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邦瞻,字德远,是江西高安人,万历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南京大理寺当评事,后来升迁到南京吏部郎中,之后外放浙江当参政。 再升任福建按察使,又升任右布政使。 调任河南,负责彰德府等地的政务。他在任上开垦了上千顷水田,还建起了滏阳书院,让学生们在那里学习。当地老百姓都非常感激他,为他修建了祠堂祭祀。 后来他又升任左布政使,之后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去陕西巡抚。
陕西上林的土官黄德勋,他弟弟德隆和儿子祚允背叛了他,投靠了田州土酋岑茂仁。岑茂仁收留了他们,然后袭击了上林,杀了黄德勋,抢走了他的妻儿和金银财宝。 陕西的官员向朝廷汇报情况的时候,却谎称黄德勋是病死的,还请求让祚允继承土官之位。陈邦瞻得知后,向朝廷请求讨伐叛军。 正巧这时光宗皇帝继位,马上提拔陈邦瞻为兵部右侍郎,让他总督两广军务,兼任广东巡抚,于是他就带兵去讨伐叛军,最终把他们抓获了。 当时海寇林莘老聚集了一万多人,在沿海地区烧杀抢掠,陈邦瞻坚决抵抗,阻止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还有澳夷(指葡萄牙人)在青州修建房屋,勾结奸民,经常侵扰内地,陈邦瞻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窝点。 后来朝廷召他回京,任命他为工部右侍郎,还没等他上任,就改任兵部,并且升为左侍郎。
天启二年五月,陈邦瞻上疏陈述了四件事,其中说到:“客氏(魏忠贤的同伙)先是被赶出宫,后来又重新被召回,这是皇上您犯的错误。朝廷大臣们没有把内宫的奏章送还,没有据理力争,反而治罪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人,这又犯了拒绝忠言的错误,这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 这道奏疏惹怒了皇帝,皇帝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斥责。 不久,他又兼任户部和工部侍郎,专管军需。 第二年他就去世了,朝廷追赠他为尚书。 陈邦瞻为人好学,品德高尚,做了三十年的官,从没有因为贪污受贿而被弹劾。
毕懋康,字孟侯,是安徽歙县人,万历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 他先是被授予中书舍人的职位,后来做了御史。 他上疏弹劾内阁不应该过度依赖文人,边疆将领犯错应该严惩,他还为被罢官的部郎田大年、贺盛瑞,以及中书舍人丁元荐鸣不平,说他们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罢官的,应该为他们平反昭雪,但是他的奏疏被压了下来。 后来,他被派去长芦盐场视察。
北京周边有很多河道,都淤塞了,没人管。毕懋康说:“保定府的清河,发源于满城县,流到清苑县南边十里,有个汤家口的上闸,再往南十里有个清杨的下闸,河水一路东流,直接到天津。附近的易州、安州,还有新安、雄县、完县、唐县、庆都县等地,都靠这条河运货,从中受益。这两个闸门是永乐年间修建的,现在都破旧不堪了,急需修缮。每年从临清、德州两个粮仓运送二十万石粮食到保定、易州、紫荆山等地的军队,足够士兵吃饱穿暖。以前,密云、昌平地区不通漕运,万历年间,总督刘应节、杨兆疏通了潮河、白河和陵泉河等水系,用漕运粮食供应驻扎在两镇的军队,两镇的军队就靠这个吃饭呢。这事儿可以效仿一下。”皇上同意了。
他去陕西巡按时,上书提出了十条边防政策建议,还弹劾罢免了副总兵王学书等七个人。他还建议在全国各地建立宗学,就像郡县学一样,皇上也批准了。后来他调到山东巡按,之后升任顺天府丞,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天启四年,他又被起用为右佥都御史,去郧阳地区治理地方。
毕懋康很有才能,在朝廷内外都很有名声,他和他的族兄毕懋良都很有声望,人们称他们为“二毕”。毕懋良,字师皋,比毕懋康先考中进士。他从万载县知县做起,升任南京吏部主事。后来官至福建左布政使。他赈济饥民,减轻赋税,安抚降服的海盗,政绩很好。毕懋康担任巡抚的时候,毕懋良也从顺天府尹升任户部右侍郎,负责督管仓场。魏忠贤听说毕懋康是赵南星推荐的,想把他弄走。御史王际逵弹劾毕懋康依附邪恶势力,结果毕懋康被革职。而毕懋良因为不依附魏忠贤,被御史张讷弹劾,也被罢官闲赋在家。兄弟俩相继离开朝廷,士人们却更加敬重他们。
崇祯皇帝刚登基的时候,萧懋康被任命为南京通政使。两年后,他被召回京城,升任兵部右侍郎,没多久就被罢官了。而他的弟弟萧懋良也当上了兵部左侍郎。正赶上京城戒严,兵部尚书张凤翔以下的官员都受到了处罚,萧懋良却没事,最后选择退休回家了。后来,萧懋康再次被任命为南京户部右侍郎,负责督促粮储,没过多久就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兄弟俩最后都死在了家里。
萧近高,字抑之,是江西庐陵人。万历二十三年考中进士,一开始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后来升为礼科给事中。刚上任就上书请求停止矿税、释放被关押的囚犯、恢复被废除的政策,虽然皇帝已经下令了,但他还是坚持要这样做。皇帝很生气,削了他一年的俸禄。不久后,他又弹劾江西税使潘相私自处罚宗室成员,但没得到回应。后来,朝廷下令停止矿税的分成,潘相因此利益受损,就擅自跑到景德镇,请求专门管理瓷器窑厂。皇帝竟然同意了,萧近高再次强烈反对。后来,江西巡抚和按察使一起弹劾潘相,潘相认为是萧近高在背后指使,于是写奏疏狠狠地攻击萧近高。萧近高也写奏疏为自己辩解,并且再次弹劾潘相。虽然他的奏疏没有被采纳,但潘相不久后还是自己辞职了。
萧近高后来升迁为刑科都给事中。当时,知县满朝荐和诸生王大义等人因为得罪了宦官,被关进了监狱三年。萧近高请求释放他们,但皇帝没有同意。辽东税使高淮激起民变,萧近高弹劾他的罪行,请求将他撤职,皇帝也不同意。高淮还诬告同知王邦才和参将李获阳,萧近高再次为他们求情。后来,很多大臣都弹劾高淮,皇帝没办法才把他召回京城,但王邦才他们还是被关着。没过多久,萧近高极力陈述言路不通、信息被封锁的危害。不久后,他又说王锡爵暗中进行私人活动,应该阻止他复职;朱赓被弹劾的奏疏已经超过六十多份了,不应该继续让他留任。这些奏疏也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按照惯例,六科都给事中会在内外衙门轮换。大家都想避开外放,萧近高却主动请求外放。吏部侍郎杨时乔认为这是好事,赶紧批准了他的请求。于是,萧近高被任命为浙江右参政,后来升任按察使。因为生病,他辞官回家。后来他又被起用为浙江左布政使。他无论到哪里,都以清廉的操守而闻名。
1620年,皇帝召他当了太仆卿。当时朝堂上正讨论“红丸案”,他直言不讳,说崔文升、李可灼该杀头,方从哲该打发回老家,张差谋反证据确凿,不能拿疯癫当借口糊弄过去。后来他又当了工部左侍郎、右侍郎。天启二年冬天,他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御史黄尊素上奏说,像他这样正直的人,还有侍郎余懋衡、曹于汴、饶伸,太仆少卿刘弘谟、刘宗周,都辞官回家养老,清廉正直,应该好好表彰他们,激励在职官员。皇上就下旨同意召他们回来。五年冬天,皇帝又让他去南京兵部当左侍郎,他还推辞,皇帝不同意。那时候魏忠贤权势很大,正直的大臣都被排挤掉了。他不想出去,就一直拖着。结果给事中薛国观弹劾他玩忽职守,他就丢了官。崇祯皇帝即位后,他又重新被启用。最后在家去世了。
白瑜,字绍明,是永平人。万历二十三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了兵科给事中。皇帝册立太子,尊封太后,白瑜就建议推广孝慈,并提出要节俭、廉洁、爱惜人才、减少冤假错案四件事,还引用了《祖训》和前朝的例子来规劝皇帝,说得非常恳切。万历三十年,北京闹旱灾,陕西、河南黄河断流。礼部官员建议皇帝要反省自身,白瑜说:“反省应该落实到实处。现在很多被罢官的官员被长期囚禁,很多官员被长期羁押,如果能宽恕他们,就能感动上天。”最后他还提到了矿税的危害。这些建议都没被采纳。
他后来升迁为工科都给事中。皇帝在射场修建乾德台,他上书强烈反对,又两次上书请求惩治宦官王朝和陈永寿,皇帝心里很不高兴。后来,他又谈到治理黄河应该专任一人负责,皇帝就指责他拾人牙慧,把他贬到广西当布政使照磨。因为生病,他就回家了。光宗皇帝即位后,他又被起用,当了光禄少卿,后来升迁为太常卿。给事中倪思辉、朱钦相,御史王心一因为直言进谏而被贬官,他又上书为他们求情。
明朝天启二年,孙瑜升职了,从通政使升到刑部右侍郎,还代理部里的事情。这时,郑贵妃的侄子养性奉旨回老家,但他磨磨蹭蹭不肯走。他家一个叫张应登的奴才就告发他跟塞外有勾结。永宁伯王天瑞,是皇后的弟弟,因为和郑家有旧怨,就和他的弟弟锦衣卫指挥使王天麟一起上奏章弹劾养性行为不轨。孙瑜觉得郑家本来就因为得罪了前朝而失宠,现在这个指控又像是诬陷,于是就和都御史赵南星、大理卿陈于廷等人一起审理了这个案子,请求皇上判张应登诬告罪,并让养性去远方居住。皇上批准了。第二年,孙瑜又升了左侍郎,后来去世,追赠尚书。
程绍,字公业,是山东德州人。他爷爷程瑶做过江西右布政使。程绍在万历十七年考中进士,先在汝宁当推官,后来被征召为户科给事中。他曾经巡视京营,发现副将佟养正等五个人行贿求升迁,他就把他们都弹劾治罪了。皇上派人去河南采矿,程绍上奏了两道奏章说应该停止采矿,但皇上没采纳。
程绍后来升任吏科左给事中。当时正要考核京官,御史许闻造弹劾户部侍郎张养蒙等人,话里话外还影射到了吏部侍郎裴应章。程绍认为许闻造是利用吏部来逃避考核,并且还攀附了阁臣张位,所以他极力弹劾许闻造,结果许闻造被贬到边疆去了。主事赵世德因为考核不合格被贬官,朝廷正要征讨杨应龙,兵部说赵世德懂军事,应该让他去,程绍却坚决反对。他还弹劾了文选郎杨守峻,杨守峻自己主动辞职了。饶州通判沈榜因为犯错被贬官,但他巴结上司税监潘相,得以留下,程绍就极力批评这种违法行为。山西税使张忠因为夏县知县韩薰违抗他的命令,就奏请把韩薰调到偏远的地方,程绍又为此争论,皇上大怒,把程绍斥责为民。后来因为沈一贯的求情,皇上才降程绍一级,把他发配到外地。给事中李应策、御史李炳等人为他辩护,皇上更加生气,不仅把韩薰也斥责为民,还削减了李应策等人的俸禄。程绍在家呆了二十年,直到光宗皇帝即位,才被重新起用,做了太常少卿。
公元1624年,我当上了右副都御史,去河南巡抚。结果发现,皇室里有个叫居仪封的家伙,竟然成了盗贼窝点的老大!我立刻把这事儿禀报上去,皇上把他抓起来,发配到边远地区了。
后来,临漳县老百姓在漳河边耕地,挖出来个玉玺!这玉玺啊,龙纽龟形的,边长四寸,厚三寸,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字。老百姓赶紧把这宝贝献给了我。我接到玉玺后,赶紧上奏朝廷,大概意思就是:秦朝的玉玺早就不能证明什么了,现在这玉玺既然在我管辖的地区出土,既不能再埋回地里,也不能私藏起来。如果派人送进宫里,又显得像是在拍马屁献媚。再说,皇上真正看重的,是大臣们的德行,而不是这块玉玺。所以,我先奏报皇上,等您吩咐再决定怎么处理。古时候,王孙圉不把玉珩当回事儿,齐威王也不把照乘当回事儿,史书上都对他们赞扬有加。皇上您现在这么重视贤才,天下还有很多有才能的人没被重用呢!像邹元标、冯从吾、王纪、周嘉谟、盛以弘、孙慎行、钟羽正、余懋衡、曹于汴这些一代名臣,都忧国忧民,为国操劳了一辈子。还有很多正直的官员被排挤,他们才是国家真正的祥瑞和珍宝啊!我却只是献上这块玉玺,这让我觉得很惭愧。我希望皇上您能重视贤才,重用朝中忠直的官员,赶紧提拔那些在野的德高望重的老臣。至于这玉玺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魏忠贤当时正忙着打压那些正直的老臣,看到我的奏章很不高兴。后来魏忠贤的势力越来越大,我就借口生病辞职回家了。
到了崇祯六年(公元1633年),朝廷又让我出来当工部右侍郎。过了两年,我年纪大了,就连续四次上书请求退休。最后,我死了,朝廷追赠我工部尚书的职位。
翟凤翀,字凌元,是山东益都人,万历三十二年考中了进士。他先后做过吴桥和任丘的知县,政绩很好,后来被朝廷征召,做了御史。他上书推荐了钟羽正、赵南星、邹元标等人,并且在奏疏里说:“宋朝灭亡的时候,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整天请求禁止理学,满嘴胡说八道。现在号称讲学的人,不幸也跟他们很像。” 之后,他被派去辽东巡视。
辽东的宰赛、暖兔等二十四营军队,就驻扎在开原周围,每年都给边境带来麻烦。其中宰赛尤其嚣张跋扈,多次打败官军,还杀了守将,并且凭借着边境官员的权力,不断索要赏赐。庆云参将陈洪范统领的只有两千残兵败将,而且胆小怕事,根本不敢打仗。翟凤翀上奏朝廷,请求增加兵力,更换能打的将领,让开原做好防御准备。他还建议各地修建常平仓,征收罚款,节省公款,储备粮食以备荒年。皇帝很认同他的意见,下令在各地边境推广这些措施。辽阳参将吴希汉因为违反法纪被调查,二十年来案件一直没有结果,他还想方设法复官。翟凤翀只用一次审讯就破案了,判了他死刑,边境百姓都很高兴。
皇帝因为“梃击案”召见朝中大臣在慈宁宫。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一句话都没说,御史刘光复刚开口说话,就触怒了皇帝,被治罪。翟凤翀上奏说:“陛下召见群臣,这是天威开霁,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辅臣们应该趁此机会,向皇上提出国家大事,比如皇太子、皇长孙的学习,皇室庄田的赋税,朝廷官员空缺,人才选拔滞后,以及频繁的中旨,边境警报不断,水旱灾害和盗贼猖獗,流民饿殍遍地等等问题,都应该一一奏报,可是他们却沉默不语,导致刘光复因为失仪获罪。刘光复一天不放出来,辅臣们就一天不能安心!” 这话惹恼了皇帝,他狠狠地责备了翟凤翀。山东发生大饥荒,因为翟凤翀之前的奏疏,朝廷派御史带着十六万两黄金去山东赈灾。
话说有个太监吕贵,他勾结坏人诬告别人,结果被安排去浙江监督织造去了。然后有个叫冉登的,他管着九个城门的防卫,就诬告说老百姓打了守门的士兵,然后就派兵马指挥欧相去抓人。还有一个叫邢洪的,他当着皇帝的面羞辱御史凌汉翀,结果给事中郭尚宾等人就弹劾他,皇帝却没怎么处罚邢洪。后来凌汉翀又被个废弃的武将凌应登给打了,邢洪还包庇凌应登。凌汉翀实在忍无可忍,就写奏章狠狠地批评了吕贵、冉登、邢洪这三个人,还说:“大臣们想跟皇帝说句话都难,小官小吏想上奏也找不到门路。宦官们越来越嚣张,政令都乱套了,这简直是给了那些坏人可乘之机,让天下大乱啊!”皇帝一听,勃然大怒,直接把凌汉翀贬到山西当个小官去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郭尚宾也上奏章说:“最近很多圣旨都不是内阁拟定的,说是皇帝亲笔写的。只要言官稍微有点不同意见,就说是结党营私,这样一来,大臣们都不敢说实话,小官们更不敢反对了,这天下事还能办好吗?求皇上您下令让内阁审核圣旨,接受大家的批评建议,这样才能维护国家的安定啊!”结果,皇帝也生气了,把郭尚宾贬到江西当了个小官。内阁大臣和其他的言官都替他们求情,但皇帝一个都不听。以前皇帝对奏章很多都不看,所以大臣们直言进谏也没什么后果。可这次,这俩人竟然同一天被贬官,当时人们都称他们为“二谏”。
凌汉翀被贬之后,官职升了好几级。到了天启年间,他当上了南京光禄寺少卿。四年后,他又升任大理寺少卿,然后又升任右佥都御史,去延绥巡抚。结果魏忠贤的党羽,御史卓迈和汪若极,就不断地弹劾他,最后把他革职了。到了崇祯二年,他又被起用,当上了兵部右侍郎,后来又去天津巡抚。最后因为生病,他就回家了,死后被追赠为兵部尚书。
郭尚宾,字朝谔,是南海人,和凌汉翀是同一年考中进士的。他先是在吉安当推官,后来当了刑科给事中。他办事认真,遇事就敢直言进谏,尤其痛恨宦官的嚣张跋扈。他曾经因为一些事情批评了税使李凤、高寀、潘相,大家都说他敢说话。后来,他也被贬官了。到了光宗皇帝时期,他又重新被启用,官做到刑部右侍郎,因为不依附魏忠贤,又被革职了。崇祯初年,他又当上了兵部右侍郎。死后,也被追赠为尚书。
洪文衡,字平仲,是歙县人。万历十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皇上要册封皇长子为亲王,洪文衡和同事贾岩一起上奏章反对。没多久,他就调到礼部去了。他和礼部郎中何乔远关系很好,何乔远因为犯错被贬官,洪文衡那时已经升任考功主事,竟然也借口生病辞职回家了。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南京工部官员,一步步升到郎中。他坚持执行旧规章制度,坚决抵制那些权贵横行霸道地索要财物,大力精简冗余的开支。他在工部工作了九年,升任光禄寺少卿。之后又调到太常寺,负责管理四夷馆。当时朝野上下都请求起用顾宪成,皇上也几次想答应,但最终都搁置了。过了很久,皇上才特别起用顾宪成。顾宪成已经以生病为由辞官了,但那些忌恨顾宪成的人仍然害怕他被启用,御史徐兆魁带头写奏章强烈反对。洪文衡担心皇上会被徐兆魁的话迷惑,就上奏章为顾宪成辩护,他说:“现在京师和各省,一半以上职位空缺,有德有才的人很少,识时务的人都感到惋惜。现在能选择的只有起用被罢免的官员这一条路。顾宪成现在还在乡下,就已经被各种谣言困扰,让皇上更加怀疑他。这样下去,不仅无法起用贤才,还会贻害国家,这都是徐兆魁一封奏章造成的啊!”不久后,洪文衡升任大理寺少卿,因为忧虑过度而辞官。
泰昌元年,他又被起用为太常卿。光宗皇帝驾崩后,要商议追封皇上的父亲。洪文衡请求不要追尊睿宗为皇帝,他说:“这是肃宗皇帝一时崇敬的心情,不符合古代的礼仪。而且睿宗皇帝曾经是武宗皇帝的臣子,现在突然把他尊为皇帝,既不合礼法,感情上也不合适。当时大臣们过于顺从,一直延续到今天。感情可以一时冲动,但礼仪要流传后世,更改这种做法应该在现在。”他的奏章没有被采纳。不久后,他就去世了,追赠工部右侍郎。
洪文衡天性孝顺友爱。他守孝期间,三年不吃肉喝酒,也不在家里居住。一生从不贪污受贿,一丝一毫都不取。
乔远,字稚孝,是福建晋江人,万历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刑部当主事,后来做到礼部仪制郎中。当时皇帝想册封皇长子为王,乔远极力反对,觉得不行。结果和他一起上书谏言的同事陈泰来等人被贬官了,乔远又写奏章为他们求情。
那时候,宦官石星一心想册封日本国王,而朝鲜来的使臣金晬哭着说,因为李如松和沈惟敬的失误,导致六万多朝鲜百姓被杀,毫无还手之力。乔远立刻把这事儿禀报了皇帝,还详细地讲了历朝历代处理倭寇的经验教训,皇帝当时有点动摇了。可是石星坚持自己的意见,乔远的奏章最终没被采纳,反而因为这事儿被贬到广西当布政使经历,后来就回老家了。他在家乡住了二十多年,虽然很多人推荐他出来做官,但他都没答应。
光宗皇帝登基后,召他进京做光禄寺少卿,后来又调到太仆寺。当时王化贞在广宁驻军,主张主动出击打仗。乔远就提出了一个防守策略,极力劝说不要轻举妄动。结果没多久,广宁城就被放弃了。天启二年,乔远升任左通政使。当时邹元标创办了首善书院,朱童蒙等人弹劾他,乔远说:“书院的立柱铭文是我写的,既然要罢免邹元标,我也应该一起被罢免。”这话就得罪了朱童蒙。后来他又升任光禄寺卿、通政使。他连续上书五次请求退休,最后以户部右侍郎的身份告老还乡。崇祯二年,他又被起用,担任南京工部右侍郎。结果给事中卢兆龙弹劾他年老体衰,不堪重任,乔远自己也觉得力不从心,就辞官了。
乔远学识渊博,喜欢写书。他曾经编辑了明朝十三代皇帝的遗事,写成《名山藏》一书;还编撰了《闽书》一百五十卷,在当时流传很广,不过据说书中引用的史料有不少错误。
陈伯友,字仲恬,是济宁人,万历二十九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行人,后来升职做了刑科给事中。刚上任,他就弹劾了河南巡抚李思孝,接着又说邹之麟在科举考试中作弊应该查清楚;宦官侮辱了驸马冉兴让,应该依法处置;楚宗英、蕴钫是好官,朝中很多人推荐他们,还有王邦才等人,都应该释放。
之后,他又上奏说:“皇上您本来是明智的,可惜中年的时候被利益迷惑了,总是觉得不够,导致国库空虚,百姓生活艰难,家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人人心里都痛苦万分。如今天下动荡不安,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他还说:“李廷机离开朝廷后,人事安排完全不受皇上控制。不管是外地的巡抚按察使,还是朝廷的官员,升迁罢免都无法决定。大臣们意见分歧,说法不一,皇上也不做批复。不如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朝廷公开讨论,这样才能明辨是非,确定国家大政方针。”可是皇上根本没理他。
熊廷弼因为被荆养乔诬告,陈伯友和李成名等人极力主张彻查此事。他又上奏陈述了四件时政要事,说:“拟定圣旨必须经过内阁。上次科举考试,主考官曾六德的分派工作,内阁首辅叶向高主持的考试,都是内廷直接下达的旨意。而福王的封国诏书,也是通过其他奏章批复下发的。这不仅是对皇上的不敬,而且会留下隐患。法律是天下人都要遵守的,黔国公沐昌祚请求让他的孙子沐启元代替他镇守云南,这已经违法了。可是巡抚按察使按法律请求查办,却因为内廷的批复而免除了他的罪责,其中恐怕有隐情。御史吕图南调任提学,这争那争的,都是为了个人利益,为什么不能放下争斗,共同为国家大事着想呢?福王很久以前就应该封国了,今年春天催促封国的奏章不下数百份,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日期?”他的奏章也被压了下来,不久,他就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官场。等到守孝期满后,朝中很多人排挤东林党人,所以他就没有再出来做官。
直到万历四十六年,按照惯例,他被任命为河南副使。天启四年,他多次升迁,最终做到太常寺卿,掌管少卿的事务。杨涟弹劾魏忠贤,陈伯友也和同事胡世赏等人一起上奏,极力批评魏忠贤。第二年十二月,御史张枢弹劾他依附东林党,于是他被罢官。崇祯帝即位后,下诏恢复了他的官职,但他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成名,字寰知,是太原卫人。他爷爷应时,在南京户部当员外郎,以清廉著称。成名在万历三十二年考中了进士,被授予中书舍人的官职。后来升迁为吏科给事中。他上疏弹劾朝廷政务不公,言语甚至触犯了尚书赵焕。接着他又请求释放被关押的官员,说如果这些被朝廷推荐的官员不释放,那些宦官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国家将面临巨大的危机。吏部侍郎方从哲因为得到皇帝的旨意而升官,成名就上疏弹劾他,并且揭露了他儿子骄横跋扈的行为。方从哲请求辞职,皇帝却不准。当时,党争激烈,攻击东林党的人越来越多,成名就借口生病回老家了。
他在家待了五年,又被起用为山东副使。天启初年,升迁为湖广参政,之后又入朝担任太仆少卿。天启四年春天,他被提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南昌和赣州。魏忠贤认为成名是赵南星的人,并且因为他的属下犯了御讳,就罢免了他的官职。他只当了八个月的巡抚,当地老百姓却为他建立祠堂祭祀他。崇祯年号改元后,朝廷召他回京,任命他为户部右侍郎,并让他以左侍郎的身份专管边防军饷。京城戒严,他又改任兵部。皇帝召见他,在平台上商议军事,他对于军事的规划非常熟悉。几个月后,他就辞官回家了,最终在家中去世。
董应举,字崇相,是福建闽县人。万历二十六年考中进士。他先被任命为广州的教授。他和税监李凤因为争夺学宫附近的一块土地发生了冲突,李凤竟然骑马跑到文庙前面,拴住他的马,因此董应举名声大噪。
他后来升迁为南京国子监博士,又升迁为南京吏部主事。之后被召回京城,担任文选主事。他历任考功郎中,后来告老还乡。之后又被起用为南京大理寺丞。万历四十六年四月,白天出现了太阳黑子互相争斗的现象。五月初一,又出现了日食,太阳毫无光彩。当时辽东抚顺已经失守,董应举上书说:“太阳出现黑子,这是强敌入侵的征兆。应该赶紧勤政修整,以消除灾祸。”他还上奏朝廷一些战略方针。但是皇帝没有理会。
天启年号改元后,他又升迁为太常寺少卿,负责督管四夷馆。天启二年春天,他上书陈述了几件紧急的事情,极力说明天下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国土日渐缩小,都是因为皇帝威严不足,国法无法执行造成的。皇帝认为董应举懂军事,就让他专管操练军队。
好家伙,这位应举大人,一开始是负责保卫京城的,在设险营屯上出力不少。后来直接升职加薪,当上了太仆卿,还兼任河南道御史,负责天津到山海关一带的屯田事务。这活儿责任重大,应举大人就列举了十个困难和十个好处,皇上都批准了。
然后,他把一万三千多户辽民分迁到顺天、永平、河间、保定等地,皇上还专门下诏表彰了他。 他用六千两公款买了十二万多亩民田,加上闲置的田地,一共十八万亩,然后广招农民耕种,还给他们提供工具、种子、牛、粮食,修建水利设施,教他们种水稻,盖房子、建仓库、开菜园,甚至连船只车辆都准备齐全,前后花了二万六千两银子。最后,收成可好了,收获了五万五千多石粮食。朝中大臣都夸他功劳大,于是他又升官了,当上了右副都御史。天津葛沽原来有两千水陆兵,应举大人奏请让他们也屯田,用收成充当军饷,屯田效益越来越好。
五年六月,朝廷觉得屯田搞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琢磨铸钱的事儿。于是,应举大人又改任工部右侍郎,专门负责钱务,在荆州开设铸币局。后来,朝廷决定用两淮盐课的收入做铸钱的本钱,他就又兼任了户部侍郎,负责盐政。应举大人到了扬州,上疏请求整顿盐务,建议商人按照正规盐引的量补缴积压的盐引,增加的银两按正规盐引的一半上缴。这个建议被驳回了。应举大人正准备进一步解释说明,结果巡盐御史陆世科看不惯他,弹劾了他。魏忠贤还下旨斥责他,御史徐扬先也跟着弹劾,最后应举大人被罢官了。崇祯皇帝即位后,他又官复原职。
应举大人好学又擅长写作,做官时敢作敢为,认真负责;在家时,也喜欢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儿。他死后,海滨的百姓还为他建祠祭祀呢。
再说林材,字谨任,福建闽县人,万历十一年考中进士,先在舒城当知县,后来升任工科给事中。吏部推荐郑洛为兵部尚书,张九一为贵州巡抚,林材极力反对,认为这两人不适合,结果张九一就没当上。王锡爵被召回朝廷,林材又上疏论述,还提到了赵志皋、张位。他还两次请求皇上尽快立储君,并批评了同时册封三个王的行为不妥当。
他升了好几次官,最后当上了吏科都给事中。然后,他弹劾了南京尚书郝杰和徐元泰,把他们给罢官了。后来,宋应昌被沈惟敬给迷惑了,想方设法请求进贡,他就极力请求皇上把宋应昌和沈惟敬杀了,但皇上没同意。
有一次,皇上要下旨,旨意不太合适,他就写奏章反对。二十二年夏天六月,西华门失火了,他和其他的官员一起上奏,直指朝廷的各种问题。皇上当时很生气,但因为当时正在修省,所以没处罚他。吏部想让顾养谨去负责治理黄河,他又极力反对。兵部想大肆宣扬平壤的战功,他又极力批评石星欺骗皇上,石星这才不敢乱封赏。
那年冬天,他又和同事们一起上奏,说成宪不适合当祭酒,冯梦祯不适合当詹事,刘元震不适合当吏部侍郎。皇上之前就对他很生气了,觉得他总是借着上奏的机会诬陷大臣,现在又暗地里攻击好人,于是把他降了三级官职,还停了他一年的俸禄。后来,御史崔景荣等人为他求情,他又被贬到了程乡当典史。之后,他就回老家了,再也没出来做官。
光宗皇帝登基后,才把他重新启用,让他当了尚宝丞,后来又升了太仆少卿。但他回朝没多久,就又请求回家了。天启年间,他又被起用,做了南京通政使,最后死在那里。崇祯初年,追赠他为右都御史。
朱吾弼,字谐卿,是高安人。万历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宁国当推官,后来被征召到南京当御史。
赵志皋的弟弟赵学仕,在南京工部当主事,结果因为贪污受贿被查出来了。南京刑部因为赵志皋的面子,想轻判他,打算把他调到饶州当个通判了事。但是,我(指作者)上奏章强烈反对,最后把他发配到边疆当兵去了。
我曾经建议朝廷要重视根本国策,精简内阁大臣,加强言官的监督,取消矿税,但这些建议都没被采纳。山西巡抚魏允贞被税务官孙朝告发,我也上奏请求严惩孙朝的欺骗行为。广东税务官李凤乾死了,奸诈小人王遇桂想趁机向江南收取田契税,我也都一一上奏弹劾他们的罪行。
那时候,社会上那些不务正业的家伙到处兴风作浪,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朝中大臣们就纷纷上奏章为他们辩护。皇上虽然没有完全听信他们的,但也并没有完全拒绝他们的那些尖锐的言论。
有一次,皇陵被雷击中了,我赶紧请求皇上召见大臣们,一起研究祖宗的典章制度,按照规矩来治理国家,让天下焕然一新。接着我又上奏说:“皇上您对郊庙祭祀不够重视,对朝讲学习也松懈了;皇宫修建得富丽堂皇,而朝廷的殿宇却破败不堪;小人横行霸道,正直的大臣却受困狱中;百姓因为矿税而贫困,邮递运输也疲惫不堪,因水旱灾害而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各地的官吏也因为繁重的赋税而苦不堪言;社会风气败坏,官员们不作为,谏官们也无处伸冤。这些问题皇上必须认真查处,并做出改变啊!”最后,我还说礼部侍郎郭正域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把他抛弃不用。
一开始,楚王假冒身份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首辅沈一贯暗中支持楚王,借着要调查正域(指一个人名,此处不翻译)的名义,指使他的党羽钱梦皋等人把正域赶走。整个朝堂上,没人敢为正域说话,也没人敢提楚王的事儿,只有吾弼一个人上书为正域辩解。与此同时,御史林秉汉也上奏说楚王的宗亲杀害了巡抚,请求详细调查,还说:“既然楚王不是假的,那怕什么调查呢?” 吾弼和林秉汉因此都得罪了沈一贯他们。
后来,钱梦皋的京察考核要被降级了,他就诬陷林秉汉是正域的走狗,还牵扯到了沈鲤、杨时乔、温纯这些人。结果,林秉汉被贬到贵州按察司当个检校,而钱梦皋却保住了官位。郎中刘元珍为林秉汉辩护,反而被处罚了。吾弼又上书为刘元珍说话,请求罢免钱梦皋,并且狠狠地批评了沈一贯,这下也惹恼了皇帝,被停俸一年,最后干脆称病辞职回家了。过了三年,他被起用为南京光禄寺少卿,后来又召回朝廷做了大理寺右丞。 齐、楚、浙三党得势后,吾弼再次称病辞职回家。等到熹宗皇帝登基,他又被召回朝廷,官职也一步步升迁,最后做到南京太仆寺卿。天启五年,被御史吴裕中弹劾罢官。
林秉汉,字伯昭,福建长泰人。他在广东任职期间,也两次上书弹劾李凤。被贬官后,不久也称病辞职回家,最后死在家中。天启年间,追赠太仆寺少卿。
张光前,字尔荷,山西泽州人。万历三十八年考中进士。先是被授予蒲圻知县,后来调任安肃县。才四个月,就被提升为吏部验封主事。之后历任文选员外郎、稽勋郎中。后来请求休假离职。
公元1624年,赵南星当上了尚书,之前是文选郎中。他刚上任,魏忠贤就想把他弄走,就借着廷推谢应祥的事儿,假传圣旨狠狠地批评他。当时跟赵南星一起推荐谢应祥的,还有员外郎夏嘉遇,可不是光前啊。光前却挺身而出,上书抗议说:“赵南星的为人处世,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突然下这么严厉的旨意责怪他不公正,我实在搞不懂。文选郎是各部门的领导,是尚书的助手,赵南星选拔人才,我都是帮着他的。功过都是一起承担的,请求皇上先把我也罢官!”结果他也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没过多久,因为推荐乔允升等人顶替了赵南星,触怒了魏忠贤,侍郎陈于廷还有杨涟、左光斗都被革职了。光前又上书说:“当时推举尚书的时候,陈于廷是主要负责人,我负责写材料,我愿意承担责任。” 最后,他被贬官,外放他乡。
光前为人清廉刚正,坚决拒绝拉关系走后门。有个知县叫石三畏,贪污受贿,劣迹斑斑,还找了靠山,打算当个言官(谏官),光前却把他揭发出来,让他当不了官,那些跟石三畏一伙的人都很忌恨他。第二年,光前的哥哥,右布政使光缙,在遵化管兵,被魏忠贤的党羽门克新诬陷,也被革职了。兄弟俩都因为得罪魏忠贤而丢了官,世人都称赞他们。崇祯元年,他被起用为光禄寺少卿,但他没去上任。崇祯三年,他又被起用为太常寺卿,后来又升任大理寺少卿。他多次上书请求退休,最后回到家里去世了。
赞曰:朝政腐败,那些士大夫就只会空谈,很少有实际行动。像陈邦瞻、毕懋康、翟凤翀、董应举这些人,还想着有所作为,可惜没赶上好时候,所以他们的表现也就这样了。萧近高、洪文衡这些人,都以清廉自守,白瑜在郑氏案中能秉公执法,真是朝廷里难得的正直官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