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宦官的祸害真是太厉害了,但要不是那些党派的人依附他们、帮他们壮大势力、助纣为虐,他们的嚣张气焰也不会这么厉害。明朝中期以前,士大夫们都很看重名节,即使像王振、汪直那样嚣张跋扈,党派势力也没那么强大。

直到刘瑾篡权,焦芳作为内阁首辅竟然和他勾结,于是朝中大臣都争先恐后地巴结他,司礼监的权力竟然超过了内阁。到了神宗晚年,流言蜚语满天飞,大臣们互相倾轧,党派之争越来越严重,根本调解不了。那些奸邪的宦官就乘着这个机会,擅权专政,为非作歹,躲在宫里作威作福,用残酷的刑罚来满足他们变态的私欲。

正直的大臣们被关进监狱,好人被杀害。直到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才依法惩治他们,他们的罪行记录在案,但他们的余孽残渣最终还是导致了国家的灭亡。崇祯皇帝处理阉党案时,把这件事交给大学士韩爌等人,韩爌叹息说:“像魏忠贤这样的人才一个,可是朝中大臣都依附他,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他们的罪过怎么能够全部惩罚完呢!”唉,那些只顾自己得失的小人啊,他们的危害真是无穷无尽啊!

现在我写一本《阉党列传》,从焦芳、张彩开始,一直写到天启朝,以此来警示后人。那些曾经凭借功名显赫一时,或者晚年有所悔改的人,比如王骥、王越、杨维垣、张捷这些人,我会另行记载。

焦芳是泌阳人,天顺八年考中了进士。大学士李贤因为和他同乡,就把他引荐为庶吉士,后来又授予他编修的职位,之后升迁为侍讲。九年考核期满,按规定应该升为学士。有人跟大学士万安说:“焦芳那样不学无术的人,也能当学士吗?”焦芳听说后非常生气,说:“这肯定是彭华在背后中伤我。我就算当不上学士,也要在长安路上狠狠地揭穿彭华的真面目!”彭华害怕了,赶紧去跟万安说了这事,万安这才把焦芳提拔为侍讲学士。

之前朝廷下令编纂《文华大训》,要进讲给东宫太子听,这本书其实是彭华他们写的。焦芳觉得很丢脸,自己没参与其中,所以每次进讲的时候,就故意挑出书中的毛病,在大家面前指出来。翰林院的官员们都讲究文章华丽,只有焦芳粗俗无知,而且为人阴险刻薄,动不动就议论攻击别人,大家都害怕他,躲着他。尹旻被罢官的时候,焦芳和他儿子尹龙一起被贬到桂阳州做同知。焦芳知道这是彭华和万安两人搞的鬼,心里一直怀恨在心,耿耿于怀。

弘治初年,焦芳调任霍州知州,后来升迁为四川提学副使,又调到湖广。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南京右通政,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太常少卿兼侍讲学士,不久又升为礼部右侍郎。他非常怨恨刘健和谢迁,经常在众人面前公开辱骂他们。刘健批阅公文时,如果焦芳觉得不满意,他就直接拿起笔把批示涂掉,根本不跟尚书大人打招呼。后来,焦芳又调到吏部,升为左侍郎。马文升当尚书的时候,焦芳就更加肆无忌惮地侮辱他,还暗中结交言官,让他们攻击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甚至包括那些比他官职高的人。他又上书朝廷,提出四条边防建议,想以此邀功求赏,却被谢迁压制,这让他更加痛恨谢迁。每当提到余姚和江西人,因为他把谢迁和彭华都归为这两地人,就肆无忌惮地大骂。

焦芳因为得罪了很多朝臣,又一心想往上爬,所以就和宦官们勾结在一起,以求自保,日夜谋划着要排挤刘健和谢迁,取而代之。

正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户部尚书韩文言发现账目对不上。朝廷上议论纷纷,都说理财没有啥特别的办法,就劝皇上节俭点。韩文言知道旁边有人偷听,就大声说:“老百姓家里都需要花钱,何况是朝廷官员呢?俗话说‘没钱就翻旧报纸’,现在全国拖欠赋税的情况有多少啊,不去好好查查,却只说损害了皇上,这算怎么回事?”武宗皇帝听了非常高兴。正好韩文言要升官离开户部了,皇上就提拔他做了吏部尚书。

韩文言打算联合九卿弹劾刘瑾,奏章应该先递交给吏部,所以就告诉了杨芳。杨芳暗中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刘瑾。刘瑾于是把韩文言和一些其他官员都赶出了官场。而杨芳呢,还是原来的官职,又兼任了文渊阁大学士,进入内阁辅政,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少师、华盖殿大学士。在内阁待了几年,刘瑾弄得天下乌烟瘴气,随意更改法令,残害正直官员,这些都是杨芳在背后指使的。杨芳每次见到刘瑾,都必定尊称“千岁”,自称“门下”。审查奏章的时候,完全是顺着刘瑾的意思来。各地给刘瑾送礼的人,都要先给杨芳送礼。

杨芳的儿子杨黄中,为人傲慢,又不爱学习,科举考试非要考第一。李东阳和王鏊把他排在了二甲第一名,杨芳很不高兴,就告诉了刘瑾,硬是把杨黄中提拔成了翰林检讨,没多久又升了编修。因为杨黄中这件事,杨芳经常骂李东阳。刘瑾听说后说:“杨黄中前几天在我家写了一首关于石榴的诗,写得很烂,难道是在怨恨李东阳吗?”刘瑾生气翰林官员对他傲慢无礼,想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幸亏张彩极力劝阻才作罢。等到《孝宗实录》修完了,刘瑾又想把翰林官员赶出去,张彩再次极力劝阻。但是杨芳父子和检讨段炅等人,却教唆刘瑾以扩充政务为名,把顾清等二十多个编修都赶到了各部当小官。

朝廷下令举荐有才能有德行的人才,推荐了余姚人周礼、徐子元、许龙,上虞人徐文彪四个人。刘瑾发现这几个人都是迁来的乡人,而奏章又是韩文言起草的,于是把这四个人抓进了诏狱,还想顺便把韩文言和其他人一起抓起来。李东阳极力为他们求情。杨芳大声说:“就算赦免他们的罪,也不应该保留他们的官职吧?”于是把韩文言和其他人革职为民,并且把余姚籍的京官都赶了出去。

话说有个叫亚刘的家伙,原名萧明举,是江西万安人。这哥们儿犯了事儿,逃到满剌加国去了。后来,他跟满剌加国的端亚智等人一起到朝廷来朝见皇帝。结果,他又偷偷计划去占城国抢宝贝,顺便把端亚智他们给杀了。这事儿被发现了,朝廷正准备调查处理呢。

这时候,有个叫杨廷和的人,他给这事儿加了句尾注,说:“江西那地方风俗不好,老爱搞些歪门邪道,像彭华、尹直、徐琼、李孜省、黄景这些人,都被大家批评过。所以啊,应该减少江西的解元名额五十个,那些考中进士的,别让他们当京官了,就定成规矩吧!”他还说:“王安石害了宋朝,吴澄又给元朝当官,应该把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免得以后老用江西人。”杨廷和一听就急了,说:“就因为一个强盗,就要连累整个江西,还要减少解元名额?宋朝和元朝的人,也要一起算账吗?”杨廷和这么一说,这事儿就算了。

这个人啊,特别讨厌南方人,每次弄走一个南方官员,他就特别高兴。就算说古人,也要贬低南方人,夸奖北方人。他还画了一幅《南人不可为相图》献给瑾,瑾是谁呢?咱们后面再说。他主编《孝宗实录》的时候,对何乔新、彭韶、谢迁这些人,都使劲儿地抹黑,自己还得意洋洋地说:“现在朝中,谁比我更正直?”

当初,张彩当郎中时,这个人极力推荐他讨好瑾,是想利用张彩捞好处。后来张彩当了尚书,这父子俩天天推荐人,张彩有时候同意,有时候不同意,就起了矛盾。结果,段炅看瑾跟张彩关系好,这个人势力就弱了,就又去巴结张彩,把这个人的各种坏事都告诉了瑾。瑾一听大怒,当着大家的面痛骂这父子俩。没办法,这个人只好请求退休回家了。

他儿子黄中頠,因为是荫官,跟着他爹一起回家了。后来瑾倒台了,给事中和御史们一起弹劾他们父子,削了他的官职,把黄中頠也贬为平民。过了一段时间,这个人让黄中頠拿着金银珠宝去贿赂权贵,还上书请求恢复官职,结果被吏科驳回了。吏部又上奏,请求把黄中頠抓起来交给法司,以儆效尤。黄中頠吓得赶紧逃跑了。

焦芳的家,那可是又大又漂亮,治理地方也费了不少功夫,管了好几个郡呢。后来,大盗赵鐩闯进了泌阳,一把火烧了他的家,从地窖里挖出了好多焦芳藏的金子。更过分的是,他还把焦芳祖先的坟墓都挖开了,跟牛马骨头混在一起烧了。焦芳父子俩都没能逃过这一劫,赵鐩甚至把焦芳的衣服帽子挂在庭院的树上,拔剑砍下他的头,让那些盗贼践踏,还大喊:“我这是替皇上杀这个贼!” 赵鐩后来临刑的时候,还叹息说:“我都没能亲手杀了焦芳父子来向天下人谢罪,死不瞑目啊!” 焦芳的孙子二汉被判死刑,临死前也说:“我死是应该的,但我们家干的那些事,都是焦芳和张彩指使的。现在张彩和我一起受极刑,而焦芳却安然无恙,这也太冤枉了吧!” 最后,焦芳父子都死了,死得挺惨的。

刘宇,字至大,是钧州人。成化八年考中了进士。从县令做起,后来当了御史,因为犯了事被贬官,慢慢升迁到山东按察使。弘治年间,大学士刘健推荐了他,刘宇被提升为右佥都御史,去大同巡抚。后来被召回朝廷,当了左副都御史。正德年间改元后,吏部尚书马文升又推荐了他,升任右都御史,负责督察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务。刘宇刚开始去大同的时候,私底下用好马贿赂那些有权势的人。兵部尚书刘大夏因为孝宗皇帝召见,就提到了这件事。皇帝暗地里派锦衣卫百户邵琪去调查,刘宇又重金贿赂邵琪,让邵琪为他隐瞒。后来刘大夏再次被召见的时候,皇帝说:“刘健推荐刘宇说他很有才能,可以用,但朕看来,这人是个小人,怎么能用呢?由此可见,内阁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刘宇听说后,因为刘大夏没有帮他说话,心里非常怨恨。

刘瑾那个坏家伙当权了,焦芳巴结他,想往上爬。过了两年,正月里,焦芳当上了左都御史。刘瑾喜欢打压那些敢说话的御史,焦芳就顺着他的意思,请求皇帝下令限制御史们的权力,只要犯点小错就狠狠地打骂他们,刘瑾觉得焦芳真不错。

一开始刘瑾收受贿赂,也就几百两银子,焦芳一出手就是上万两,刘瑾高兴坏了,说:“刘先生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没多久,焦芳就升了兵部尚书,还加了个太子太傅的头衔。他儿子焦仁参加殿试,想考个好名次,没考上。于是就重金贿赂刘瑾,刘瑾暗中批示让他当了庶吉士,一年后又升了编修。

那时候许进当了吏部尚书,焦芳又去跟刘瑾告许进的状,结果许进被撤职,焦芳自己顶替了他的位置,曹元则接替了焦芳的兵部尚书职位。焦芳在兵部的时候,收受贿赂那叫一个厉害。到了吏部,他又把权力交给选郎张彩,文官送的礼比武官少得多,他心里就不痛快,常常唉声叹气地说:“在兵部多好啊,干嘛非要来吏部呢?”后来刘瑾想让张彩取代焦芳,就让焦芳保留原来的官职,再兼个文渊阁大学士。焦芳在刘瑾的阁里摆宴席,两人玩得特别开心,焦芳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焦芳准备去上任,刘瑾却说:“你真想当宰相吗?这地方,你可是不能再来了。”焦芳没办法,只好请求回家省亲。过了几年,刘瑾被杀了,御史们纷纷上奏弹劾焦芳,焦芳被罢官回家养老,他儿子焦仁也被革职为平民。

曹元,字以贞,是宁夏大宁前卫人。这人啊,为人油滑,爱说俏皮话,一点也不正经,不修身养性。成化十一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工部当个小官儿,主事。

正德二年,他一路升迁,做到右副都御史,去甘肃巡抚。当时有个太监张昭,奉命去甘肃抓虎豹,曹元觉得派兵出境搜捕,容易引发边境冲突,就上书请求停止,但皇帝没听他的。后来他又被调到陕西巡抚。一年多后,被召回朝廷,当了兵部右侍郎,然后又升左侍郎,接着接替宇某人当了兵部尚书,还兼管团营,官儿做到太子少保。 将校的升迁调动,全凭刘瑾一句话,曹元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五年后,他又升任吏部尚书,还兼了文渊阁大学士,官儿做到顶了。曹元和刘瑾关系密切,从刘瑾在东宫侍奉太子时,两人就勾搭上了。刘瑾得势后,曹元就靠着这层关系,一路升官,爬到了宰相的位置。 不过说真的,他能力不行,在内阁里就是喝酒说笑,啥正事儿也不干。

刘瑾倒台后,曹元当天就上书请罪,那奏章写得可真是悔恨交加,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悲伤。皇帝准许他退休,但是言官们纷纷弹劾他,最后把他革职为民。曹元没有儿子,生病的时候自己写了墓志铭,还叹息说:“我死了,谁来为我写墓志铭呢!”

刘瑾当权的时候,好多大臣都巴结他。刘瑾被杀后,言官们纷纷弹劾那些跟他走得近的大臣。内阁的焦芳、刘宇、曹元;六部的尚书,吏部张彩、户部刘玑、兵部王敞、刑部刘璟、工部毕亨、南京户部张澯,还有礼部朱恩、南京刑部刘缨、南京工部李善;侍郎们,吏部柴升、李瀚,前户部韩福,礼部李逊学,兵部陆完、陈震,刑部张子麟,工部崔岩、夏昂、胡谅,南京礼部常麟、南京工部张志淳;都察院的副都御史杨纶、佥都御史萧选;各地的巡抚,顺天刘聪、应天魏讷、宣府杨武、保定徐以贞、大同张禴、淮扬屈直、两广林廷选、操江王彦奇;之前的总督文贵、马炳然;大理寺卿张纶,少卿董恬,丞蔡中孚、张桧;通政司通政吴釴、王云凤,参议张龙;太常少卿杨廷仪、刘介;尚宝卿吴世忠,丞屈铨;顺天府尹陈良器,府丞石禄;翰林院侍读焦黄中,修撰康海,编修刘仁,检讨段炅;吏部郎中王九思、王纳诲;给事中李宪、段豸;御史薛凤鸣、朱衮、秦昂、宇文钟、崔哲、李纪、周琳;还有其他各部门的官员十几个。

结果呢,张彩被判死刑,韩福被发配边疆,焦芳、朱恩、陈震、刘聪、魏讷、杨武、董恬、刘介、焦黄中、康海、刘仁、李宪、薛凤鸣、宇文钟这些人都被开除了官职。毕亨、秦昂被停职在家反省,李善、崔岩、胡谅、张志淳、杨纶、屈直、王彦奇、陈良器、崔哲这些人都退休了。萧选、徐以贞、张禴、蔡中孚、张龙、石禄、屈铨、段炅、段豸、朱衮、李纪、周琳、王九思、王纳诲这些人则被贬官外放。朝廷一下子就清净多了。

张彩是安定人,弘治三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吏部当主事,后来升到文选司郎中。张彩说话办事很有一套,而且很会揣摩权贵的意图。刚开始他装出一副清廉正直的样子,骗过了不少人,连尚书马文升都很欣赏他。有一次,给事中刘郤弹劾他好几次在选拔官员的过程中弄虚作假,马文升却处处为他辩解,还夸他聪明能干,正直清廉,深得上下赏识。皇上也下令让他继续工作。结果张彩却一口气上书五次,说自己生病了,要辞职。马文升极力挽留他,都没能留住他,当时的人都称赞他。过了几天,给事中李贯推荐张彩很有军事才能。杨一清总督三边,也推荐张彩去担任要职。

但是,焦芳因为张彩和刘瑾是老乡,就极力向刘瑾推荐他。刘瑾想拉拢张彩,就下令说,生病超过期限还不来上班的,就开除回家。张彩这才上任。见到刘瑾后,张彩穿着华丽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长得白净高大,眉毛胡须长得又浓又密,说话也特别有条理,滔滔不绝。刘瑾非常敬佩他,拉着他的手很久,说:“你真是个神人啊,我怎么才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才!”当时文选郎刘永已经升任通政司通政使,下一个该轮到验封郎石确升迁。石确的升迁奏章已经递上去了,刘瑾却让尚书许进把奏章撤回来,换成张彩。从那以后,张彩就一心一意地为刘瑾办事。

刘瑾讨厌那些不依附他的人,张彩就从中作梗,把许进弄走了,让刘宇顶替他的位置。刘宇虽然是尚书,但人事上的权力大多掌握在张彩手里,很多事情根本不用经过刘宇,就算要经过刘宇,刘宇也必定会低声下气地对待张彩。张彩站在那里处理公务,刘宇就弯着腰不敢直起。张彩在文选司待了半年,就升任左佥都御史,和户部右侍郎韩鼎一起谢恩。韩鼎年纪大了,谢恩时起身的动作不符合礼仪,被谷大用、张永等人嘲笑。刘瑾为此感到很丢脸,但张彩却神采奕奕,英姿勃发,谷大用等人都很羡慕他,刘瑾这才高兴起来。过了两天,刘瑾就罢免了韩鼎的职务,而张彩一年后就升任吏部右侍郎。

韩鼎是合水人,弘治年间,他担任给事中,以正直闻名。后来升任右通政,在治理黄河水患方面有功劳,之后以通政使的身份退休回家。到这时候,他又被刘瑾启用,结果再次被贬官,从此失去了以往的名声。

瑾想让彩荣华富贵,就让他进了内阁,用彩代替自己办事。一年之内,彩从郎署小官升到了六卿之一。其他官员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个都提心吊胆地,战战兢兢地去向尚书大人汇报工作,而彩却态度强硬,根本不给别人好脸色看。没多久,彩又升了太子少保。

每次瑾休假在家,朝廷的大臣们都去拜访,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都见不着人。彩总是慢悠悠地来,径直走进瑾的书房,和瑾一起痛快地喝酒,然后才出来见大家。大臣们因此更加害怕彩,见彩就跟见瑾一样恭敬。彩跟朝臣说话,还管瑾叫“老者”。彩说的任何话,瑾都言听计从。于是,彩就经常不按规矩考察各级官员,严厉查处,动不动就处罚,导致各部门官员和谏官被贬谪或受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彩打破了以前的规矩,贿赂之风盛行,全国的金银财宝和珍奇货物堆满了街巷。彩的个人生活也很放荡。抚州知府刘介是彩的老乡,娶了个漂亮妾室。彩特意提拔刘介当了太常少卿,还穿着盛装去祝贺,问他:“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刘介吓得浑身发抖,回答说:“除了我这个人,其他的都是公家的东西。”彩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立刻派人直接闯进刘介家里,把他的妾抢走,抬着就走了。

后来又听说平阳知府张恕的妾室也很漂亮,彩索要,张恕不肯给,彩就让御史张禴查办张恕,想把他发配边疆。张恕献出妾室后,才被减轻了处罚。彩既然承了瑾的恩情,又看到瑾专权已久,贪得无厌,天下人都怨恨他,就趁机劝说瑾说:“您也知道这些贿赂是从哪里来的吧?不是偷了官府的钱,就是剥削老百姓。他们借您的名义中饱私囊,进到您手里的还不到十分之一,而怨恨却都算到您头上,您拿什么向天下人交代呢?”瑾非常认同彩的话。

正巧御史胡节巡视山东回来,给了瑾很多贿赂。瑾把这些东西收下后,就把胡节抓起来下狱了。少监李宣、侍郎张鸾、指挥同知赵良巡视福建回来,也给了瑾两万两白银。瑾把这些钱上交了官府,却治了这三人的罪。其他因为行贿而获罪的人就更多了。因为苛捐杂税减少了一些,朝野上下都说彩能引导瑾行善。等到瑾被杀后,彩因为和瑾的近臣关系密切而被判死刑,后来因为大赦而免死。但后来又改判为和瑾一起谋反,活活饿死在狱中,尸体还被剁成碎块示众,家产被抄没,妻儿流放到海南。

韩福,是西安前卫人,成化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当了御史后,他去宣府、大同巡视,多次上奏朝廷,指出军民的疾苦和有利之处,边疆百姓都很感激他。弘治年间,他升任大名府知府,当地奸盗销声匿迹,路不拾遗,他的政绩在京畿地区首屈一指。因为政绩突出,他又升任浙江左参政,后来因为生病而告退。

武宗皇帝登基后,很多言官都推荐他,于是朝廷召他回京,担任大理寺右少卿。正德二年,他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负责督促苏、松地区的粮储。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升任右副都御史。后来因为犯了错误,被关进了诏狱。在狱中,因为刘瑾和他同乡,刘瑾直接下令把他放了出来。刘瑾召见了他,非常高兴,立刻提拔他做了户部左侍郎。韩福善于结交权贵,走到哪里都有好名声。这次虽然受了挫折,却被刘瑾提拔重用,于是他就一心一意地巴结刘瑾,为他卖力。刘瑾也经常召见他商议事情,对他的信任仅次于张彩。

正巧湖广地区因为缺饷而告急,朝廷就派韩福兼任佥都御史前去处理。刘瑾喜欢雷厉风行,韩福为了讨好他,更加严苛地执行政策。湖广百姓的田租,从弘治改元后就欠了六百多万石,大多是因为灾荒而被免除了。韩福却想追讨这些欠款,并且弹劾相关官员催收不力,从巡抚郑时以下,一共一千二百多人被他参奏。奏章上报后,朝野震惊,户部尚书刘玑等人也同意韩福的意见。没想到刘瑾突然对韩福发怒,拿到了皇帝的旨意,说:“湖广军民困苦不堪,朕非常同情他们。韩福随意苛刻征收赋税,很不合朕的心意,让他自己检讨错误,吏部要举荐合适的人选来代替他。”韩福请求引咎辞职,于是被召回京城。四年后,他又被委派去核查辽东屯田的事务。韩福本来就性情刻薄,他带去的同知刘玉等人更是执行政策过火。士兵们忍无可忍,烧杀抢掠了将领和一些大户人家。当地守臣拿出库银来安抚他们,才平息了这场叛乱。给事中徐仁等人对这件事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刘瑾迫于舆论压力,勒令韩福退休。第二年刘瑾垮台,抄了他的家,发现韩福在湖广任职时收受的贿赂白银数十万两,封条都还在,于是把他发配到固原戍边。

李宪,是岐山人。他在吏科当给事中,巴结魏忠贤,每次都带着一群人去魏忠贤那儿办事,气势汹汹,走在最前面,还自称“六科都给事中”。 他经常在同事面前炫耀,掏出白银说:“这是刘公(指刘瑾)给我的。” 魏忠贤倒台后,李宪害怕牵连到自己,也弹劾了魏忠贤六条罪状。 魏忠贤在狱中听说后,笑着说:“李宪也弹劾我?” 最后,李宪被革职除名。

张龙,是顺天府人。他当过行人,为人奸诈狡猾,跟寿宁侯攀上了亲戚关系,因此结交了不少宫里的人和达官贵人,仗势欺人,强占别人的田宅。正德三年,他靠走关系当上了兵科给事中,去辽东查核军饷,结果查出来四石腐烂的豆子。他就以此为由,要求逮捕审问看守军饷的官员,还罚郎中徐琏以下的官员赔偿米粮,数量不等。魏忠贤觉得他办事能力强,就提拔他做了通政参议。魏忠贤倒台后,张龙被贬到滦州做知州。后来他又和朱宁假称父子关系,升任嘉兴同知,之后又升任登州知府。 他贪污腐败,几乎每个月都被言官弹劾。他和山西左布政使倪天民、右布政使陈逵、右参议孙清一起贪赃枉法,被天下人称为“四害”。张龙朝觐回京,皇上又提拔他做了右通政,他内外通吃,收受贿赂,搜刮来的钱财无数。后来因为私下收受贿赂被宁王发现,被赶走了。嘉靖初年,他被关进监狱,面临死刑。

顾秉谦,昆山人,万历二十三年考中进士。后来做了庶吉士,一步步升官,做到礼部右侍郎,还教导庶吉士。天启元年,他升任礼部尚书,兼管詹事府的事务。天启二年,魏忠贤当权,言官周宗建等人首先弹劾他。魏忠贤于是想拉拢一些大臣,顾秉谦和魏广微带头巴结魏忠贤,霍维华、孙杰等人也跟着附和。 第二年春天,顾秉谦、魏广微和朱国祯、朱延禧一起参与处理政务。

广微,是南乐人,礼部侍郎杨允贞的儿子。他在万历三十二年考中了进士,从庶吉士一步步升到南京礼部侍郎。魏忠贤得势后,因为广微和他是老乡,而且同姓,就暗中拉拢他,后来直接把他召来当了礼部尚书。后来,他和秉谦一起,在原来的官职上加了个东阁大学士的头衔。七月,秉谦升任太子太保,改任文渊阁大学士;十一月又升任少保、太子太傅。五年正月,秉谦又升任少傅、太子太师、吏部尚书,改任建极殿大学士;九月,又升任少师。

秉谦这个人啊,能力不行,人品也不好,简直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而广微呢,虽然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阴险狡诈得很。赵南星和他爹杨允贞关系很好,曾经感叹说:“可惜见泉没有儿子啊。” “见泉”是杨允贞的号。广微听说后,心里恨得要死。等他掌握了权力后,三次派人去赵南星家,都被门房挡在了门外。广微勃然大怒,说:“别人可以拒绝,但像赵南星这样尊贵的人,我不能拒绝啊!” 这下他更恨赵南星了。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罪状的时候,魏忠贤害怕了,就让广微修改圣旨,完全按照魏忠贤的意思来。秉谦因为杨涟的奏疏里提到了“门生宰相”几个字,非常生气。

正好赶上冬天祭祀祖庙,又要颁布新年历书,广微故意拖延,很晚才到。给事中魏大中和御史李应升就一起弹劾了他。广微更加恼火,决定彻底打压正直的人。他和秉谦合谋,要把那些正直的官员都赶走。他们找出一本叫《缙绅便览》的册子,上面列举了叶向高、韩爌、何如宠、成基命、缪昌期、姚希孟、陈子壮、侯恪、赵南星、高攀龙、乔允升、李邦华、郑三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黄尊素、周宗建、李应升等等一百多人,说他们是邪党,然后又列举了黄克缵、王永光、徐大化、贾继春、霍维华等等六十多人为正人,这些都是阉党王朝用推荐的,以此来决定官员的升降。魏忠贤有了内阁做他的翅膀,势力更加壮大了。秉谦和广微也唯魏忠贤马首是瞻,就像奴才一样。

叶向高和韩爌先后被罢免了,何宗彦又死了,秉谦就成了内阁首辅。从崇祯四年十二月到六年九月,凡是那些陷害忠良正直大臣的事儿,都是秉谦拟的旨意。 《三朝要典》这本书,秉谦是总编纂,他还自己写了皇帝御制的序言放在最前面,想用这个来堵住天下人的嘴。朝廷只要有一点儿动静,他就赶紧拟旨,把功劳都归到魏忠贤身上,不停地夸赞他。 秉谦还经常给魏忠贤写信,在信封上签“内阁家报”,当时大家都叫他“外魏公”。

以前啊,内阁拟旨,只有首辅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只能参与讨论。秉谦想独揽大权,就和魏忠贤商量,让几个辅臣分管不同的政务,这样权力就分散出去了。后来,这种做法就成了惯例。

杨涟他们六个人被抓了,魏广微其实参与了他们的计划,秉笔直书,按照魏忠贤的旨意,每天都有人去追问逼供。尚书崔景荣害怕他们会被当场打死,赶紧求魏广微去劝劝魏忠贤。魏广微心里也慌,就上书说:“杨涟他们今天确实是有罪的人,但以前可是朝廷的辅臣啊!就算他们真的贪污受贿,也应该交给大理寺,按照法律判罪,怎么能天天严刑拷打,让镇抚司追赃呢?人又不是石头做的,重刑之下,马上就会死掉的。拿着刑部的权力去追赃,官职还有什么意义?不说伤天害理,这简直违背祖宗的规矩,朝政会越来越乱,这跟古代的帝王做法大不一样啊!” 这奏疏递上去,可把魏忠贤气坏了。魏广微害怕了,赶紧拿出崔景荣的信来解释,但魏忠贤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于是魏广贤写奏疏请求退休,但皇帝没同意。

过了两个月,魏忠贤假传圣旨严厉斥责朝臣,奏疏里说“朕正遵循旧章办事,你们却说‘朝政日乱’;朕正效法尧舜,你们却说‘大不相侔’”,这分明就是指魏广微奏疏里的那几句话。魏广微更害怕了,赶紧求秉笔直书的官员帮忙解释,魏忠贤这才稍微消了点气。可是魏广微还是心里不安,又三次上书请求退休,五年八月才被批准离职。魏广微之前已经升任少保、太子太傅,又改任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到这时候又加封少傅、太子太师,还把儿子荫封为中书舍人,赏赐白银一百两、蟒袍一件、彩缎四匹,派专车送他回家,还有官吏护送。这待遇可真是优厚啊,还是因为以前跟魏忠贤关系好。两年后,魏广微在家去世,追赠太傅,丧葬规格按照制度办理。

顾秉谦这个人啊,给皇帝起草文件,处处都顺着魏忠贤的意思来。一开始,他帮魏忠贤整治了主考官丁乾学,后来又跟着魏忠贤一起整治了杨涟和左光斗他们。不过呢,对周顺昌、李应升这些人被关进诏狱的事,顾秉谦倒是挺仗义,他请求把案子交给司法部门处理,别冤枉了好人,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有,那些内臣外放当官的事,也是顾秉谦起草上谕,后来又和丁绍轼一起请求把他们撤职。这两件事上,顾秉谦跟魏忠贤还稍微有点儿意见分歧。

冯铨进了内阁之后,他和魏忠贤的党羽整天勾心斗角,那些小人也各有各的靠山。顾秉谦自己心里也不踏实,就几次上奏章请求退休,最后在广宁待了一年后就辞官回家了。崇祯元年,他被言官祖重晔、徐尚勋、汪应元弹劾,被革职了。后来,又因为跟魏忠贤的亲信关系密切,被列入魏忠贤的案子,判了三年流放,后来花钱赎了罪,成了老百姓。崇祯二年,昆山的老百姓积怨已久,聚集起来烧了他的家。顾秉谦当时都八十岁了,吓得赶紧逃到渔船上才躲过一劫,后来他还把藏起来的四万两银子献给了朝廷,然后搬到别的县城去住了,最后在那里去世了。魏广微也被追究责任,被革职,列入魏忠贤的案子,发配边疆。

从顾秉谦和魏广微当权开始,朝政大权就落到了魏忠贤手里。他们之后进内阁的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这些人,都巴结魏忠贤,讨好他,后来也都牵扯进了魏忠贤的案子。

黄立极,字中五,是元城人。万历三十二年考中进士。官职做到少詹事、礼部侍郎。天启五年八月,因为和魏忠贤是老乡,魏忠贤提拔他当了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和丁绍轼、周如磐、冯铨一起参与处理政务。当时魏广微、顾秉谦都因为依附魏忠贤而当了官。没过多久,魏广微辞职了,周如磐去世了。第二年夏天,丁绍轼也死了,冯铨被罢免了。那年秋天,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这些人入阁。之后顾秉谦请求退休,黄立极就成了内阁首辅。

施凤来是平湖人,张瑞图是晋江人,两人都是万历三十五年考中的进士。殿试的时候,施凤来考了第二名,张瑞图考了第三名,然后一起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他们的官职都做到少詹事兼礼部侍郎,最后都当上了礼部尚书,并且进入内阁。施凤来这个人啊,平时没什么骨气,为人处世总是和和气气的,讨好别人。张瑞图在会试的策论里写道:“古时候用人的时候,一开始根本不考虑这个人是君子还是小人,这种分别是从孔子开始的。” 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吧!很多魏忠贤生祠的碑文,都是他写的。

庄烈帝登基后,山阴的监生胡焕猷弹劾了魏忠贤、施凤来、张瑞图和国(木普)等人,说他们身居要职,却毫无作为,甚至连皇帝临终的嘱托都置之不理,让顾命大臣死在了诏狱里;五等爵位、尚书的尊贵地位,都给了阉党;魏忠贤生祠的碑文颂词,更是写得铺天盖地。胡焕猷说这些人犯了包庇奸党的罪过,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皇帝为了平息此事,就罢免了胡焕猷的官职。魏忠贤等人心里也慌了,纷纷上疏请求辞职,皇帝还特意发诏书安慰他们。十一月,魏忠贤请求退休,来宗道和杨景辰一起入阁,施凤来当上了首辅。御史罗元宾又上疏弹劾,施凤来和张瑞图都辞职回家了。

来宗道是萧山人,和魏忠贤是同一年考中的进士,官职做到太子太保、礼部尚书,还兼任内阁大学士,参与处理政务。他在礼部任职时,曾为崔呈秀的父亲请求恩典,奏疏里还写了“在天之灵”这种话。编修倪元璐多次上疏批评时政,来宗道却笑着说:“他干嘛说这么多话,翰林院的传统,就是喝喝茶聊聊天而已。”当时的人都说来宗道是位清闲的宰相。杨景辰是张瑞图老乡,万历四十一年考中进士。官职做到吏部右侍郎,和来宗道一起入阁。他在翰林院的时候,担任《要典》的副总裁,却一味地迎合奸党,还三次上疏歌颂魏忠贤。等到朝局变化,他又请求销毁《要典》,结果被给事中和御史们弹劾,和来宗道同一天被罢免了官职。

后来查办“逆案”的时候,瑞图和宗道一开始没参与。庄烈帝就质问他们,韩爌等人说没找到什么实质证据。皇帝说:“瑞图给忠贤写碑文,宗道还说什么‘呈秀在天之灵’,这难道不是实质证据吗?” 于是,皇帝就让瑞图、宗道跟顾秉谦、冯铨这些人一样,罚钱然后流放,成为老百姓。而立极、凤来、景辰则被免职,在家闲赋。

崔呈秀是蓟州人,万历四十一年考中进士,做了行人。天启初年,升任御史,去淮安、扬州巡按。这家伙又坏又狡猾,根本不修德行。他看到东林党势力正盛,正准备离开京城,就极力推荐李三才,想加入东林党,结果东林党没收他。他在淮安、扬州当官的时候,贪污受贿,坏事做绝。霍丘县的知县郑延祚是个贪官,崔呈秀本来要弹劾他,结果郑延祚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就让他免了罪。郑延祚发现崔呈秀很好打发,又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崔呈秀就反过来推荐他了。他做的事,大多都是这种风格。

1628年九月,高攀龙回朝后当上了都御史,他把呈秀贪污的事儿抖搂了个底朝天。吏部尚书赵南星建议把呈秀发配边疆,皇上就下令撤了他的职,等调查清楚再做处理。呈秀急得团团转,晚上偷偷摸摸地跑到魏忠贤那儿,跪地求饶,说高攀龙和赵南星都是东林党的人,故意陷害他,一边哭一边求魏忠贤收他当义子。

那时候,魏忠贤正被朝中大臣攻击得厉害,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正想着找个外援呢。恰好,涿州人冯铨,年轻时做过皇帝的侍从,后来回家了,他和熊廷弼有仇,就写信给魏忠贤的亲信魏良卿,怂恿他搞个大案子。魏忠贤正想借这事儿把那些害他的人一网打尽,呈秀这时候送上门来,他后悔没早点认识呈秀,立马把呈秀当成了心腹,天天跟呈秀一起商量事儿。

第二年正月,给事中李恒茂为呈秀申冤,皇上说呈秀是被冤枉的,恢复了他的官职。呈秀立马就上奏章推荐张鹤鸣、申用懋、王永光、商周祚、许弘纲这些人;然后他又上奏章建议让京城的官员自己检举揭发,结果很多清流派官员都被排挤出去了。后来,呈秀被派去督造三座宫殿,因为要检查工程的缘故,魏忠贤每天都去外朝。呈秀总是偷偷摸摸地跟魏忠贤说话,给他递那些《同志录》之类的名单,都是东林党人的名单。他还给魏忠贤送去《天鉴录》,里面都是那些不属于东林党的人的名单。魏忠贤就根据这些名单来升官降职,那些好人一个个都被清除掉了。

晚上偷偷去求他办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通过呈秀递话的,趋炎附势的人像蚂蚁一样涌向他,他家门庭若市。呈秀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工部右侍郎兼御史,继续督造宫殿。御史田景新觉得侍郎兼御史不合适,建议改任佥都御史,皇上就同意了。

魏忠贤修缮肃宁城,呈秀写奏章夸他修得好。过了六年,他又上奏歌颂魏忠贤督工的功劳,请求皇帝下旨嘉奖,最后还说:“我不是为了讨好中官才这么做的,现在满朝上下都在骂我,我心里也认了。” 这奏章一出来,朝野都笑疯了。内阁大臣顾秉谦等人就起草了一道八百多字的圣旨来褒奖魏忠贤,那叫一个夸得天花乱坠,简直比以前九锡的赏赐圣旨还厉害。从此以后,全国上下,所有奏章都开始歌颂魏忠贤的功劳了。

那时候正赶上编纂《三朝要典》,呈秀又上奏章,说要追溯典籍的源头,还把光宗皇帝时期发生的“梃击案”、“妖书案”、“移宫案”这三件事都翻出来,把所有拥护光宗皇帝的人狠狠地批判了一顿。魏忠贤很高兴,就把这奏章交给史馆存档了。同年七月,呈秀升任兵部尚书。十月,皇极殿建成,他又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兼左都御史,继续负责皇宫工程的督造。他母亲去世了,他都没回去奔丧,直接就继续上班了,真是铁石心肠。

呈秀仗着魏忠贤的宠信,越来越贪婪。很多朝臣都巴结他,想通过他跟魏忠贤搭上关系。那些不依附他,或者跟他争权夺利的,都被他利用党羽排挤掉了。当时人们都称他为“五虎”之首,可见他的势力有多大。他干的那些坏事,根本数不清,就连他自己的党羽也都很怕他。他儿子魏子铎没啥文采,就托关系找考官孙之獬帮忙,结果居然考中了乡试。他还把弟弟魏凝秀弄成了浙江总兵,把女婿张元芳弄成了吏部主事,把小妾的弟弟萧惟中弄成了密云参将,那些主管官员谁也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第二年八月,魏忠贤又借着宁远、锦州的战功,被加封为太子太傅。没多久,又因为修建三殿的功劳,被加封为少傅,还把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官职给了他儿子。同一个月,他又升任兵部尚书,继续兼任左都御史,一人身兼两职,掌握着兵权和监察权,出入威风凛凛,权势滔天,简直是权倾朝野。没过多久,熹宗皇帝驾崩了,大臣们都去皇宫吊唁。突然,十几个内侍急匆匆地找兵部尚书崔呈秀,大臣们都惊呆了。呈秀赶紧去见魏忠贤,两人密谋了很久,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有人说魏忠贤想篡位,呈秀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劝住了他。

朱由校当皇帝后,他那些同伙都知道魏忠贤要完蛋了,心里都慌了神,开始互相推诿责任。副都御史杨所修带头请求让崔呈秀回家守孝,御史杨维垣、贾继春也跟着猛攻,崔呈秀自己也请求辞职。皇帝虽然还安慰他,但崔呈秀三次上书请求,皇帝才下旨让他赶紧回家。

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弹劾崔呈秀,还有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副都御史李夔龙,说他们五个是祸害朝纲的“五虎”,应该把他们都杀了。皇帝下令逮捕他们,抄了他们的家。这时候魏忠贤已经死了,崔呈秀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叫来姬妾,摆上珍宝奇玩,痛痛快快地喝酒,喝完一杯就摔碎一个杯子,喝完酒后就上吊自杀了。皇帝下令把他的尸体枭首示众,他的儿子崔铎被革职,弟弟崔凝秀被发配充军。后来查清了魏忠贤的案子,崔呈秀被定为首犯。

吴淳夫是福建晋江人,万历三十八年考中进士。他当过陕西佥事,因为京察被罢官。过了五年,他又通过关系当上了兵部郎中,他和倪文焕、田吉、李夔龙都是崔呈秀提拔起来的,都是魏忠贤的义子。大学士冯铨在十三年就当了宰相,魏忠贤很器重他。崔呈秀嫉妒冯铨,吴淳夫就帮着崔呈秀攻击冯铨。六年冬天,吴淳夫升任太仆寺少卿,负责管理马政,没多久又升任太仆寺卿,后来又升任工部添注右侍郎。因为在宁夏、锦州和皇宫修建工程中的功劳,他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工部尚书,还加封太子太傅。一年之内连升六级,到了最高的品级。

倪文焕是江都人,先考中进士,当上了行人,后来升任御史,负责巡视南城。山东有很多狡猾的官员,一有事情败露就逃到京城躲起来。参政王维章多次告发倪文焕,但倪文焕收了王维章的贿赂,反而弹劾王维章,把他罢官了。有一次,倪文焕错打了皇城守卫,被宦官告发,他非常害怕,赶紧去拜见魏忠贤求救。魏忠贤把他引荐到自己身边,成了魏忠贤的爪牙。他首先弹劾了兵部侍郎李邦华、御史李日宣、吏部员外郎周顺昌和林枝桥。接着又弹劾了户部侍郎孙居相、御史夏之令,以及前任吏部尚书崔景荣、吏部尚书李宗延等人,总共几十个人。轻的被降职免官,重的被拷打致死。魏忠贤第一个歌颂魏忠贤,倪文焕紧随其后。

后来倪文焕出巡畿辅地区,还为魏忠贤修建了三座祠堂。河南道缺一个掌印官,魏忠贤特意把这个空缺留给倪文焕,等了十多个人才让他去担任。因为在宁夏、锦州、北京三地都有功劳,倪文焕被提升为太仆卿,但仍然负责原来的差事。不久又改任太常卿。魏忠贤倒台后,倪文焕害怕了,请求退休回家养老。

田吉是故城人,万历三十八年在廷试中夹带作弊,被罚停考三年,后来以县佐的身份录用。之后补考,从知县一直做到兵部郎中。万历四十四年冬天,他升任淮扬参议,得到魏忠贤的赏识,被提升为太常少卿,负责掌管职方司的事务。第二年又升任太常卿。不到一年时间,接连升迁,最后做到兵部尚书,还加封太子太保。那些魏忠贤的党羽,升迁速度没有比田吉更快的。

李夔龙是福建南安人,考中进士后历任吏部主事,后来因为被弹劾而被罢官。天启五年,他又通过各种关系复官,升任郎中。他专门听从魏忠贤的指示,推荐奸邪之人来讨好魏忠贤。他被提升为太常少卿,还兼管选事。不久又升任左佥都御史。天启年间三殿建成后,他又升任左副都御史。

崇祯帝即位后,淳夫、倪文焕、田吉、李夔龙,以及上林典薄樊维城、户部员外郎王守履都被弹劾治罪,最后都被判处死刑。

方忠贤倒台后,崇祯皇帝听取了大臣们的建议,决定要彻底清算魏忠贤的党羽。大学士韩爌、李标、钱龙锡他们觉得大规模搜捕会结怨太多,所以只列举了四五十个人。皇帝觉得太少了,就让他们重新考虑,结果他们又只上报了几十个人。皇帝很不高兴,就指示他们要以“赞扬、拥戴、歌颂、谄媚”为标准来查办,还说:“跟魏忠贤同流合污的内侍也要列进去!”韩爌他们说不知道内侍的情况,皇帝说:“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只是怕承担责任罢了!”

过了几天,皇帝把他们叫到便殿,指着一个布袋说:“这里面都是魏忠贤党羽的歌功颂德的奏章,上面都写着名字,都得抓起来!”韩爌他们知道皇帝的决心无法改变,就说:“我们只是负责传达旨意,执行法律可不是我们的专业。”皇帝又把吏部尚书王永光叫来问话,王永光也说自己不熟悉刑法。于是,皇帝就下令让刑部尚书乔允升和左都御史曹于汴一起负责这个案子,结果所有魏忠贤的党羽一个都没漏掉。崇祯二年三月,案子结案,皇帝下诏书公布天下。

首犯,凌迟处死的两个人是:魏忠贤,客氏。

首犯的同谋,立即处决的六个人是:呈秀和魏良卿,客氏的儿子都督侯国兴,太监李永贞、李朝钦、刘若愚。

与近侍勾结,秋后处决的十九个人是:刘志选、梁梦环、倪文焕、田吉、刘诏、薛贞、吴淳夫、李夔龙、曹钦程,大理寺正许志吉,顺天府通判孙如冽,国子监生陆万龄,丰城侯李承祚,都督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孙云鹤、张体乾。

与近侍勾结,次等处罚,发配充军的有十一个人:魏广微、周应秋、阎鸣泰、霍维华、徐大化、潘汝祯、李鲁生、杨维垣、张讷,都督郭钦,孝陵卫指挥李之才。

首先,一大批跟魏忠贤走得很近的官员,包括一些高级官员,被判刑三年后才能恢复平民身份。这些人可不少呢,名单上赫然写着:大学士顾秉谦、冯铨、张瑞图、来宗道;尚书王绍徽、郭允厚、张我续、曹尔祯、孟绍虞、冯嘉会、李春晔、邵辅忠、吕纯如、徐兆魁、薛风翔、孙杰、杨梦衮、李养德、刘廷元、曹思诚;还有南京尚书范济世、张朴;总督尚书黄运泰、郭尚友、李从心;巡抚尚书李精白等等,一共一百二十九个人!

然后,还有一批跟魏忠贤关系密切的官员,被降职处理,让他们闲赋在家,好好反省反省。这个人数也不少,有黄立极在内的四十四个人。

此外,魏忠贤的亲戚朋友,以及那些巴结他的宫里太监,加起来也有五十多人牵涉其中。

案子审理完毕了,魏忠贤的余党却一直在暗中活动,想方设法翻案,王永光和温体仁在背后偷偷地操纵着这一切。但是皇上态度非常坚决,他们根本撼动不了皇上的决心。后来,张捷推荐吕纯如,结果被弹劾罢官;唐世济推荐霍维华,福建巡按御史应喜臣推荐被闲置在家里的通政使周维京,结果都受到了处罚,被发配到边疆戍守。这下,魏忠贤的余党们老实多了,不敢再乱说话了。

等到福王继位后,阮大铖这家伙,假装立了大功,被重用,这才使得魏忠贤案出现了转机,被翻了出来。于是,太仆少卿杨维垣、徐景濂,给事中虞廷陛、郭如暗,御史周昌晋、陈以瑞、徐复阳,编修吴孔嘉,参政虞大复等等,这些人纷纷被启用,直到国家灭亡,这股势力才算消停。

刘志选,是慈溪人。明朝万历年间,他和叶向高一起考中了进士。一开始他在刑部当个小官,叫主事。 他和同事刘复初、李懋桧一起反对郑贵妃和王恭妃被册封的事儿。后来李懋桧因为给事中邵庶建议禁止各部门官员议论这件事,李懋桧就写奏章强烈反对,结果被贬官两级。刘志选就说:“皇上您贬了李懋桧,让大家都不敢说话,蒙蔽了您的眼睛和耳朵,这对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皇上一听这话,生气了,把他贬到福宁州当个小官,叫判官。

过了一段时间,他升官了,当上了合肥县令。后来因为考核结果不好,就回家养老了,一待就是三十年。 等到光宗皇帝和熹宗皇帝一个接一个地登基,那些以前因为直言进谏而得罪了皇帝的人,都重新被启用,唯独刘志选因为一直在家赋闲,没赶上这波。 这期间,叶向高被朝廷召回,路过杭州,刘志选就和他一起吃吃喝喝玩了一个月。叶向高回朝后,推荐了刘志选,让他在南京工部当主事,后来又升了郎中。这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可是对升官的欲望一点也不减,还上书弹劾孙慎行,说他因为“红丸案”有罪,狠狠地批评了一顿。魏忠贤很高兴,天启五年九月就把他召进京,当了尚宝少卿。 在去北京的路上,他又继续猛烈攻击孙慎行,还把叶向高也牵扯进去了。魏忠贤更高兴了,还特意把他的两篇奏章拿去宣读给史馆的人听。

明年就要升任顺天府丞了。到了冬天十月,我终于上疏弹劾张国纪。这个张国纪,是皇后的父亲。魏忠贤忌惮皇后贤明,想把她拉下马。正好这时候有人在魏忠贤府邸门口匿名张贴告示,列举了魏忠贤谋反的罪状,以及他党羽七十多人的名单。魏忠贤怀疑这是张国纪和那些被罢官的人干的。邵辅忠、孙杰想借此机会制造大狱,把东林党的人全部杀掉,并借机打击皇后,事情成功后就立魏良卿的女儿为皇后。他们草拟了一份奏疏,想找人上呈。大家都害怕祸及自身,不敢接手。我呢,被家人劝说,说我年纪大了,肯定比魏忠贤先死,所以就硬着头皮上奏了。奏疏里极力论述张国纪的罪行,最后还加了一句“毋令人訾及丹山之穴,蓝田之种。”这是因为之前有个死囚孙二说过,皇后并非张国纪的女儿。奏疏递上去后,情况难以预料。皇上和皇后感情深厚,最后只让张国纪反省悔过而已。后来,我被前司礼监刘克敬推荐,魏忠贤迁怒于刘克敬,把他贬到凤阳,最后被勒死了。没过多久,我又上奏称颂《要典》,说:“陛下明察秋毫,赏罚分明,如同尧舜放逐四凶,重用皋陶、伊尹一样,这功绩是夏商两代都无法比拟的!”然后狠狠地批判了王之寀、孙慎行、杨涟、左光斗,却极力赞扬刘廷元、岳骏声、黄克缵、徐景濂、范济世、贾继春以及傅櫆、陈九畴。我还说:“慷慨忧国,力挽狂澜于既倒的人是魏广微,应该让他复职,继承五位大臣的伟业。赤胆忠心,为国家建功立业的是厂臣,应该给他加官晋爵,表彰他的功德。”又说:“王之寀应该依法治罪,孙慎行应该发配边疆。”魏忠贤非常高兴,于是岳骏声等人迅速升迁,王之寀被逮捕,孙慎行被发配,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的奏疏执行了。

七年后,我升任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那一年,熹宗皇帝驾崩,魏忠贤倒台,言官们纷纷弹劾我,皇上诏令削去我的官职。后来审理逆案时,法律没有关于“倾摇国母”的条款,就按“子骂母”的罪名治罪,我和梁梦环一起被判处死刑。我提前自尽了。

梦环,是广东顺德人,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御史。他很巴结魏忠贤,魏忠贤搞“汪文言案”,杀了杨涟等人,梦环都参与其中。有一次,梦环出巡山海关,正好赶上在宁远犒赏军队将士的功劳,崔呈秀因为某些原因没得到表彰,梦环就极力为崔呈秀说好话,夸他劳苦功高,结果崔呈秀升官了。后来,梦环又弹劾熊廷弼贪污军资十七万两,熊廷弼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家还是被抄得家破人亡。

刘志选也弹劾过国纪,但魏忠贤当时还没得逞。梦环打听到这个消息,在七年二月就上疏弹劾国纪的罪行,还故意提起“丹山、蓝田”这两个词,想借此扳倒魏忠贤。不过这事儿太大了,魏忠贤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国纪只是被革职回家。梦环还专门修建祠堂祭祀魏忠贤,三次上疏歌颂他的功德。宁远、锦州战役之后,梦环又夸魏忠贤“德被四方,勋高百代”,结果魏忠贤被封为安平伯,梦环自己也升了太仆卿。

刘诏,是杞县人,万历四十七年考中进士,先是在卢龙县当县令。天启二年,他被破格提拔为山东佥事,七年的时候,又跟着阎鸣泰总督蓟州、辽州、保定三地的军务。没多久就升了兵部尚书,还加封太子太保。这刘诏是个贪财无耻的人,也巴结魏忠贤。他从当官到做到一品大员,只用了九年时间。他还建了四个祠堂祭祀魏忠贤。魏忠贤倒台后,刘诏只是被罢官接受调查。

御史高弘图说:“这刘诏、刘志选、梁梦环这三个家伙,为了魏忠贤,差点儿把国家搞垮了,还把皇宫都搞得不安宁,他们的罪行比‘五虎’‘五彪’还严重,但老天爷却还没惩罚他们。而且刘诏还在蓟州建祠堂,迎接魏忠贤的画像,五拜三叩首,还喊魏忠贤‘九千岁’。听说皇上病危的时候,刘诏立刻调集三千兵马,换了将领,还让崔呈秀的心腹萧惟中负责骑兵通讯,直接奔向京城,他这是要干什么?” 因为高弘图的弹劾,这三个人都被抓起来了,最后都被判了死刑。

邵辅忠,是定海人,万历二十三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工部郎中,第一个弹劾李三才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横行霸道这四大罪状。没多久就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过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原来的官职。天启五年,他投靠了魏忠贤,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兵部尚书,负责处理侍郎的政务。当时那些奸邪的党羽攻击正直官员,很多都是他指使的。天启七年三月,他护送桂王到衡州封藩,还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回朝后,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又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后来牵扯到魏忠贤的案子,他被赎为平民。

孙杰,是钱塘人,万历四十一年考中了进士。做到刑科右给事中时,因为依附魏忠贤弹劾刘一燝、周嘉谟,遭到舆论的谴责。之后被外放到江西当参议,借口生病辞职回家。魏忠贤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大理丞,然后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工部右侍郎。当时大学士冯铨得到李鲁生、李蕃的支持,成为首辅,一向和魏忠贤的亲信崔呈秀关系不好。而孙杰和霍维华因为最受魏忠贤的宠信,想让崔呈秀入阁,于是就和吴淳夫等人一起策划,先把冯铨弄下去。又担心王绍徽当上吏部尚书后,不肯推举崔呈秀,就让袁鲸写奏章攻击王绍徽,还让龚萃上书建议阁臣内外兼用,来巩固这个计划。从那以后,李鲁生、李蕃和孙杰等人就分道扬镳,他们的党羽也互相攻击起来了。孙杰最后也当上了尚书,还被加封为少保。魏忠贤被杀后,孙杰也被弹劾罢官,牵扯到魏忠贤案,赎为庶民三年。邵辅忠、孙杰本来想搞乱后宫,但是事情败露在了王志选、田梦环身上,所以才被从轻处罚。

曹钦程,江西德化人,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了吴江知县,结果贪污腐败,还用各种酷刑来显示自己的厉害。巡抚周起元弹劾了他,曹钦程被降职,调到顺天府当教授,后来又调到国子监当助教。

他巴结汪文言,最后当上了工部主事。等汪文言倒台了,曹钦程又拼命踩汪文言,因为他靠着冯铨(冯铨是魏忠贤的“座主”,也就是魏忠贤的靠山)的关系,成了魏忠贤手下的“十狗”之一。冯铨想整治御史张慎言和周宗建,就让李鲁生起草奏章,让曹钦程递上去,还把李应升、黄尊素也给牵扯进去了,顺便还推荐了李鲁生、傅櫆、陈九畴、张讷、李蕃、李恒茂、梁梦环等十多个人。结果张慎言他们四个都被革职了。曹钦程在那些小人里也是最没脸没皮的,天天往魏忠贤跟前跑,卑躬屈膝,什么都干得出来,就连他那些同伙都觉得他丢人。可曹钦程却到处炫耀自己跟魏忠贤关系好。

给事中吴国华弹劾了他,魏忠贤大怒,把吴国华的名字给除掉了,曹钦程更是得意忘形。另一个给事中杨所修,因为魏忠贤指使,大力推荐曹钦程,于是曹钦程从员外郎升到了太仆少卿。后来魏忠贤也看他不顺眼了,崇祯六年正月,被给事中潘士闻弹劾。魏忠贤责备他败坏自己的名声,把他革职了。临走的时候,他还跪在魏忠贤面前哭着说:“君臣的义理已经断了,但父子之恩我却忘不了!”哭哭啼啼地走了。魏忠贤被杀后,曹钦程被列为首犯,判处死刑。

他在监狱里关了很久,家人都不给他送饭了,他就捡别的犯人的剩饭吃,每天都吃得饱饱的,还喝醉酒。后来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曹钦程第一个冲出监狱投降了。李自成失败后,曹钦程跟着他往西边逃,最后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等福王当政的时候,清算从贼的人,曹钦程又排在首位。

魏忠贤当权的时候,他的那些党羽跟清流派拼命争斗,献媚讨好,巴结魏忠贤。其中最出名的有石三畏、张讷、卢承钦、门克新、刘徽、智铤。

话说这个人叫三畏,是交河人。他以前做过文登县令和曹县县令,贪污成性,名声特别臭。后来呢,靠着御史陈九畴的推荐,才考中了进士。当时赵南星当权,就把他外放当了个王府长史。按照惯例,外放的官员考中进士一般不会再被朝廷任用为王官,所以三畏心里一直很不爽。

结果魏忠贤得势了,三畏立马就跑去巴结他,摇身一变就当上了御史。他第一个就弹劾都给事中刘弘化包庇熊廷弼,还有太仆卿吴炯跟顾宪成是一伙的,这两个人都被狠狠地处罚了。接着,他又翻旧账,追究京察的几次变动,猛烈攻击李三才、王图、孙丕扬、曹于汴、汤兆京、王宗贤、顾宪成、胡忻、王元翰、王淑抃、赵南星、张问达、王允成、涂一榛、王象春这十五个人,反过来还推荐了乔应甲、徐兆魁等十三个人。这下可不得了,那些被攻击的人,活着的都被革职,死了的都被追究责任,撤销了他们的荣誉。

之后,三畏又把这三起大案的奏章上报,要求把这些奏章都放到史馆存档,他还弹劾了礼部侍郎周炳谟、南京尚书沈儆炌、大理丞张廷拱,这三个人也都受到了处罚。三畏是魏忠贤的“十孩儿”之一,也就是魏忠贤最得力的十个爪牙之一。他还靠着呈献美女给魏忠贤来邀功请赏,参与陷害杨涟、左光斗,在其中表现得非常嚣张跋扈。

有一天,三畏去参加达官贵人的宴会,魏良卿也在那儿。三畏喝醉了,竟然让戏班子演《刘瑾酗酒》这出戏。魏忠贤听说后,勃然大怒,把他革职查办,打发回老家了。后来魏忠贤被处死了,三畏就借口自己曾经得罪过魏忠贤,重新官复原职。不过没多久,就被南京御史朱纯弹劾,最终被罢免了官职。

话说这个人叫讷,是阆中人。他一开始是个小小的行人,后来升了御史。魏忠贤看中了他,于是讷就第一个跳出来,弹劾赵南星十大罪状,还顺带把御史王允成,吏部郎中邹维琏、程国祥、夏嘉遇也给牵扯进去了。魏忠贤一听,高兴坏了,立刻把赵南星他们都给罢官了,还让讷继续上奏。接下来,讷又编造罪名,把兵部侍郎李邦华、湖广巡抚孙鼎相,还有以前做过给事中的毛士龙、魏大中,以及光禄少卿史记事等等十七个人,都给告了,说他们贿赂赵南星才当上官的,这些人全都被治罪了。

之后,讷又上奏,要求把东林书院、关中书院、江右书院、徽州书院都给拆了。他还狠狠地批判邹元标、冯从吾、余懋衡、孙慎行,以及侍郎郑三俊、毕懋良等人,这些人也被罢官免职。最后,他还弹劾罢免了江西巡抚韩光祐。讷成了魏忠贤的忠实走狗,前前后后帮他打了不少仗,立了不少功。魏忠贤对他非常器重,还把他的哥哥,太仆少卿讷朴,提拔到南京户部尚书的职位,还加封他为太子太保。讷朴后来当了宣大总督,还为魏忠贤修建了四座祠堂。最后,这对兄弟俩都因为参与魏忠贤的逆案而被治罪了。

另一个人叫承钦,是余姚人。他从一个中书舍人升到了御史,第一个就弹劾罢免了户部侍郎孙居相等人。他还说:“东林党的人,除了顾宪成、李三才、赵南星这几个头头之外,像王图、高攀龙这些人是他们的副手,曹于汴、汤兆京、史记事、魏大中、袁化中是他们的先锋,丁元荐、沈正宗、李朴、贺烺是他们的敢死队,孙丕扬、邹元标是他们的土木魔神。” 然后,他要求把所有东林党人的名字和罪状都张贴出来,让全国人民都知道。魏忠贤一听,乐坏了,立刻下令把这些人的名单都印出来,不管他们之前有没有被治罪,都统统列在上面。承钦最后官做到太仆少卿就死了。

克新,是汝阳人。他先在青州当推官,后来升任御史。他弹劾右庶子叶灿、光禄卿钱春、按察使张光缙依附权贵,并且请求立刻处死熊廷弼。魏忠贤非常高兴,马上就下旨执行死刑。因为内阁大臣极力反对,所以就决定秋后处决,只是撤了叶灿等人的官职。御史吴裕中是熊廷弼的亲戚,他愤怒地说:“熊廷弼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催促?” 他和克新因此断绝了关系,逆党就因此记恨克新。熊廷弼的祸事,大学士丁绍轼起了很大的作用。冯铨就派人唆使吴裕中弹劾丁绍轼,并且先告诉魏忠贤说:“吴裕中一定会为熊廷弼报仇。”吴裕中的弹劾奏疏上去了,魏忠贤就下令在午门杖责他一百下,抬回家后就死了。

魏广微将要辞官,克新说:“魏广微像砥柱一样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大局,他的功劳很大,应该给他赏赐,优待他。”因为这件事,克新稍微失去了魏忠贤的欢心。太仓人孙文豸和他的同乡武进士顾同寅曾经做过熊廷弼的客人。熊廷弼死后,孙文豸为他写诗悼念,顾同寅也写信表达了对他的惋惜之情,结果被巡逻的士兵抓住了。克新立即以诽谤罪上报,两人因此被处死,还牵连到了同郡的编修陈仁锡和前任修撰文震孟,都被革职。克新不久后巡按山东,崇祯初年,以生病为由辞职。

徽,是清苑人。他从临淮县知县升任御史。陈朝辅弹劾冯铨,徽也上疏弹劾冯铨,并且说:“我和冯铨是同乡,我痛恨那些小人误解了冯铨,我不忍心看着冯铨失去燕赵的本色。”听到这话的人都笑了。他被派去督促辽饷,贪污受贿无数。当初,梁梦环巡视关隘,诬告熊廷弼侵吞军资十七万两。徽说:“熊廷弼本来领了三十万两银子,结果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家里的财产不下百万两,却只归还了十七万两给朝廷,这怎么符合国家法律?” 于是他又诬告给事中刘弘化、毛士龙,御史樊尚燝、房可壮贪污受贿。魏忠贤很高兴,革除了刘弘化等人的职务,命令有关部门追查熊廷弼的赃款。不久,徽被提升为太仆寺少卿,先后为魏忠贤写了十一篇颂扬他的奏疏。魏忠贤倒台后,徽也被弹劾,回老家去了。

这个人叫铤,是元氏县人。参加乡试考中了,师从赵南星学习。后来当上了知县。魏广微给他引荐给了魏忠贤,于是他被提拔做了御史,然后就上疏弹劾赵南星是罪魁祸首。他还先后弹劾罢免了礼部侍郎徐光启等人。铤是从乙榜考中进士起家的,为了讨好魏忠贤,他更加卖力地打压别人。魏忠贤非常高兴,就把他提拔为太仆寺少卿,后来他以忧归(辞职)。崇祯皇帝刚登基的时候,礼部主事乔若雯弹劾铤以及陈九畴、张讷是魏广微的爪牙,皇帝下令革去他们的职务。后来,铤和三畏、张讷、承钦、克新、徽等人一起被牵扯进魏忠贤的案子,张讷被发配充军,三畏等人被判刑。

魏忠贤当权的时候,那些奸邪小人为了巴结讨好他,都陷害好人来抬高自己。一开始他打击的都是东林党的人,后来凡是他想除掉的人,都诬陷他们为东林党,然后把他们赶走。从万历四十四年十月到熹宗皇帝驾崩,被关进诏狱致死的人有十多个,被关进监狱发配充军的有几十个,被削职夺官的有三百多个,其他被革职降级的更是数不清。

王绍徽,咸宁人,是尚书汤宾尹的孙子。他在万历二十六年考中进士。先是被任命为邹平知县,后来升迁为户科给事中。他在做官期间刚正不阿,以清廉著称。汤宾尹拉拢党羽,图谋掌握大权。吏部尚书孙丕扬是王绍徽的老师,按照惯例把他外放到山东做参议,王绍徽以生病为由推辞不去。泰昌年间,他又被起用为通政参议,后来升迁为太仆寺少卿,结果因为被人弹劾,又以生病为由辞职。不久后,因为拾遗被罢官。

天启四年冬天,魏忠贤把左光斗弄下台后,马上就叫来了杨涟,让他接替左光斗当左佥都御史。

第二年六月,杨涟又升了左副都御史。没多久又升了户部侍郎,负责督促仓场,刚上任就又升了左都御史。十二月,更是直接当上了吏部尚书,官位蹭蹭往上涨啊!魏忠贤想给他的侄子魏良卿弄个世袭爵位,杨涟二话不说,直接上奏章帮他请封魏良卿为伯。魏忠贤还想着给祖上三代都追封爵位,杨涟也照办了。后来,魏忠贤派宦官去地方镇守,杨涟就和其他的官员一起上书反对,说这不行。王恭厂和朝天宫都出事了,杨涟又说魏忠贤惩罚的人太多了。这下可把魏忠贤惹毛了,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但杨涟没怕,又上奏说:“全国各地事情很多,边关缺钱缺粮,催收赋税是免不了的,但得有个度,宽限些时间,该急的急,该缓的缓,具体情况还得看地方官的处理。皇宫正殿已经建好了,其他的殿宇可以缓一缓,请皇上命令工部减少织造、瓷器之类的冗余开支,把钱省下来用在大工程上。现在奸党都清除干净了,但怕他们暗中怀恨在心,反过来中伤我们。那些犯了大罪的,特别是那些边疆、显赫官僚和‘三案’的巨奸,应该严惩,这样才能让大家服气,其他的可以稍微宽松点。” 他又一次惹恼了魏忠贤。

一开始,杨涟在万历年间就因为打击东林党而被东林党的人推崇,所以魏忠贤一开始很器重他,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杨涟还模仿民间小说《水浒传》,编了一本《点将录》,把东林党一百零八人列在里面,献给魏忠贤,让他按名单把这些人一个个清除掉。这更让魏忠贤喜欢他了。可是后来,魏忠贤的势力越来越大,那些后来投靠他的人为了快速上位,眼红那些挡了他们路的人,就想办法一个个把他们弄下去。孙杰就策划让崔呈秀进内阁,先把杨涟搞掉,还让御史袁鲸、张文熙出来攻击杨涟结党营私。袁鲸还连续上奏弹劾杨涟贪污受贿,最后杨涟被罢官,由周应秋接替了他的位置。魏忠贤的“逆案”最终尘埃落定后,杨涟被革职,还被判了流放。

应秋,是金坛人,万历年间考中了进士。后来官做到工部侍郎,一辈子都没什么节操。天启三年,他借口躲避东林党人的攻击,称病辞职回家了。第二年冬天,魏忠贤升任南京刑部左侍郎。天启五年,他又被召回朝廷,做了刑部添注尚书。那时候魏忠贤广结党羽,用高官厚禄收买人心,所以朝廷里有很多官员都是添注的。没多久,应秋又升任左都御史。他家里厨艺很好,每次魏忠贤来他家做客,他就做红烧猪蹄招待他,魏忠贤高兴极了,所以当时大家都叫他“煨蹄总宪”。第二年七月,他接替绍徽当了吏部尚书,和文选郎李夔龙一起卖官鬻爵,贪污受贿。那些清流官员,只要还没被赶走的,应秋都抓住他们的细小过错弹劾他们,几乎每天都有官员被罢免。魏忠贤手下有“十狗”,应秋就是其中之首。他多次邀功请赏,官职做到太子太师。杨涟他们被拷打致死的时候,应秋半夜敲开他家客人的门,说:“天眼开了,杨涟、左光斗死了!”崇祯帝继位后,应秋因为被弹劾而被罢官回家。后来,他被牵扯进魏忠贤的案子,被发配充军,最终死在了流放地。他的弟弟应维持,天启年间做过御史,他上奏请求取消党籍,并且销毁全国所有的书院。之后他又弹劾兵部尚书赵彦等人,也把他们罢官。因为他的哥哥应秋当时还在朝中为官,他就以避嫌为由辞职回家了。崇祯初年,他又被起用,去浙江巡按,结果又被弹劾罢官。兄弟俩最终都因为魏忠贤案被牵连。

霍维华是东光人,万历四十一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金坛当知县,后来被征召到朝廷,做了兵科给事中。天启元年六月,宦官王安被任命掌管司礼监印章,但他以生病为由住在外面,想等皇帝下旨再上任。王安和魏忠贤有矛盾,而阉人陆荩臣是霍维华的内弟,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霍维华。霍维华和魏忠贤是同乡,关系不错,于是他就抓住机会弹劾王安,魏忠贤随即假传圣旨杀了王安。刘一燝、周嘉谟都很讨厌霍维华,就利用正常的轮换制度把他外放到陕西做了佥事。霍维华的同僚孙杰说,霍维华在兵部三个月没有犯任何错误,刘一燝、周嘉谟只是巴结王安,所以才把霍维华排挤出去。魏忠贤听了很高兴,立刻把刘一燝、周嘉谟都罢免了,而霍维华也借口丁忧回家了。

话说四年冬天,朝廷大事发生巨变,南京御史吕鹏云因为其他事情请求告假。魏忠贤下旨,让被考察的徐大化、因为年龄原因例外提升的孙杰,一起升迁为京官。而杨维华以及王志道、郭兴治、徐景濂、贾继春、杨维垣等人也都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杨维华被任命为刑科给事中。那些曾经被赵南星批评过的人,纷纷被启用,开始在朝中任职。杨维华更加卖力地攻击东林党,弹劾罢免了御史刘璞、南京御史涂世业、黄公辅、万言扬。他还追究之前的几件案子,狠狠地批评了刘一燝、韩爌、孙慎行、张问达、周嘉谟、王之寀、杨涟、左光斗等人,反过来却称赞范济世、王志道、汪庆百、刘廷元、徐景濂、郭如楚、张捷、唐嗣美、岳骏声、曾道唯。他还请求修改《光宗实录》,并把自己的奏疏呈递给史馆。魏忠贤立刻下旨,削去刘一燝等五人的官籍,逮捕王之寀,免去李可灼的戍边任务,提拔范济世为巡抚,王志道等人为京官,唐嗣美以下的人都得到了重用,《实录》也重新修撰,而刘一燝等人的罪名则被阁臣们给免除了。

接着,杨维华又上奏说,总督张我续应该受罚,尚书赵彦宜应该罢官,御史方震孺不应该被逮捕,韩敬应该恢复官职,汤宾尹的冤情应该昭雪。这些话都触怒了魏忠贤,魏忠贤下旨斥责了他。五年冬天,杨维华被提升为太仆寺少卿。第二年升任太仆寺卿。不久又升任兵部右侍郎,代理兵部事务。每次杨维华上奏,都会歌颂魏忠贤的功劳。七年,延绥地区传来捷报,杨维华升任右都御史,并且荫封他的儿子为锦衣卫千户。宁夏、锦州两地战事告捷后,他又升任兵部尚书,负责处理侍郎的事务,并且再次荫封他的儿子。不久因为三殿的功劳,他又被加封太子太保。

魏忠贤手下的魏华,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跟崔呈秀一起给魏忠贤出谋划策。他跟皇帝身边的近侍关系很好,宫里发生的事儿他都提前知道。有一次,他献上了一种仙丹灵露给皇帝喝。皇上刚开始觉得挺好喝的,后来就腻了。后来皇帝生病了,身体还肿了起来,魏忠贤就有点儿怪罪魏华。魏华害怕了,担心以后会有麻烦,就想先跟魏忠贤划清界限,于是他极力推辞宁远、锦州的官职,把功劳让给了袁崇焕,还请求用自己的恩荫提拔袁崇焕。魏忠贤看穿了他的心思,下旨斥责了他一顿。没过多久,熹宗皇帝驾崩了,魏忠贤倒台了,魏华和杨维垣等人就四处奔走,想办法补救。那年十月,魏华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协理戎政。

崇祯皇帝登基后,那些依附魏忠贤的人大多都被罢免了,可魏华却安然无恙。辽东督师王之臣被免职,接任的袁崇焕还没到任,魏华就想着自己去辽东边境,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皇帝也同意了,结果给事中颜继祖强烈反对,说魏华这人太狡猾了,魏忠贤得势的时候他就巴结魏忠贤,魏忠贤倒台了,他又攻击魏忠贤。杨涟和左光斗被抓,表面上他好像在营救,其实也是他搞的鬼。一个给事中,三年时间就升到尚书,没啥升迁的流程,有赏赐就一定有他的份儿,这事儿魏华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于是皇帝就取消了之前的任命。不久,弹劾魏华的人越来越多,魏华只好退休了。魏忠贤案子结束后,魏华被发配到徐州戍守,但他的气势依然很盛。

七年后,骆马湖淤塞了,魏华向治河尚书刘荣嗣建议,从宿迁到徐州开凿一条两百多里的渠道,引黄河水来疏通漕运,希望能以此立功复职。刘荣嗣采纳了他的建议,花了五十多万两银子,结果工程没完成,刘荣嗣被下狱判死刑,魏华的计划也泡汤了。九年后,边境战事紧急,都御史唐世济推荐魏华有治理边疆的才能,结果魏华刚到任,就被下狱发配。魏华最终忧愤而死。

明朝福王当政的时候,杨维坦翻案平反冤假错案,为维华等人申冤,结果自己反而被下狱,关进了吏部大牢。吏部尚书张捷,他可是经历过好几朝的老臣了,详细地讲述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极力证明维华等人是忠臣。最后,朝廷追赠了他们一些荣誉和抚恤。

其中,维华、刘廷元、吕纯如、杨所修、徐绍吉、徐景濂这六个人,不仅追赠了官职,还赐予了祭葬,并且追谥了他们的名号。徐大化、范济世这两个人,也追赠了官职和祭葬,但没有追谥。徐扬先、刘廷宣、岳骏声这三位,朝廷只追赠了官职并办理了祭葬。王绍徽、徐兆魁、乔应甲这三个,朝廷只是恢复了他们的官职,没有其他额外赏赐。

此外,像王德完、黄克缵、王永光、章光岳、徐鼎臣、徐卿伯、陆澄源这些人,虽然名字没有直接出现在那场冤案里,但因为受到舆论的压制,他们的遭遇也受到了关注,朝廷也根据情况分别给予了他们一些抚恤。

徐大化,浙江绍兴人,家住在北京。他一开始是庶吉士,后来升任御史。因为京察考核被贬官,后来又起复,又再次被贬,最后做到工部主事这个职位。 孙丕扬负责京察考核,因为办事不谨慎而丢了官。按照惯例,大规模考核中被斥退的官员是不会再被起用的。可是到了万历朝末年,那些奸邪之徒当道,文选郎陆卿荣破例让他重新做官。

天启初年,徐大化多次升迁,最后做到刑部员外郎。他结交了魏忠贤和刘朝,成了他们的谋士。给事中周朝瑞弹劾他贪赃枉法,御史张新诏揭露了他私生活上的丑闻,徐大化为此感到十分羞愧沮丧。之后,他听从权贵指使,竭力攻击熊廷弼。等到熊廷弼被关进监狱,他又请求迅速处死熊廷弼,还和周朝瑞互相攻击,最后被尚书王纪弹劾罢官。没过多久,他又再次被考核,结果被革职。

四年冬天,朝廷下旨让他起复,担任大理丞。他更加和魏广微勾结在一起,帮助魏忠贤作恶。他向魏忠贤推荐了邵辅忠、姚宗文、陆卿荣、郭巩等十三个官员,这些人很快就被朝廷任用。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大理寺少卿。杨涟等左佥都御史被关进监狱的时候,徐大化向魏忠贤献计说:“他们如果只是因为‘移宫’的罪名被抓,那我们就找不到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如果说他们受贿于杨镐、熊廷弼,那因为涉及边疆大事,杀他们就名正言顺了。”魏忠贤非常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因此杨涟等人最终都没能幸免于难。

接着,徐大化升任左副都御史,后来又历任工部左侍郎、右侍郎。皇极殿建成后,他被加封为尚书,变得贪婪放肆,毫无顾忌,就连魏忠贤也开始厌恶他了。天启七年四月,他挪用钱财的事情败露,于是被勒令闲住。后来,他被牵扯进魏忠贤的案子中,最终被发配边疆戍守,死在那里。

李蕃,是山东日照人。他和李鲁生都是万历四十一年考中的进士。李蕃先是在庐江当县令,后来升任御史,李鲁生当时也在朝中做官,两个人都是魏忠贤的心腹。

孙承宗被邀请进京,李蕃拿王敦、李怀光来比喻孙承宗,说他居心叵测,结果孙承宗只好回边关镇守去了。当时朱国祯当权,魏忠贤不喜欢他,李蕃就顺着魏忠贤的意思,弹劾朱国祯,把他弄下台。朝廷里那些官员弹劾忠良之士,很多奏章都是李蕃他们代笔写的。一开始,他和李鲁生巴结魏广微,魏广微倒台后,又去巴结冯铨;冯铨失宠了,他们又去巴结崔呈秀。当时,人们都叫他们俩是“四姓奴”。

后来李蕃被派去督促京畿地区的学校教育,还在天津、河间、真定三地修建了魏忠贤的祠堂,还叫嚣着魏忠贤是“九千岁”。 官职也升到了太仆卿,还兼管御史的事务。魏忠贤倒台后,李蕃也被弹劾罢官了。

鲁生,是沾化人,曾经做过邢台、邯郸、仪封、祥符四个县的知县。后来升迁为兵科给事中。他巴结权贵魏忠贤,为人卑鄙阴险,经常参与秘密策划。周起元弹劾朱童蒙,鲁生为了讨好魏忠贤,就攻击周起元,把他弄下台。当时皇上经常下旨,朝中大臣都很担忧。鲁生却站出来说:“决定事情的是皇帝,执行命令的是大臣,圣旨不是从大臣这里出来的,那还能从哪里出来呢?”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内阁缺人,皇上要举荐德高望重、有才能的人。冯铨资历尚浅,年龄不到四十岁,鲁生和其他人就想让他进内阁。鲁生就上奏说:“成功的人就叫老成,又不是一定要年纪大才算老成。有才能的人就叫干济,只要能对国家有益处就行。” 冯铨就这样被提拔重用了。当时有个说法叫“十孩儿”,鲁生就是其中之一。“十孩儿”指的是魏忠贤的十个爪牙。鲁生还推荐了阮大铖、陈尔翼、张素养、李嵩、张捷等十一个人,都是他的同党。他还上奏弹劾在家赋闲的大臣韩爌,把韩爌的官职都剥夺了。主事吕下负责审理徽州吴养春的案子,牵连的人家有好几百户,知府石万程承受不了压力,就辞官离开了。鲁生反而弹劾罢免了石万程。

鲁生后来升迁为左给事中,负责湖广的考试,在考试策论中攻击杨涟,还顺带诋毁屈原、宋玉等人。他凭借着这些功劳,升任太仆少卿。崇祯皇帝即位后,鲁生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就上奏请求免除对杨涟等人的追赃。给事中汪始亨、颜继祖,御史张三谟一起上奏揭露鲁生的罪行,鲁生这才被罢官。御史汪应元又再次弹劾他,最后鲁生被革职。

另一个人叫李恒茂,是邢台人。他当过礼科给事中,推荐呈秀复官,和呈秀关系密切。他弹劾罢免了侍郎扶克俭、太仆少卿孙之益、太常少卿庄钦邻,这些人都是不依附魏忠贤的。李恒茂、鲁生、还有其他人经常出入吏部和兵部,拉关系走后门,当时人们就说:“想升官,就去问‘三李’。” 后来李恒茂和呈秀突然闹翻了,也被革职回家。魏忠贤倒台后,李恒茂恢复了原来的官职,但后来又被御史邹毓祚弹劾罢免了。魏忠贤案最终审理完毕,鲁生被发配充军,其他人则花钱赎罪,恢复了平民身份。

阎鸣泰,是清苑县人,万历年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户部当个小官儿,主事,后来升迁,做到辽东参政,结果因为犯了错被弹劾,丢了官回家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起用,当了个佥事,负责巡视辽海地区。开原丢了之后,经略熊廷弼派他去抚慰沈阳,结果半路上哭着回来了,没多久就装病告退回家了。

天启二年,他又被重新启用,官复原职,去山海关当监军。没多久又升了副使,得到了孙承宗的赏识,孙承宗还多次上奏推荐他。但其实阎鸣泰没什么真本事,只会拍马屁,用空话蒙骗皇上。那年八月,朝廷推举他当辽东经略,正好孙承宗自己请求去督师,于是阎鸣泰就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自从王化贞丢了地盘后,巡抚的职位就空缺了。这次孙承宗作为朝廷重臣镇守边关,权力很大,阎鸣泰根本插不上手。第二年五月,他又装病辞职,在家待了三年。

魏忠贤得势后,阎鸣泰偷偷地巴结他,靠着御史智铤的推荐,被召回朝廷,当上了兵部右侍郎。天启六年正月,宁远告急,京畿地区都吓坏了。内阁大臣顾秉谦等人觉得顺天巡抚吴中伟没本事抵御外敌,就推荐阎鸣泰去代替他。没过多久,他又被代王的人提拔,总督蓟州、辽东、保定三地的军务。宁远打了胜仗后,他被升为兵部尚书。因为修缮山海关城,他又升了太子太傅。接着就被召回朝廷,协助处理军政事务。因为锦州的战功,他又被加封为少保。等到三大殿建成后,他又被加封为少师兼太子太师。熹宗皇帝死了以后,他接替崔呈秀当了兵部尚书。

阎鸣泰自从被魏忠贤重新启用后,就一心一意地拍马屁。每次汇报边境战事,都要歌功颂德,在蓟州、辽东等地为魏忠贤修建生祠,多达七座。他歌颂魏忠贤的话里,还有“民心依归,即天心向顺”这样的句子,听到的人都觉得恶心。崇祯皇帝即位后,被御史弹劾罢官。后来因为李自成造反,被发配充军,最后死在了流放途中。

首先是潘汝祯,他在浙江做巡抚的时候,因为一些官员的请求,在西湖边上修建了一座生祠。过了六年,六月的时候,他把这事儿上报朝廷,皇上还给它赐了个名字,叫“普德”。从此以后,各地都跟着学,简直遍地开花了。

那年十月,南京的孝陵卫指挥李之才也建了一座;第二年正月,宣大总督张朴、宣府巡抚秦士文、宣大巡按张素养在宣府和大同也建了;应天巡抚毛一鹭、巡按王珙在虎丘也建了。二月,鸣泰跟顺天巡抚刘诏、巡按倪文焕在景忠山建了一座;宣大总督张朴、大同巡抚王点、巡按张素养又在 大同建了一座。三月,鸣泰跟刘诏、倪文焕,还有巡按御史梁梦环,在西协密云丫髻山建了一座,还在昌平、通州各建了一座;太仆寺卿何宗圣在房山也建了一座。四月,鸣泰跟巡抚袁崇焕在宁前建了一座;宣大总督张朴、山西巡抚曹尔祯、巡按刘弘光又在五台山建了一座;庶吉士李若琳在蕃育署建了一座;工部郎中曾国祯在卢沟桥建了一座。五月,通政司经历孙如冽、顺天府尹李春茂在宣武门外建了一座;巡抚朱童蒙在延绥建了一座;巡视五城御史黄宪卿、王大年、汪若极、张枢、智铤等在顺天建了好几座;户部主事张化愚在崇文门建了一座;武清侯李诚铭在药王庙建了一座;保定侯梁世勋在五军营大教场建了一座;登莱巡抚李嵩、山东巡抚李精白在蓬莱阁和宁海院各建了一座;督饷尚书黄运泰、保定巡抚张凤翼、提督学政李蕃、顺天巡按倪文焕在河间和天津建了;河南巡抚郭增光、巡按鲍奇谟在开封建了一座;上林监丞张永祚在良牧、嘉蔬、林衡三个署各建了一座;博平侯郭振明等在都督府和锦衣卫建了。六月,总漕尚书郭尚友在淮安建了一座。同月,顺天巡按卢承钦、山东巡按黄宪卿、顺天巡按卓迈,七月,长芦巡盐龚萃肃、淮扬巡盐许其孝、应天巡按宋祯汉、陕西巡按庄谦,都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建了生祠。八月,总河李从心、总漕郭尚友、山东巡抚李精白、巡按黄宪卿、巡漕何可及在济宁建了一座;湖广巡抚姚宗文、郧阳抚治梁应泽、湖广巡按温皋谟在武昌、承天、均州建了;三边总督史永安、陕西巡抚胡廷晏、巡按庄谦、袁鲸在固原太白山建了一座;楚王华奎在高观山建了一座;山西巡抚牟志夔、巡按李灿然、刘弘光在河东建了一座。

每个祠堂的修建费用,多的几十万,少的也有几万,这简直是剥削百姓,侵吞国库的钱啊,砍伐的树木更是数不清。开封修建那个祠堂的时候,竟然拆掉了两千多间民房,还建了九座宫殿,排场跟皇帝一样!参政周锵和祥符县知县季寓庸是这事儿的幕后主使,巡抚增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锵跟魏良卿关系好,祠堂建好后,熹宗皇帝已经死了,他还给魏良卿写信,想给魏忠贤塑个金身像呢!结果整个京城几十里范围内,祠堂一个挨着一个,到处都是!在内城东街建的那个祠堂,工部郎中叶宪祖就忍不住感叹说:“这可是天子专用道路啊,泥做的偶像也能在这里立起来吗?!”魏忠贤听说后,立刻就把他革职了。就说上林苑吧,竟然一口气建了四个祠堂!在延绥府修建的祠堂,居然用的是琉璃瓦!朝廷下令在蓟州修建祠堂,金像还戴着冕旒呢!

这简直是疯狂!建个祠堂要花掉老百姓那么多钱,那些当官的真是太贪了!开封那个祠堂,规模之大,简直跟皇宫一样,可见周锵和季寓庸有多嚣张,增光那个巡抚也是个软骨头!周锵还巴结魏忠贤,熹宗皇帝都死了,他还想给魏忠贤立像,真是胆大包天!整个京城都被这些祠堂占满了,叶宪祖敢于批评,结果却被魏忠贤整治了,可见魏忠贤的权势有多大!上林苑、延绥府、蓟州,到处都在建祠堂,而且还用最好的材料,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写了几篇歌功颂德的文章,就跟拍马屁一样,夸魏忠贤是“尧天帝德,至圣至神”。那些大臣们也跟着用排比的句子来回应,全国上下都像是统一口径似的。 魏忠贤的画像被供奉起来,大家五次下跪三次磕头,文武百官、官员们都列队在台阶下,拜祭磕头,跟刚才一样。拜祭完了,走到画像前,就说某事多亏九千岁(魏忠贤)的提拔,然后磕头谢恩;又说某月也多亏九千岁提拔,再次磕头谢恩;回到队伍里,又像刚才一样磕头。魏忠贤还要求派一个游击队的士兵看守祠堂,以后建祠堂的都得派人看守。

魏忠贤的那些追随者们在扬州刚要给魏忠贤建祠堂,准备上梁的时候,熹宗皇帝的死讯就到了。他们哭丧完毕,换上吉服,就赶紧去拜祭。监生陆万龄来了,说:“孔子写了《春秋》,魏忠贤写了《要典》。孔子杀了少正卯,魏忠贤杀了东林党人。应该在国子监西边建祠堂,让他和先圣一起受人敬仰。”司业朱之俊就准备操办这件事,结果熹宗皇帝死了,这事儿就停了。那些华奎、诚铭之类的人,仗着自己是藩王的身份,权贵的地位,也争先恐后地献媚拍马屁,祝祷魏忠贤长寿。最后,巡抚杨邦宪在南昌建了魏忠贤的祠堂,把周、程朱三贤的祠堂给拆了,扩大了魏忠贤祠堂的地盘,还把澹台灭明祠给卖了,把澹台灭明的画像拖出来撕碎了。

这些奏报送到朝廷的时候,熹宗皇帝已经死了,庄烈帝(崇祯帝)看着奏报一边看一边笑。魏忠贤察觉到皇帝的意思,就写了份假奏章,皇帝就批准了。没多久,魏忠贤被杀了,那些祠堂都被拆了,所有建祠堂的人都进了逆案。

贾继春,河南新乡人,万历三十八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先后当了临汾县令和任丘县令,之后进京当了御史。当时李选侍被迁到鸾宫,很多人被她逼得很厉害,但贾继春却没事儿。

贾继春听了些小道消息,就给内阁首辅方从哲等人写了一封奏章。奏章里大概意思是说:“新皇帝刚刚登基,就开始做一些违背先皇遗愿的事儿,逼走了皇太后,全国人民都很痛心。以前孝宗皇帝不问昭德皇太后的事儿,先皇对郑妃也很好,您们为什么不效仿一下呢?再说,先皇驾崩前,还当着大臣的面嘱咐过李选侍的事儿,可他老人家刚去世,李选侍就被赶走了。我们做臣子的,心里能没有想法吗?” 给事中周朝瑞不同意贾继春的意见,反驳了他。贾继春又上了一道奏章,说李选侍行为不检点,八公主还跳井了,甚至把李选侍称为“未亡人”。

杨涟也上了一道奏章,详细讲述了李选侍被迁出宫的经过,他说:“皇宫还没完全安顿好,先帝的社稷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先帝生前的宠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现在皇宫已经安顿好了,我们做臣子的已经尽到了劝谏的责任,接下来就应该体谅圣上的圣意。我请求把李选侍迁出宫,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外面谣传李选侍跌跌撞撞,光着脚丫子跑,几次想自杀,八公主还因为这事儿跳井了。我担心这些谣言会造成现在的误解,将来还会成为事实。” 皇帝于是下了一道好几百字的圣旨,痛斥李选侍的种种不是,并且严厉责备那些包庇李选侍的大臣。

时继春巡视江西回来,顺便回家一趟,就赶紧写奏折解释自己上书的原因,奏折里写着“威福大权,莫听中涓旁落”这句话。王安石把这事儿捅到皇帝那儿,皇帝大发雷霆,严厉斥责时继春,让他写个陈述说明情况。于是御史张慎言、高弘图就接连上奏章求情。皇帝更生气了,让廷臣们一起讨论这事儿。尚书周嘉谟等人说:“我们觉得皇上您念着圣母,忘不了选侍的事儿。您读了圣旨后,也知道圣上的心意是体恤臣子。但是时继春误信了小道消息,张慎言他们又接连上奏,有点越界了。不过他们的本意应该没有恶意,罪过可以免除。” 但是皇帝还没做决定。

御史王大年、张捷、周宗建、刘廷宣,给事中王志道、倪思辉等人又一起上奏章营救,给事中和御史们一起请求,内阁大臣们也在讲学的时候为时继春求情,最后只停了张慎言、高弘图、王大年的俸禄,而赦免了王志道等人的罪责。后来时继春回京复命,奏折写得非常悲痛,还暗含了“雉经、入井”两句诗词。皇帝严厉追问,让他再次陈述。周嘉谟等人再次极力营救,但皇帝没同意。时继春更加窘迫,害怕地认罪,说自己只是听信了谣言。最后,时继春被革职永不录用,这事儿发生在天启元年四月。后来很多人多次请求召回他,但皇帝都没答应。

四年后冬天,魏忠贤把杨涟等人弄下台后,就用皇帝的旨意召回了时继春,让他复官。时继春回来后,又详细地讲述了宫中变故,极力说道:“杨涟和左光斗对先帝不敬,罪该万死。而且杨涟因为傅櫆的事情牵扯出汪文言,知道自己要倒霉,所以先上奏弹劾内廷,先下手为强,这是天地祖宗都必须诛杀的罪行。但是仅仅以受贿结党论罪,那杨涟等人的死罪还不足以昭告天下。应该尽快拟定罪状公布内外,载入史册,让后世知道朝廷处置杨涟等人是因为他们不道,没有臣子的礼仪。” 这份奏折长达数百字,还请求使用杨涟修撰的言论,赶紧修订《三朝要典》。魏忠贤听了非常高兴。

明熹宗朱由校登基后,方继春当时正在南方督学,他早就预料到魏忠贤必败,于是赶紧上奏章弹劾崔呈秀、尚书田吉、顺天巡抚单明诩和副都御史李夔龙等人。这下,那些依附魏忠贤的小人开始动摇了。没多久,方继春就升任左佥都御史,和霍维华等人一起努力维护朝纲。

崇祯皇帝登基后的五月,给事中刘斯球强烈批评方继春反复无常,善于伪装,方继春干脆自己辞职回家了。之后,杨涟的儿子又上奏弹劾他,皇帝下令削去他的官职。话说当初,方继春因为魏忠贤迁宫的事,曾攻击杨涟,还说杨涟和王安图勾结,想谋取高官厚禄。但后来看到舆论都支持杨涟,害怕杨涟真的会对付他,于是赶紧低头求和,声称弹劾杨涟的奏章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可等他回朝后,又极力诋毁杨涟。等到魏忠贤被处死后,他又极力赞扬高弘图曾帮助过杨涟,并且推荐韩爌、倪元璐,想以此获得清流的支持。崇祯帝清算魏忠贤的党羽时,方继春的名字并没有列在其中。皇帝问他为什么,内阁大臣说方继春虽然反复无常,但他的某些观点也还算可以。皇帝却说:“他之所以反复无常,正是因为他是个十足的小人!”于是,按照结交近侍的罪名,判处方继春三年徒刑,方继春最终郁郁而终。

田尔耕,河北任丘人,是兵部尚书乐孙的儿子。凭借祖上的功劳,他官至左都督。天启四年十月,他接替骆思恭掌管锦衣卫。田尔耕为人狡猾阴险,和魏良卿是莫逆之交。魏忠贤打压东林党人,多次制造冤狱,田尔耕则广布密探,罗织罪名陷害平民百姓,刑讯逼供极其残酷,进了监狱的人几乎没有能出来的。那些想巴结权贵的人,大多通过他去接近魏忠贤,魏良卿又在旁边帮腔,魏忠贤对田尔耕言听计从,朝中官员都纷纷到他家门前拜访。魏忠贤的亲戚魏广微还和田尔耕结了亲家,当时还有“大儿田尔耕”的民谣流传。他还和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孙云鹤并称“五彪”。田尔耕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他的几个儿子都继承了锦衣卫世职,每年赏赐无数。许显纯等人也得到了同样的升官加爵。魏忠贤倒台后,很多人弹劾田尔耕,他被判处死刑。崇祯元年六月,他和许显纯一起被处决。

显纯,是定兴人,是驸马都尉从诚的孙子。他参加武科考试,被提拔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天启四年,刘侨负责镇抚司,审理汪文言的案子,没搞清楚魏忠贤的意思,犯了错,就被显纯给顶替了。显纯多少懂点儿文墨,但是为人特别狠毒,经常搞大狱,用各种酷刑折磨犯人,杨涟、左光斗、周顺昌、黄尊素、王之寀、夏之令等等十多个人,都死在了他手里。那些人的供词,都是显纯自己编造的。每次审案,魏忠贤都会派人坐在他身后,说是听他审案,要是这个人哪天没来,显纯就啥也不问,直接袖手旁观。

应元,是大兴人,以前是个街上的无赖,后来当了校尉,靠着冒领抓捕的功劳,一步步升官,最后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云鹤,是霸州人,在东厂当审理刑狱的官员。寰,是吴县人,在锦衣卫当差,也是东厂审理刑狱的。显纯杀人的那些事儿,都是应元他们一起干的,而寰是田尔耕的心腹。等显纯被判死刑的时候,司法部门只判了应元、云鹤、寰戍边。后来查清了逆案,这三个人都被判了死刑,寰在戍边的地方就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