怎么能麻烦王爷呢?再说,敌人未必真的会来,加强戒备就行了。”结果,正如他所料,蛮族并没有来犯。过了很久,熊概被调到广东任职。
洪熙元年正月,朝廷命令熊概以原官职,和布政使周干、参政叶春一起巡视南直隶和浙江。之前,夏原吉治理江南水患回来后,由左通政赵居任接替他的职务,并兼管农业。赵居任不关心百姓疾苦,却总是谎报丰收。成祖皇帝也知道他在欺骗,后来赵居任死了,由左通政岳福接替,但他庸碌无能,什么事也不管。仁宗皇帝监国期间,曾经让熊概以御史的身份署理刑部,因为他知道熊概是个贤能的人,所以才委以重任。这一年八月,周干巡视回来,说地方官吏多有不称职,地主豪强横行霸道,而岳福更是尸位素餐。于是宣宗皇帝召回了岳福,提拔熊概为大理寺卿,并让他和叶春一同前往巡抚南直隶和浙江。南直隶和浙江设立巡抚,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浙江西部的豪强们凭借着地方官吏的权力,为非作歹。海盐县的恶霸平康尤其嚣张跋扈,御史曾经抓捕他,但他逃跑了。后来朝廷大赦,平康又回来了,还纠集了八百多人。熊概下令逮捕并处死了他,接着又抓捕了数十个豪强恶霸,押解到京城,依法处置。这样一来,奸邪之徒都老实了。当时各地的卫所军粮供应不上,士兵们吃不饱饭。熊概采取权宜之计,动用各府的赎罪米四万二千多石来供给军队,然后向朝廷做了汇报。皇帝很高兴,还特意指示户部不要因为熊概擅自做主而追究他的责任。熊概执法严厉,奸民们都很害怕他,于是就有人向朝廷上书诽谤他。宣德二年,行在都御史弹劾熊概和叶春到任后,作威作福,纵兵扰民。皇帝没有理会,暗中派御史调查,但没有查出什么来。因此,皇帝更加信任熊概。第二年七月,皇帝还赐给他御书表彰。熊概也因此更加自信,凡是应该改革的事情,都一一上报朝廷。当时朝廷经常派官员到江南造纸、购买铜铁。熊概上奏说江南水灾严重,百姓饥饿,请求停止这些行为。
五年后他回到朝廷,恢复了原来的姓氏。没过多久,他就升迁为右都御史,负责南院的事务。当时行在都御史顾佐生病了,朝廷紧急召他来代理顾佐的职务,还兼署刑部。九年十月,他审理囚犯,从早朝一直忙到日宴结束,都没来得及吃饭,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就去世了。朝廷赐予祭品,并派船送他的灵柩回乡。
他为人刚正果断,巡视江南时,威名非常响亮。等到掌管台宪后,名声比以前稍微逊色了一些。
叶春,海盐人。他从基层小吏做起,历任礼部郎中、两淮盐运使,后来改任四川右参政。他曾经和那位都御史一起巡抚江浙各府。后来他又奉命与锦衣指挥任启、御史赖英、太监刘宁一起巡视。前后三次巡视浙西,他在当地处理政务,老百姓没有人说他有什么私心。那位都御史升迁为都御史后,叶春同一天升任刑部右侍郎。最后叶春也在任上去世了。
陈镒,字有戒,吴县人。永乐十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御史的官职。后来升迁为湖广副使,又历任山东、浙江的官员,在各地都有很好的声誉。
英宗皇帝即位三个月后,陈镒被提拔为右副都御史,和都督同知郑铭一起镇守陕西。当时北方有很多饥民四处流亡,寻找食物。陈镒经过大名府时看到了这种情况,就上书朝廷陈述了实情,朝廷下令免除他们的赋税徭役。正统年间改元后,陈镒说陕西用兵,百姓负担沉重,征收的物资很多,请求全部免除。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第二年五月,朝廷下诏表彰他的功劳,并命令他巡视延绥、宁夏边疆。他走到哪里,就奏报当地军民的实际情况,很多不合理的制度被他废除了。他管辖的六个府都闹饥荒,他就请求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皇帝听从了辅臣的建议,修整荒地,发展农业生产。陈镒请求这项措施在各个边疆地区都实行,因此边塞地区都有了储备粮草。六年春天,因为陈镒长期在外劳累,朝廷命令他和王翱每年轮换一次。七年,王翱调任辽东,陈镒再次出镇陕西。任期满了,陕西的百姓请求他留下,朝廷就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当时仓储粮食充盈,有的卫所的粮食够士兵吃十年,有的甚至够吃一百年。陈镒认为这些陈旧的粮食扔掉可惜,就请求每年春夏时节,给官兵发放月饷,不再折算成钞票。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九年春天,他升任右都御史,继续镇守原来的地方。陕西闹饥荒,他请求免除十分之四的赋税,其余的米粮布匹也一起征收。当时瓦剌也先势力逐渐强大,派人授予罕东等卫的都督喃哥等人为平章,还在甘肃设立行省。他把情况上报朝廷,请求做好防备。之后,朝廷命令他与靖远伯王骥一起巡视甘肃、宁夏、延绥的边防事务,并给予他们便宜行事处理的权力。由于灾害频繁发生,他又上奏朝廷,提出了二十四个安抚军民的措施,很多都被采纳了。
他曾经担心襄阳、汉中一带的流民会聚集起来造反,请求朝廷命令河南、湖广、陕西三地的官员亲自前往当地进行安抚。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但相关官员并没有重视。王文也接连上奏,说那些官员办事懈怠,恐怕会留下祸患。到了成化年间,才发生了项忠平叛的战役,人们才更加想起了他的建议。
英宗皇帝被俘北上,景帝监国,他和其他大臣一起在朝堂上弹劾王振。于是王振的侄子王山被处死。也先率兵入侵,因为于谦的推荐,他被派去安抚京畿地区。事情平定后,他被召回朝廷,升任左都御史。
景泰二年,陕西发生饥荒,一万多军民百姓高呼:“希望陈公能救救我们!”监察官员把情况上报朝廷,皇帝再次任命他前往陕西。他前后三次镇守陕西,前后十多年,陕西百姓把他当作父母一样尊敬。每次他回朝,百姓都会堵住道路,簇拥着他的车驾哭泣。他再次前往陕西时,沿途数百里的百姓都出来迎接,络绎不绝。他在陕西受到军民的爱戴,是历任陕西官员中无人能及的。
景泰三年春天,他被召回朝廷,被加封为太子太保,与王文一起掌管都察院。王文为人严厉,众御史都敬畏他如同神明。他性格宽厚仁慈,少有严厉的处罚,名望不如在陕西时那样高。第二年秋天,他因病辞职回家。去世后,追赠太保,谥号僖敏。天顺七年,朝廷任命他的儿子陈伸为刑部照磨。
李仪,涿州人。永乐年间,他被推荐举荐,担任户部主事。宣宗皇帝平定高煦叛乱后,李仪请求解除赵王的护卫。尚书张本也说:“前几年孟贤谋反,赵王未必不知道。高煦也说与赵王合谋。李仪说的是对的。”皇帝没听从。后来,谏言的人越来越多。皇帝仔细阅读了他们的奏章,派使者去告诉赵王,按照李仪所说的去做。赵王于是献上了护卫,赵王最终没有发生叛乱。李仪后来外放担任九江府知府,政绩显著。
宋英宗刚当上皇帝那年,就开始在边疆设立巡抚。当时,佥都御史丁璿正在大同、宣府督促军需物资的供应,而杨仪则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去巡抚那些地方,并且做了很多建设性的工作。
第二年,杨仪建议把大同东西两路地区的防务责任分别交给总兵官罗文和方政。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朝廷当时正准备派方政和杨洪出塞,和甘肃的将领蒋贵、史昭一起攻击朵儿只伯。杨仪就说:“边疆少数民族作乱,自古以来就有,关键在于我们要有周密的防御策略。和宁的残余势力,走投无路,一会儿投降一会儿叛乱,也就是小规模的边寇而已。边疆将领只要谨慎对待他们,他们自己就会逃走,何必穷追猛打呢?万一他们趁虚而入袭击我们,稍微有点闪失,就足够让人笑话了,请求皇上命令方政他们不要穷追猛打。”但是,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督粮参政刘琏不称职,杨仪就弹劾了他。刘琏就反过来诬陷杨仪生活作风有问题。恰好这时,参将石亨想要告发镇守边关的宦官郭敬的罪行,先去咨询杨仪。杨仪不小心把咨询信件夹在了核查军饷主事的公文里,户部知道了这件事,导致石亨和郭敬互相弹劾揭发。皇上就下令让杨仪和刘琏自己陈述事情经过,并且严厉斥责了郭敬等人。最后,刘琏只被停俸两年。杨仪虽然也认罪了,但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上奏的言辞比较激烈,结果被弹劾,关进监狱,最后冤死。这是正统二年二月的事。杨仪在任期间清廉谨慎,边疆百姓都很敬重他。听说他死后,人们还为他建立了昭德祠来祭祀他。
丁璿,上元人,永乐年间进士。从御史一步步升迁到这个职位。正统五年,朝廷要征讨麓川,命令他乘驿车前往准备军需物资。后来,他提出了用兵的策略建议,于是朝廷就派他去抚慰云南。麓川平定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左副都御史,他到哪里都有很好的声誉。
陈泰,字吉亨,光泽人。小时候跟着外家曹姓生活,后来发达了,才恢复了自己的姓氏。乡试考中第一名,被任命为安庆府学训导。
正统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朝廷大臣们纷纷推荐他,于是他被提升为御史,去贵州巡按。当时官兵征讨麓川,每年都征调两千名当地士兵做向导,作战失利就随便杀了他们来邀功请赏。他就上奏朝廷,把这个制度给取消了。后来他又去山西巡按。那时候百官俸禄低,而且兑换成现钱也拿不到手。他就上奏请求稍微增加点俸禄和口粮,这样才能保证官员们能廉洁奉公,才能治理贪污腐败,这样贪污的风气自然也就消停了。但是这事儿没被批准。
过了六年夏天,他又上奏说:“连续几年出现灾害,这责任在朝廷大臣身上,请求命令御史和给事中弹劾大臣,把那些特别不称职的官员给撤掉,然后各部门再考核他们属下的官员。”皇帝同意了。于是御史马谨等人就纷纷上奏弹劾吏部尚书郭琎等几十个人。之后,他又被派去山东巡按。他一向以操守严格著称,还喜欢练武。三次巡按,惩治奸邪,打击贪污,威风凛凛,非常厉害。
九年的时候,他被破格提升为四川按察使,跟镇守的都御史寇深关系处得不好。十二年八月,参议陈敏希指控他,说他私自杖责武职人员,还殴打脚夫致死。于是他被抓进刑部大牢,判处死刑。他上奏为自己辩解,大理卿俞士悦也为他作证。但都没用。
景帝监国的时候,他被赦免,恢复了官职。于谦推荐他去守紫荆关。也先入侵,他没守住关门,又被判了死刑。景帝又赦免了他,让他去做个小官,跟着总兵官顾兴祖一起修筑关隘,让他将功赎罪。景泰元年,他被提升为大理寺右少卿,守备白羊口。四月,都督同知刘安代替宁远伯任礼巡视涿州、易州、真定府、保定府等地,朝廷就让他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参与刘安的军事行动。三年的时候,他又兼任保定六府的巡抚。接着又让他负责治理河道。从仪真到淮安,疏浚河渠一百八十里,堵住决口九处,筑坝三座,动用了六万人,几个月就完成了。七年的时候,他又调任苏松巡抚。
天顺年间改元后,他被免去了巡抚的职务,改任广东副使,因为忧虑而辞职。四川发生盗乱,有人说他以前在四川任职,威望很高,于是朝廷又恢复了他的官职,让他去四川巡抚。八年的时候,他升任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兼任淮安、扬州等府的巡抚。他在淮安做了三年官,就辞官回家了。成化六年去世。
李棠,字宗楷,是浙江缙云人,宣德五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刑部当个小主事,后来被尚书魏源看重。后来金濂接替了魏源,金濂为人刚正严厉,很能震慑住下属。李棠跟金濂因为一些事情发生过争论,但金濂一点没因为李棠的辩驳而生气,反而也看重了他。后来李棠升职当了员外郎。他曾经到南方地区去审理囚犯的案件,平反了不少冤假错案,之后又升了郎中。景帝继位后,李棠直接被提拔成了刑部侍郎,升迁速度非常快。没过多久,他又被派去广西当巡抚,还兼任了提督军务的职务。广西当时有很多土匪,李棠把他们一个个都平定了。当上巡抚后,李棠一心为民,大力整顿地方行政。
景泰三年,思明土知府黄夌年纪大了,他的儿子黄钧继承了他的职位。黄夌的庶兄黄矰指使自己的儿子杀了黄夌父子,灭了黄家满门,然后谎称是其他的盗贼作乱。李棠就下令让右参政曾翚和副使刘仁宅去调查这件事。曾翚他们用计策抓住了黄矰父子,把他们关进了监狱。黄矰被逼急了,就派人去京城,上书请求皇帝废掉太子,立他的儿子为太子。皇帝一听非常高兴,立刻提拔黄矰为都督同知,还把他的儿子从监狱里放了出来。这件事详细记载在《怀献太子传》和《土司传》里。李棠没能最终审理完黄夌的案子,心里很郁闷,就上书多次请求辞职回家。他离开广西时,什么东西都没带走,清廉的品德非常突出。
曾翚,字时升,是江西泰和人,宣德八年考中了进士。他曾经负责秦府永兴王的葬礼事宜,但他拒绝了有关部门送来的礼物。后来他历任刑部员外郎。尚书金濂很器重他,让他负责处理奏章。有一些棘手的案件,其他郎中都解决不了,就都交给曾翚处理。有一次,秦王告发巡抚陈镒与妓女有染。曾翚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弹劾秦王诬告朝廷大臣,陈镒最终得以洗清冤屈。
正统十三年,曾翚升任郎中。后来因为何文渊的推荐,他被提拔为广西右参政。李棠命令曾翚和副使刘仁宅一起调查黄夌父子被杀案。黄矰派人送了一千两黄金给曾翚他们行贿,还带兵威胁他们。曾翚他们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却设下计策抓住了黄矰父子,把他们关进了监狱,并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李棠。没过多久,黄矰就通过上书被提拔为都督同知,父子俩都从监狱里出来了,曾翚他们只能无奈地叹息。后来曾翚因为忧愁过度而辞官。守孝期满后,他又被起用,担任河南御史。当时清查军队的人为了捞好处,常常冤枉百姓,曾翚为很多百姓平反昭雪。南阳一带有很多流民,大家想把他们赶走,人心惶惶,曾翚与巡抚一起安抚了他们。
天顺五年,他调任山东右布政使。那时候,老百姓开垦的田地本来不用交税,可是坏人却把这些地谎报成荒地,献给皇亲国戚。上级派人来调查,他就说:“祖宗的规矩,老百姓开垦荒地,永远不用交税,怎么能抢走他们的地呢?”上级官员把他的话如实禀报上去,那些田地就免税了。成化初年,他又升任左布政使。河南闹饥荒,他发现开封府存粮很多,就上奏朝廷,请求平价卖粮,救济穷苦百姓。后来,朝廷召他进京,任命他为刑部左侍郎,级别还是从二品。没多久,他又去浙江巡视,考察当地官员,奏请罢免了上百个不称职的官员,还整顿了很多其他的弊政。回朝后,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了。
他为人正直,走到哪里都名声很好。回家后,生活简朴,与官场完全隔绝,乡里人都认为他是个贤人。“贾铨,字秉钧,邯郸人。永乐末年考中进士。”
宣德四年,他被任命为礼科给事中,经常直言进谏,敢于批评。英宗皇帝即位后,大赦天下,又让他负责审理在京的重刑犯,他多方开脱,使得很多人免受重刑。他请求把这项工作推广到南京去。任期满了,他就外放到大理府做知府。后来,王骥将军征讨麓川,军需运输很辛苦,王骥推荐了他。麓川平定后,他被提升为云南左参政,仍然兼任知府。不久,因为王骥的推荐,他又回到云南布政司任职。正统十二年,左布政使的职位空缺,好几万军民都推荐他,还有参赞军务的侍郎侯琎等人也上书请求,所以他最终被提升为左布政使。
云南的十多个土司,每年都要进贡马匹、缴纳差役和银两,还有海贝,八个府的百姓每年都要缴纳食盐、大米和钱钞。到了景泰初年,这些赋税都积压下来,无力偿还。他和同事们一起向朝廷提出请求,免除了这些赋税。他的政绩传到了朝廷,皇上还赐给他诏书,表彰他的功劳。景泰七年,他任职九年,该回京城了,可是当地军民都请求他留下。朝廷就命令他继续留在任上。
天顺四年,李贤和梁楘等人因为政绩突出被皇上夸奖。户部尚书的职位空缺了,王翱想推荐李贤担任。皇上问李贤的意见,李贤说:“我听说过他的名声,但没见过本人。”等李贤来朝见后,皇上让李贤去考察他,李贤回来后奏报说他相貌平平。于是皇上任命他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不久又兼任巡抚河南。山东连年受灾,李贤请求召回清军御史赈灾;河南闹饥荒,李贤请求停止征收马匹税赋。皇上都答应了他的请求。成化初年,左都御史李秉率军出征辽东,皇上召李贤回京署理院事。宦官唐慎等人从荆州、襄阳征战回来,杖毙了淮安知事谷渊,自己上奏请求免罪。李贤请求治他们的罪。皇上便把唐慎等人交给司礼监,并命令法司处罚他们的随从。不久,李贤去世,谥号恭靖。李贤在云南任职时,政绩在当时首屈一指。后来担任巡抚,他清廉正直,从不张扬炫耀,百姓也都很安宁。
王宇,字仲宏,祥符人。他从小就天赋异禀,每天能写一万字,巡抚侍郎于谦都对他感到惊奇。正统四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南京户部主事。任期满了应该升任郎中,但吏部看重王宇的才能,破格提拔他为抚州知府。他为政清简,但打击强权,遏制奸邪,威严不可侵犯,整个抚州都治理得很好。天顺元年,上级部门上报了他的政绩,皇上还下诏赐给他诰命。不久,他被提升为山东右布政使,负责抚恤当地饥民。第二年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宦官严顺、都督张林等人指使家人强收刍粮,王宇弹劾他们。都御史寇深为他们求情,皇上严厉斥责了寇深。随后,王宇又兼任大同巡抚。石亨和他的侄子石彪骄横跋扈,大同是他们的旧地盘,征收赋税更加横征暴敛。王宇上疏弹劾他们的奸诈行为,请求依法处置他们。虽然奏疏没有被采纳,但听到这件事的人都对他敬畏三分。督饷郎中杨益不能及时准备刍藁,被王宇弹劾。户部包庇他,王宇又同时弹劾了尚书沈固等人。他们最终都受到了处罚。王宇遭遇丧事后,皇上起复他为大理卿。但他坚决推辞,皇上也不准许。王宇为人刚正不阿,走到哪里都有好名声。他在大理寺任职期间,平反冤假错案很多。七年后去世。
崔恭,字克让,是广宗人,正统元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后来到延绥去管理仓储,工作能力很强,得到了好评。杨溥推荐了他,崔恭升职,做了莱州知府。
当时内地要往辽东运送布匹,这些布匹都堆放在莱州的郡库里。时间长了,布匹都发霉腐烂了,看守库房的人很多都因此倾家荡产。崔恭另盖了三十间房子来存放布匹,并且请求朝廷:按照计划每年送往辽东的布匹数量,其余的布匹就用来作为莱州府的军饷,这样就能把看守库房的八百多人给放了。后来也先攻打北京,莱州府也派了几千民兵前去支援。朝廷商议要修筑临清城,下令征发民夫。崔恭认为正值春天,老百姓粮食不足,请求等到秋天收成之后再征发民夫。他在莱州做了六年知府,莱州百姓把他比作汉朝的杨震,赞扬他为官清廉。
景泰年间,崔恭升迁为湖广右布政使。当时各部门的供给,都是向老百姓索取的。崔恭和他的僚属约定,全部取消这种做法。公安、监利两地流民之间互相残杀。崔恭下令:愿意登记户籍的,就允许他们留下;不愿意的,等到秋天再遣送他们回去。这样一来,流民们就安定下来了。不久,他又升迁为江西左布政使。江西有个广济库,库里的官员贪污了五十万两银子。崔恭向巡抚韩雍禀报此事,那些贪污的官员都被治罪了。他还制定了均徭法,根据轻重缓急来安排徭役,十年才服役一次,这后来就成了一个制度。
天顺二年,宁王朱奠培违法乱纪,崔恭上奏弹劾了他。朝廷削减了宁王的护卫兵力,宁王这才有所收敛。崔恭升迁为右副都御史,接替李秉的职位,巡抚苏、松等府。他到任后,广泛听取老年人的意见,了解当地的情况,然后进行改革。他还和都督徐恭浚一起疏浚了仪真漕河,又疏浚了常州河和镇江河,避开了江中的险滩。之后,他又大规模疏浚了吴淞江,从昆山夏界口一直到上海的白鹤江,又从白鹤江到嘉定卞家渡,一直到庄家泾,一共疏浚了一万四千二百多丈。他还疏浚了曹家港、蒲汇塘、新泾等河道。百姓都因此受益,人们把曹家港称为“都堂浦”。以前,周忱制定了关于耗羡的条例,李秉又修改了这个条例,根据赋税的轻重来调整盈亏。这个条例虽然比较公平,但是计算起来很麻烦,官员们都感到很烦扰。崔恭就废除了这个条例,恢复了周忱原来的条例。
吏部缺了个右侍郎的职位,李贤和王翱推荐了王恭。于是朝廷就召见了他。王恭上任后设立了“劝惩簿”,凡是听到的官吏过失,都记录在册。王翱非常倚重王恭,后来王恭升迁为左侍郎。他父亲去世后,王恭丁忧离职,服丧期满后又重新被起用。宪宗皇帝即位后,王恭请求退休,但皇帝没有批准。成化五年,尚书李秉被罢免了。商辂想启用姚夔,彭时想启用王概,但是一些北方籍言官认为彭时这是在排挤李秉,在朝中大肆诽谤。彭时称病不出,侍读尹直觉得彭时和王概都是彭时的老乡,担心因此得罪彭时,就赶紧跟商辂说,让王恭来代替李秉。过了五个月,王恭母亲去世,他回家奔丧。服丧期满后,他又被起用,担任南京吏部尚书,并且弹劾罢免了几个不称职的官员。成化十一年春天,他被任命为参赞机务。三年后,他退休了。又过了两年,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官职,谥号庄敏。
刘孜,字显孜,是万安人。正统十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御史的职位,出外巡按辽东。景帝即位后,有人提议南迁。刘孜立刻上奏,请求斩杀那些议论南迁的人,以稳定人心。他的任期满了,朝廷正讨论边防事务,非常紧急,所以又让他留任一年。之后他又巡按畿辅地区。当时朝廷正在修建沦州城,刘孜认为不应该修建,他的建议被采纳了。后来他被提升为山东按察使。
天顺四年,吏部评选天下政绩显著、品行优秀的官员,按察使里只有刘孜一人入选,于是他被提升为左布政使。第二年春天,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江南十府。苏松地区的赋税,自从周忱制定制度后,后来的官员都多次更改。刘孜首先查访周忱留下的旧制,仔细斟酌后加以实行,百姓都称赞方便。成化元年,应天地区发生饥荒,朝廷正在赈灾,但是江北的饥民涌入应天就食。刘孜请求把各县的粮仓全部打开赈济灾民,救活了无数人。当时民间有很多困苦:靠近江边的官田长期荒废,却还要收税;苏松杭嘉等府县强迫富户补充赋税;南京廊房已经倒塌,却还要征收钞税;上元、江宁的农民代替河泊所的纲户去捕捞鲥鱼;应天府的都税宣课等部门额外加税;江阴的各县百姓偿还荒年欠税;六合、江浦的官牛每年都要征收小牛犊。刘孜都一一上疏请求废除这些苛捐杂税。
后来他被召回朝廷,任命为南京刑部尚书,后来由宋杰接替。四年后他退休,在回家的路上去世了。
孜廉,这个人做事认真仔细,非常严谨。但是他执法太严厉了,当时很多人觉得他太刻薄了。杰这个人,是个长者,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两年,就离开了,然后由邢宥接替他。
邢宥,是文昌人,正统十三年考中进士。一开始当御史,后来去福建巡视。当时有十个老百姓被诬告成强盗,要被处死,他们喊冤。邢宥先把他们的刑罚缓期执行,结果还真找到了真正的强盗。天顺年间,他被派去台州当知府,政绩很好。后来因为一些过失被贬到晋江当丞,后来宪宗皇帝又恢复了他的官职,让他去苏州当知府。苏州有一些奸商贪污秋税,邢宥把他们绳之以法,查抄了他们上万贯钱财,用来修缮河堤和官道。后来发大水,百姓挨饿,邢宥不等朝廷下令,就自己先拿出二十万斛粮食救济灾民。邢宥为人素来清廉正直,他在苏州当官,虽然严厉,却并不苛刻。杰向朝廷推荐了他,朝廷下诏书提升他为浙江左参政,仍然负责苏州府的事务,还赐给他御笔亲书的诏书。他在苏州待了半年,就接替杰的职位,当上了右佥都御史,巡抚地方。他开凿了丹阳河,修建了奔牛闸,减少了漕运的费用,老百姓都觉得方便多了。后来他还兼管两浙的盐政,他考察属下官员,奏请朝廷罢免了一百七十多个不称职的官员。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几年,就因为生病请求退休回家了。
李侃,字希正,是东安人,正统七年考中进士。一开始当户科给事中。景帝监国的时候,李侃上书建议朝廷三件事:选拔有能力的将领,招募民壮,使用战车。当时也先大军压境,京城里有人建议烧掉城外马草。李侃说敌军只是轻兵急进,没有长期作战的打算,请求不要烧掉马草,免得增加老百姓的负担。皇帝都同意了他的建议。当时李侃的父母在容城,他日夜哭泣,请求回家探望父母,冒着危险把父母接到了京城。景泰初年,朝廷要追封那些跟随皇帝一起死难的大臣。李侃就趁机说那些为了躲避灾难而苟且偷生的大臣,应该严厉处罚,以此来激励大臣们忠于职守。后来上皇要回宫,李侃和同事刘福等人认为应该隆重地迎接,结果触怒了皇帝,被皇帝斥责,幸亏尚书胡濙为他解围,才算没事。
给事中李侃,又一次被调任到京城。当时正值战争时期,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减少了全国各地学校的师生俸禄。李侃上奏请求恢复,皇帝准奏了。户部尚书金濂违反圣旨强行征收租税,李侃弹劾金濂,结果金濂被革职查办。石亨的儿子石彪侵占百姓的土地,李侃请求朝廷严惩,并且严厉禁止勋戚和宦官强占百姓土地,如果官吏隐瞒不报,也要同罪论处。皇帝虽然宽恕了石亨和石彪,但其他请求都准奏了。当时在给事中里敢于直言的人,林聪排在第一位,李侃也以刚正不阿而闻名朝野。朝廷商议变更太子人选,很多大臣都唯唯诺诺。李侃哭着说太子没有过错,林聪和御史朱英也认为不可变更,当时朝臣们都为他们的勇气所感动。后来,李侃被提升为詹事府丞。
天顺元年,李侃改任太常丞,之后升任太仆卿。第二年,朝廷重新设立山西巡抚,李侃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前往山西。他上奏说:“塞北地区,和荒凉偏远之地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当地人,没有人能够安居乐业,并与敌人周旋。现在南方人戍守西北边疆,害怕寒冷,听到敌寇的消息就吓得发抖。而北方人戍守南方,也受不了炎热,很多人偷偷逃走。应该让南北的军队,分别在本土补充兵员,这样才能人尽其才,加强边防。”当时朝廷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后来,李侃弹劾巡按御史李杰,李杰也反过来弹劾李侃。调查李杰的事情后发现属实,李杰被革职。李侃没有贪污受贿,最终被赦免。天顺六年,李侃考察属下官员,奏请罢免布政使王允、李正芳以下一百六十人。他还说:“那些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官员,以及那些能力不足的官员,我都建议罢免,我也应该被罢免。”皇帝没有同意他的请求。李侃为人刚正,大力整顿风纪,贪污腐败之徒都销声匿迹了。那年冬天,李侃的母亲去世,他回家奔丧,军民百姓都哭着送他,以至于他都走不动了。服丧期满后,李侃就再也没有出来做官,在家居住十多年后去世。
李侃侍奉父母孝顺,好学且安贫乐道,去世时家境贫寒,几乎无法料理后事。弘治初年,国子生江纪等人上奏说,前祭酒胡俨、都御史高明、李侃的政绩显著,有目共睹,请求朝廷追赠谥号。但最终没有被采纳。李侃有两个儿子:长子李德恢,任严州知府;次子李德仁,任河东盐运使。
雷复,字景旸,是湖南宁远人,在正统年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了个行人,后来官做到广西副使。当时藤县有个老百姓叫胡赵成,他勾结瑶族人攻陷了县城,雷复就和参将范信一起把胡赵成给抓了,杀了。成化年间,因为朝廷大臣推荐,雷复升任山东右布政使。七年后,他又升任礼部右侍郎。没多久,他又改任右副都御史,去山西巡抚。他接替李侃的职位后,为人正直,严格遵守法纪,深受军民爱戴。他打败了寇匪,分别在红沙烟、烟寺沟、石人村取得了胜利,皇上还下旨嘉奖了他。
那时候山西发了大水,朝廷正打算在陕西用兵,命令山西预先征收粮草,运送到榆林去。雷复就上奏说:“从山西到榆林,路途非常艰险,老百姓要带银子去换东西,物价飞涨,很多人不得不借钱,还不上债的都破产了。现在又雨雪不调,老百姓又饿又病,到处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而朝廷要求上交的绫罗绸缎、药材水果等物资,数量更是高达上万。请求皇上像山东那样免除这些赋税,并且拨款赈济灾民。”皇上同意了他的请求。后来发现拨发的三万两黄金不够,他又请求卖盐四十万引,并允许老百姓捐献粮食来换取官职。这些请求也都得到了批准。十年夏天,雷复在任上去世了。
李纲,字廷张,是山东长清人。小时候跟着父亲进京,结果从车上摔了下来,车子压在了他的身上,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当时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他考中了天顺元年的进士,被任命为御史。后来他先后巡按南直隶和浙江。他弹劾了浙江四百多名贪官污吏,当时人们都称他为“铁御史”。他还奉命编纂了陕西延绥地区的土兵资料。回来后,他升任太仆寺少卿,负责巡视京畿地区的马政,他拒绝了一切官府的馈赠。一次他在冀州巡视时,遇到了盗贼。盗贼问他的随从说:“这是太仆李公吗?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李纲没打开箱子就走了。成化十三年,他升任右佥都御史,后来又升任左佥都御史,出任漕运督运官,和平江伯陈锐一起办事。一年多后,李纲去世了。陈锐打开他的箱子,里面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陈锐哭着说:“这是个君子啊!”他亲自为李纲准备棺木下葬,并将李纲的清廉节操上报朝廷。皇上特地下令赐祭葬,这可不是常规操作。李纲刚正不阿,像极了李侃,深受当时人的敬重。
原杰,字子英,是阳城人,正统十年考中了进士。两年后,他被任命为南京御史,没多久就调到北京去了。
他在江西巡按的时候,抓捕并处决了一批大盗,那些坏人吓得都躲起来了。之后他又去巡按顺天府(北京及其周边地区)。那年发大水,负责管理官马的人因为缺少草料,很多马都死了,有关部门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原杰就请求免除他们的责任。他还建议用开中法(用盐引换米)来赈济饥民。这个建议一开始被户部给压下来了,但景帝最后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因为政绩突出,原杰被破格提升为江西按察使。他揭发了宁王的管家奠培的淫乱行为,并且革除了宁王的护卫。他的政绩传到了朝廷,皇上还特地赐给他表彰他的文书,然后又把他调到山东做左布政使。
成化二年,他升任右副都御史,负责巡抚山东。那年闹灾荒,他积极组织救灾,老百姓都没饿得跑路。后来他又被调回朝廷,做了户部左侍郎。当时黄河经常改道决堤,这边河道被冲垮,那边就淤塞。老百姓就在淤塞的河滩上开垦耕种。一些坏人就指着这些土地说是自己的园地和屯田,献给王府邀功请赏,王府也毫不犹豫地就霸占了。原杰就建议把献地的人发配充军,同时也要惩罚接受贿赂的王府官员。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江西又闹起了盗匪,因为原杰之前两次在江西为官深得民心,朝廷就派他去平乱。他抓捕并杀死了六百多名盗匪,剩下的也都各自散了。之后他又升任左副都御史,回到都察院工作。
荆州、襄阳地区有几十万流民,朝廷很担心这个问题。有个叫周洪谟的官员,写了一篇叫《流民图说》的文章,说应该增加府县,让流民登记户籍,这样就能增加襄阳、邓州的人口,几百年都不会再有这个问题了。都御史李宾把这篇文章呈报给皇帝,皇帝觉得不错。
十二年后,皇帝就派出了(王)杰去治理这些流民。他走遍了山山水水,向流民们传达朝廷的恩情,很多流民都高兴地愿意登记户籍。于是,他召集湖广、河南、陕西的官员一起办理登记手续,登记了户数一万一千三百多户,人口四十三万八千多口。那些刚来、没有财产或者平时比较顽固的人,就被送回老家了,而登记户籍的人,税赋就减轻了。老百姓都很高兴。
他考察了当地的地形,发现襄阳管辖下的郧县,位于竹山、房县、上津、商县、洛阳等县的中间,交通便利,距离襄阳五百多里。但是山路崎岖,官府很少管到这里,一旦发生盗贼事件,府衙也难以控制。所以,他就扩建了郧县的城池,设立了郧阳府,把郧县划归到郧阳府管辖。他还设立了湖广行都司,增加了兵力驻守,并且把竹山县析置出竹溪县,把郧县析置出郧西县,把汉中府的洵阳县析置出白河县,这些县都归属新设立的郧阳府。又在西安府增设山阳县,在南阳府增设南召县、桐柏县,在汝州增设伊阳县,这些都归属原来的府。
制度确定后,他推荐邓州知州吴远担任郧阳知府,其他县的县令也都挑选了邻近地区的好官。流民有了安身之处,四境都安定了。快要回朝的时候,他发现湖广、河南、陕西三地的事情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机构,于是他推荐御史吴道宏来接替他的工作。朝廷就提升吴道宏为大理寺少卿,让他负责治理郧阳、襄阳、荆州、南阳、西安、汉中六府。郧阳府有专人治理,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王)杰因为功劳被提升为右都御史。
(王)杰多次在外地巡视,后来在京城担任要职后,就不想再出去了。荆州、襄阳的差事,并不是他想要的。事情办完后,他就赶紧请求回朝。正好南京兵部尚书缺人,朝廷就让他担任这个职位。(王)杰上疏推辞,但朝廷不准。最后,他死在了南阳,享年六十一岁。郧阳、襄阳的老百姓为他建立了祠堂,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称号,并录取他的儿子宗敏为国子监学生。
彭谊,字景宜,是广东东莞人。正统年间,他通过乡试考中举人,被任命为工部的一个小官。曾经跟工部尚书辩论事情,一点也不阿谀奉承。景帝登基后,有人推荐他,他就改任御史。后来跟着尚书石璞去堵塞沙湾决口,因为表现出色,官升了两级。沙湾又决堤了,他又去堵。
景泰五年,他跟着大学士王文巡视江淮地区,抓获了苏州一伙盗贼,因此被提升为大理寺丞。同年二月,他又升任右佥都御史,负责督察紫荆关、倒马关等重要关隘。他还弹劾都指挥胡玺贪污受贿,纵容军队犯罪。天顺初年,他被免去巡抚的职务。朝中有人对他看不顺眼,把他贬为绍兴知府。那年闹饥荒,他就马上打开粮仓赈济百姓。有官员说应该等朝廷的命令,彭谊说:“老百姓正急着呢,怎么能按老规矩办事呢?”他还修筑了白马闸,用来抵御海潮。他在绍兴做了九年知府,做了很多好事。后来他被破格提升为山东左布政使,之后又升任工部左侍郎。
成化四年,辽东巡抚张岐犯了错误,吏部要推荐别人接替他。皇帝说:“辽东自从王翱之后,换了好几个巡抚,都没干好,得从大臣里选一个才行。”于是,皇帝任命彭谊为右副都御史,让他去辽东镇守,整治那些中官横征暴敛,欺压属卫的情况。彭谊一下令,凡是不经过巡抚审核的公文,各部门一律不准执行,这样一来,那些横行霸道的现象就消停了。成化十年冬天,户部下令有关部门开采黑山金矿。彭谊上奏说,永乐年间太监王彦等人也开采过这座山,当时动用了六千民夫,三个月才挖出八两黄金,建议停止开采。皇帝就下令停止了开采。
彭谊爱好古物,学识渊博,精通律法、历法、天文、水利、兵法等等。平时为人谦逊厚道,沉默寡言,但办起事来却果断坚决。他在辽东镇守了八年,军纪严明。年纪还没很大,他就四次上疏请求退休,回家后又住了四十年才去世。
牟俸,是四川巴州人。景泰初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御史的职位,巡按云南。南宁伯毛胜镇守金齿地区,牟俸揭露了他的违法乱纪行为,当时很多官员都害怕了。天顺元年,他外放福建任佥事。成化初年,他升任副使。过了很久,他又升任江西按察使,他的政风一向严厉,后来又升任太仆卿。
好家伙,这位大人在山东当官八年,那可是真拼啊!那时候闹饥荒,他赶紧上奏朝廷,请求打开济南的粮仓,低价卖粮救济百姓,还让临清的关卡收取粮食来赈灾。朝廷都同意了。虽然救济了,但还是很多人饿肚子,到处乱跑。他就又请求朝廷下令让附近的官员安抚百姓,等秋天收成后再帮助他们恢复生产。他还请求朝廷拨款一百万引淮浙的盐引,免除州县拖欠的税款。朝廷也都答应了,还额外下令调拨十万石粮食到临清救济灾民。
到了七月,这位大人又上奏说,公私都穷困潦倒,救灾没啥好办法了,请求朝廷允许用粮食抵税,让小吏可以参加考试当官,富人可以被授予散官,并且截留漕粮来救济灾民。十月,他又说:“现在救灾只管让人吃饱,不管让人御寒。就算吃饱了,也可能冻死,请求朝廷借给穷人棉布。”皇上都听他的。他还下令调拨十万多石粮食从东昌、济宁的粮仓给军队当军饷,用德州、临清仓库的银子换粮食救济灾民,结果自己还因此上奏请罪说自己专擅了权力,皇上特地赦免了他。之后,他又奏请免除给皇帝送柴火的人的折价银子,把河南运送的边境粮食支援山东,再另外给边境拨款,把山东上缴朝廷的二十万石粮食留给山东自己用。十年后又闹饥荒,他又请求打开粮仓借粮给百姓。他在山东当了五年巡抚,一心扑在救灾上,救活的百姓数都数不清。
后来,他升官了,当了右副都御史,去苏州松江当巡抚。这位大人性子很严厉,因为当地有很多大户人家,他就想打压他们,禁止他们收取额外租子,劝说富户拿出粮食救济灾民,成千上万户人家都这么做了,结果怨声载道。当时宦官汪直在南京办事,有人就诬告他。汪直回京后,这事儿还没发作。这位大人在山东的时候,跟布政使陈钺关系不好,老是互相看不顺眼。后来陈钺跟汪直说他这位大人缺点啥的,汪直就信了。十四年,这位大人到京城办事,汪直就请求皇上把他抓进诏狱。
之前,他一个朋友,叫江朝宗,学士出身,守孝期满回朝,这位大人在九江迎接他,两人一起坐船南下。走到哪儿,当地官员都大摆宴席款待。汪直就说江朝宗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也把他抓进诏狱了。牵连到佥事吴某某等等十多人,都被抓了起来。关了半年牢,最后被贬到湖广戍边。
我在江西做官的时候,曾经和许聪一起办过案子,当时很多人说我们办案过于严苛,钻研文字细节。后来我们俩都倒霉了,大家都知道我们是被人冤枉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我们申冤。一年多后,我死在了戍守的地方。
夏壎,字宗成,是浙江天台人。景泰二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御史的官职。天顺年间初期,他巡按福建,之后又去江西清查军队,揭发了镇守太监叶达的各种恶行,叶达这才收敛了一些嚣张气焰。因为政绩突出,他被破格提拔为广东按察使。当时因为长期用兵,百姓被征召守城,夏壎到任后就把他们全部遣散回家了。
成化年间初期,他上奏说:“瑶族和僮族不安分,用兵却没取得什么成效,都是因为当地官员安抚百姓的方法不对,所以贼寇才能诱骗良民加入他们的队伍。几百个凶狠的贼寇,胁迫着成千上万的人,进攻的时候把他们赶到前面当炮灰,撤退的时候又杀掉他们泄愤,百姓总是受害,而贼寇却总是得利。更何况,战争没完没了,赋税却日益增加,这样很容易动摇民心,而且军费开支无穷无尽。我担心外患还没解决,内部就先发生叛乱了。所以,请皇上谨慎选择监司和地方官吏,好好安抚流民,那些被胁迫的人听到风声自然会回来投降。”皇上非常赞赏他的建议。不久,他就升迁为布政使,调任江西。
八年后,他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抚四川。当时苗族和僚族经常作乱。夏壎制定了互相通报抓捕贼寇的方法,贼寇因此有所收敛。古州有一万多苗族人,长期居住在烂泥地里,当时有人建议把他们赶走,夏壎认为这不是好办法。松潘参将尧彧请求增加三千戍兵,他又极力陈述这样做不可行。这些建议最终都被采纳了。后来,他又上奏说,他管辖下的很多将校犯了法,因为奏报耽误了时间,这些人竟然逃跑了。于是他请求先把这些人抓起来,然后再上奏朝廷。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
夏壎为人刚正不阿,善于断案,他到哪里,百姓就不会受冤屈。“所至民不冤”啊!他在四川待了两年,当地百姓和少数民族都对他敬畏服从。但是,他厌倦了繁琐的政务,和当时的许多官员关系都不太好。他的儿子夏堠写诗劝他回家,夏壎欣然接受了。不到五十岁,他就请求退休。他四次上奏,最终得到了批准。退休后,他闭门在家奉养父母,不再接待宾客。又过了五年,他去世了。
话说这位鍭先生,考中了进士。弘治四年,他进京参加选拔考试,然后直接上书皇帝,请求恢复李文祥、邹智等官员的职务,并且罢免大学士刘吉。这可是直接跟皇帝对着干啊!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关进了监狱,不过后来还是被放出来了。过了很久,他被任命为南京大理评事。上任后,他又上书论述赋税、徭役、马政、盐课的利弊,以及宗室和皇亲国戚侵占百姓利益的情况。可惜,他的奏疏没有得到回应。鍭先生本来就对官场没啥兴趣,当官才一年多,就因为母亲年迈,请求回家侍奉母亲,然后就辞官回乡了。这一回家,就是三十多年,再也没出来做官。
接下来咱们说说高明先生,字上达,是江西贵溪人。他从小就以孝顺母亲闻名。景泰二年,他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御史的官职。听说内苑在建造龙舟,他立刻上书劝谏。当时有个指挥官被大臣陷害,面临死罪,高明先生为他辩护,最终查明真相,救了他一命。徐州百姓到朝廷告状,控告当地官员。按照当时的惯例,越级上诉的人会被发配到边疆戍守。高明先生却说:“发配边疆是为了防止诬告,但现在百姓的控告并非诬告,按照法律,只需要杖责即可。” 还有一些人散布谣言,贪婪的官员为了邀功,诬陷他们谋反。高明先生仔细调查,发现根本没有谋反的证据,最终只按照散布谣言的罪名处罚了他们。这些事情,皇帝都批准了他的处理意见。
高明先生巡抚河南的时候,罢免了六十个不称职的属下官员。后来他又巡按畿辅地区,负责汇总各地的奏章。天顺初年,尚书陈汝言犯了罪,高明先生和其他的御史一起弹劾他,把他送进了监狱。四年后,御史赵明等人弹劾全国各地来朝觐的官员,惹怒了皇帝,皇帝追问奏疏的起草人是谁。大家都害怕极了,只有赵明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责任。都御史寇深说:“这几年来的奏疏,几乎都是赵明起草的,希望陛下不要因为小事而惩罚他。”皇帝听了这话,消了气,反而夸赞赵明有担当。石亨被诛杀后,他的仆人都被抓了起来。高明先生认为这样做不合适,因此有上百人因此免于被捕。后来,高明先生被提升为大理寺丞。
宪宗皇帝登基后,高明先生被任命为南京右佥都御史。因为南京在春夏两季雨水过多,他上书请求通过祭祀等活动来祈求上天改变天气。当时,有上万匹马被送进马监,高明先生请求对这些马匹进行区分管理。他还推荐郎中孙琼、陈鸿渐、梅伦、何宜,以及主事宋瑛,说他们都是正直廉洁,不追求功名利禄的人,应该提拔重用,以此来树立榜样。他的奏疏被送到了有关部门。
成化三年,扬州闹盐匪,官兵打输了,皇帝下令要好好收拾他们。于是造了一艘特大的战船,叫“筹亭”,在江面上来回巡逻督战,还在江边建了好多瞭望哨所。盐匪们没地方躲了,很快就被平定了。那些宫里的人私卖盐,按律法没收了他们的盐,盐务管理一下子好多了。他还上奏朝廷十多条建议,很多都被采纳了。后来因为父母年迈,他就请求退休回家养老了。
十四年,上杭又闹起了盗匪。皇帝又把他叫回来,让他去福建当巡抚,带兵去剿匪。他抓住了匪首,把那些小喽啰都判了轻一些的罪,发配去戍边。因为上杭地处江西、广东交界,盗匪容易聚集,他就建议设立永定县。后来因为生病,他就直接回家了,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位杨继宗,字承芳,是阳城人,天顺年间考中进士,在刑部当主事。当时监狱里好多犯人都染病死了,他亲自给犯人们送饭送水,还规定三天洗一次澡理一次发,结果救活了不少人。他还特别擅长破疑难案件。有一次,河间抓到几个盗贼,派两个老百姓张文和郭礼押送进京,结果路上盗贼跑了。张文对郭礼说:“咱们俩都得死,你妈年纪大了,兄弟又少,让我顶替你当盗贼吧,这样能保全你和你妈。”郭礼哭着感谢他,就同意了。张文戴着枷锁到了刑部,杨继宗看出来他不是真盗贼,最后把这事儿给查清楚了。
成化年间初期,因为王翱的推荐,杨继宗被提升为嘉兴知府。他只带一个仆人,上任后办公的地方简朴得很。他为人刚正廉洁,孤傲清高,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但同时他又经常召集当地父老乡亲,了解他们的疾苦,并想方设法为他们解决问题。他还大力兴办社学,对那些八岁还不入学的孩子,就惩罚他们的父母兄弟;而对于学校的老师,他则以宾客之礼相待。老师和儒生们都积极响应,于是嘉兴的文教事业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有一次,御史孔儒到嘉兴清查军队,结果很多乡里老人被他打死了。杨继宗张贴告示说:“御史打死人的,要到府衙来登记报备。”孔儒一听就火了。杨继宗进京面见孔儒,说:“治理地方是有章法的。你只要查处奸邪弊端,劝诫惩戒官吏就行了。要是挨家挨户地盘查,那是地方官该做的事,不是你的职权范围。”孔儒没办法反驳,心里却非常怨恨杨继宗。孔儒临走的时候,竟然闯进杨继宗的府衙,打开他的箱子查看,结果只看到几件破旧的衣服。孔儒羞愧地离开了。
后来,有宦官路过嘉兴,杨继宗送给他一些菱角、芡实和历书。宦官向他要钱,杨继宗马上开出公文,到库房取钱,说:“钱都在这里,给你印章和收据。”宦官吓了一跳,不敢收钱。杨继宗进京朝见皇帝的时候,大太监汪直想见他,被他拒绝了。皇帝问汪直:“朝中官员谁最廉洁?”汪直回答说:“天下不爱钱的,只有杨继宗一人!”杨继宗在嘉兴做了九年知府,升任浙江按察使。他跟宦官张庆几次发生冲突。张庆的哥哥张敏在司礼监当差,经常在皇帝面前说杨继宗的坏话。皇帝说:“莫非是不贪一分钱的杨继宗吗?”张敏吓得脸色发白,赶紧给张庆写信说:“好好对待他,皇上已经了解他的人品了。”杨继宗的母亲去世后,他立即离职回家奔丧。他只在驿站稍作停留,就把府里的东西全部交给有关部门,只带着一个仆人和几本书回家。
服丧期满后,杨继宗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府。京畿地区有很多权贵拥有庄田,侵占了百姓的土地,杨继宗就下令把这些土地夺回来还给百姓。他巡视边关,加强了军事防备。一次发生天象异变,杨继宗上书皇帝,列举了宦官和文武百官贪污腐败的情况,并且请求召回那些被派到外地镇守的宦官。这更让他招来了权贵的嫉恨。有个叫陈翼的人诬告他,权贵们乘机陷害他,把他贬为云南副使。
孝宗当上湖广按察使后,到了任上,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打来一百斛水,把厅堂彻底清洗干净了才开始办公,说:“我是为了清除污秽啊!”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佥都御史,巡抚云南。云南三司有很多他的老同事,见面都很高兴。临走的时候,他向他们拱手作揖说:“明天我有公事要办,各位就多多担待了。”然后,他就弹劾罢免了八个不称职的官员。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继宗为人刚正不阿,心地善良,待人接物都非常有礼貌。当知府的时候,去拜见上司,总是穿着绣服;去朝见皇帝或去吏部,也是如此。有人说他这样做不妥,他笑着说:“这是朝廷规定的法服,这都不穿,还穿什么?”他在浙江做按察使的时候,十几个仓官因为亏空粮款而被关进监狱,甚至卖儿卖女来偿还债务。继宗想给他们减刑,可是找不到办法。有一天,他的月俸送来了,他让人量了量,发现比规定的数额多。其他部门也是如此。他这才明白仓官亏空粮款的原因,于是就如实向朝廷报告。那些仓官害怕了,请求继宗帮忙,愿意捐出自己的俸禄来偿还亏空。这样,十个仓官就都被释放了。他曾经监考乡试,看到两份试卷后,穿着朝服,两次跪拜说:“这两个考生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我为朝廷得到人才而感到高兴啊!”打开试卷一看,果然是王华和李旻,他们后来都相继中了状元。人们都佩服他的眼光。天启初年,追谥他为贞肃。
赞曰:明朝初期,用十五个布政司来治理天下,边疆要地则派遣侯伯勋臣镇守。永乐年间,朝廷派遣蹇义等二十六人巡行天下,安抚军民,事情结束后回朝,并没有担任地方长官。宣德初年,才开始任命熊概为巡抚,负责苏、松、两浙地区。几年后,江西、河南等省也陆续设立了巡抚官。天顺初年,巡抚制度一度被废除,后来又恢复了,边疆地区也开始启用朝廷大臣出任地方长官或参与军事事务。这是因为国家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法令繁多,三司官员只能严格遵守法令,做好本职工作;而要发展生产,清除弊端,公平税赋,打击贪污腐败,安定百姓,只有巡抚可以灵活处理。熊概以下的巡抚们,能力强的就树立威信,性格温和的就施恩惠,他们的政绩都有记载。于谦、周忱两位巡抚最为有名,他们的功劳也最大,所以另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