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麟,字泰符,是慈溪人。他爹姜国华,在嘉靖年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陕西参议,是个清廉的好官。姜应麟呢,在万历十一年也考中了进士,然后被选为庶吉士,最后当上了户科给事中。
那时候,郑贵妃特别受宠,生了个儿子叫常洵,皇上还把她晋封为皇贵妃。可是,王恭妃生的皇长子都五岁了,却一点封赏都没有。这事儿闹得满朝文武都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皇上是想立郑贵妃的儿子为太子。
万历十四年二月,姜应麟第一个站出来,上了一道奏章,这奏章里写道:“礼法讲究尊卑有序,事情要从一开始就谨慎处理。贵妃生的只是陛下的第三个儿子,却位居中宫之上;而恭妃生的是皇长子,却反而地位低下。这从伦理上说讲不通,从民心上说让人不安,传到后世更是错误的示范,根本不利于确立储君,稳定人心。恳请陛下体察民意,收回成命。如果实在难以改变,那就先封恭妃为皇贵妃,然后再封郑妃,这样既符合礼法,也顾及了情理。不过,我说的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陛下如果真的想厘清名分,明辨尊卑,最好还是听从阁臣的建议,册立皇长子为太子,这样才能稳定天下,才能让百姓安心,才能让社稷兴旺。”
奏章递上去后,皇上龙颜大怒,把奏章摔在地上,还把宫里的太监们都叫来,说:“册封贵妃,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立太子的事,这个姜应麟居然敢这样指责朕!”皇上还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那些太监们都跪在地上磕头,皇上的气才消了一些,最后发旨说:“贵妃敬事勤劳,特加殊封。立储自有长幼之序,姜应麟疑君卖直,可降极边杂职。” 就这样,姜应麟被贬到了大同广昌当个小小的典史。
吏部员外郎沈璟和刑部主事孙如法也跟着上奏章为皇长子说话,结果也都被处罚了。京城内外很多人纷纷上书为他们求情,但皇上都不理。 从那以后,越来越多的官员都公开主张“立储自有长幼之序”,以此来劝谏皇上。虽然皇上很烦这些事,但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应麟在广昌当县令待了四年,后来调到余干县做知县。 他爹去世了,他就回家奔丧去了。守孝期满后,他到了京城。正赶上吏部因为多次推荐那些喜欢上书建言的大臣而受到皇帝斥责,应麟一看这情况,干脆就不再谋求官职了。 他在家待了整整二十年。
等到光宗皇帝登基,应麟才重新被起用,做了太仆寺少卿。 结果给事中薛凤翔弹劾应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举止失仪,应麟就借口生病辞官了。崇祯三年,应麟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常卿的官职。
子思睿,字颛愚,从小没了父亲,但他很孝顺母亲。天启二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行人。崇祯三年升任御史。第二年春天,他上书指出了天下五大弊端:一是加派赋税,苦了老百姓;二是邮政驿站的费用太高;三是查抄得越来越细致,事情却越来越乱;四是惩罚得越严厉,社会风气却越坏;五是督促得越紧,欺瞒却越多。 皇上不高兴,狠狠地批评了他。
那年冬天,皇上派宦官去监视边防军务,子思睿上书强烈反对。之后,他又弹劾首辅周延儒,说周延儒的家人周文郁当了副将,弟弟周素儒在锦衣卫当差,叔父周人瑞在中书省任职,他们都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请求皇上罢免他们。接着,他又为给事中魏呈润、御史李曰辅、王绩灿求情。后来,他去云南巡按。临走前,他向皇上陈述了各种弊政,说:“朝中那些想救国救民的大臣,都忙着处理细枝末节的小事,而那些掌握大权、能够处理军国大事的人,却只有那么几个太监。他们玩火自焚,不知变通,天下哪里还能指望太平呢!”皇上又生气了,狠狠地批评了他。
回朝后,正赶上皇上撤回了主管两部事务和各地镇守的宦官监军。子思睿请求也把监视京营和关宁地区的宦官撤掉。他还批评那些一向依附权贵、阿谀奉承的大臣,暗指温体仁。温体仁的两个儿子温俨、温伉托人找到提学佥事黎元宽,想让他帮忙。结果黎元宽因为文章风格怪异被罢官,于是温氏兄弟的私信被曝光了。子思睿就弹劾温体仁纵容儿子作恶,并用黎元宽的事情作为证据。温体仁说黎元宽的信拿不出证据,说子思睿等人合伙陷害他。黎元宽上书证明此事,子思睿又弹劾温体仁,说他用“群谋”二字设下陷害人的圈套,只知道有儿子,不知道有皇上。皇上大怒,夺了他的俸禄五个月,把他外放到河东做盐政。
在安邑,有个旧都御史曹于汴在书院讲学,子思睿就为书院置办田地,修建学舍,工作之余还亲自去讲学。 后来他回朝后,请求告假回家乡。不久就去世了。
陈登云,字从龙,是唐山人,万历五年考中了进士,先被任命为鄢陵县令。他当官很有一套,后来被征召当了御史。
派他去辽东查案,他上书朝廷提出了十条安抚边疆、巩固国防的策略,还建议赶紧给那些立下头功的人赏赐。之后,他又被调到山西巡视。
回到京城后,正赶上朝廷大臣们为皇位继承人问题争论不休。陈登云认为这事儿拖不得,说这是因为贵妃娘家在暗中阻挠。
万历十六年六月,因为发生了灾异,陈登云就借机上书弹劾贵妃的父亲郑承宪,他在奏疏里说:“郑承宪心怀叵测,暗藏奸计,图谋夺取皇位继承人的地位。他每天都跟那些达官贵人和宦官来往,暗中勾结,还广结江湖术士和和尚道士之类的关系。以前皇上严惩科举舞弊案,郑承宪的老婆到处吹嘘说是她揭发的,以此恐吓那些勋贵大臣,在朝中煽风点火。不仅惠安公主受他欺压,就连皇后和太后的家里都得小心躲着他。皇上能长久地享有国运,是因为您自己德行高尚,可郑承宪却到处说,皇位继承人没立起来都是您的功劳!他阻挠国家的大事,暗藏邪恶的阴谋,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如果不尽快采取强硬措施,用大义来震慑他,就算您天天躲着上朝,取消音乐演奏,穿素服,停止刑罚,恐怕也无法平息天怒,消除天灾啊!”
奏疏递上去后,贵妃和郑承宪都气坏了,陈登云的同僚们也替他捏一把汗,担心他会有危险,但皇帝最终把奏疏压了下来,没做任何处理。
过了很久,他就上书弹劾吏部尚书陆光祖,又弹劾把四川提学副使冯时可贬官,弹劾罢免应天巡抚李涞和顺天巡抚王致祥,还弹劾了礼部侍郎韩世能、尚书罗万化、南京太仆卿徐用检。朝中大臣们都对他很忌惮。
那时候正好是考选科道官员的时候,登云就上书说:“近些年来,言官们,壬午年以前,害怕权势,就变得软弱;壬午年以后,又趋炎附势,就变得阿谀奉承。其间当然也有正直的人,但是因为受不了那些矛盾冲突,很多人都不能保全自己。二十年来,因为正直而被提拔为京卿的,一百个里头也就一两个而已。那些结党营私,趋炎附势,乞求怜悯的人,就像那些所谓的‘七豺’、‘八狗’一样,占据了言官队伍的一大半。言官应该为天下主持公道,却落得如此卑贱下场,怎么能指望他们挺直腰杆,为国家铲除大奸大恶,清除害群之马呢!与其用错了人再斥责他们,不如一开始就谨慎选择。” 然后他就列举了一些事情上奏朝廷。
他被派去河南巡按。那一年大饥荒,人吃人。副使崔应麟看到老百姓吃河里的烂雁屎,就收集起来给他看,登云立刻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皇上马上派寺丞钟化民带着钱粮去救济灾民。登云三次巡按地方,作风强硬,雷厉风行。按资历他早就应该升任京卿了,但是几次都被压着没提拔,最后他就称病辞职回乡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罗大纮,字公廓,是吉水人,万历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行人。万历十九年八月,他升职当了礼科给事中。刚上任,他就上了一份几千字的奏章,叫《定制书》。之后,他又直言上朝要勤政,说话都很直接。
早先皇帝下旨说二十年春天要册立太子,到了这个时候,工部主事张有德因为准备仪仗的事儿跟皇帝顶上了。皇帝大怒,罚他扣三个月俸禄,并且把册立太子的事给延后了。尚书曾同亨请求按照之前的旨意执行,结果也惹恼了皇帝,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罗大纮又为此上奏,请求像处罚张有德一样处罚曾同亨。大学士许国、王家屏带着其他阁臣一起上书,请求收回成命,采纳众臣的建议,皇帝更生气了。
首辅申时行当时正在告假,听说皇帝发火了,就偷偷地写了一份奏章说:“虽然我的名字在奏章上,其实我并不知情。”皇帝很高兴,亲笔写了诏书褒奖他,而且把申时行的奏章和诏书一起发给了礼科。按照惯例,阁臣的密奏是不发给科部的。申时行又羞愧又害怕,赶紧找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商量,派人去把奏章取回来。当时只有罗大纮在科部值班,来人骗走了奏章。等再去要的时候,申时行却留着不发了。
罗大纮就写了一份强硬的奏章,说:“我尽职尽责,已经把稿子写好了等着呢。我只是想不通,申时行享受着国家的厚恩,却内外两面三刀,藏奸蓄祸,误国卖友,他的罪过简直说不尽!申时行虽然告假在家,但是凡是翰林院官员升迁的奏章,他都堂而皇之地把名字排在前面,为什么偏偏在立储这件事上躲躲闪闪?就算皇上勃然大怒,施以雷霆之威,申时行也应该分担责任。何况皇上还没发怒呢,他就阻止皇上英明的决策,动摇国本,只想着自己求饶,阻止皇上后悔,这让我非常痛恨!就算皇上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要举行庆典,恩泽天下,申时行也会推辞吗?他私下里妄图左右皇上的想法,表面上附和大臣们请求立储的意见,暗地里却拖延此事,想以此来讨好后宫。如果请求成功了,他就说是自己出了力;如果失败了,他还有别的办法。他用这种手段愚弄天下人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今天终于暴露了!”
奏章递上去后,皇帝龙颜大怒,下令把他贬到边远地区做个小官。不久,六科给事中钟羽正等人为他上书求情,结果都被斥责为平民,钟羽正等人还被扣了俸禄。中书舍人黄正宾也上奏强烈的谴责申时行,皇帝大怒,把他抓进监狱拷打,也斥为平民。申时行也坐不住了,没多久就辞职离开了。罗大纮为人正直,品行高尚。乡里人把他和罗伦、罗洪先并称为“三罗”。天启年间,追赠他为光禄少卿。
这位正宾先生,是歙县人。他靠钱财买了个舍人的官职,在武英殿当差。但他心里过意不去,觉得靠钱买官丢人,一直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证明自己。后来,他终于因为清正廉洁的形象赢得了大家的赞誉。
之后,他和李三才、顾宪成两位大名士交往密切,名声在士大夫阶层中越来越响亮。崇祯皇帝登基后,他被重新启用,官复原职。后来又升迁到尚宝少卿,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了。魏忠贤倒台后,汪文言被抓,牵连到了正宾。他被指控受贿千金,发配到边塞大同戍边。
等到庄烈帝继位,正宾的官职才得以恢复,最后他退休回家了。崇祯元年六月,魏忠贤党羽徐大化、杨维垣虽然已经罢官,却还偷偷住在北京城里,和宦官们暗中勾结。正宾当时还在京城,他写了一份奏疏,揭露了这两个人的阴谋诡计。
奏疏里,他直接点名了徐大化和杨维垣,迫使这两人回到老家务农,京城百姓都拍手称快。但是,奏疏里用了“潜通宦寺”这个词,崇祯皇帝觉得他指名道姓地暗指某些人,认为是无端指责,就把他斥责一顿,打发回老家去了。
李献可,字尧俞,是福建同安人,万历十一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武昌当推官,工作表现特别好,后来被朝廷征召,当上了户科给事中。他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礼科都给事中。
万历二十年正月,李献可和其他六科的官员一起上奏章,请求给太子进行教育,奏章里说:“太子已经十岁了,按照规定,应该在早春就开始教育。如果说宫里的人足够教导太子,近侍也能辅导他,那宫里的环境幽静,怎么能比得上朝堂的严肃庄重呢?宫里的宦官再忠心,也比不上老师和保姆的尊严啊!”皇上看到奏章后非常生气,还揪住奏章里错写了弘治年号的事,指责李献可违抗圣旨,侮辱君主,把他降一级,调到偏远的地方去,并且扣了他半年的俸禄。大学士王家屏把皇上的批示退了回去,皇上更不高兴了。
吏科都给事中钟羽正说:“李献可的奏章,我完全赞同,请皇上也把我一起贬官!”吏科给事中舒弘绪也说:“言官可以处罚,但太子的教育绝对不能耽误!”皇上更生气了,把舒弘绪发配到南京去,而钟羽正和李献可则被安排到边远地区做一些杂务。大学士赵志皋为他们求情,结果被皇上严厉训斥了一顿。吏科右给事中陈尚象又接着为他们辩解,结果被斥责革职为民。户科左给事中孟养浩,御史邹德泳,还有户部、兵部、刑部、工部四科的都给事中丁懋逊、张栋、吴之佳、杨其休,以及礼科左给事中叶初春,都分别上奏章为他们求情。皇上更加生气,把孟养浩廷杖一百下,然后革了他的职。邹德泳、丁懋逊等人也被降一级,发配到外地。李献可、钟羽正、舒弘绪也被革职。
话说当时,皇帝一发怒,就把十一个谏官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朝中大臣们都吓得够呛,纷纷咋舌,但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们还是没停。礼部员外郎董嗣成和御史贾名儒就专门上书跟皇帝据理力争,御史陈禹谟和吏科左给事中李周策也带着他们的同事一起上书进谏。这下皇帝更生气了,直接把董嗣成给撸了职,把贾名儒发配到边疆去了,还把德泳、懋逊等人全部革职,陈禹谟他们也被扣了不同程度的俸禄。连礼部尚书李长春他们也上书进谏,结果皇帝又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献可等人最终只能在家赋闲了。过了很久,吏部尚书蔡国珍和侍郎杨时乔先后请求恢复他们的官职,但都被皇帝压了下来。
天启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朝廷追录了之前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献可先生之前已经去世了,皇帝下诏追赠他光禄卿的官职。弘绪和贾名儒都是跟献可同一年考中进士的。尚象、懋逊、之佳、初春、其休、董嗣成都是万历八年考中的进士。
弘绪是通山人,先是从庶吉士升任给事中,天启年间追赠光禄少卿。尚象是都匀人,从一个中书舍人升任给事中,曾经弹劾罢免了尚书沈鲤,当时虽然遭到了一些非议,但后来因为敢于直言而被罢官,老百姓这才开始称赞他。天启年间,他也被追赠了官职,跟弘绪一样。懋逊是沾化人,曾经做过余姚知县,政绩显著,后来进京做了吏科给事中。被革职后,他在老家待了三十年。光宗皇帝即位后,他被起用为太仆少卿,后来官至工部左侍郎。去世后,被追赠尚书。
之佳是长洲人,一开始是襄阳知县;初春是吴县人,一开始是顺德知县。他们两人都是因为政绩和品行出色而被朝廷征召。后来跟张栋一起被罢官,被人们称为“吴中三谏”。天启初年,之佳被追赠太仆少卿,初春被追赠光禄少卿。之佳的孙子孙适,也是兵科给事中,也是个敢于直言的人。其休是青城人,从苏州推官升任吏科给事中。当时内官张德杀人,皇帝让司礼监调查,想掩盖罪行。其休请求把案子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审理,最后皇帝也同意了。皇帝经常不上朝,万历十七年正月,其休趁着万邦来朝进献贡品的机会,请求皇帝临朝听政,以激励群臣。他上奏的奏章很多,后来被罢官回家,去世后被追赠太常少卿。
嗣成,是乌程人。他爷爷是礼部尚书,他爸爸是南京给事中,所以他家世世代代都非常显贵。不过,嗣成这个人最出名的还是他的气节,很多读书人都很欣赏他。
名儒,是真定人,后来被追赠官职,就像春天万物复苏一样,充满了生机。
栋,字伯任,是昆山人,万历五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新建县知县。后来被征召,做了工科给事中。他曾经上奏请求免除全国的欠税,但是没被采纳。当时免税的规定,都是只免除剩下的税款,那些已经运走的税款是不免的。栋就请求打破常规,全部免除,最后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他又升迁为刑科左给事中。当时吴地因为白粮(一种赋税)而民不聊生,老百姓承担徭役常常倾家荡产,栋就请求允许他们出钱雇佣船只运送漕粮。但是申时行和王锡爵否决了他的建议,栋就借口生病回家了。后来他又被起用为兵科都给事中。他弹劾了南京户部尚书张西铭和刑部侍郎詹仰庇,还弹劾了军政方面的一些人,包括恭顺侯吴继爵、宣城伯卫国本、忻城伯赵泰修和宣府总兵官李迎恩。吴继爵被留任,其他人都被罢免了。之后,他又说边关将领的功劳不应该上报到内阁、各部和科道,皇帝也同意了他的意见。
皇上派他去视察固原的边防。当时经略郑洛正在和敌人议和,栋就说敌人顽固抵抗不肯回来,那些狡猾的敌人依然很猖狂,火落赤和真相雄还在海上据守,不能让郑洛轻易地把责任推卸掉。他还因此弹劾了兵部尚书王一鹗。正好王一鹗去世了,郑洛也报告说敌人已经东归了,所以栋的奏章就没再处理了。栋又上奏说:“洮河失守,皇上非常生气,派郑洛去视察军队,难道只是想让他说些好听的讨好敌人,然后让敌人顺利地回去就算了事吗?现在火落赤和真相雄还在海上盘踞,进退自如,不应该论功行赏那些将领。”他的奏章上报给了皇上。后来他母亲去世了,栋已经六十岁了,他悲痛欲绝,在母亲墓旁守孝,最后死在了墓地里。天启年间,追赠他为太常少卿。
德泳,是祭酒益孙的儿子。养浩、羽正,他们的事迹另有记载。
孟养浩,字义甫,是湖北咸宁人,万历十一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行人,后来升迁为户科给事中,再升为左给事中。
皇上严厉斥责了李献可,孟养浩就上疏劝谏说:“就算大臣行为再狂悖,也没有敢侮辱君主的,皇上您难道真的因为李献可侮辱您而惩罚他吗?李献可才刚刚进入朝廷,就参与讨论国家大事。他写错一个字,本来是无心的,却遭到如此严厉的斥责。我认为这样做有五个不可取的地方。皇太子是国家的根本,请求为皇太子进行教育,这完全是为了国家社稷考虑。皇上您不仅不听,反而惩罚他,这是坐视皇太子失学,荒废国家社稷啊!这第一个不可取。长幼尊卑有秩序,皇上的旨意非常明确,天下臣民都明白皇上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为皇太子进行教育和册立太子本来就不是一回事。今天因为教育的事迟疑不决,谁知道明年册立太子会不会也犹豫不决?这样会再次引起天下人的怀疑。这第二个不可取。父子之情,根植于人的天性,请求为皇太子进行教育,对皇太子的教导大有益处。而皇上您却惩罚他,这不是体现慈爱的方式。这第三个不可取。古代那些大臣直言进谏,甚至拂袖而去、撞破门槛的事,皇帝都能容忍。皇上您的胸襟应该像天地一样宽广,为什么在涉及国家大事时,反而震怒并打击他们?天下万世以后会怎么评价皇上您呢?这第四个不可取。李献可等人提出的意见,不是二三名言官的私下议论,而是天下臣民的共同心声啊!现在惩罚李献可,表面上是惩罚一个人,实际上却失去了天下人的心。这第五个不可取。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赶紧开始对皇太子的教育。”
皇上非常生气,说册立太子已经决定明年举行,认为孟养浩迷惑君主,煽动民众,非常可恶。于是命令锦衣卫将他杖责一百,革职为民,永远不再启用。朝中内外推荐他的人,奏章都被压了下来。等到光宗皇帝即位后,孟养浩被起用为太常少卿。不到半年,就升迁到南京刑部右侍郎。 他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朱维京,字大可,是工部尚书衡子的儿子。他考中了万历五年(1577年)的进士,先是被任命为大理寺评事,后来升职为大理寺右寺副。九年后,也就是万历九年(1581年)的京察(京官考核)中,他被贬官到汝州做同知,之后又调任崇德知县。后来他又回到京城,担任屯田司主事,之后又升迁为光禄寺丞。
当时,火落赤(明朝与蒙古的战争)战败,导致盟约破裂。负责经略郑洛地区的官员主张议和,而当时的督抚魏学曾和叶梦熊却主张继续作战。朱维京就请求把洛阳地区的官员召回京城,把经略郑洛的全部权力交给魏学曾他们负责。等到魏学曾因为宁夏的事情被逮捕后,朱维京又上书朝廷为他求情。
二十一年了,皇上要给三个王爷同时封地,这事儿一下就下来了。维京(人名)立马就上书给皇上说:“以前您圣旨下达,说二十一年后册立太子,朝中大臣个个都翘首以待,盼星星盼月亮呢!现在突然改成分封三个王爷,那之前您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在耍我们?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啊?圣旨上说立太子要立嫡子,这话没错。但是,太子已经长大了,您想晚点册立他,等皇后生个嫡子再说,这可是祖宗都没干过的事儿!想想英宗皇帝登基是宣德三年,宪宗皇帝是正统十四年,孝宗皇帝是成化十一年。最小的也才一两岁,大的也不过五六岁。那时候皇后正位,嫡子都没影儿呢,祖宗们也没耽误啊!您自己登基,也是在先帝驾崩两年后的春天。这都是最近的事儿,您自己好好想想!再说,圣人治国,首先要正名分。现在这分封,三个王爷一起封,衣服、宫殿、车马、仪仗,都乱七八糟的,没个章法,官员也分不清级别。名分不正,坏处可就多了。就算皇后以后真生了嫡子,太子再回封地,嫡庶分明,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就预先定下这规矩,这不是糊弄天下人,拿天下人当猴耍吗?我们做臣子的,要以道义辅佐皇上,不行就该阻止。皇上您就算想同时封三个王爷,也不应该这么急,应该先跟大学士王锡爵商量商量。王锡爵就算做不到像李沆那样引火自焚,也应该像李泌那样跪下跟您好好讲讲道理,改变您的想法。如果他还是不行,王家清高的名声还在,您优待辅臣,就不会像韩瑗、来济那样受辱了。可是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像个小吏一样执行命令,生怕慢了一步。杨素、李勣那样的千古罪人,一开始也不是不知道有公论,只是贪图富贵,控制不住自己罢了。”皇上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下令把他发配到边疆去戍边。王锡爵极力营救,才让他免了死罪,成为平民。回家两年后,他就去世了。天启年间,追赠太常少卿。
王如坚,字介石,江西安福人。万历十四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怀庆推官。后来到京城做了刑科给事中,也上书反对同时封三个王爷,大概意思是:
皇上十四年正月圣旨说:“太子年纪尚小,册立之事等到二三年后再举行。”这明明指明了长子是太子啊。又到十八年正月,圣旨又说:“朕没有嫡子,长幼自有定序。”这明明表明了长幼次序不能更改啊。后来到了十九年八月,圣旨又说:“册立太子之事,改到二十一年举行。”这说明陛下虽然生气大臣们不停地催促,才更改了日期,但并没有完全取消册立太子的事情。现在日期已经到了,却突然传出要同时封他们为王,等候嫡子出生。我一开始是怀疑,后来就震惊了。陛下的话还言犹在耳,难道忘记了吗?先前说二三年后举行,已经拖到二十年了,二十年举行又改到二十一年,现在二十一年又突然改为同时封王,这说明陛下之前明确的命令,自己都不坚持了,今天大臣们还能相信什么?
立嫡子的规定,《祖训》是为了告诫那些废黜嫡子的人。今天有可以废黜的嫡子吗?再说陛下想等正嫡,这心意并非真的想等。古代的王者后宫没有偏爱,所以正妻往往有很多子嗣。后世偏爱一人,则天地交感就不和谐,想要子嗣兴旺就难了。我们祖宗以来,皇后所生的孩子有多少?国本早早确定下来,只有太子才行。有的两三岁就立为太子,有的五六岁就立为太子。陛下您受册立为太子的时候,才六岁呢,哪有等待嫡子、和潞王一起封王的道理?现在皇长子都十二岁了,听说皇后抚养他如同己出。元子早一天确定,就能早一天慰藉中宫的心。皇后素来贤明,怎么会放弃眼前的继承人,而去期待不可知的未来呢?宫闱之内,寝宫之中,左右近侍们,看到这种现象就会产生怀疑,未必不会揣测陛下的其他用意。就说去年册立太子的旨意,正准备举行,宗室中就有了同时封王的奏疏,怎么知道不是机密泄露,让别人探测朝廷的虚实呢?
哎,给兄弟们取不同的名字,区分他们的身份地位,这可是礼仪制度里很重要的规矩啊。太子和其他皇子,他们的穿戴、辈分、恩宠、见面礼仪,那可都是天差地别的。要是哪天把他们都封王,还取一样的称号,那可就让人怀疑你偏心,甚至觉得你在打压太子了。这要是让那些爱搬弄是非的小人钻了空子,那可就麻烦大了,一点小事都能被他们无限放大,咱们得小心谨慎才行。
有人可能会说,圣旨都下了,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可是,好几年前就定下来的旨意都能改,现在圣旨刚下,为什么不能及时叫停呢?皇上当时可生气了,直接把朱维京和我一起发配到边疆去戍边。还好王锡爵大人帮我上书求情,才免了戍边,让我做了老百姓。没多久我就去世了,到了天启年间,皇上才追赠我光禄少卿的官职。
王学曾,字唯吾,是广东南海人,万历五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他被任命为醴陵县令,后来调到崇阳县。之后升迁为南京御史。那时候,官员抓捕犯人,动不动就派衙役去抓,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罪。王学曾就上书请求停止这种做法,但是没被采纳。
万历十三年,慈宁宫建好了,参与工程的太监们都得到了锦衣卫的官职。王学曾认为这太滥了,而且还弹劾工部尚书杨兆巴结讨好太监。杨兆吓得不轻,自己主动请罪。后来,王学曾又说龙江关离芜湖很近,芜湖已经收税了,龙江就不应该再收税了,但这建议也没被采纳。光山县有头牛生了个小牛犊,长得像麒麟一样,当地官员想把这事儿报上去。巡抚臧惟一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不同意上报。皇上却下令礼部去调查,礼部尚书沈鲤也劝谏,臧惟一也上书反对,但都没用。王学曾就直言不讳地说:“麒麟生在牛肚子里,第二天就死了,这祥瑞已经变成不祥了。不祥的东西,地方官员都没上报,皇上您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身边的小人用稀奇古怪的事儿来迷惑圣心啊?现在各地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哭喊着饿肚子受冻,皇上您没听见;北方敌人嚣张跋扈,士兵们又苦又累,唉声叹气,皇上您没听见;皇室宗亲穷困潦倒,吃不饱穿不暖,愁眉苦脸,皇上您也没听见;偏偏就听见了那已经死掉的麒麟的事儿。那些在您身边的人,难道是真的忠心耿耿吗?我希望您收回成命,对那些内臣说些邪门歪道话的,就应该严厉斥责!”皇上觉得王学曾是为了出名才故意装正直,把他降职为兴国判官。当时御史蔡时鼎也因为直言获罪。南京御史王藩臣、给事中王嗣美等人一起上书为王学曾和蔡时鼎求情。皇上很生气,把他们俩的俸禄都降了一级。
王学曾后来升迁为南京刑部主事,之后被召进京担任光禄丞。他和少卿涂杰一起上书反对三位藩王同时受封,触怒了皇上,结果两人都被革职了。过了几年,吏部尚书蔡国珍上书请求重新启用他们,但皇上没同意。王学曾最后死在了家里。涂杰是江西新建人,隆庆五年考中进士。他从龙游县令做起,后来当了御史,升迁为光禄寺卿。熹宗皇帝时,追赠王学曾为太仆寺少卿,涂杰为太常寺少卿。
张贞观,字惟诚,是沛县人。万历十一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益都县知县,后来升迁为兵科给事中。之后被派去山西视察边防事务。
山西五台山有个坏家伙叫张守清,他拉拢了三千多亡命之徒,私自开采银矿,还和潞城王、新宁王结成姻亲。皇上听信了巡按御史的奏报,下令让张守清解散手下,并命令两位王爷断绝与他的关系。张守清就求着皇上说,愿意向朝廷缴纳税款,继续开矿。张贞观坚决反对,这才作罢。之前的山西巡抚沈子木和李采菲都贪污受贿。沈子木还靠着关系升任了兵部侍郎,张贞观把他们两个都弹劾了。结果沈子木被贬官,李采菲被罢官。张贞观回京后,升任工科右给事中。
泗州淮河水大涨,都快淹到皇陵了。张贞观赶去查看情况,制定了疏通黄河和淮河的方案。 他又升迁为礼科都给事中。当时要给三位王爷封爵,张贞观和他的同事们极力反对。沈王珵尧本来是郡王,要晋升爵位,他的弟弟们只能封将军,而珵尧却能凭借营地获得郡王的爵位。张贞观和礼部尚书罗万化都按照旧例极力劝谏,但皇上没听。 那时候祭祀郊庙都是派官员代替皇上,张贞观极力主张皇上亲自祭祀。到了秋季祭祀,皇上又要派官员代替,张贞观再次劝谏,还是没被采纳。
第二年正月,皇上发布诏令,让皇长子出阁学习。兵部请求派兵护卫,工部奏请准备仪仗,礼部呈上仪注,这些奏章都被压了下来。皇上只准提前告知奉先殿,让皇长子去朝见太上皇和皇太后,其他的礼仪都取消了。于是张贞观等人上奏说:“礼官们商议,在宫门接受祝贺、皇长子觐见群臣的礼仪,都在旧例里记载着;即使是诸王加冠,也要举行仪式并接受祝贺,祝贺完毕后再去朝见。皇长子初次出阁,难道不应该像诸王加冠一样吗?再说,只去朝见太上皇和皇太后,而忽略了皇上和皇后的母亲,这不是教导孝道;只向二皇子贺喜,而对兄弟长幼之序漠不关心,这不是教导尊卑有序吗?”奏章呈上去后,触怒了皇上,张贞观被扣了一年的俸禄。
黎道照这个工科给事中啊,就跟皇帝上奏说:“太子开始跟着老师学习了,皇上您应该以身作则,好好教导他。可您为了这事儿,竟然花了三十六万多,还从太仆寺拨了十万银子赏赐,这根本就不是当初制定的规矩啊!再说贞观他们秉公直谏,这是他们的职责,不应该惩罚他们。” 给事中赵完璧他们也跟着这么说。皇帝一听就火了,直接扣了这些大臣的俸禄,还把贞观贬到一个杂职上去。大学士王锡爵他们赶紧求情,最后才把贞观贬到三等官员。没过多久,都给事中许弘纲、御史陈惟芝他们又上书反复申诉,皇帝最后干脆把贞观的名字都除掉了,连那些言官的俸禄也给停了。后来虽然很多人推荐他,可他一直都没再被启用。天启年间去世了,死后追赠太常少卿。
樊玉衡,字以齐,是黄冈人,万历十一年考中了进士。先在广信当推官,后来被征召到京城当御史。京察的时候,被贬到无为当判官,后来又升任全椒知县。万历二十六年四月,樊玉衡因为册立太子迟迟未定,就上奏说:“皇上您宠爱贵妃,应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天下人都把册立太子迟迟未定归咎于贵妃,您又一直犹豫不决,反而让贵妃背上这个黑锅。您打算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从太子来看,您不够慈爱;从贵妃来看,您不够明智,总之都不合适。我希望您早点定下大计,赶紧册立太子,举行冠婚大典,让天下人都认为太子的平安是贵妃的功劳,这样您和贵妃都能得到好处,名声也会流传千古啊!” 他这奏疏一上,皇帝和贵妃都气坏了。圣旨一天改了三四次,情况非常危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学士赵志皋他们拼命求情,说自打皇帝登基以来,还没杀过谏臣呢。皇帝最后把奏疏烧了,忍住了没发作。一个月后,因为樊玉衡的《忧危竑议》又牵扯到这件事,所以他被发配到雷州去永戍了。他大儿子鼎,两次到宫门口跪求替父受罚,都没被允许。等到光宗皇帝即位,樊玉衡才被起用,担任南京刑部主事,后来因为年老就辞官了。他还上疏提出亲贤臣、远奸臣的十条建议,皇帝还专门下诏书褒奖了他。后来又让他以太常少卿的职位退休,最后在家中去世了。
子维城,在万历四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海盐县当知县,后来升迁到礼部当主事。
到了天启七年,因为一些事情被贬官到上林苑当典簿。崇祯皇帝登基后,魏忠贤还没被铲除,子维城就上书弹劾他,说:“高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制定的法律规定,大臣如果没有立下大功,私下请求封爵的,上报的官员和受封的人都要处死。现在魏忠贤的那些亲信,魏良卿、魏良栋、魏鹏翼,都是些没名气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都封了爵位,都应该按照法律处死!魏忠贤搜刮的钱财,有一半都是从内库偷来的,应该没收充公,足够供应边关几年的军饷了。” 他还请求朝廷表彰那些被魏忠贤迫害的杨涟、万璟等十四个人,并且把被贬谪的贺逢圣、文震孟、孙必显等三十二个人召回来,赶紧处罚张体乾、许显纯、杨寰等人的罪行。 当月,他又上书说:“虽然崔呈秀已经死了,但应该掘开他的坟墓,鞭尸示众!那些‘五虎’‘五彪’之流,有的被赏赐驿站快马,有的只是让他们回家,这怎么能服众,怎么能体现国家的法度呢?” 最后,他还批评吏科给事中陈尔翼想追究东林党的余孽,请求赦免御史方震孺的罪名。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崇祯元年,子维城升迁到户部当主事,后来又升为员外郎。他先后担任泉州知府、福建副使。到了崇祯八年,因为考核结果,他被罢官回家了。
崇祯十六年,张献忠起兵造反,黄州城南门,子维城哭了五天五夜。大家知道灾难要来了,全城的人都逃跑了,很多妇女来不及逃走。三月二十四日,张献忠攻破黄冈,知县孙自一、县丞吴文燮都战死了。张献忠想逼迫子维城投降,子维城大声痛骂,结果被张献忠一刀刺穿了胸膛而死。 然后,张献忠就驱赶城里的妇女跳城,稍微慢一点的,就砍断她们的手腕,血流成河。三天后,城池被攻破,张献忠又用子维城的尸体填塞城壕。孙自一,是光山人。
谢廷赞,字可,是江西金溪人。他父亲谢相,通过乡试考中举人,后来做了东安县令。一开始,闹饥荒,有些官吏为了多领救济粮,故意多报人口数,后来按着虚报的人口数收税,老百姓苦不堪言。谢相就上书请求朝廷减免人口数,最后减免了一千三百户。 曾经有坏人杀了四个人,把尸体扔掉,这案子三年都没破。谢相就向神明祈祷,结果就找到了尸体的埋藏地点,案子这才告破。
谢廷赞在万历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还没来得及上任,他就极力上书论述矿税的危害。不久,他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当时,朝廷下令在万历二十八年春天举行册立太子、皇帝大婚等一系列仪式。眼看着日子快到了,都御史温纯、礼科给事中杨天民、御史冯应凤接连上奏,但都没有得到回应。谢廷赞就上书说,内阁应该补充官员,各部应该选拔人才,矿税应该取消,册立太子和大婚应该尽快举行,圣旨应该说到做到。他抱着奏章跪在文华门,等候旨意,等了很久都没动静。皇帝大怒,派中官田义去责问他。过了几天,皇帝让大学士赵志皋、沈一贯起草谕旨,让礼部准备仪式。谕旨拟好了,却一直没发出去。赵志皋、沈一贯催促皇帝,皇帝才说,是因为谢廷赞越级邀功,所以才耽误了,命令各部门静候佳音。结果,谢廷赞被罢官为民,尚书萧大亨被夺去一年俸禄,侍郎邵杰、董裕也被夺去一年俸禄,郎中徐如珂、员外郎林耀、主事钟鸣陛、曹文伟都被降职或调往边远地区。那一年,册立太子的仪式最终没有举行,谢廷赞也回到了家乡。他在扬州一带居住,靠教书为生。很久以后,谢廷赞去世了。天启年间,追赠他为尚宝卿。
他哥哥谢廷谅,字友可,万历二十三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南京刑部主事。皇帝要让李廷机入阁,又要召王锡爵入阁。谢廷谅上书说:“李廷机才能平庸,而且昏庸;王锡爵性格傲慢,而且张扬,这两个人都不应该启用。”他又说:“储君被立为太子,是从王锡爵开始的;举人考试有了考察制度,是从李廷机开始的;巡按御史长期在任,是从赵世卿开始的;奏章被压着不批,是从申时行开始的;年例不举行,考察也不进行,是从沈一贯开始的。这些人都是扰乱国家的人啊!”他的奏章上交后,就被压了下来。最后,他做到顺庆知府。
杨天民,字正甫,是山西太平人,万历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朝城当县令,后来调到诸城,政绩突出,升任礼科给事中。当时朝廷正在修撰国史,他和御史牛应元一起建议恢复建文年号,皇帝也同意了。
过了几年,也就是万历二十七年,狄道山发生山崩,山体塌陷形成一个大坑,山南边又冒出了好几座大小不一的山。杨天民上奏说:“平地突然冒出山来,只有唐朝垂拱年间有过这种情况,而唐朝之后就改朝换代了。现在,那些凶狠残暴的官吏贪得无厌,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争权夺利没完没了。不经过市场买卖就强行征税,没有矿产也要强行摊派银子。甚至毁坏民房坟墓,抄没百姓家产,滥用私刑。从高级官员到地方官吏,一个个被弹劾罢官。那些不称职的地方官员,反而与那些作恶的人同流合污,从中捞取好处,中饱私囊。老百姓怨声载道,无处申冤,心里充满了怨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反抗。皇上应该体恤民情,及时警示,您怎么还不醒悟,赶紧和天下百姓一起重新开始呢!”但是他的奏章没有得到回复。
后来,文选郎中梅守峻贪污腐败,将要升任太常少卿,杨天民上奏弹劾,把他罢免了。延绥总兵官赵梦麟暗中袭击敌人,取得了大胜,向朝廷报捷,督抚李汶、王见宾等人也都因此升官晋爵。然而,敌人随后大举入侵,杀害了上万军民,李汶等人却再次谎报战功。杨天民再次上奏弹劾,结果王见宾被罢官,赵梦麟被发配边疆戍守,李汶也被处罚。
杨天民后来升任右给事中。皇太子册立的事一直拖延,他又上奏请求早日册立,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没过多久,贵妃的弟弟郑国泰上奏建议先让皇长子举行冠礼和婚礼,然后再册立他为太子,杨天民批评这是不符合规矩的。郑国泰害怕了,就把责任推给了都指挥李承恩,并削减了李承恩的俸禄。顺天府和湖广的乡试考试中,很多考卷都使用了佛教和道教的语句,杨天民请求处罚主考官杨道宾、顾天飐等人,但是他的奏疏被压了下来。
万历二十九年五月,杨天民再次和同僚一起上奏,请求早日确定皇太子。皇帝大怒,把杨天民和王士昌贬到边远地区担任杂职,其他参与上奏的官员则被削减了一年的俸禄,因为王士昌也是礼科给事中。当时御史周盘等人也联名上奏,请求早日确定国本,结果也被削减了俸禄。杨天民被贬到了贵州永从当典史。直到十月,皇帝才迫于朝臣的压力,最终册立了东宫,但是杨天民等人却始终没有被召回。杨天民郁郁而终。天启年间,追赠他为光禄少卿。
一开始,天民离开了诸城,老百姓为他立了祠堂。后来,当地长官不称职,乡里的父老乡亲就聚集在祠堂前哭泣。
何选,字靖卿,是北京宛平人。万历十一年考中进士。先是被任命为南昌知县,后来被征召为御史。当时朝中大臣们因为皇位继承人问题争论不休,很多人因此受到处罚。何选就找到郑贵妃的弟弟国泰,让他把朝野的舆论和郑家兴衰成败的利害关系,诚恳地告诉贵妃,劝她自己请求皇帝早做决定。国泰犹豫不决,何选就严厉地责备他说:“如果你现在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我们大家一起弹劾你,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国泰害怕了,于是就去告诉贵妃,并上疏请求皇帝早日决定继承人,以消除大家的疑虑。皇帝心里很不高兴。后来,皇帝知道了是何选出的主意,对他怀恨在心。没过多久,吏部打算把验封员外郎邹元标调到文选司,奏章上报了六天都没批复,何选就为此进言。皇帝想起以前的事,就把他贬到湖广布政司做个小小的照磨。后来慢慢升迁到南京通政司做经历。刑部缺员外郎,吏部打算用何选。皇帝的怨气还没消,认为何选之前被降职了不适合提拔,就狠狠地批评了尚书孙丕扬等人,还把文选司郎中冯生虞、员外郎冯养志贬到边远地区,并且把何选斥为平民。因为阁臣的求情,冯生虞、冯养志的处罚稍微减轻了一些。南京给事中任彦蘖上书为何选辩护,言语中还触犯了阁臣。皇帝更加生气,把任彦蘖也贬到外地,冯生虞又被调到边疆做个杂职。后来因为言官们为他们求情,任彦蘖也被斥为平民。
这时,御史许闻上书说:“陛下这些年来,把忠诚正直的人看作是互相攻击,把进谏的人看作是扰乱朝纲;压制那些被铨衡司看重的人,阻挠刑部官员执法。光禄寺和太仆寺的钱库,都被搜刮得差不多空了;朝廷内外大小官员的缺额都不补。宫里到处是敲打责罚的声音,路上到处是刑具。为忠良之臣求情,罪责就越重;劝谏减少贡赋,贡赋的数额就越多。奏章堆积在宫中无人过问,宦官们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现在如果想陈述一件事情,就怕陛下更加生气;如果想为一个人求情,就怕陛下更加惩罚那个人。陛下用这种态度对待进谏的臣子,大臣们因此就堵塞了进言的道路。近年来,大臣们敢于直言的作风,比以前大大减弱了。”皇帝没有回应。
虞先生是四川大足人,彦先生是山东任城人。明熹宗天启年间,朝廷赠予虞先生光禄少卿的官职,而虞先生当时已经是太常少卿了。
有人评论说:野史记载神宗皇帝曾经立下金匮之盟。都人(京城百姓)的议论纷纷,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恭妃的地位长期低于郑氏,确实也让天下人产生了诸多疑问。姜应麟等人联名上书力争,他们的功劳不可谓不大。仔细想想,郑氏不像汉成帝时期的赵飞燕、赵合德那样煽动后宫,而当时的皇帝国泰也没有像周幽王宠信褒姒那样昏庸残暴,之所以最终招致了这么多的流言蜚语,是因为积怨已久,最终被扣上了恶名。《诗经》里说:“天下太平,没有争斗,国君才能安心。”哎,这些大臣们怎么就那么喜欢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