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愈,字抑之,是苏州人。嘉靖二十五年,他乡试考中了第一名,也就是我们说的解元。第二年,他又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后来升迁为礼科给事中,这可是个管着朝廷礼仪和官员考核的重要职位。他弹劾了检讨梁绍儒巴结权贵,文选郎中白璧徇私枉法卖官鬻爵,以及尚书万镗和侍郎葛守礼不认真负责。皇上听了他的奏报,狠狠地批评了万镗和葛守礼,把白璧关进了监狱,还把梁绍儒贬官外放。要知道,这个梁绍儒可是大学士严嵩的心腹啊! 之后,袁洪愈又提出了好几条关于边防的建议,皇上都采纳了他的意见。
严嵩为了报复,就让吏部尚书吴鹏把袁洪愈外放到福建当佥事。后来,他又历任河南参议、山东提学副使、湖广参政,无论在哪里任职,他都以清廉正直著称。严嵩倒台后,皇上召他回京,先任命他为南京太仆寺少卿,不久又升任太常寺卿。隆庆五年,他因为生病回家了。
万历年间,皇上又起用他,恢复原来的官职,然后升任南京工部右侍郎,接着又升任右都御史,掌管南京都察院的事务,最后改任礼部尚书。这时候,南京御史谭希思上疏弹劾宦官和外戚,还建议恢复旧制,在内阁设立丝纶簿,在宫门设置铁牌。皇上命令南京都察院调查此事,想治谭希思诬陷的罪。袁洪愈这时已经调任了新的职务,接替他的人还没到,他就主动向皇上说明了谭希思所陈述的内容,并引用了王可大《国宪家猷》和薛应旂《宪章录》两本书作为证据。皇上认为他引用的书并非正式颁布的典籍,于是把谭希思贬到了一个闲职。 袁洪愈随后又上疏请求禁止官员互相拜访拉关系,还极力劝谏皇上重视屯田制度的废坏,请求允许商人经销食盐,免去内地长途运输的辛苦。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
万历十五年,袁洪愈调任吏部尚书。这一年的冬天,他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皇上非常敬重他的清廉品德,授予他太子少保的荣誉称号,让他光荣退休。袁洪愈在官场上干了四十年多,住的地方都没增加一间房,出行也都是步行。他去世时,七十四岁。巡抚周孔教捐钱为他办理了丧事。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称号,谥号为“安节”。他的儿子袁一鹗,靠荫官做了治中,生活贫困,最后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了。 至于那个谭希思,他是湖南茶陵人,后来官至右副都御史,还当过四川巡抚。
王廷瞻,字稚表,是湖北黄冈人,他爸爸王济当过参政。王廷瞻在嘉靖三十八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淮安推官。后来进京当了御史,负责督促京畿地区的屯田政务。穆宗还在藩邸的时候,想把庄田换一换,王廷瞻坚决反对。
隆庆元年,他管辖的地区下了很久的雨。他就请求把皇宫、三宫以及裕王府的庄田,那些以前划归乾清宫的,都免除赋税。皇上就下令减免五成税收。之后,他又说勋戚的庄田太多了,建议按照最初授田时的数量来限制,规定世袭的次数,爵位断了就收回去。皇上也同意了这个建议。后来高拱再次当政,王廷瞻经常批评高拱,所以就称病回家了。
神宗皇帝登基后,又把他重新启用,官职也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太仆卿。万历五年,他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去四川巡抚。当时四川的土司经常侵犯松潘,王廷瞻就命令副使杨一桂和总兵官刘显去剿灭他们,结果杀死了土司首领,很多土司都来归顺了。风村、白草等地的土司,长期占据着二十八个寨子,带着八千多男女老少前来投降。
之后,他又命令总兵刘显去讨伐建昌、傀厦、洗马、姑宰、铁口等地的叛乱土司,这些土司也都交出了首领投降了。因为战功显著,王廷瞻升了一级俸禄,还升任右副都御史,去抚治南昌和赣州。后来他进京担任南京大理卿,之后又历任两京户部左、右侍郎。之后,他又以右都御史的身份出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等府。
宝应氾光湖的堤坝蓄水用于漕运,是平江伯陈瑄修建的。下游没有泄水的地方,就决出了八个浅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潭,很多盐场都被淹没了。淮河的水又冲了进来,水势更加凶猛。之前的巡抚李世达等人建议开凿越河来躲避险情,王廷瞻采纳了这个建议。他们开凿了1776丈的渠道,建造了三个石闸,两个减水闸,修建了3336丈的石堤和5390丈的子堤,耗费了二十多万两公款,八月就完成了工程。皇上为此下旨褒奖,还赐名这条河为弘济河。王廷瞻因此升任户部尚书,继续担任巡抚。不久后,他又改任南京刑部尚书,还没上任就请求退休回家了。过了很久,他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称号。他的哥哥王廷陈的生平事迹记载在《文苑传》里。
郭应聘,字君宾,是福建莆田人。嘉靖二十九年考中了进士。
一开始,他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后来升迁为郎中,之后外放,当上了南宁知府。 他又升任威茂兵备副使,接着又升为广东参政。 跟着提督吴桂芳一起平定了李亚元的叛乱,还另外带兵击溃了贼首张韶南、黄仕良等人。
之后,他升任广西按察使,后来又升任左右布政使。 隆庆四年,他大破古田的贼寇,斩杀了七千多人。 事情结束后,他又跟着巡抚殷正茂一起平定了古田的叛乱,再次升官。
正茂升任总督后,应聘接替他当上了右副都御史。这时候,府江瑶族造反了。府江,也就是从阳朔到昭平这一带,绵延三百多里,瑶族人就住在江边,依山傍水,经常抢劫。成化、正德年间,都御史韩雍、陈金曾经平定过他们,可这次他们又攻打荔浦、永安,还抓了知州杨惟执和指挥胡翰。这事儿一上报,大学士张居正就奏请皇上给他特权,还给他写信说:“那地方又热又潮湿,还容易生病,带那么多兵过去,不能拖太久,赶紧把他们的老巢端了,其他的贼寇也就吓破胆了。”
应聘集结了六万广西和湖南的兵,让总兵官李锡带兵去讨伐。还没出发呢,怀远那边的瑶族也造反了,杀了知县马希武。应聘跟正茂商量,决定先打府江,三个月后,府江的事情全部解决了,这才下令李锡去打怀远。结果天降大雪,李锡没打赢,空手而回了。怀远,就是以前的牂牁郡,地盘包括湖广、贵州、靖州、黎州等地,周围都是瑶族,老百姓都住在瑶族外面。嘉靖年间,朝廷也打过他们,但没打赢,知县只能住在府城里,远远地管着他们。古田收复后,瑶族人被吓住了,想归顺朝廷,马希武才进到他们地盘。他们商量着要修城墙,工程搞得太大了,瑶族人又造反了,马希武被杀了。这次出兵,又没成功。应聘又调集了各地的军队,安抚了白杲、黄土、大梅、青淇等地的侗族、僮族,削弱了瑶族的势力,李锡和其他将领一起打败了瑶族,杀了他们的首领,怀远这才平定下来。这些事情,李锡都详细地报告了。
一开始商量出兵的时候,李锡说阳朔金宝岭的贼寇离得近,想先灭了他们。应聘说:“你去吧,我有我的办法。”李锡走了几天,应聘和按察使吴一介突然袭击,杀了贼寇的首领。怀远平定后,阳朔也平定了,然后又派门崇文、杨照、亦孔昭等将领去讨伐洛容、上油、边山等地的瑶族。五个造反的瑶族部落都被平定了。皇上非常高兴,把应聘升为兵部右侍郎,还兼任右副都御史,继续让他巡抚。
万历二年,他被朝廷召回,当上了户部右侍郎,没多久因为家里有丧事就回家了。八年后,他又被起用,调到兵部工作,同时兼任右佥都御史,去广西当地方长官。那时候,广西的十个寨子刚被平定,他跟总督刘尧诲一起上奏朝廷,建议设立三个镇,归属宾州管辖,用当地的巡检来守卫,再由思恩参将统领,这样十个寨子就安定下来了。后来,他升任右都御史,同时兼任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的军务。之前的总督都收受将领的贿赂,但他却全部拒绝了。一年多后,朝廷召他回南京,掌管都察院,然后由吴文华接替了他的工作。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参与朝廷的政务决策。过了很久,他以生病为由告老还乡了。他在广西任职期间,还上奏朝廷,恢复了陈献章和王守仁的祠堂。刘台被贬到浔州,他为刘台租房子,提供粮食,刘台死后,他还出钱料理后事,并为他塑像祭祀。他在南京做官的时候,和海瑞一样生活简朴,官员们都不敢铺张浪费。回家七个月后,他就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职位,谥号为襄靖。
吴文华,字子彬,是福建连江人。他父亲吴世泽,曾担任江府兵备副使,名声很大。吴文华在嘉靖三十五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南京兵部主事。他后来升任四川右参政,参与平定了土官凤继祖的叛乱。他又升迁了四次,最后当上了河南左布政使。万历三年,他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去广西巡抚。他平定了南乡、陆平、周塘、板寨瑶族和昭平黎福庄父子的叛乱。他还和总督凌云翼一起征讨河池、咘咳、北三瑶地区。这三瑶地区的人并没有造反,但凌云翼却借机邀功,大肆杀戮,因此得到了荫袭,吴文华也因此受赏。之后他升任户部右侍郎,请求回家养老。后来他又被起用,担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继续去广西巡抚。之后又升任总督两广军务,巡抚广东。后来又升任右都御史。期间,他还参与了与巡抚吴善、总兵呼良朋一起平定严秀珠的叛乱。岑岗的贼寇李珍、江月照长期抗拒朝廷的命令,吴文华设法抓住了江月照,平定了李珍的叛乱。不久后,他被调到南京,担任工部尚书,后来又改任兵部尚书。后来他以生病为由辞职。朝廷又让他回南京担任工部尚书,但他坚决推辞,这个职位空缺了三年才有人接任。最后,他去世了,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职位,谥号为襄惠。
耿定向,字在伦,是黄安人,嘉靖三十五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了个行人,后来升了御史。当时严嵩父子把持朝政,吏部尚书吴鹏也巴结他们。耿定向就上书弹劾吴鹏六条罪状,还说吴鹏的女婿董份是主考官,徇私舞弊,把吴鹏的儿子吴绍也塞进去了,应该一起处罚。严嵩为了保护吴鹏,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耿定向出差去甘肃巡查,秉公办事,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卸任的时候,行李就一个肩挑的小箱子。有人送他石刻经书,他都没带走,直接留在了当地。回京后,他担任了南京学政。隆庆初年,他升任大理寺右寺丞。高拱当政的时候,耿定向曾经批评他见识短浅,不像个大臣的样子,高拱心里很不高兴。等高拱掌管吏部后,就借着考察的名义把耿定向贬到横州当判官。高拱下台后,耿定向又调到衡州当推官。万历年间,耿定向官至右副都御史。
吏部侍郎陆光祖被御史周之翰弹劾,陆光祖虽然被暂时停职,耿定向却出来为陆光祖说话,还批评周之翰。给事中李以谦说耿定向打压言官,耿定向就请求辞职,皇帝也没理他。后来他历任刑部左侍郎、右侍郎,又升任南京右都御史。御史王藩臣弹劾应天巡抚周继,奏章递交了一个多月,都没报告给耿定向。耿定向很生气,坚持按照惯例据理力争,自己上书请求辞职,还批评王藩臣弹劾不当。他还说以前江西巡抚陈有年、四川巡抚徐元泰都是好官,却被御史方万山、王麟趾弹劾罢官,现在应该把他们重新启用,而应该处罚王藩臣。王藩臣最后被停发两个月的俸禄。
于是,给事中许弘纲、观政进士薛敷教、南京御史黄仁荣和王麟趾就一起上书弹劾耿定向。王麟趾说:“南京都察院离京城远,奏章要先传到京城,别人就能提前知道消息,好有所准备。比如御史孙鸣治弹劾魏国公徐邦瑞,陈扬善弹劾主事刘以焕,都是因为奏章的内容提前泄露了,一个侥幸逃脱,一个被诬陷。所以最近有些奏章递交后拖了一个多月才处理,这是很正常的,并不是从王藩臣才开始的。” 这话还暗指大学士许国、左都御史吴时来、副都御史詹仰庇。当时执政大臣正讨厌那些爱说话的人,于是勒令薛敷教回老家反省,王麟趾、黄仁荣也被停发俸禄。这时耿定向已经升任户部尚书,负责督管仓场,但他坚决辞官,多次上书请求退休,最后才被批准。耿定向七十三岁去世,追赠太子少保,谥号恭简。
定向刚开始做官的时候,还挺顺利的。后来,他先后在徐阶、张居正、申时行、王锡爵这四位首辅手下做事,都能相处得很好,没啥矛盾。
直到张居正去世后,有人写信夸定向是伊尹那样的人物,但也有人说他坏话,当时很多人议论纷纷,褒贬不一。定向的学问是继承王守仁的。他曾经在黄安邀请晋江的李贽来一起讲学,后来渐渐讨厌李贽了,李贽也多次批评定向。很多喜欢禅宗的士大夫都跟着李贽混。李贽有点小聪明,口才又好,定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李贽当上姚安知府后,有一天突然剃光了头发,穿着官服坐在堂上,上级官员就勒令他辞职了。他在黄安的时候,每天都召集士人讲学,还带着一些妇女,特别推崇佛教,看不起孔孟之道。后来他北上游历到了通州,被给事中张问达弹劾,最后死在了监狱里。
定向还有两个弟弟,叫定理和定力。定理一直都是个秀才,没考上进士。他和定向一样,也讲学,主要讲禅宗的道理。定力在隆庆年间考中了进士,做了工部主事。万历年间,他官做到右佥都御史,负责督察江防,还上疏弹劾矿使的罪行。后来又升任南京兵部右侍郎。死后被追赠为尚书。
王樵,字明远,是金坛人。他爸爸王臬,在兵部当主事。曾经因为劝谏武宗皇帝不要南巡而被打了板子,最后做到山东副使才退休。王樵在嘉靖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行人,后来做到刑部员外郎。他还写了一本《读律私笺》,非常精辟。
后来,胡宗宪想用计策让汪直投降,想赦免汪直来表示诚意。王樵就说,这叛徒投降和别人不一样啊,结果汪直就被杀了。之后王樵升迁为山东佥事,因为生病就回家了。万历初年,张居正当权,很欣赏王樵,把他重新启用,任命为浙江佥事,后来又升为尚宝卿。
这时,刘台弹劾张居正,张居正请求退休。很多部门都上奏章请求留下张居正,只有王樵一个人建议完全接受谏官的意见,以安抚大臣。他大概意思是说:“自古以来,明君都想要畅通言路,即使谏言不当,也还会宽容对待;大臣们也想要广扬君主的德行,即使有人攻击自己,也会推荐提拔他。就像宋朝的文彦博对待唐介那样。现在留下张居正却让刘台受罚,这不是和仁宗皇帝对待唐介相反吗?”张居正一听这话,非常生气,被调到南京当鸿胪卿。没多久,因为发生天象异变,张居正自己上奏章请求退休了。王樵在家待了十多年,又重新被启用,做了南京太仆少卿,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一年之内又升任大理卿,接着又升任南京刑部右侍郎。
诚意伯刘世延指使人杀人,王樵就主张罢免刘世延的官职。接着,王樵又升任右都御史。但是,给事中卢大中弹劾王樵年纪大了,皇帝就让他退休了。王樵为人淡泊名利,诚实厚道,温文尔雅,像个长者一样。他精通经学,《易经》、《尚书》、《春秋》都有他的著作。王樵去世后,被追赠太子少保,谥号恭简。
他的儿子王肯堂,字宇泰,在万历十七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做了检讨。当时倭寇入侵朝鲜,王肯堂上书提出了十条建议,请求朝廷给他御史的职衔,让他去海上练兵。他的奏疏一直被压着,他就以生病为由回家了。后来京察考核,他被降职。在家待了很久,吏部侍郎杨时乔推荐他担任南京行人司副,最后做到福建参政。王肯堂喜欢读书,尤其精通医术,他写的《证治准绳》内容丰富,非常精深,一直被人们广泛流传。
魏时亮,字工甫,是南昌人,嘉靖三十八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中书当舍人,后来升职当了兵科给事中。隆庆元年正月初七,皇帝下令免朝,三天后又再次下令免朝。魏亮觉得新政刚开始实施,不应该轻易懈怠,就上书直言劝谏。
没多久,左给事中兼副检讨许国出使朝鲜,魏亮跟着去了。按惯例,朝鲜国王要北面接受诏书,使臣要西面站立。魏亮据理力争,最终让朝鲜国王南面接受诏书。回国后,魏亮升任户科给事中,然后就列举了关于辽东的各种事情。接着,他又建议皇帝要谨慎处理政务,减少游乐,每天在便殿批阅奏章,召集大臣商议决定。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兴都庄的地有八千三百顷,宦官们强占民田,又增加了八百顷,建立了三十六个庄园。皇帝听取了地方官员的奏报,命令有关部门征收这些土地的租税,把被兼并的土地还给百姓。但是宦官张尧又来求情,皇帝竟然又答应了。魏亮极力劝谏,但皇帝没听。
皇帝上朝的时候,总是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说。等石州失守后,有人建议皇帝应该严厉追究大臣们的责任。过了两天,早朝结束,皇帝果然询问了石州失守的情况。宦官王本竟然在旁边指责大臣们欺瞒隐瞒。皇帝生气了,瞪了他一眼,但王本还是喋喋不休。皇帝很不高兴,就结束了早朝。魏亮弹劾王本没有臣子的礼仪,非常不敬,并且列举了他多项违法行为。虽然他的奏疏没有被采纳,但士人们都非常敬佩他。十月初,皇帝下令停止每日的讲读。魏亮和同事们一起上奏,说天还没冻,不应该轻易停止。不久,他又建议将薛瑄、陈献章、王守仁三人从祀孔庙,奏章被批准。他又说正值春耕季节,应该命令有关部门释放轻罪犯,停止审理案件,皇帝也同意了。
明年六月,他上奏说:“如今天下最大的三个难题,就是藩王的俸禄发放不出去,边疆的军饷供应不上,以及公私都陷入困境。解决宗室藩王的问题,既要有眼前之策,也要有长远之计。应该赶紧设立宗室学校,教育他们礼仪和谦让,俸禄一万石的每年捐出五分之一,二千石的捐出十分之一,一千石的捐出二十之一,用来资助贫困的宗室,并将其立为制度。这是眼前之计。各个宗室都聚集在一个城市里,日子越过越穷,应该让他们就近分散居住,给他们分发一些闲置的田地让他们耕种来代替俸禄;对于那些作奸犯科的,要严厉惩处。这是长远之计。”
关于边疆军饷,最重要的是屯盐,最近选派了大臣庞尚鹏、邹应龙、凌儒三人负责此事。虽然权力很大,但是过去派往河东的官员还要兼管四川,派往江北的还要兼管山东、河南,派往江南的还要兼管浙江、湖广、云南、贵州,这样重视内地而轻视边塞,这不是最初的意图。而且一个人管好几道地方,路途遥远,难以周全。建议让在内地的人专心负责巡抚,让庞尚鹏等人三人分别负责边塞屯田的事务,让他们长期任职,并承担责任,如果他们有功劳就破格提拔他们,这样就能促进屯田事业发展,边疆的储备自然就会充裕起来。现在天下府库空虚,百姓困苦不堪,而有些人却建议把全国的库藏都送进内府,用来应付眼前的开支。如果州郡发生变乱,拿什么来应对呢?要知道,地方官吏的职责是养育百姓,关键在于劝课农桑,清理徭役赋税,重视乡里间的约定,严格执行保甲制度,而那些繁琐的文书诉讼、催收赋税的技巧高低与他们无关。
这份奏疏上报后,很多意见得到了采纳。那年冬天,他又上奏说:“天下最令人担忧的是百姓贫穷,能够为百姓解除忧患的,只有知府了,所以应该慎重选择知府人选。如果他们的政绩突出,就应该提拔他们为京官或巡抚,这样才能激励其他人。督学的官员,关系着天下的名教,应该选择学识和品德都兼备的人,不要受时间的限制。如果他们的教化和品行都非常优秀,就应该召他们为祭酒或者让他们进入翰林院,以此来树立榜样。”这份奏疏下发到各部讨论,最终没有被采纳。
三年后,他升职了,当上了太仆寺少卿。一开始,徐阶和高拱两人互相攻击,那时候,他跟朝中的大臣们一起,把高拱给挤兑下去了。可是没过多久,高拱又卷土重来了,他开始考察言官,把那些跟他不对付的人全都排挤掉;当时他已经升任京官了,包括他和陈瓒、张槚,都被高拱给贬官了。他因为工作不认真,被降职了。
万历十二年,多亏丘橓、余懋学等人推荐,他又重新被启用,担任了南京大理寺丞。然后一路升迁,做到右副都御史,还负责京营的军事,并且上奏朝廷,提出了十四条安邦定国的大计。接着他又建议,应该以水利、义仓、民生、赋税、监狱管理、治安、社会风气这七个方面来考核地方官吏,年底的时候,这些考核结果都要报到中央部门和科道,以此来评定官员的政绩。他还建议皇长子应该出宫去读书学习。后来,他又担任了刑部左侍郎、右侍郎,最后升任南京刑部尚书。一年多后,他就去世了。
他年轻的时候喜欢结交朋友,性格比较傲气。曾经弹劾罢免了左都御史张永明,当时很多人批评他,他自己后来也后悔了。在仕途上经历了很多挫折和打击之后,他就潜心研究起理学来了。天启年间,追赠他“庄靖”的谥号。
陈瓒,字廷稞,是常熟人,嘉靖三十五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他被派到江西永丰县当县令,政绩突出,后来升职做了刑科给事中。他弹劾了严嵩的党羽、祭酒王才和谕德唐汝楫。
之后,陈瓒又升任左给事中,接着又弹劾了文选郎南轩,还请求皇上重新审查那些因为进谏而被罢免官员的案子。皇上勃然大怒,把他打了六十大板,然后革职除名。
隆庆元年,陈瓒又重新被起用,做了吏科给事中。他请求朝廷为杨最、杨爵、罗洪先、杨继盛这些人平反昭雪,并且要严惩杀害沈炼的那些奸党。皇上同意了他的请求,杨顺、路楷都被抓起来审问了。那年冬天,陈瓒升任太常少卿。
高拱讨厌陈瓒,觉得他是徐阶推荐的人,陈瓒自己也因为身体不好告假回家了,结果因为被认为做事浮躁,被贬到洛川当丞,但他没去赴任。万历年间,陈瓒官职做到刑部左侍郎。
一开始,高拱就讨厌他,把他贬官了;后来张居正当权,也讨厌他,一直没让他重新做官。直到张居正死后,他才被推荐,重新做官,先是从会稽县丞做起。后来才又做到侍郎。
顾宪成因为上书批评时政被贬官,陈瓒就责问大学士王锡爵说:“顾宪成的奏疏最公正,为什么会被贬?”王锡爵说:“他只是说些书生气的空话,听信路边小民的议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当官的苦衷啊?”陈瓒说:“恐怕书生的话应该相信,路边百姓的意见应该重视,顾宪成的苦心也不能不知道啊!”王锡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陈瓒前后几次都得罪了当权者。他死后,朝廷追赠他右都御史的官职,谥号庄靖。 这些记载都可以在《邹应龙传》里看到。
郝杰,字彦辅,是蔚州人。他爹郝铭是御史。郝杰在嘉靖三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行人,后来升职当了御史。
隆庆元年,他被派去巡视京畿地区。冬天,敌寇大举入侵永平,郝杰上疏请求免除被寇掠地区的徭役和赋税,并且说:“这几年来,处罚总是针对文官,对武将、甚至主帅都比较轻,而对下面的偏将裨将却很少问责,应该整顿法纪来振奋国威。”皇上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之后,他又弹劾蓟州总督刘焘和巡抚耿随卿观望不前,等敌人退了之后就谎报战功,说自己杀死了多少敌人;他还说他们俩抢夺了辽东将士在棒槌崖的战功,并且一起弹劾了副使沈应乾、游击李信和周冕。皇上因此罢免了沈应乾的官职,把李信和周冕关进了监狱,还下令让刘焘和耿随卿回老家接受调查。
皇上曾经下诏派宦官李祐督促苏杭地区的织造,工部对此上奏反对,但皇上没听。郝杰就说:“皇上登基时下诏停止织造才一年,现在又派宦官去督促,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再说,让内臣专权,各级官员巴结奉承他们,这会损害皇上的圣德,可不是小事。”但是皇上最终还是没听他的。
皇上到南海子去游玩,命令京营所有军队都跟着去。徐阶、杨博等人劝谏,皇上不听,郝杰又再次劝谏,可还是没用。刑部侍郎洪朝选因为拾遗补缺的事被罢官了,他上疏为自己辩解,郝杰等人又弹劾他违反制度,结果洪朝选被彻底免职。
因为郝杰曾经批评过高拱不是当宰相的料,所以高拱一直很嫉妒他。等高拱再次被召回朝廷后,郝杰就赶紧请求离开京城。高拱被罢免后,郝杰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没过多久,因为郝杰私下议论说张居正排挤高拱的做法不对,就被外放到陕西当副使。后来又升迁到山东左布政使。之后因为被人弹劾,被降职到辽东苑马寺卿,兼任海道兵备,后来又加封为山东按察使。
十七年,他升任右佥都御史,去辽东巡抚。因为督促各路将领打仗有功,他的一个儿子也因此得到了官职。那时候李成梁是总兵官,威望很高,但是他邀功请赏的事儿也做得不少。 敌人入侵边塞,他有时就带兵躲起来,等敌人撤了之后,再偷偷摸摸地去袭击老弱病残,或者趁虚而入,袭击一些小部队,甚至诱杀那些依附边塞的百姓来充当战功,这些都成了他的家常便饭。其他的督抚大员都包庇他,只有他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
十九年春天,李成梁用参将郭梦徵的计策,让副将李宁去袭击板升镇夷堡,抓到二百八十多个老弱妇孺。军队回来的时候,被其他部队给截住了,李宁先跑了,几千名士兵战死逃散大半。李成梁却掩盖事实,想邀功请赏。他写好了奏章,直接指出了李成梁的谎言,还要求总督蹇达一起上奏。蹇达却把他的奏章藏了起来,自己写了个奏章邀功。巡按御史胡克俭也上书弹劾李宁,话里话外都牵扯到了李成梁,还顺便骂了他一顿。兵部只处罚了李宁,对李成梁却没说什么。胡克俭非常生气,把李成梁和蹇达隐瞒真相的事情都抖搂了出来。
早些时候,十八年冬天,海州被敌人抢掠了十三天,副将孙守廉没打仗,李成梁也没去救援。胡克俭弹劾孙守廉,结果申时行和许国却包庇他,只让他接受调查就算了。胡克俭就说:“我刚开始弹劾孙守廉的时候,申时行就写信阻止我;后来我弹劾李宁,他又和许国一起让我对李宁从轻处罚。他们徇私枉法,简直要毁了边疆大事!”他还痛斥申时行、蹇达以及兵科给事中张应登互相勾结,欺上瞒下。蹇达把他的关于李成梁功过是非的奏章压着不上报,于是他又把李成梁前几年冒领功劳的事情都揭露了出来。皇帝说李成梁以前的功劳都是巡按御史勘察后上报的,胡克俭是凭空猜测,胡乱议论。最后,皇帝没处罚李成梁等人,心里却觉得他这个人是不会说谎的。
首先,他升职了,当上了右副都御史。后来日本侵略朝鲜,朝廷派了裨将祖承训率领三千人去支援,结果全军覆没。这事儿传到朝廷,他也受到了弹劾,不过皇上特地赦免了他。 朝鲜国王要逃难到辽东来,他就建议皇上选个好地方安置他们,并且要好好照顾朝鲜国王的随从和卫队,皇上也同意了。没多久,他又升了官,当上了兵部右侍郎,还负责统领蓟州、辽东、保定三地的军务。
皇上召见他,让他负责处理军事,他又升任右都御史。后来,日本想向朝廷进贡的事儿被提出来了,他就说:“丰臣秀吉罪该万死,居然还要给他封爵,这要是让那些边远地区的人知道了,还不得以为朝廷没人了!” 他的意见没被采纳,于是被调到南京当户部尚书。后来,他以生病为由告退回家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起用,当上了南京工部尚书,之后又调到兵部,参与处理政务。最后,他在任上去世,死后追赠太子少保。
胡克俭,字共之,是光山人。万历十四年考中进士。他先是在翰林院当庶吉士,后来当了御史,负责巡视山东。辽东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上奏弹劾了那些买官卖官、欺瞒升迁的坏毛病。他还弹劾了成梁,结果得罪了不少权贵。 后来,他又弹劾左都御史李世达包庇罪犯,甚至骂李世达是贼,结果那些当权的官员说他胡乱攻击执法大臣,不能留在言官队伍里,把他贬到蕲水当个小官。 后来,他的上司因为事情需要把他打发回家了,他在老家一住就是三十年。
等到光宗皇帝即位,他又被起用,当上了光禄少卿。天启年间,他官至刑部右侍郎。天启五年冬天,叛军李恒茂说他年纪大了,办事不行,把他免职了,让他回家养老。崇祯初年,他又重新当官。最后去世,死后追赠尚书。 对了,他本来姓扶,后来改姓胡,过了很久才又改回原来的姓氏。
赵参鲁,字宗传,是宁波人,隆庆五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选为庶吉士,后来调任户科给事中。
万历二年,慈圣太后在涿州修建庙宇,祭祀碧霞元君。当时主管的官员们上奏反对,但没被采纳。赵参鲁就批评他们的做法不符合规矩,并且说:“现在南北都在遭受战乱的侵害,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却大兴土木修建河道,甚至把百姓的妻儿都抓去服役。皇上已经花了超过五万两白银修桥建庙,如果把这些钱用来救济贫苦百姓,那积德行善的功德岂不是更大?” 但是,他的建议也没被采纳。
南京的一个太监张进,喝醉了酒,侮辱了给事中王颐。给事中郑岳、杨节一起上奏章弹劾,但没得到回应。赵参鲁再次上奏,说:“张进是守备太监申信的同党,如果不一起处罚申信,就无法平息众怒。” 当时申信正和冯保关系密切,朝中大臣们就削减了郑岳等人的俸禄,还把赵参鲁贬到高安做典史。后来,他升任饶州推官,又升任福建提学佥事,请求回家奔丧。守孝期满后,他又回到福建继续督学。之后,他官至南京太常卿。
万历十七年,赵参鲁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巡抚福建。他严格执行海禁政策,严惩那些勾结倭寇的奸商。之后,他升任大理卿,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刑部左侍郎,后又调任兵部,随后又调任吏部。 当时日本想向朝廷进贡,赵参鲁坚决反对。总督顾养谦对此很不高兴,在朝堂上与赵参鲁争论,还说赵参鲁熟悉倭寇的情况,应该让他负责此事。 这件事被呈报给朝廷,赵参鲁再次陈述自己的观点,并写了《东封三议》详细分析利害关系。最终,日本的进贡请求没有成功。 后来,他被任命为南京刑部尚书。
诚意伯刘世延妄称观测到星象异变,想借此起兵勤王,结果被弹劾下狱,赵参鲁为此差点丢了性命。南京工部主事赵学仕因为贪污受贿被侍郎周思敬弹劾,本来要被发配充军。赵学仕把罪责推到家僮身上,司法部门也因此从轻处理。御史朱吾弼再次弹劾赵学仕,并且牵连到赵参鲁,说赵学仕是大学士张居正的族父,所以赵参鲁包庇了他。 赵参鲁因此请求退休。吏部尚书孙丕扬等人认为赵参鲁为官清廉,不应该让他退休,于是皇上就下诏留他。 后来,赵参鲁官至太子太保,退休后去世,谥号端简。
张孟男,字元嗣,是中牟人,嘉靖四十四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广平府当推官,后来升迁到汉中当同知。之后调回京城,在顺天府当治中,一步步升到尚宝丞。当时高拱兼任内阁首辅和吏部尚书,而高拱的妻子,正是张孟男的姑母。张孟男和高拱之间,公事之外,一句话都没说过。高拱心里很不舒服,四年都没提拔他。等到高拱被罢官了,他认识的人都躲着他,只有张孟男还留在高拱家里,帮他收拾行李,送他出城。
后来张居正当权了,提拔张孟男当太仆寺少卿。但是张孟男依然不依附张居正,让张居正很不高兴,所以一直没给他升官。过了很久,张居正倒台了,张孟男才慢慢升迁,做到南京工部右侍郎。没多久就被调回京城,让他以本官的身份负责通政司的事务。
万历十七年,皇帝有八个月没上朝,张孟男上书劝谏,还说:“岭南有人告状说前都御史李材有罪,蔡州有人告状说前任令曹世卿枉法,这些奏章都被压下来了。告状的人被关押在兵马司,吃喝都成问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这有损圣上的德行啊!”皇帝听了很受触动,隔几天就上朝了。那年冬天,张孟男被调到户部,升任左侍郎。很快又升任南京工部尚书,随后又调回户部。当时南京的粮仓储备都快用光了,张孟男负责这件事,他只用两年时间就让粮食储备够用七年。他还修缮粮仓,动用了两千两公款。有人说他这是侵占百姓的利益,张孟男说:“这是国家大事,能跟个人田地划等号吗?”南京的御史陈所闻弹劾张孟男贪婪吝啬,吏部尚书孙鑨则说张孟男忠诚谨慎,那些弹劾都是小官的栽赃陷害。皇帝相信了孙鑨的话,留下了张孟男。张孟男请求退休,皇帝不同意。他又再次上书请求退休,皇帝才准许他回家。过了很久,皇帝又召他回京,让他担任原来的官职。
三十年前春天,皇上下了道旨意,要取消矿税。但是,这道旨意最后没执行。张孟男就带着其他官员一起上奏章劝谏,结果没被采纳。皇上虽然给他升了官,封他做太子少保,但他五次上奏章请求退休,皇上都不准。那时候矿税的危害越来越严重,张孟男写了一份好几千字的遗疏,详细地陈述了矿税的种种危害,他说:“我只不过是个管地税的小官,天下收上来的租税,都是老百姓卖儿卖女、勒紧裤腰带剩下的那点钱。我负责催收税款,我干着这个差事,老百姓却受苦了。为了敛财而让百姓受苦,为了敛财而动摇国本,像我这样的官员,皇上还留着我干嘛?我实在忍不住要哭诉一番,替皇上担忧啊!” 他把遗疏托儿子交给皇上,第二天就去世了。南京的尚书赵参鲁等人上奏章表彰他的清正忠廉,皇上追赠他太子太保的官衔。
卫承芳,字君大,是四川达州人。隆庆二年考中进士。万历年间,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温州知府。他为人清廉,善于治理地方,深受百姓爱戴。后来升任浙江副使,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朝廷又推荐他担任山东参政,之后又升任南京鸿胪卿。吏部推荐大学士朱赓的儿子朱敬循担任右通政,想让卫承芳屈居其下。朱赓说:“卫承芳和我同年进士,他清廉淡泊,是世上少有的,我的儿子不应该排在他前面。”皇上同意了朱赓的请求。卫承芳后来又升任南京光禄卿,接着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他严禁收受贿赂,属下官员都争着改进工作作风。后来他回到京城,担任南京兵部右侍郎,之后又升任户部尚书。福王要到芦洲去,从江都到太平,行程一千多里,福王还派了内官去征收税款。卫承芳上奏章极力反对,但最终没能阻止。万历年间,南京户部尚书中有名声好的,前面有张孟男,后面就是卫承芳了。后来他又调任吏部尚书。死后,追赠太子太保,谥号清敏。
李祯,字维卿,是湖南安化人,隆庆五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被任命为高平县知县,后来被征召做了御史。万历初年,傅应祯因为直言上谏被抓进诏狱,李祯和同事乔严、给事中徐贞明一起冲进去保护他,结果自己也被贬官,去长芦盐运司当了个小官。
后来,他升迁为归德府推官,再升礼部主事,最后升到顺天府丞。万历十八年,洮州和河州那边出了乱子,李祯极力上奏说贡市(向边疆少数民族进贡以换取和平)根本不是好办法,还狠狠批评了几个边疆官员的四点错误。皇上觉得贡市已经实行二十年了,现在追究以前的事不合适,就把李祯的奏疏压了下来。之后,李祯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去湖广巡抚。他上奏说:“梁道凝县令是个好官,却被评为下等,应该惩罚那些徇私舞弊的人,鼓励其他官员好好干活。推荐属下官员,不应该只推荐级别高的,像赵蛟、杨果这些基层官员也应该表彰。”赵蛟、杨果这两个人,是万历初年从普通小吏直接提拔起来的。皇上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皇上把他召回京城,任命他为左佥都御史,后来又升迁为户部右侍郎。这时,赵用贤因为退婚的事被别人弹劾,户部郎中郑材又跟着落井下石。李祯就给郑材写了驳斥的奏疏,话里话外还损了他的父亲郑洛。郑材很生气,也写奏疏弹劾李祯,李祯于是就请求退休,皇上没同意。御史宋兴祖建议把郑材调到南京去,这样既维护了大臣的尊严,又能避开李祯。皇上采纳了这个建议,把郑材调到南京去了。李祯后来调到兵部,又升迁为左侍郎。
二十四年,日本那边断绝了进贡的事儿,首辅赵志皋和尚书石星都被弹劾了。朝臣们都在讨论打仗还是防守,奏章都递交给了兵部。张祯他们说:“现在讨论的只有打仗、防守和封锁这三件事。要是封锁,虽然李宗城已经回军了,但杨方亨还在那边。如果贸然决定停止封锁,不说咱们几百人在日本那边咋办,就说咱们的军队还没集结完毕,远征根本不可能。应该让杨方亨先等等,看日本人来接应不,来接应就封锁,不来接应就算了。咱们把打仗和防守作为主要任务,再根据情况灵活应对。再说朝鲜向来守礼,咱们军队驻扎在那儿,一定要严禁扰民抢掠。”皇上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不过,奏章里还提到了赵志皋和石星应该下台的事。皇上问张祯,你只管议论打仗和防守的事儿,怎么还擅自涉及到大臣去留的问题呢?这事儿先放一放。从那以后,赵志皋就不太待见张祯了。
第二年,石星犯了事儿,皇上让张祯代理兵部的事务。张祯认为平壤、王京、釜山都是朝鲜的重要地方,建议修建坚固的城池,发展屯田,开设军事据点,并且还上报了十五条作战和防守策略,皇上都批准了。后来他又多次向皇上献上军事计策。
四川那边闹起了匪患,张祯说:“四川和陕西是相邻的,而松潘地区以前从没发生过匪患,那是因为各部落当了屏障啊。自从俺答汗西进牧马,陇右地区就乱糟糟的了。后来陇右地区加强了防备,匪寇就没办法了,祸患就转移到四川去了。现在很多部落都跑到西部去了。我看了地图,从北部边境往西走,有很多小路能通到四川,很多路程都不超过三十里。幸好那儿山峦重叠,天然险要,比如镇虏堡是漳腊的门户,虹桥关是松潘的咽喉要道。关隘堡垒外面,不是山岭就是悬崖,都能据守。守住阿玉岭,敌人就不能越过咂际窥探堡垒;守住黄胜场,敌人就不敢越过塞墩来攻打关隘。其他的像横山、寡石崖都是非常重要的位置,都应该赶紧制定防御策略,让抚慰官员和镇守官员好好计划一下,然后上报。”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孙承宗这个人啊,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做官做事规划得也挺好。 有人想把他提拔成尚书,可是当时权臣魏广庆心里头不痛快,暗地里使绊子,处处刁难他。 张位、沈一贯他们跟经略邢玠、经理杨镐关系不错,也看不惯孙承宗的做法,说他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只有萧大亨才能胜任。皇上没听他们的。后来邢玠、杨镐在战场上也没啥战功,魏广庆他们又上奏请求罢免孙承宗,御史况上还弹劾孙承宗庸碌无能,平庸鄙陋。皇上还是没听。
甘肃巡抚缺了人,孙承宗推荐了刘敏宽。 给事中杨应文说刘敏宽正因为犯事接受调查呢,不该推荐他。皇上就问孙承宗怎么回事,孙承宗说:“之前奉了皇上的旨意,说刘敏宽适合担任巡抚,所以我才推荐的。”皇上生气孙承宗不认错,把他调到南京去了。 后来考核的时候,南京的言官又弹劾了孙承宗,皇上就让他退休了。
过了很久,皇上又起用他,让他当南京刑部尚书。 一年多后,他又说自己生病了,没等皇上批准就自己回老家了,皇上很生气。 大学士叶向高出来说话了:“孙承宗是真的病了,不能太苛责他。十几年来,大臣请求退休能批准的,一百个里头都不到一个。李廷机、赵世卿都被皇上留了好几年,奏疏都上了一百多道了。现在尚书孙丕扬、李化龙又因为考察军政的奏疏没被批准,也纷纷请求退休。如果再照孙承宗的例子办,实在有损朝廷威严。大臣们请求退休,大概有几种情况:生病了想走,被别人弹劾了想走,觉得职位不合适想走。皇上应该体谅他们的难处,能留下的就留下,不能留的就让他们走吧。” 皇上最后还是夺了他的官职,让他闲赋在家,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丁宾,字礼原,是嘉善人,隆庆五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句容县令。后来被征召做了御史。大学士张居正,是丁宾的老师,他诬陷刘台贪污受贿,让丁宾去辽东调查。丁宾坚决推辞,触怒了张居正,结果丢了官。万历十九年,有人推荐他复职,他又因为父母去世而辞官。后来他又被起用,担任南京大理寺丞。一步步升迁,最后做到南京右佥都御史,兼任督操江。当时长江防务很松懈,丁宾就带着军官们乘着一艘小船来回巡视,增加守军,加强重要据点的防御,整个江防都安定下来了。
南卫的世袭官员都跑到京城去请求继承官职,却迟迟得不到任命,丁宾就请求在南京当地审核他们的继承资格。有个叫刘天绪的妖民,搞邪术的事情败露了,兵部尚书孙鑛想严厉处置他,朝廷下令让司法部门审问。丁宾当时兼任刑部大理寺的事务,他力主平反,判处七个人死刑,其余的人都得以释放。后来他被召到京城,任命为工部左侍郎,不久又升任南京工部尚书。他把从上元到丹阳的道路,全部改成了石板路,百姓们都称赞他。他几次请求退休,直到光宗皇帝即位,才批准他退休。
丁宾在南京做官三十年,每次遇到旱灾涝灾,他都请求朝廷赈灾,还经常拿出自己的家产救济灾民。他刚开始做御史的时候回家,以及丁忧期间,连续三年大饥荒,他都捐款救济灾民。到了天启五年,他又捐出三千石粮食救济穷人,又拿出三千两银子替那些交不起赋税的百姓代缴。朝廷记录了他之前做的好事,当时他已经加封太子少保了,朝廷又晋升他为太子太保,表彰他的家族。因为他年纪大了,皇帝三次派人慰问他。崇祯六年,他去世了,享年九十一岁,谥号清惠。
赞曰:南京的卿长,地位尊贵,官职又没有太大的责任,所以是养望的地方,那些有深厚资历和良好名声的人都在那里做官。有些人正直刚强,不依附权贵,不受执政者喜爱,就会被排挤到那里去。像袁洪愈那样清廉刚正的人,在悠闲的岗位上,不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这也算是一种自保的方式吧。那些在乱世中急于求成的人,可以引以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