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以前叫倭奴国。唐朝咸亨年间开始改名叫日本,因为靠近东海,太阳从这里升起。日本四面环海,只有东北边靠着大山。它分为五畿、七道、三岛,一共一百十五个州,管辖五百八十七个郡。还有几十个小国,都臣服于日本。小的国家方圆百里,大的也不超过五百里。人口少的国家只有几千户人家,多的也不过一两万户。日本国王世世代代都姓王,大臣们也是世袭的官职。宋朝以前,日本和中国一直有往来,不断地进贡朝拜,这些事情史书上都有记载。

只有元朝的时候,忽必烈好几次派使者赵良弼去招降日本,但日本都没来。于是忽必烈就派忻都、范文虎等人率领十万水师去征讨日本,结果到了五龙山就遭遇了暴风雨,全军覆没。后来元朝又多次招降,但日本始终没来,所以元朝到结束也没和日本建立联系。

明朝建立后,朱元璋当了皇帝,平定了方国珍、张士诚的叛乱。一些逃亡的土豪强盗,经常纠集日本海盗,到山东沿海的州县去抢劫。洪武二年三月,朱元璋派使者杨载去日本下诏书,并且质问他们为什么来抢劫,说:“你们应该来朝贡,如果不来,就应该加强防御。如果一定要当海盗,我就派兵去征讨你们,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日本国王良怀不听命令,继续到山东抢劫,又去温州、台州、明州等地抢掠沿海百姓,最后还抢到了福建沿海的郡县。

莱州府的同知赵秩,三年三月的时候,奉命去责问倭寇头目良怀。他乘船到了析木崖,想进去,守关的却拦着不让进。赵秩就写信给良怀,良怀这才把赵秩请了进去。赵秩跟良怀讲大明的威德,又念了朝廷责备他称臣不忠的诏书。良怀说:“我们国家虽然在扶桑的东边,但一直都仰慕中原。只是蒙古人和我们这些蛮夷一样,都想让我们做他们的臣子。我祖先不服,就派了一个姓赵的使者来跟我们说好话,话还没说完,十万水军就出现在海岸上了。亏得老天爷显灵,雷霆暴雨,巨浪滔天,一下子就把这支军队全给淹没了。现在新皇帝统治中原,派来的使者也姓赵,难道是蒙古人的后代吗?是不是也要先用好话骗我们,然后再袭击我们呢?”说着,他就示意左右的士兵准备动手。

赵秩一点也不害怕,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大明皇帝圣明神武,可不是蒙古人能比的,我也不是蒙古使者的后代。你们要打,尽管来打!”良怀被赵秩的气势镇住了,脸色变了,赶紧下堂迎接赵秩,还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后来,良怀派他的僧人祖来进贡马匹和各种土特产,表示臣服,还送回了被倭寇掠走的明州和台州的七十多个人口。这些人口在四年十月到达京城。太祖皇帝很高兴,设宴款待了倭国使者。考虑到倭国人信奉佛教,可以用佛教来感化他们,于是就派了祖阐、克勤等八位僧人护送使者回国,还赏赐了良怀《大统历》以及丝绸、纱罗等物品。同年,倭寇又袭击了温州。

五年,倭寇又侵扰了海盐、嘉兴浦,还袭击了福建沿海各郡。六年,朝廷任命于显为总兵官,出海巡查倭寇,倭寇又侵犯了莱州和登州。祖阐他们到了倭国之后,就在那里传教,倭国人有不少人开始信奉佛教。但是倭王却傲慢无礼,把他们扣留了两年,直到七年五月才放他们回京。倭寇又袭击了胶州。

话说年轻的时候,良怀跟一个叫持明的人争权夺利,国内因此大乱。那年七月,持明的大臣派僧人宣闻溪等人带着贡品,包括马匹和一些特产,来朝廷上贡,但是却没有正式的国书。皇帝下令把贡品退回去,并且还赏赐了使者,让他们回去。没过多久,持明手下另一个岛屿的守臣氏久,也派僧人带着国书来进贡。皇帝觉得这贡品没有国王的命令,而且不尊奉朝廷的正朔(皇帝的年号),也把贡品退了回去,并且赏赐了使者,还让礼部官员写信,责备他们越权私自进贡的行为。因为他们经常来侵扰抢掠,皇帝又让中书省写信责备他们。

到了九年四月,他们又派僧人圭廷用等人来进贡,并且赔罪。皇帝觉得他们的国书写得一点都不真诚,就下诏书警告他们,按照惯例宴请了使者。之后十二年他们都来进贡。十三年他们再次进贡,但还是没有国书,只拿着他们的征夷将军源义满拿着丞相的信函,信函里的语气还很傲慢。于是皇帝又把贡品退了回去,派使者带着诏书去严厉斥责他们。十四年他们又来进贡,皇帝再次拒绝,命令礼部官员写信责备他们的国王,并且也责备他们的征夷将军,表明了想要征讨他们的意思。

良怀这时候上奏说:臣听说三皇立极,五帝禅宗,只有中华才有天子,难道夷狄就没有君主了吗?天地广大,并非只有一个君主的权力,宇宙宽广,可以分封诸国来共同守护。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并非一个人的天下啊!我倭国地处偏远,国土狭小,城池不到六十座,疆域不足三千平方公里,尚且知道知足。陛下作为中华的主人,是万乘之君,城池数千座,疆域百万里,却仍然感到不足,常常想着要消灭别人。天要发动杀机,就会改变星辰的运行;地要发动杀机,就会有龙蛇出没;人要发动杀机,就会天地倒转。从前尧舜有德,四海来朝;汤武施行仁政,八方进贡。

我听说天朝有打仗的计划,我们小国也有抵御敌人的策略。论文章,有孔孟的道德文章;论兵法,有孙吴的韬略兵法。我还听说陛下您挑选了精兵强将,组建了强大的军队,来侵略我们的领土。我们这儿水泽遍布,四面环山靠海,早有防备,怎么可能乖乖投降呢?顺从不一定就能活,反抗也不一定就死。咱们在贺兰山前碰个面,玩玩儿兵法游戏,我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你们赢了,我输了,那就满足了你们大国的愿望;如果我赢了,你们输了,反倒成了小国的功劳。自古以来,讲和才是最好的,罢战才能强大,才能避免生灵涂炭,拯救百姓的痛苦。所以我特地派使臣来,恭敬地向陛下您禀报,希望大国能考虑一下。

皇帝收到我的信后非常生气,但最终还是吸取了蒙古的教训,没有出兵。

十六年,倭寇侵犯了金乡和平阳。十九年,他们派使臣来进贡,我们拒绝了。第二年,皇帝命令江夏侯周德兴前往福建沿海的四个郡,考察当地的形势。把那些位置不好的卫所城池搬迁,每三户人家抽一个壮丁当兵,于是修建了十六座城池,增加了四十五个巡检司,一共招募了一万五千多士兵。又命令信国公汤和巡视浙江东部和西部的各个郡县,整顿海防,于是修建了五十九座城池。每四户人家以上抽一个人当兵,一共招募了五万八千七百多士兵,分派到各个卫所,海防力量大大加强了。闰六月,命令福建准备一百艘海船,广东准备两百艘,计划九月在浙江海域联合捕杀倭寇,结果并没有实行。

话说,胡惟庸那小子想造反,想拉日本当帮手。他就跟宁波卫指挥林贤套近乎,然后假装奏报林贤有罪,把他发配到日本去,让他去跟日本天皇和大臣们联络感情。过了一段时间,胡惟庸又奏请恢复林贤的官职,派使者把他召回来,同时秘密给日本国王写信,想借兵。林贤回国后,日本国王就派了个叫如瑶的和尚,带着四百多号人马,假装来进贡,还献上几根特大的蜡烛,里面藏着火药和刀剑。结果,等他们到了,胡惟庸已经完蛋了,这阴谋没得逞。皇上当时也不知道他们的鬼把戏。过了好几年,这事才被揭露出来,皇上把林贤全家都杀了,对日本更是气得不行,决定跟日本断交,一心一意地加强海防。不过呢,那时候日本王子滕祐寿来中国读书,皇上对他还是挺好的。永乐二十四年五月,皇上还特地封他为观察使,让他留在京城。后来,皇上还写了《祖训》,列举了十五个不征讨的国家,日本也在其中。从那以后,日本就不再进贡了,海上的骚扰也渐渐平息了。

朱棣当了皇帝以后,就派使者带着登基诏书去日本。永乐元年,他又派左通政赵居任、行人张洪和和尚道成一起去日本。使者正要出发,日本的进贡使已经到了宁波。礼部官员李至刚上奏说:“按照惯例,外国使臣到中国来,不能私自携带武器卖给老百姓。应该命令有关部门检查他们的船只,凡是违禁的都应该没收,押送到京城。”皇上说:“外国来进贡,路途遥远,非常危险,花费也很大。他们带点东西补贴一下路费,也是人之常情,怎么能用禁令来限制他们呢?至于武器,也允许他们按市价出售,不要阻碍他们向善。”十月,使者到了日本,呈上了王源道义表和贡品。皇上隆重地接待了他们,还派官员和使者一起回国,送给他们道义冠服、龟钮金章以及锦缎、纱罗等礼物。

明年十一月,就要册立皇太子了,得提前准备准备。这时候,对马岛、壹岐岛那些海盗又开始在沿海地区抢劫百姓了,皇上就派人通知他们的国王,让他抓捕这些海盗。那个国王还真听话,带兵把海盗全给剿灭了,还抓了二十个头目,在三年十一月的时候献给了朝廷,顺便还进贡了一批东西。皇上很高兴,就派鸿胪寺少卿潘赐和内官王进,带着九章冕服、钱财、丝绸锦缎等赏赐,去赏赐那个国王,并且把之前献上来的二十个海盗头目都放回去了,让他们自己国家处理。结果使者到了宁波,直接把那二十个海盗头目给蒸死了!

第二年正月,皇上又派侍郎俞士吉带着圣旨去褒奖那个国王,还送去了很多赏赐。皇上还把那个国家的一座山封为“寿安镇国之山”,还亲自写了碑文立在山上。六月,那个国家的使者来谢恩,皇上又赏赐了冕服。五年、六年,他们经常来进贡,还送来抓到的海盗。使者回国的时候,请求赏赐仁孝皇后所著的《劝善》和《内训》两本书,皇上就下令每本书赏赐他们一百本。十一月,他们又来进贡了一次。十二月,他们的太子源义持派人来报丧,说他父亲死了。皇上就派内官周全去祭奠,还追封他父亲为“恭献王”,并且送去了很多祭奠的物品。皇上还派人下诏书,册封源义持为日本国王。这时候,海上倭寇又开始猖狂了,皇上又派人去通知源义持,让他剿灭倭寇。

八年四月,源义持派人来谢恩,并且又送来了抓到的海盗,皇上很高兴。第二年二月,皇上又派王进带着圣旨和赏赐过去,顺便还让他收购一些当地的货物。结果,那个国王和大臣们合谋,想把王进扣留,不让他回去。王进偷偷地上了船,从别的路逃回去了。从那以后,日本就很久没来进贡了。这一年,倭寇袭击了盘石。十五年,倭寇又袭击了松门、金乡、平阳。朝廷抓到几十个倭寇,押解到京城。大臣们建议处死他们。皇上说:“用刑法震慑他们,不如用恩德感化他们,应该把他们送回去。”于是,皇上就命令刑部员外郎吕渊等人带着圣旨去责备他们,让他们悔过自新。那些被倭寇抓走的中国人,也都被送了回来。第二年四月,日本国王派人跟着吕渊等人一起来进贡,说:“海盗太多了,所以进贡的使者没能及时到达。那些无赖小偷,真的不是我管辖的,请皇上原谅我们的罪过,让我们继续进贡吧。”皇上看他们的态度很好,就原谅了他们,礼待使者和以前一样,但是海盗还是没有断绝。

十七年,倭寇的船跑到王家山岛来了,都督刘荣带着精兵,飞快地赶到望海埚。好几千倭寇,分成二十艘船,直接冲到马雄岛,包围了望海埚。刘荣就派伏兵出击,用奇兵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倭寇逃到樱桃园,刘荣带兵追上去猛攻,结果斩杀了七百四十二个,活捉了八百五十七个。皇上把刘荣叫到京城,封他为广宁伯。从那以后,倭寇都不敢再打辽东的主意了。二十年的时候,倭寇又去骚扰象山了。

宣德七年正月,皇上想着,四面八方的藩属国都来朝贡了,就日本一直没来进贡,就派官员柴山去琉球,让琉球王转告日本,皇上还赐了他们诏书呢。第二年夏天,日本王源义教派使臣来了。皇上回赠了他们白银和丝绸布匹。秋天,日本使臣又来了。十年十月,英宗皇帝继位,日本又派使臣来朝贡。

正统元年二月,日本使臣回国了,皇上赏赐了他们国王和王后银币。四月,工部说:“宣德年间,日本各国都领到了信符勘合(外交凭证),现在改元了,应该重新发放。”皇上就同意了。四年五月,四十多艘倭寇船,接连攻破了台州的桃渚和宁波的大嵩两个千户所,还攻陷了昌国卫,到处烧杀抢掠。八年五月,倭寇又来侵犯海宁。早些时候,洪熙年间,黄岩人周来保和龙岩人钟普福因为徭役太重,就叛逃投靠了倭寇。倭寇每次来侵犯,他们就充当向导。这次,他们带倭寇去袭击乐清,先上岸侦察。倭寇走后,这两个人在村里要饭吃,结果被抓住了,判了死刑,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海边示众。倭寇很狡猾,他们有时候带着土特产和武器,在海边出没,找到机会就拿出武器抢劫,找不到机会就拿出土特产说是来朝贡,东南沿海地区被他们害苦了。

景泰四年,那些日本使臣来进贡,到了临清,就开始抢劫老百姓的货物。有个指挥使去质问他们,结果被他们打得差点死了。负责这件事的官员请求皇上把他们抓起来治罪,但是皇上担心会影响到和日本的关系,所以没答应。

话说早些年,永乐年间,皇上就下令说,日本十年进贡一次,每次来的人不能超过二百个,船不能超过两艘,而且不能带武器,要是违反了,就按海盗论处。当时还赏赐他们两艘船,专门用来进贡。可是后来,日本人根本就不遵守规定了。

宣德年间,朝廷又重新明确了进贡的规定:人不能超过三百个,船不能超过三艘。但是日本人太贪财了,除了进贡的物品,他们私自带的货物比进贡的多了十倍,按照规定,朝廷得给他们付钱。礼部官员说:“宣德年间他们进贡的硫磺、苏木、刀扇、漆器等等,我们当时都按照估价给了他们钱,或者换成布帛,数目并不多,但他们已经赚了不少了。现在如果还按老规矩,得给他们二十一万七千钱,折算成银子也是一大笔。应该大大减少给他们的钱,给他们三万四千七百多两银子就行了。”皇上同意了。

日本使臣很不高兴,要求按照老规矩给钱。皇上又多给了他们一万两银子,他们还是觉得少,又要求多赏赐一些东西。皇上又加给他们一千五百匹布,他们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天顺年间,日本国王源义政,因为以前派来的使臣得罪了朝廷,皇上已经宽恕了他们。源义政想派使臣来谢罪,但是又不敢直接来,就写信给朝鲜国王,请他帮忙转达。朝鲜国王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朝廷讨论后,下令让朝鲜仔细核实情况,并且要求朝鲜选派德高望重、懂规矩的人来当使臣,不许他们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结果,日本使臣最终也没来。

成化四年夏天,日本派使者进贡马匹来表示感谢,按照惯例隆重接待。这三个通事(翻译)自己说是宁波老百姓,小时候被海盗抓去卖到日本,现在想顺路回家祭拜祖先,我们就答应了。我们还警告他们,不要和使臣一起到家里去,也不要带中国人下海。

十一月份,使臣清启又来进贡,结果在集市上伤了人。有关部门请求处罚他们,皇上把这事交给清启处理,清启奏报说,犯法的人应该按照他们本国的法律处罚,等他们回国后再依法处理。同时,他还主动承认自己没能管束好手下人的责任。皇上最后把他们都赦免了。从那以后,日本使者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成化十三年九月,他们来进贡,请求赏赐《佛祖统纪》之类的书籍,皇上就赏赐了他们《法苑珠林》。使者转达了他们国王的意思,请求额外增加赏赐,皇上就赏赐了他们五万贯钱。成化二十年十一月,他们又来进贡了。

弘治九年三月,日本国王源义高派使者前来进贡,回程到济宁的时候,使者的手下又持刀杀人。当地官员请求处罚,皇上就下令,以后只允许五十个人进京,其余的人留在船上,严加防范。弘治十八年冬天,他们又来进贡,这时武宗已经即位了,按照以前的惯例,朝廷铸造金牌勘合赏赐给他们。

正德四年冬天,他们又来进贡。礼部官员说:“明年正月是大祭祀庆功宴,朝鲜的陪臣在东边第七排,日本以前没有这个先例,请求安排在西边第七排。”皇上同意了。礼部官员又说:“日本进贡以前是用三艘船,现在只有一艘,赏赐的银币,应该按照船的数量来给。而且他们没有国书,要不要赏赐敕令,请皇上裁决。”皇上命令有关部门发文回复他们。

正德五年春天,日本国王源义澄派使臣宋素卿来进贡,那时刘瑾专权,宋素卿送给他一千两黄金,结果被赏赐了飞鱼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宋素卿是宁波鄞县朱家的人,小名叫缟,从小就学习唱歌。日本使者见到他,很喜欢他,而缟的叔叔朱澄看中了这笔钱,就把缟卖给了日本使者。到了这时候,缟被任命为正使,到了苏州,和朱澄见面了。后来事情败露,按律当斩,但刘瑾庇护了他,说朱澄已经自首了,两人都免于死罪。

正德七年,源义澄再次派使者来进贡,浙江巡抚说:“现在京畿地区和山东盗贼横行,恐怕使者会遭到抢劫,请求把进贡的物品先放在浙江官库,收下他们的国书送往京城。”礼部和兵部商议后,请求让南京守备官员在当地宴请他们,然后送他们回去,进贡的物品都按原价赔偿,不要阻碍外国人向化归顺的心意。皇上同意了。

嘉靖二年五月,朝鲜的贡使宗设到了宁波。没过多久,另一个自称是贡使的素卿和他的手下瑞佐也到了,两人互相争执,说对方是假的。素卿贿赂了宁波市舶司的大监赖恩,在宴会上让赖恩安排自己坐在宗设的上首,还让自己的船先验货放行。宗设气坏了,和素卿他们打了起来,结果瑞佐被杀了,他的船也被烧了。宗设一路追赶素卿,追到了绍兴城下,素卿却逃跑了。素卿的同伙回到宁波,一路烧杀抢掠,还抓了指挥使袁琎,抢了船出海。都指挥刘锦追到海上和他们交战,结果战死了。

巡按御史欧珠把这事儿报告朝廷,还说:“根据素卿的说法,西海那边有很多倭寇,以前都归日本管,根本没有向朝廷进贡的记录。因为进贡的路线必须经过西海,正德年间朝廷的勘合文书都被他们抢走了。没办法,我们只能用弘治年间的勘合文书,从南海走,到了宁波后,我们查问他们,结果就起了冲突。”这奏章递交礼部,礼部讨论后认为:“素卿的话不可信,不应该让他进京。但冲突是宗设挑起的,素卿的同伙死了不少人,虽然素卿以前有通倭的罪名,但已经被前朝赦免了,不用再追究。就下令让素卿回国,同时通知朝鲜国王,让他查查勘合文书有没有问题,再进行处置。”皇帝批准了这个意见。

御史熊兰、给事中张翀又上奏章说:“素卿罪大恶极,不能饶恕,应该一起处罚赖恩、海道副使张芹、分守参政朱鸣阳、分巡副使许完、都指挥张浩。应该关闭海关,停止朝贡,显示我国的威严,挫败倭寇的阴谋。”这事儿正要执行,这时候,宗设的同伙林、望古多罗乘船逃跑了,结果被暴风雨刮到了朝鲜。朝鲜人杀了他们三十多个,活捉了两个,献给了朝廷。给事中夏言建议把这两人押解到浙江,和素卿一起审理。于是朝廷派给事中刘穆、御史王道前往浙江。到了嘉靖四年,案子结了,素卿和林、望古多罗都被判处死刑,关进监狱。过了很久,他们都死在了狱中。

这时候,琉球的使臣郑绳回国,朝廷让他转告日本,让他们抓住宗设,把袁琎和被抢掠的海滨百姓送回来,否则就关闭海关,停止朝贡,再考虑出兵征讨。

话说,九年的时候,琉球的使臣蔡瀚路过日本,日本王源义晴递交了一份信,信里说:“以前我们国家内乱不断,战火连连,所以正德年间的勘合文书没能送到你们朝廷。因此,我们一直拿着弘治年间的勘合文书,请求你们网开一面。希望你们能赐给我们新的勘合文书和金印,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正常进贡。” 朝廷的礼部官员检查了这份信,发现上面没有印章,就说:“日本人狡猾多诈,不可轻信,应该下令让琉球王转告他们,继续按照以前的规定办事。”

十八年七月,源义晴派来的进贡使者到了宁波,宁波的官员马上把这事儿报了上去。这都十七年没进贡了!朝廷就派巡按御史和三个部门的官员一起,好好查查他们是不是真心实意要归顺朝廷。查清楚了,就按照规定送他们回国,要是查出问题,就让他们原路返回,并且严禁沿海居民和他们私下交易。第二年二月,琉球的进贡使者硕鼎等人到了北京,再次请求朝廷赐予嘉靖年间的新的勘合文书,并且把以前留下的贡品和弘治年间的勘合文书还给他们。礼部讨论后认为:“勘合文书不能轻易发放,必须把旧的收上来,换成新的。进贡的期限是十年一次,人员不能超过一百人,船只不能超过三艘,其他的要求都不能答应。”皇上也同意了这个意见。

二十三年七月,琉球又来进贡了,这次还没到规定的时间,而且也没带国书。礼部官员认为不应该接受,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可这些琉球人一心想做买卖,就赖在海边不肯走。巡按御史高节建议惩罚沿海的文武官员,严厉禁止奸商豪绅和他们私下交易,皇上也同意了这个建议。但是,内地的一些奸商都从中牟利,偷偷地和他们做交易,赚得盆满钵满,这事儿最终也没能彻底解决。

二十六年六月,巡按御史杨九泽上奏说:“浙江的宁波、绍兴、台州、温州都靠海,跟福建的福州、兴化、漳州、泉州几个郡县相邻,倭寇经常骚扰,虽然设立了卫所、城池,还有巡海副使、备倭都指挥,但是海寇出没不定,两地官员互相推诿,很难有效控制。建议像以前一样,特派一位朝廷重臣巡视,统管所有沿海郡县,把所有事情的权力都集中起来,这样命令才能容易执行。”朝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派副都御史朱纨去浙江巡抚,并且兼管福建的福州、兴化、漳州、泉州、建宁五个府的军事。

没过多久,日本国王义晴派使者周良等人提前来进贡,用四艘船,六百人,停留在海上,等着明年的进贡期限。当地官员阻止他们,就说是因为刮风。十一月这件事上报朝廷,皇帝认为他们提前进贡违反了规定,而且船只和人数都超过了额定数量,就下令当地官员把他们遣送回去。十二月,倭寇袭击了宁波和台州两郡,大肆杀戮抢掠,两郡的官员都因此获罪。

第二年六月,周良又请求进贡,朱纨把这件事上报朝廷。礼部说:“日本进贡的时间、船只和人数虽然违反了规定,但是他们的言辞恭顺,离进贡期限也不远,如果完全拒绝,那航海的辛苦就太可惜了;如果稍微宽容一些,就能吸取宗室、大臣以往处理类似事件的教训。应该下令朱纨按照十八年的旧例,只留下五十个人,其余的人留在宾馆,适当赏赐,然后让他们回国。至于互市和防卫的事情,就应该由朱纨妥善处理。”皇帝同意了。

朱纨认为五十个人太少了,就决定留下百人进京。礼部商议后,只赏赐一百人,其余的不赏赐。周良说进贡的船很大,需要五百人才够。中国的商船出海,经常藏匿在岛屿中当海寇,所以多带一艘船防备海寇,并不是故意违反规定。礼部商议后,决定增加赏赐,并且说:“一百人的规定,日本很难遵守,应该根据他们进贡船只的大小,制定相应的规定。”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

日本以前孝宗、武宗两朝的勘合,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道。使臣以前进贡请求更换新的勘合时,朝廷都命令他们上缴旧的。到了这个时候,良持拿着弘治年间的十五道勘合,说其他的都被素卿子的儿子偷走了,但抓捕没有成功。正德年间的勘合,留下了十五道作为凭证,而还给了朝廷四十道。朝廷商议,命令以后全部上缴旧的,才允许更换新的,这个奏请也得到了批准。

那个时候,虽然日本国王进贡了,但是日本各岛屿上的倭寇却年年侵扰沿海,沿海地区的奸民也经常勾结他们。王守仁严厉地发布禁令,抓到通倭的人,不待朝廷下令就立刻处斩。因此,浙江、福建的大姓,那些平时跟倭寇有勾结的,都损失了利益,怀恨在心。王守仁又多次向朝廷上奏章,明确指出大姓通倭的情况,所以福建、浙江的人都讨厌他,福建尤其严重。巡按御史周亮是福建人,上疏弹劾王守仁,请求把巡抚改成巡视,削弱他的权力。他在朝中的同党也从中作梗,最终如了他的愿,还夺去了王守仁的官职。他们又罗织罪名说他擅自杀人,王守仁最终自杀身亡。从此以后四年都没有设置巡抚,海禁再次放松,倭寇作乱更加厉害了。

祖制,浙江设立市舶提举司,由宦官主管,驻扎在宁波。海船来了就评估货物价值,控制海贸的权力掌握在上层。到了世宗皇帝时期,朝廷撤销了全国的镇守宦官,也撤销了市舶司,于是沿海的奸商就控制了海贸的利益。起初海贸还是商人主导的,等到严厉禁止通番之后,海贸就转移到了达官贵人家里,欠款也越来越多了。催债催得紧了,就用危言耸听吓唬他们,或者又用好话哄骗他们,说我们最终不会亏欠你们的钱。倭寇损失了本钱回不去,已经非常愤怒,而像汪直、徐海、陈东、麻叶这些大奸臣,平时就在这些地方活动,因为在内地无法得逞,就都逃到海岛上策划阴谋。倭寇听从他们的指挥,引诱他们来寇掠。海上的巨盗,就模仿倭寇的服饰、旗号,分头抢掠内地,没有不发财的,所以倭寇的祸患日益严重,于是朝廷商议重新设置巡抚。嘉靖三十一年七月,任命佥都御史王忬担任浙江巡抚,但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明朝初期,沿海重要的地方都建立了卫所,配备了战船,还安排了都司、巡视、副使等官员进行严密的管控。可后来太平日子久了,船都破旧了,士兵也少了。真要遇到紧急情况,就只能临时招募渔船来巡逻防守。这些士兵没经过正规训练,船也不是专业的军舰,一看到倭寇的船来了,就吓得四处逃窜,而且上面也没有个指挥作战的领导。所以倭寇想去哪儿就想去哪儿,沿海地区都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

洪武三十二年(1399年)三月,汪直勾结倭寇大举入侵,几百艘战船遮天蔽日而来。浙江东部、西部,江南北部、南部,沿海几千里地同时告急。他们先攻破了昌国卫。四月又攻陷太仓,攻破上海县,洗劫江阴,进攻乍浦。八月又抢劫了金山卫,攻打崇明岛以及常熟、嘉定。

洪武三十三年(1400年)正月,倭寇从太仓抢掠到苏州,攻打松江,又转向江北,逼近通州、泰州。四月攻陷嘉善,攻破崇明岛,再次逼近苏州,攻入崇德县。六月从吴江抢掠到嘉兴,然后又驻扎在柘林。他们到处乱窜,就像进了无人之境一样,当时的官员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没过多久,当时的官员就被调走了,换上了李天宠,还任命兵部尚书张经负责督促军务。于是朝廷就从各地征集兵力,合力讨伐倭寇。

那时候,倭寇把川沙洼、柘林当作老巢,四处烧杀抢掠。明朝三十四年(1401年)正月,倭寇又乘船攻打乍浦、海宁,攻陷崇德,接着又抢掠塘栖、新市、横塘、双林等地,攻打德清县。五月,倭寇又和新来的倭寇汇合,突然袭击嘉兴,打到王江泾,结果被张经打败,斩杀了一千九百多人,剩下的逃回了柘林。其他的倭寇又去抢掠苏州地区,甚至波及到江阴、无锡,在太湖里进进出出。总的来说,真正的倭寇只占十分之三,其余十分之七都是被他们胁迫的。倭寇作战的时候,会把抢来的人赶到前面当炮灰,纪律非常严明,谁敢逃跑就杀谁,而朝廷的军队却很懦弱,一看到倭寇就溃不成军。

皇帝就派工部侍郎赵文华去监督战况。结果赵文华这个人颠倒黑白,弄虚作假,弄得军队更加涣散。张经和李天宠都被抓了起来,换上了周珫和胡宗宪。一个月后,周珫又下台了,换成了杨宜。

那会儿倭寇势力越来越大,江浙地区到处都被他们糟蹋。新来的倭寇人数更多,也更凶残。他们经常自己烧掉船只,上岸抢劫。从杭州北新关西边抢到淳安,又冲进徽州歙县,一直打到绩溪、旌德,经过泾县,奔向南陵,最后到达芜湖。他们烧了南岸,跑到太平府,袭击江宁镇,直接打到南京城下。倭寇穿着红衣黄帽,带领大批人马攻打大安德门,又打到夹冈,然后朝秣陵关方向逃窜,沿途抢劫溧水、溧阳、宜兴。听说官兵从太湖出来了,他们就越过武进,到达无锡,驻扎在惠山。一天一夜奔跑了180多里,到达浒墅。结果被官军包围,追到杨林桥,全军覆没。这次战斗,倭寇不过六七十人,却在数千里范围内烧杀抢掠,造成几千人伤亡,打了八十多天才剿灭,这事发生在三十四年九月。

应天巡抚曹邦辅把战捷报告朝廷,但文华却嫉妒他的功劳。因为倭寇的老巢在陶宅,于是文华调集了浙江、直隶的军队,亲自和宗宪一起带兵前去剿匪。他还约好曹邦辅一起合力围剿,分兵前进,在松江砖桥扎营。倭寇集中精锐部队猛攻,结果官军大败,文华吓得魂飞魄散,倭寇更加嚣张。十月,倭寇从乐清上岸,一路抢劫黄岩、仙居、奉化、余姚、上虞,被杀被抢的人数不计其数。最后在山乘县被歼灭,也不过不到两百人,然而他们深入三府地区,打了五十天才平定。还有一支倭寇,从山东日照出发,一路抢劫东安卫,打到淮安、赣榆、沭阳、桃源,在清河遇雨受阻,被徐州、邳州的官兵消灭,也不过几十人,却流窜千里,杀戮千余人,可见他们的凶残。而文华自从砖桥战败后,看到倭寇势力如此强大,就从柘林搬到周浦,和驻扎在川沙老巢和嘉定高桥的倭寇相安无事,其他地方天天都遭到倭寇侵扰,文华于是就借口倭寇平息了,请求回朝。

明年二月,胡宗宪接替了前任浙江巡抚,阮鹗也去浙江任职了。然后胡宗宪就请求朝廷派使者去日本,命令他们管束海盗,招回那些勾结日本人的奸商,并且答应他们立功就能免罪。朝廷批准了,于是就派宁波的秀才蒋洲和陈可愿去日本。

陈可愿回来后汇报说,他到了日本五岛,遇到了汪直和毛海峰。他说日本国内正在打仗,国王和他的大臣都死了,各个岛屿之间也不互相统辖,必须挨个去劝说才能阻止他们来犯。他还说,有个叫萨摩岛的地方,虽然已经扬帆出海来抢劫了,但那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想和我们通商,愿意杀掉海盗来表示效忠。于是,胡宗宪就留下陈可愿在萨摩岛去劝说各个岛屿,而把陈可愿送了回来。

胡宗宪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朝廷,兵部说:“汪直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百姓,既然他们说要效忠,那就应该放下武器。可是他们却只字不提要放下武器,只要求通商,这意思好像是要我们承认他们是属国一样,他们的奸诈用心不可测。应该命令总督振奋国威,严加戒备。应该给汪直他们下命令,让他们剿灭舟山的海盗窝点来证明他们的忠诚。如果真的能清除海疆,朝廷自然会有赏赐。”朝廷采纳了兵部的建议。

那时候,浙江两地都被倭寇侵扰,慈溪被烧杀抢掠的情况尤其惨烈,余姚次之。浙西的柘林、乍浦、乌镇、皂林等地,都是倭寇的巢穴,前后入侵的倭寇有两万多人。朝廷命令胡宗宪赶紧想办法。

七月,胡宗宪汇报说:“海盗头子毛海峰自从陈可愿回来后,一次在舟山打败了倭寇,又一次在沥表打败了他们,他还派他的同伙去劝说各个岛屿,大家一起表示效忠,请求朝廷重重赏赐。”兵部命令胡宗宪根据情况自行处理。

那时候,徐海、陈东、麻叶正联合军队包围桐乡,胡宗宪用计策离间他们,徐海于是抓住了陈东和麻叶投降,并在乍浦消灭了他们的其余军队。没过多久,又在梁庄打败了徐海,徐海也投降了,他的余党全部被消灭。江南、浙西的倭寇基本平定,但是北方的倭寇却侵犯了丹阳,抢掠了瓜洲,烧毁了漕船。来年春天,他们又侵犯了如皋、海门,攻打通州,抢掠扬州、高邮,进入宝应,最后侵犯了淮安府,聚集在庙湾,一年后才被攻克。而浙江东部的倭寇则盘踞在舟山,也先后被官军袭击。

首先,蒋洲到各个岛屿传达朝廷的旨意,结果在丰后岛被扣留了。然后,他让僧人去山口岛等地传达禁令,维持秩序。

山口岛的都督源义长,就派人送回了被抢掠的人口,而且送来的公文还盖着国王的印章呢。丰后岛太守源义镇,也派僧人德阳等人送来礼物,上表谢罪,请求朝廷发放勘合,好继续进贡,并且把蒋洲送了回来。

之前杨宜派出去的海上侦察员郑舜功,到了丰后岛,岛主也派僧人清授带着船只前来谢罪,说之前那些侵犯行为,都是一些中国奸商偷偷唆使岛上的居民干的,义镇他们其实并不知道。

然后,宗宪就把这件事详细地报告给了朝廷,他说:“蒋洲出使两年,只去了丰后和山口两个岛,有的送来贡品却没有印信和勘合,有的有印信却没写国王的名字,这些都违反了朝廷的规定。但是,他们既然送来了贡品,又送回了被抢掠的人口,这分明就是害怕犯罪,想要请求朝廷开恩的意思嘛!所以,应该礼貌地送走他们的使者,并让他们转告义镇、义长,再由他们转告日本国王,把那些煽动叛乱的坏蛋,还有那些中国奸商都抓起来送来,这样才能允许他们继续进贡。”

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

汪直当时占据着海岛,他和他的同伙王滶、叶宗满、谢和、王清溪等人,各自拉拢倭寇,称霸一方。朝廷甚至悬赏伯爵爵位和万金,想买他的脑袋,但最终也没能抓到他。到了这个时候,内地官兵已经有所准备,倭寇虽然还很猖狂,但也都被多次剿杀,甚至有些岛屿上一个人都没留下,纷纷怨恨汪直,汪直自己也渐渐感到不安。

胡宗宪和汪直是同乡,他把汪直的母亲和妻儿都安置在杭州,还派蒋洲带着家信去招降他。汪直知道家人安然无恙,心里有点动摇了。义镇等人答应开放中国市场进行互市贸易,这也让汪直很高兴。于是,汪直就准备了一艘大船,派他的手下善妙等四十多人跟着他来进行贸易,在嘉靖三十六年十月初,到达舟山的岑港。当地将领以为他们是来入侵的,就摆开阵势准备战斗。汪直就派王滶去见胡宗宪,说:“我们是来进行友好贸易的,为什么摆兵列阵来对付我们?”王滶,就是毛海峰,是汪直的养子。胡宗宪热情地慰问他们,并指天发誓说绝对没有恶意。

不久,善妙等人见了舟山的副将卢镗,卢镗却下令捉拿汪直献上。这件事泄露了,汪直更加怀疑胡宗宪。胡宗宪想尽办法解释,但汪直始终不信,说:“如果你真的没有恶意,那就放王滶回来,我再亲自去见你。”胡宗宪立刻放回了王滶。汪直又要求派一位高官做人质,胡宗宪就派指挥夏正前往。汪直这才相信了,于是就和叶宗满、王清溪一起前来。胡宗宪非常高兴,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让他们去杭州拜见巡按御史王本固,王本固把他们当作下属看待。王滶等人听说后,非常愤怒,他们肢解了夏正,烧毁了船只,登上山头,占据岑港坚守。

一年多后,倭寇大举入侵,多次侵扰浙江东部的三个郡县。他们在岑港登陆后,慢慢转移到柯梅,建造新船出海,而宗宪却没去追击他们。十一月,倭寇扬帆南下,停泊在泉州的浯屿,洗劫了同安、惠安、南安等县,进攻福宁州,攻破了福安、宁德。第二年四月,他们包围了福州,围困了一个多月都没攻下。福清、永福等地的城池都被攻破摧毁,倭寇的势力蔓延到兴化,又四处流窜到漳州。祸患全部转移到了福建,而潮州、广东等地也纷纷报告倭寇入侵的消息。到了嘉靖四十年,浙江东部和长江以北的倭寇陆续被平定。宗宪随后因为罪责被逮捕。

第二年十一月,倭寇攻陷了兴化府,大肆杀戮抢掠,然后占据平海卫不肯离开。一开始,倭寇入侵浙江时,攻破的州县卫所城池数以百计,但是还没有攻破过府城。这次攻陷兴化府,远近都震惊了,朝廷紧急征调俞大猷、戚继光、刘显等将领联合出击,最终击溃了倭寇。倭寇侵犯其他州县的情况,也被各路将领一一平定,福建也恢复了平静。

之后,广东的大股倭寇曾一本、黄朝太等人,都勾结倭寇为其助阵。隆庆年间,他们攻破了碣石、甲子等卫所。接着,他们侵犯化州石城县,攻陷了锦囊所、神电卫。吴川、阳江、茂名、海丰、新宁、惠来等县,都被倭寇焚烧抢掠。倭寇势力又蔓延到雷州、琼州、崖州三郡,这些地方也遭受了他们的侵害。万历二年,倭寇再次入侵浙江的宁波、绍兴、台州、温州四郡,又攻陷了广东的铜鼓石双鱼所。三年侵犯电白,四年侵犯定海,八年侵犯浙江韭山以及福建的澎湖、东涌。十年侵犯温州,又侵犯广东。十六年再次侵犯浙江。但是这时,地方官吏吸取了嘉靖年间倭患的教训,加强了海防,倭寇每次来犯都遭到失败。

侵犯广东的倭寇,是被蜒贼梁本豪勾结引诱来的,势力尤其猖獗。总督陈瑞率领大军讨伐,斩杀倭寇一千六百多人,击沉倭寇船只一百多艘,梁本豪也被斩首。皇帝为此祭告郊庙,宣告捷报并接受祝贺。

话说日本以前有个国王,下面官职最高的是关白。当时,山城州的织田信长担任关白。有一天,信长出去打猎,碰见一个人躺在树底下睡觉。信长把他吓了一跳,两人起了冲突,信长就把这个人抓起来审问。那人自己说是平秀吉,是萨摩州的一个奴隶,说自己身强力壮,反应敏捷,而且很会说话。信长很高兴,就让他给自己放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木下”。

后来,秀吉逐渐得到重用,他为信长出谋划策,帮助信长夺取了二十多个州,最后当上了摄津镇守大将。有个叫阿奇支的参谋得罪了信长,信长就命令秀吉带兵去讨伐他。结果信长很快就被自己的手下明智光秀给杀了,而秀吉正巧在攻灭阿奇支,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和部将丰臣秀长等人乘胜回兵,杀了明智光秀,他的名声更加响亮。接下来,秀吉废除了信长的三个儿子,自己僭称关白,掌握了信长的全部势力,这已经是明朝万历十四年了。

从那以后,秀吉更加努力地整顿军队,征服了六十六个州,还威胁琉球、吕宋、暹罗、葡萄牙等国家,都让他们进贡。他把国王住的山城改名为大坂,大兴土木,建造城墙、宫殿,宫殿的楼阁有的高达九层,里面堆满了妇女和珍宝。秀吉的统治非常严厉,军队作战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违反命令的人,即使是他的亲戚子女,也要被处死。因此,他的军队所向无敌。他改元为文禄,并且想要侵略中国,灭掉朝鲜,然后占领朝鲜。

秀吉召见以前汪直的余党,了解到中国人很害怕日本人,就像害怕老虎一样,这更加让他骄傲自大。他更加大力地制造兵器,修造船舰,和他的手下商量,计划入侵中国北京,打算利用朝鲜人做向导;入侵浙江、福建沿海地区,则打算利用中国人做向导。他担心琉球泄露他的计划,就禁止琉球进贡。

有个同安人叫陈甲,在琉球经商。他害怕因此而受到中国的惩罚,就和琉球的长史郑迥商量,趁着进贡的时候请求朝廷封赏,并把秀吉的侵略计划报告给了朝廷。陈甲随后回到家乡,把这件事告诉了福建巡抚赵参鲁。赵参鲁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兵部又转呈给朝鲜国王。朝鲜国王只是极力否认做向导的诬告,也不知道秀吉已经计划要侵略他们了。

一开始,丰臣秀吉征集各地的兵力,搜刮三年份的粮食,打算亲自带兵侵略中国。结果他儿子死了,又没有兄弟,之前还抢了丰后岛主的妻子做妾,担心留下后患。各地将领都怨恨秀吉的暴政,纷纷说:“这根本不是要打大唐,而是要打我们啊!” 大家各怀鬼胎,所以秀吉不敢亲自出征。

二十年四月,秀吉就派出了他的将领加藤清正、小西行长、立花宗茂,以及僧人玄苏、宗义智等人,率领数百艘战船,从对马岛出发渡海入侵朝鲜釜山。他们一路势如破竹,五月就渡过了临津江,攻占了开城,又分别攻陷了丰德等郡。朝鲜军队望风而逃,加藤清正等人很快就逼近了汉城(王京)。朝鲜国王李昖丢下城池逃往平壤,又逃到义州,不断派使者四处求救。日本军队攻入汉城,抓走了朝鲜王妃和王子,一路追击到平壤,沿途烧杀抢掠。七月,明朝派副总兵祖承训前去救援,在平壤城外与日军作战,结果大败,祖承训侥幸逃生。八月,明朝任命兵部侍郎宋应昌为经略,都督李如松为提督,统兵讨伐日军。

那时候,宁夏还没平定,朝鲜又出了事,兵部尚书石星束手无策,就招募能够说服日本人的人去打探消息。这时,嘉兴人沈惟敬主动请缨。石星就给他一个游击将军的虚衔,把他送到李如松的军队里。第二年,李如松在平壤取得了大胜,朝鲜失去的四道都收复了。李如松乘胜追击,到了碧蹄馆却战败,不得不退兵。于是,双方开始讨论朝贡之事,明朝利用沈惟敬促成了和谈,具体情况可以参考《朝鲜传》。过了很久,丰臣秀吉死了,日本军队纷纷扬帆回国,朝鲜的危机也解除了。但是,从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开始,前后七年时间,明朝和朝鲜损失了数十万军队,耗费了数百万军费,却始终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直到丰臣秀吉死后,战争才结束,日本军队都退回了岛上,东南地区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丰臣秀吉死后,他的后代只传了两代就灭亡了。

整个明朝时期,禁止与日本通商的政策非常严格,老百姓甚至指着日本人骂,还吓唬小孩子说日本人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