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字子理,是江西宜黄人,嘉靖二十三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南京礼部当个主事。后来升了职方郎中,又升任台州知府。谭纶这个人啊,沉稳果断,还懂军事。那时候东南沿海倭寇作乱已经四年了,朝廷正商量着要训练乡兵来抵御倭寇。戚继光当时建议说,训练乡兵需要三年时间才能成军。而谭纶呢,他自己也训练了一千人的队伍。他制定了一套严格的军事制度,从副将以下,层层负责,责任分明。部队纪律好了,行动统一了,没多久就训练出了一支精锐部队。

倭寇袭击了栅浦,谭纶亲自带兵出战,打了三场胜仗,全胜!倭寇又从松门、澶湖那边袭击了周围六个县,然后包围了台州,但没攻下来就撤了。接着又去骚扰仙居、临海,谭纶把他们抓的抓,杀的杀,几乎全歼了。后来谭纶升任海道副使,他又招募了浙江东部地区的壮丁进行训练。这时候戚继光训练的军队也到期了,谭纶就把戚继光的军队收编到自己麾下,那些临时招募的军队也就不用再调动了。倭寇从象山突然袭击台州,谭纶在马岗、何家石览接连打败了他们,又和戚继光一起在葛埠、南湾大获全胜。 谭纶升任右参政,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

后来,尚书杨博推荐他复出,他又带兵去浙江,平定了饶平地区的贼寇林朝曦。这个林朝曦啊,是大盗张琏的余党。张琏已经被消灭了,但林朝曦还占据着山寨不肯投降,还攻打程乡县。程乡县知县余甫宰严阵以待,同时派主簿梁维栋混进贼营,劝说林朝曦的部下投降。林朝曦走投无路,只好放弃山寨逃跑,谭纶和广东的军队一起追捕,最终把他抓住了。不久后,谭纶调任福建,后来请求回家守制,就离开了官场。

戚继光好几次打败了倭寇,浙江东部地区也平定了。倭寇又跑到福建去了。从福宁到漳州、泉州,千里之地全是倭寇的老巢,戚继光慢慢地把它们都平定了。军队刚撤回,倭寇又攻打邵武,占领了兴化。

嘉靖四十二年春天,张经大人再次被朝廷起用,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倭寇屯兵在崎头城,都指挥欧阳深在战斗中中了埋伏牺牲了,倭寇于是占领了平海卫,攻陷了政和、寿宁,各个据守海路准备逃跑。张经大人用围墙把路堵死,不让倭寇逃跑,然后把营地移到渚林。戚继光赶到后,张经大人自己率领中军,总兵官刘显、俞大猷分别率领左右两军。张经大人命令戚继光用中军攻击倭寇的营垒,左右两军随后跟上,结果大败倭寇,收复了一府二县。朝廷下诏书,提升张经大人为右副都御史。张经大人因为延平、建宁、汀州、邵武等地破坏严重,请求暂缓征收赋税。他又查阅旧制,在沿海修建了五个水寨,扼守海口,并推荐戚继光为总兵官镇守那里。

倭寇又包围了仙游,张经大人和戚继光在城下大败倭寇。后来戚继光又打败了倭寇在王仓坪、蔡丕岭的军队,剩下的倭寇逃跑了,广东境内的倭寇全部平定了。张经大人上疏请求恢复原来的官服,世宗皇帝准许了。

嘉靖四十四年冬天,张经大人再次被起用,担任原来的官职,巡抚陕西。还没上任,大足县的老百姓就造反了,占领了七座城池。朝廷改派张经大人去四川,等他到了那里,叛乱已经被平定了。云南叛贼凤继祖逃到会理,张经大人会合军队将其讨平。张经大人升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广西。他还招降了岭岗地区的贼首江月照等人。

张经大人善于练兵,朝廷依靠他来平定叛乱,哪里有紧急情况就调他去,他担任的官职没几年就调动。等到南方叛乱基本平定,北方边患却还没有结束。隆庆元年,给事中吴时来请求朝廷召回张经大人和戚继光练兵。朝廷下诏征召张经大人回京,升任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蓟州、辽东、保定三地的军务。张经大人上疏说:

蓟州和昌州的兵,加起来不到十万人,其中一半都是老弱病残,还分属各个将领管辖,分散在方圆两千里的地方。敌人集中兵力进攻,我们只能分散防守,双方兵力强弱悬殊,所以很多人急着要求操练军队。但是,有四点困难解决不了,军队根本练不成。

首先,敌人的强项是骑兵,不招募三万人认真操练车战,就没办法对抗他们。算算这三万人的月饷,一年就要花掉五十四万两银子,这就是第一个难题。燕国和赵国的士兵,锐气都用在边境防守上了,不另外招募一万两千吴越士兵混合训练,这事儿肯定办不成。我和戚继光可以立刻把他们招来,但有人反对说不行。信任不够,这是第二个难题。军事讲究纪律严明,可是燕赵士兵素来骄横,突然见到军法,肯定会非常震惊害怕。而且离京城很近,流言蜚语容易滋生,只会让忠心有才能的人束手束脚,耽误事情,甚至还会酿成其他祸患,这就是第三个难题。我们的军队以前没跟敌人交过手,就算打胜仗了,敌人也不会心服口服。要能再打败他们一次,才能彻底打服他们,但这样一来,嫉妒和猜忌就容易滋生;想要再出兵,祸患可能就先来了。这就是第四个难题。

现在我的建议是,调集蓟镇、真定、大名、井陉以及督抚的标兵三万人,分成三个营,让总兵官轮流指挥,并授予戚继光总负责操练军队的职务。春秋两季都要防备敌人,三个营的兵轮流驻扎在靠近边境的地方。敌人来了,就在边境外阻击;敌人进来了,就在边境内拼死抵抗。如果这两个办法都不管用,我承担一切责任。再者,练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今年秋季的防务就要开始了,请尽快调拨三千浙江兵,以应对紧急情况。三年后,边军训练完毕,再遣送回原籍。

皇上批准了我的所有请求,还让张居正和戚继光商量如何划分三个营的事情。张居正趁机说:“蓟镇练兵十多年了,却始终没有效果,是因为责任不明确,执行不力。现在应该让臣张居正和戚继光全权负责,不要让巡按御史、巡关御史插手。”自从发生军事行动以来,边疆官员受到牵制,议论纷纷,无法有所作为,所以张居正上疏说明了情况。而巡抚刘应节果然反对,巡按御史刘翾、巡关御史孙代又弹劾张居正专权。穆宗采纳了张居正的建议,把所有军事事务都交给他负责,并告诫刘应节等人不要阻挠。

谭纶这老兄,仔细研究了一下边境的险要地势,以及各个地方的距离远近,把蓟镇分成了十二个路段,每个路段安排一个小将领,总共设立三个营地:东边驻扎在建昌,防备燕河以东的敌人;中间驻扎在三屯,防备马兰、松、太三个地方的敌人;西边驻扎在石匣,防备曹墙、古石这两个地方的敌人。这些将领定期进行军事训练,互相策应,指挥调度井井有条。那年秋天,蓟州和建昌都很平静,没有发生战事。之前从陕西、河间、正定调来的军队,负责秋季的防务,这时候也都撤回去了。

谭纶刚到蓟镇上任,就亲自巡视边防,对将领们说:“养精蓄锐,准备决一死战的,应该部署在南方;坚守城池,实行坚壁清野策略,坐等敌人来犯的,应该部署在北方。”于是,他和戚继光一起制定了作战方案,修建了三千座敌台,从居庸关一直修到山海关,牢牢控制住重要的关隘。后来,谭纶被召回京城,担任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协助处理军务。等到敌台修建完成,他又招募了九千多浙江兵驻守。边防力量大大加强,敌人不敢轻易入侵。因为战功显赫,他被提升为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继续协助处理军务。那年冬天,他请求告老还乡。

神宗皇帝登基后,又起用他担任兵部尚书。万历初年,又加封太子少保。后来,给事中雒遵弹劾谭纶不称职。谭纶三次上书请求辞职,皇帝念及他的功劳,下旨挽留了他。五年后,谭纶去世,追赠太子太保,谥号襄敏。

谭纶一辈子都在从事军事工作,差不多有三十年,累积的首级功劳达两万一千五百颗。据说,曾经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的手腕都被鲜血浸透了,好半天才能擦干净。他和戚继光一起共事,功勋卓著,人们并称他们为“谭、戚”。

徐甫宰,字允平,是浙江绍兴人。嘉靖年间,他在顺天府乡试中考中了举人,后来被任命为武平县知县。武平县地处福建和广东交界,盗贼很多,徐甫宰就修筑了三个城池和堡垒来防卫。上级官员认为程乡是盗贼的巢穴,就把他调到那里去。他平定了朝曦地区的盗贼后,被提升为潮州兵备佥事,并额外增加了剿灭盗贼的任务,还给他配备了一位千户作为助手。后来,程乡的贼寇温鉴、梁辉等人与上杭的贼寇联合起来,企图入侵江西。平远县知县王化在檀岭阻击了他们,贼寇战败逃往瑞金,副使李佑也三次打败了他们。贼寇从小路返回程乡,徐甫宰率兵追击并将其擒获,其余的盗贼也都被平定了。他因此得到了赏赐。之后,他又被任命为潮州分巡佥事,兼管兵备事务。东莞的水兵徐永太等人叛乱,徐甫宰被停俸禄去讨伐贼寇。这时,徐甫宰已经病得很重了,请求回家。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王化,字汝赞,是广西马平人。他父亲王尚学是职方郎中。王化考中了乡试举人。嘉靖四十年,平远县新设立,他被任命为平远县知县。因为他在檀岭击败了贼寇,所以出了名地擅长军事。田坑的贼寇梁国相投降后又叛变,并与三图的贼寇葛鼎荣等人勾结,打算分别攻打江西和福建。王化把妻子儿女安置在会昌,自己率领乡兵前去作战。连续几次打败了贼寇,贼寇就散布谣言到会昌,说王化已经死了。王化的妻子计氏听到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自刎而死。王化得知后更加愤怒,更加卖力地追击贼寇,最终在石子岭抓住了梁国相。他被提升为潮州府同知,仍然兼管县事。他的妻子计氏被朝廷旌表,并为她建立了祠堂。王化因为战功卓著,被破格提升为广东副使。后来,南赣巡抚吴百朋因为贪污受贿而被弹劾,王化也因此受到牵连,被革职。巡按御史赵淳推荐王化精通军事,于是朝廷又任命他为佥事,负责惠州和潮州的兵备。过了很久,他被考察罢免了职务。

李佑,字吉甫,是贵州清平卫人,嘉靖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他当过江西副使,在瑞金打败了土匪,立了功,还领了赏钱。后来他又打败了广东的土匪吴志高和江西的土匪赖清规,同样也得了赏赐。升官后当上了江西右参政,跟总兵官俞大猷一起,大胜李亚元这个厉害的土匪。之后,他又被提升为佥都御史,去广东当巡抚,多次打败了海盗林道乾和山贼张韶南。到了隆庆年间,有人弹劾他,他就告老还乡了。

王崇古,字学甫,是蒲州人,嘉靖二十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刑部当主事,后来升官当了安庆和汝宁两府的知府。之后又升任常镇兵备副使,在夏港打败了倭寇,一路追杀到靖江。他还跟着巡抚曹邦辅一起在浒墅打仗,后来又和俞大猷一起追击倭寇出海。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陕西按察使,然后是河南右布政使。

嘉靖四十三年,王崇古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去宁夏当巡抚。王崇古很喜欢研究军事,对边疆的情况非常了解,他亲自上阵打仗,整顿军队,安抚投降的敌人,多次带兵深入敌巢打击敌人。其他地方经常被敌人骚扰,只有宁夏安然无恙。隆庆初年,他又升任右副都御史。

吉囊的儿子吉能占据了河套地区,成为了西边各部落的首领,他的部下宾兔则在大小松山放牧,经常南下骚扰河州和湟州的少数民族,四个边镇都受到了他的侵扰。当时的总督陈其学没有才能和策略,总兵官郭江、黄演等都战死了,陕西巡抚戴才也因此被免职。那年冬天,王崇古被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兼任右佥都御史,负责督理陕西、延安、宁夏、甘肃的军务。王崇古上奏朝廷,请求给四个边镇发放军旗,让抚臣可以用军法督促将士作战,他还绘制地图,把任务分派给赵岢、雷龙等大将。他屡立战功。他下令攻击宾兔在河东的牧场,龙潜从兴武出兵,袭击了宾兔的营地,斩获颇丰,王崇古因此被加封为右都御史。吉能犯边,被秋天的军队阻挡,于是把营地转移到了白城子。龙潜等人从花马池、长城关出兵与吉能作战,大败吉能。王崇古在陕西七年,先后取得了很多战功。

话说从河套以东,宣府、大同的边外地区,是吉囊和俺答、昆都力这些蒙古部落的牧地。再往东,蓟州、昌州以北,也是吉囊、俺答这些蒙古土蛮占据的地方,他们势力都很强大。俺答还收纳了叛徒赵全等人,占据了古丰州的地盘,招揽了几万个亡命之徒,盖起了房子,从事耕种,还起了个名字叫“板升”。赵全他们尊俺答为皇帝,给他修建城郭宫殿;也给自己修建府邸,制度跟皇帝一样,还把府邸大门写着“开化府”。他们还日夜训练俺答的军队。

这支军队东边打到蓟州、昌州,西边抢掠忻州、代州,骑兵甚至深入到平阳、灵石,最北甚至到了潞安府。从嘉靖辛丑年开始,他们就一直骚扰边境,长达三十年,边境官员因为失职被处罚的很多,而陕西四镇的情况尤其严重。朝廷悬赏捉拿赵全,官职做到都指挥使,赏赐千金,但还是抓不到他。边关将士们竟然和寇匪勾结,行贿求和,甚至反过来为寇匪效力;那些被俘虏的寇匪如果自己逃回来,边将们为了邀功请赏,干脆把他们杀掉;敌人的情况根本摸不清,而我军的一举一动却都被敌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四年正月,朝廷任命崇古总督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务。崇古上任后,禁止边军私自出境,但是却允许那些平时和寇匪有联系的人深入敌营做间谍。他还下令安抚那些投降的番族、汉族寇匪和百姓,对那些投降和自己逃回来的,都给予安抚。于是,投降的人络绎不绝。西番、瓦剌、黄毛等各部族,一年之内投降的就超过两千人。

那年冬天,把汉那吉来投降了。这把汉那吉啊,是俺答汗第三个儿子铁背台吉的儿子。他小时候就没了父亲,是俺答的妻子一克哈屯把他养大的。长大后,他娶了个大成比妓,俩人处不来。后来,把汉自己跟咱们都司的一个姑娘订了婚,那姑娘叫三娘子,正是俺答的外孙女。俺答一看这姑娘长得漂亮,就把她抢过去了。把汉气坏了,正巧听说崇古大人也准备接受投降,于是就在那年十月,带着老婆孩子十多口人投降了。巡抚方逢时把这事儿报告给了崇古大人。

崇古大人琢磨着,这事儿能借机收拾俺答,顺便把赵全他们也一起解决了。于是就把把汉留在了大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然后,崇古大人跟方逢时一起上奏朝廷说:“俺答在塞外横行霸道快五十年了,控制着各部落,还老是骚扰边境。现在老天爷看不下去了,他家都内乱了,他儿子千里迢迢来投降,咱们应该给他安排房子,给他个官职,给他丰厚的俸禄和衣物,让他高兴高兴。同时,咱们得严加看管,别让他耍花招。要是俺答跑到边境来要东西,咱们就跟他做买卖,让他把板升那些叛徒绑了送来,把抢走的人也送回来,然后再礼送他回去,这是上策。要是他依然嚣张跋扈,带兵造反,咱们劝不动他,那就直接告诉他,咱们要杀了他,吓吓他。他要是想活命,肯定害怕咱们杀了他,这样他的斗志就没了,不敢再猖狂了,然后咱们再慢慢实施计划,这是中策。要是咱们不管他,那就好好供着他,跟他搞好关系。他部下要是陆续投降,就安排在塞外,让把汉统领他们,就像汉朝在塞外安置乌桓那样。将来俺答死了,他儿子辛爱肯定要争夺他的势力。到时候咱们就给把汉加官进爵,让他收拢剩下的部众,自己当一个部落的首领。辛爱肯定会跟他争,他们两个互相争斗,对咱们有利;要是他们互相残杀,咱们就派兵支援。他们没空来侵扰咱们,咱们就能安稳了,这是下策。要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把他安置在海边,俺答天天看着咱们,肯定没完没了地来骚扰;或者把他分给各将领,让他跟着打仗立功,可他向来眼高于顶,不受人管教,要是管不好,他肯定怨恨,然后就跑了,最后还会反咬咱们一口,这些方法都不行。”

奏折到了朝廷,大臣们议论纷纷。御史饶仁侃、武尚贤、叶梦熊都觉得敌情难以捉摸。叶梦熊还拿宋朝接受郭药师、张觉投降的事儿来打比方。兵部尚书郭乾拿不定主意,大学士高拱、张居正大力支持崇古的意见。最后,皇帝下旨任命把汉为指挥使,赏赐他一件红袍,还把叶梦熊贬官,平息了这场争议。

俺答那家伙正从西边抢劫呢,突然听说情况有变,赶紧带兵回去。他调集辛爱,兵分几路入侵,这架势,看得咱们汉人胆战心惊啊。辛爱表面上派兵进攻,暗地里却选择有利地形,所以俺答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俺答的一个孙子,克哈屯,他天天哭,朝夕不停,俺答被烦死了。巡抚逢时就派了个百户叫鲍崇德去俺答的营地。俺答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自从我带兵打仗以来,好多镇守边关的大将都死了。”鲍崇德说:“那些镇守边关的大将,能比得上您的孙子吗?现在朝廷对您孙子可是相当优厚,您要是继续打仗,那可是加快他送命的节奏啊!”

俺答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汉人把他的孙子给弄死了?听到鲍崇德这么说,他心里有点动摇了,就派人去打探消息。鲍崇德让克哈屯穿上红袍子,戴上金腰带,去见俺答派来的使者。俺答看到孙子安然无恙,高兴得不得了,比预料的还要惊喜!鲍崇德趁机跟俺答说:“赵全他们明天一早就到,您孙子晚上就能回来。”

俺答一听,乐坏了,赶紧把周围的人都支开,小声说:“不是我想造反,是赵全他们逼我的!让我的孙子归顺朝廷,这真是天意啊!皇上还封我为王,让我永远守护北方,其他的部落谁还敢惹事?就算我不幸死了,我孙子也能继承王位,朝廷对他这么好,他肯定不敢背叛!” 于是,俺答就派人跟鲍崇德一起回来,还请求给辛爱升官,并且请求开通互市贸易。

崇古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皇帝都同意了。俺答就把赵全他们十几个造反的人绑起来献给了朝廷,崇古也派人把克哈屯送了回去。皇帝因为叛乱平息,叛贼已擒获,就在郊外祭祀天地,然后把赵全他们在闹市里处死了。皇帝还把崇古升为太子少保、兵部尚书,总督的职务还是照旧。

哎,把汉那孩子终于回来了,俺答和他老婆抱着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俺答派人来谢恩,还发誓以后再也不打大同了。

崇古这老兄呢,就让土蛮、昆都力、吉能这些个部落首领都来进贡,俺答也答应了,就土蛮没来。崇古觉得土蛮势力单薄,蓟州、昌平那边应该没事儿,就命令将士们别去烧人家房子,捣人家窝,还想着跟他们通商呢,让边民们歇歇。

结果朝堂上又吵起来了。兵部尚书郭乾说,马市买卖是先帝明令禁止的,不能答应。给事中章端甫也跳出来,说要下旨批评崇古,别光顾着邀功,忘了长远打算。

崇古一听,急了,赶紧上奏章说:“先帝杀掉仇鸾之后,就下令说,谁敢再提开马市的事儿就杀头,边关的官员哪敢违抗圣旨,自己找死啊?但是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敌人的势力没那么强了,咱们的军队也没以前那么弱了,不能老拿以前的规矩来套现在啊。先帝禁止开马市,可不是禁止北方敌人来进贡啊!现在敌人想进贡通商,就跟以前辽东、开原、广宁那些地方一样,商人自己买卖东西,这可不是重新开马市啊!

俺答父子兄弟横行霸道四五十年,把皇帝都吓坏了,祸害了京畿地区,以前没人能收拾他们,就是因为议论太多,条条框框太密,让边关的官员手脚都束缚住了。去年秋天,俺答往东边跑,北京城都戒严了,甚至还琢磨着运砖头、堆灰土、堵城门、爬城墙这些事儿呢!现在他们来进贡求和,咱们肯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争取百年太平,不然的话,谁是主要责任人,谁就得担责任。这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预料到的,以后就算俺答自己也未必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更别说控制住其他部落了。

拒绝敌人很容易,只要搬出先帝的禁令,一句话就能解决。但是,要是敌人求和不成,带着怨气走了,就算因为把汉的事儿,他们不打宣府、大同,但是土蛮三卫每年都来骚扰蓟州、辽东,吉能、宾兔也老是侵扰西部边境,咱们哪天能消停啊?国库都快空了!就算再聪明的人,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啊!以前为了减少马匹价格而兴兵,忠顺王因为是元朝后裔而被封为哈密王,小王子也从大同二年开始三次进贡,这些都是以前封贡的例子。

现在的情况,咱们应该答应,从以前的例子来看,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咱们堂堂大明王朝,容许这些蛮夷来朝贡,彰显我朝的强大,让东西各部都看到,流传万世,大臣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然后崇古就列举了八条封贡的建议。

皇上下了圣旨,让大臣们讨论这事儿。定国公徐文璧、侍郎张四维他们,还有二十来个大臣都觉得可以答应蒙古人的请求。可英国公张溶、尚书张守直他们,还有十七个大臣却觉得不行。尚书朱衡他们五个大臣说,接受他们的贡品可以,但通商就不行了。只有佥都御史李棠一个人强烈主张应该答应。郭乾把大家的意见都汇报给了皇上。

皇上正好在经筵上,内阁大臣们当面建议:对外表面上安抚他们,暗地里加强防备。于是皇上就下旨封俺答为顺义王,把他们住的地方改名叫归化城;还给昆都力、辛爱这些人授了官职;把把汉也封为昭勇将军,原来的指挥使职位不变。俺答带着各部族的人很恭敬地接受了圣旨,还派人送来了贡马,并且把赵全的余党也交给了朝廷。皇上很高兴他这么诚恳,赏赐了他金银财宝。皇上又综合考虑了古代的典籍和大臣们的意见,赐给了俺答王印,还供应他的生活所需,加倍赏赐他,只是不允许他们的使者进京。

河套地区的吉能也按照约定来请求封赏。因为这事儿发生在陕西,所以就交给陕西总督王之诰去处理。王之诰想让吉能一两年内别闹事,然后才能给他封赏。崇古又上书说:“俺答和吉能是叔侄关系,他们俩是一伙的。现在你收买了他的叔父,却放任他的侄子,这就好比是抓住了他的头,却放开了他的胳膊,俺答肯定要叫吉能带兵来骚扰河东的宣府、大同;到时候商人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吉能就会联合俺答扰乱陕西,那七大边镇的危险就更大了!”皇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封吉能为都督同知。崇古于是广泛招募商人,允许他们和蒙古人贸易。布匹、粮食、皮革从江淮、湖广等地源源不断地运到边塞,朝廷就收取税收来支付赏赐。那些大小头目们,朝廷也给他们赏赐金银布帛,每年交易马匹的数量都有规定。崇古每年都去弘赐堡宣扬皇上的恩德和威严。各部族的人纷纷下跪,没有人敢造次。从此边境安定下来了。从延安、永宁往东,到嘉峪关往西,几千里的边疆军民都安居乐业,不用打仗,每年都能节省很多军费,大概节省了十分之七。皇上就下旨把崇古提升为太子太保。

万历初年,皇上召见崇古,让他负责军务。有个叫刘铉的给事中弹劾崇古受贿,想升官,皇上批评刘铉胡说八道。之后,崇古升任少保,又调任刑部尚书,最后改任兵部尚书。早些时候,俺答部族经常越过甘肃,去抢劫西番。后来双方通好之后,俺答的孙子切尽台吉却连续几年都在骚扰西番,没捞到什么好处,就向俺答求援。崇古每次都写信劝阻他,俺答也回信表示感谢。

这一年,俺答请求和明朝的三镇签订盟约,说想西行迎佛。崇古向皇上建议说:“俺答西行并非真心迎佛,只是打着迎佛的幌子,咱们不能阻止他,应该命令边镇加强戒备,同时暗中把他的计划告诉西番各族,表示我们的恩德。” 结果刘铉和他的同事彭应时、南京御史陈堂一起上奏章,说崇古放松防备,偏袒敌人。崇古为此上疏辩解,请求退休。皇上特别优待地回复了他,让他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给事中尹瑾和御史高维崧又再次弹劾崇古,崇古坚决请求退休,皇上这才准许他回家。

俺答死后,辛爱和撦力克相继继承了他的爵位。万历十五年,皇上表彰崇古为国尽忠,立下首功,三次向天地告祭,还荫封他一个儿子世袭锦衣卫千户的职位,有关部门还按照礼仪前去慰问。又过了两年,崇古去世了。皇上追赠他太保的官位,谥号襄毅。崇古一生在七镇都待过,功劳很大,边疆地区都记着他的功绩。当初他跟俺答结盟的时候,朝中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危言耸听地吓唬皇上。幸好内阁大臣力挺他,这才使得这件事成功。从俺答归顺到崇古去世,一共二十年,期间边境一直很太平。后来总督梅友松治理失当,西边才又开始发生战乱,但其实祸根早在嘉靖年间就埋下了,宣府、大同地区归顺明朝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

崇古的儿子崇谦,万历五年考中进士,做过工部主事,在杭州负责税收。后来罗木营发生兵变,挟持了巡抚吴善言。崇谦迅速派人去劝说,才平息了兵变。最后官至太仆寺少卿。崇古的孙子崇之桢,凭借祖上的功劳,官至太子太保、左都督,掌管锦衣卫长达十七年;另一个孙子崇之采,万历二十六年考中进士,官至兵部右侍郎,陕西三边总督。

李棠,长沙人,他从吏部郎中一步步升到右副都御史,后来去南赣巡抚。他还带兵平定了韶州的山贼,最后做到南京吏部右侍郎。他在官场上干了三十年,一直以清廉正直著称。天启年间,朝廷追赠他“恭懿”的谥号。

方逢时,字行之,是嘉鱼人。嘉靖二十年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宜兴知县,后来又调到宁津、曲周做知县。之后升职做了户部主事,然后做到工部郎中,最后升任宁国知府。后来广东、江西闹起了盗匪,朝廷下令在兴宁、程乡、安远、武平一带修筑伸威镇,于是方逢时被提升为广东兵备副使,和参将俞大猷一起镇守那里。后来程乡的贼寇平定了,他又调到惠州巡抚。

隆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逢时升职了,当上了宣府口北道的右参政。没多久,他又升任右佥都御史,去辽东巡抚。四年正月,他调任大同。那时候俺答汗攻打威远堡,他手下的一千多骑兵又攻打靖卤,都被逢时埋伏的兵马给打退了。

那年冬天,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来投降了。逢时就赶紧告诉总督王崇古说:“机会难得啊!”于是派中军康纶率领五百骑兵去迎接把汉那吉。他和王崇古商量好了计策,想利用把汉那吉来要挟叛逃的赵全等人。逢时还派百户鲍崇德到云石堡去跟俺答手下五奴柱说:“想把把汉那吉领回去,那就赶紧来谈判,要是敢用兵,那就是自寻死路!”五奴柱把这话告诉了俺答汗,俺答汗就邀请逢时进营,说只要把赵全交出来,就放了把汉那吉。

俺答汗一听心动了,就派火力赤给逢时写信。可是赵全这会儿正打算跟俺答汗一起打仗呢,俺答汗也被赵全给忽悠了,让儿子辛爱率领两万骑兵攻打弘赐堡,侄子永邵卜攻打威远堡,他自己也率领大军攻打平虏城。逢时一看这情况,就说:“这肯定是赵全出的主意!”原来赵全之前就给逢时写过信,说自己后悔了,想回到大明。逢时把这封信给俺答汗看了,俺答汗大吃一惊,心里就想着要抓住赵全。结果战斗打响后,俺答汗又打输了,只好撤退。

辛爱还不知道情况,就带着兵马到了大同。逢时派人拿着把汉那吉的箭给辛爱看,说:“我已经跟你的父亲约好了,要报答你。”辛爱一看箭,哭了起来,说:“这是我弟弟铁背台吉的东西,我来是为了接回把汉那吉。把汉那吉现在已经当官了,而且我们之间还有约定,这事儿得再好好想想。”于是派手下哑都善去见逢时。逢时就给哑都善讲道理,还给了他不少赏赐,然后放他回去了。

辛爱很高兴,就派人来要钱。逢时笑着说:“台吉啊,你是个英雄好汉,要是你愿意投降,我会重重地赏赐你,要这些钱干嘛,会坏名声的!”辛爱很不好意思,又派哑都善来道歉,说:“我们边境的人不识字,多亏了太师您的教诲。”俺答汗派来的使者到了故将田世威那里,田世威也劝他们说:“你们来求和,带兵干嘛?”使者回去把情况告诉了俺答汗,俺答汗就召辛爱回去了。辛爱往东走,宣府总兵官赵岢拦住了他,辛爱又从大同往北走了。

这时候,巡按御史姚继可弹劾逢时私下跟敌人联系,还说逢时躲着人说话,引导敌人往东走,把责任推给邻近的镇守。大学士高拱说:“抚臣临场决策,怎么能随便泄露呢?应该看看结果再做评价,不应该先入为主。”皇帝也同意高拱的意见。

后来俺答汗派人来签订了协议,晚上召集赵全等人商量事情,就在帐篷里把他们绑起来,送到了大同。逢时接受了他们,王崇古也把把汉那吉送了回来。逢时因为立功被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他刚上任,就因为忧愁而辞官回家了。后来王崇古去管理京营,神宗皇帝问谁可以代替他,大学士张居正推荐了逢时。

万历初期,我被重新启用,担任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务总督。一开始我和崇古一起商议大事,贡市(向边境少数民族地区进行贸易)的方案是崇古一个人制定的。后来我接替了崇古的职位,就着重强调要遵守承诺,讲求信用。我们两个人前后合作,边境地区终于安定下来了。

我巡视口北地区的时候,亲自到塞外考察。从龙门盘道墩往东到靖湖堡山梁,一百多里的路程我都走遍了,仔细观察了当地的地势。我感叹道:“**此山天险。若修凿,北可达独石,南可援南山,诚陵京一藩篱也。**” (此山是天然险要之地。如果加以修整开凿,向北可以通往独石,向南可以支援南山,确实是京陵的屏障啊!)后来到了阳和,路过居庸关,看到边防建设有所进展,就想把之前的计划付诸实施。我上书皇帝说:“独石位于宣府北面,三面被敌人包围,地势非常孤立。怀来、永宁和陵寝只隔着一座山,关系尤为重要。本来这些地方是相邻的,但现在的道路还在塞外,所以声援很不方便。如果开辟盘道这样的险要通道,走捷径而不是绕远路,从龙门黑峪到达宁远,只有三十里的路程,南山、独石都能做到早上出发晚上到达。这不仅能拓展百里土地,还能逐步发展屯田牧业,对作战和防守都有好处。” 于是,我和巡抚吴兑一起规划修建,并派兵驻守。我的官职也一路升迁,做到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的职务依旧不变,还被加封为太子少保。

五年后,我被召回京城处理军事事务。当时很多人都在争论贡市的利弊,我到达京城后,上书皇帝说:陛下特别恩典,让我这个草根出身的人重新启用,接替崇古的职位。多亏陛下的英明神武,八年以来,九边地区的人口日益增多,防御也越来越稳固,田地不断开垦,商贸日益繁荣,边民们终于体会到了安居乐业的快乐。北部地区诚心诚意地进贡,没有人敢违背约定,他们按时提出请求,我们也根据情况给予满足。即使得到一块小小的果饼,他们也会磕头致谢,喜笑颜开。如果有人抢掠百姓,需要赏赐抓捕他们的人,比如打喇明安兔,我们就会向俺答汗告状,要求他惩罚,他们也立刻俯首听命。然而,也有人反对,他们有的说“敌人的使者到处作乱,危害很大”,有的说“贡市花费日益巨大,他们永远不会满足”,有的说“和敌人过于亲近,暗藏着不可预测的隐患”。这些人的出发点是忠心耿耿的,只是他们可能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貌。

使者每次来,人多的时候七八个,人少的时候两三个,早上来晚上走。那些专门送贡品的使者,领了赏赐就赶紧回去,哪有什么长期滞留的情况呢?至于钱财的支出,有买东西的本钱,有赏赐的费用,算下来三镇一年花费二十七万两,跟以前乡时户部给客人的赏赐七十多万两,太仆寺买马的十多万两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老百姓的收成和商业利润,可一点都没少。所以省下来的钱很多,哪有什么浪费呢?

要说我担心的,确实有,但这并不是什么隐情。庚午年以前,三军将士尸骨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城池变成废墟,粮草耗尽,边关将领都自身难保,朝廷每天都为这事操心。可这七八年来,总算没发生这种事了。如果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处理方法不对,为了省点小钱而坏了大事,一旦让敌人大肆侵略,那以前那些担忧就会立刻出现,还有什么隐情可言呢?

我担心的另一件事,是俺答年纪大了,恐怕几年后他死了,各部落失去统一领导,那些狡猾的家伙互相勾心斗角,借故生事,继续侵扰边境。这是局势变化中可能发生,但又无法预料的事情。我们这边能做的,只有停止贡市,闭关自守。还要禁止边将轻举妄动,让主动权一直掌握在我们手里。到时候再根据情况灵活处理,至于以后怎么办,还得看后人的策略了。边防事务,没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固定的方法,关键是朝廷选用合适的人才,处理得当,何必死板地认为贡市不行,而守卫边境才对呢?

我还听说过,对付外敌没有万全之策。打仗是祸事,和亲是耻辱,送礼也是丢脸。现在说贡,就不是和亲了;说市,就不是送礼了;既贡且市,那就不用打仗了。我幸亏凭借朝廷的威势,制服了强敌,才免于被杀头的命运。现在奉命回朝,不再参与边境事务了,我担心有些人会说贡市不是好办法,所以才详细地说明情况,避免国家政策摇摆不定。如果这样,国内边关将领就会畏缩不前,国外各部落就会反复无常,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虽然我走了,但我对边疆的担忧一刻也不会忘记,所以特地把这五件事呈报给皇上。

到了北京,他又上交了进贡的图画。没多久就代替了崇古当上了尚书,负责吏部的事务,还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因为平定两广的功劳,又升为少保。后来多次上奏请求退休回家,皇上还御笔亲书“尽忠”二字赐给他。他在二十四年的时候去世了。

他赶上了好时候,而且才能和谋略都很出色。处理边境事务,总是恰到好处,非常得体。他的功劳和崇古差不多,人们都称他们为“方、王”。

吴兑,字君泽,是绍兴山阴人。嘉靖三十八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兵部担任主事。隆庆三年,从郎中升迁为湖广参议。后来调到河南,又升为蓟州兵备副使。隆庆五年秋天,被提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吴兑乡试的时候,是高拱的门生。高拱刚被罢免相位的时候,只有吴兑一个人送他到了潞河。等到高拱再次起用,还兼任吏部尚书,就立刻提拔了吴兑。他从一个刚入仕的小官,只用了十三年就得到了节钺(高级将领的兵符),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话说俺答刚开始进贡的时候,昆都力、辛爱阴这俩家伙却从中作梗,帮着他们的土蛮主子到处闹事。但咱们的兑大人,智计超群,把他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有一次,他探听到俺答出去打猎了,就带着五个骑兵直奔俺答的大营。守卫们吓了一跳,赶紧拉弓搭箭。兑大人的骑兵大声喊:“太师来犒劳军队啦!”守卫们一听,赶紧跪下迎接,还献上了奶酪。兑大人把营帐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傍晚才回去。

后来,市场上有人偷偷卖那些被偷的马,兑大人就让人用棍子狠狠地打他们,警告说:“下次再敢偷,就关闭关口,停了市场!”各部落都赶紧追回被偷的马,并且把偷马贼抓起来赔罪。后来,辛爱又来骚扰边境,俺答却说:“宣府、大同,是我的市场啊!” 所以他命令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宣大,我市场也。” 这句诗,可真是霸气侧漏啊! 但是辛爱这小子还是嚣张跋扈,俺答经常用自己的马代替进贡的马。等他收到了赏赐,却死活不肯接受,还派兵去抢劫车夷人的东西。这车夷人啊,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从嘉靖年间迁徙到这里,和史夷人混居,都归宣府、大同镇管辖,负责保卫边疆。辛爱抢了他们的东西,还把抢来的长革固(一种皮革制品)带走,甚至还把两个车夷妓女带到龙门教场。兑大人考虑到史夷人和车夷人唇齿相依,车夷人被抢,史夷人就更孤立无援了,于是奏请朝廷修建堡垒让他们居住。他还派使者去责问辛爱,命令他归还长革固,并且把那些妓女赶到远离边境的地方。

辛爱这小子又勾结了五个车夷妓女五兰、且沁、威兀慎,每年都去偷葛峪堡的兵器、牛羊。兑大人就把她们交给三娘子处罚。这三娘子可是俺答的宠妃,辛爱嫉妒三娘子,经常骂她。有一次,三娘子进贡,住在兑大人的军营里,就向兑大人诉说了这件事。兑大人就送给她八宝冠、百凤云衣、红骨朵云裙,三娘子因此非常感激兑大人,觉得他帮了自己大忙。后来,辛爱、撦力克相继当上了王,都娶了三娘子,三娘子掌管贡市长达三代。昆都力曾经请求封王,结果病死了,他儿子青把都带着军队来到边塞,提出很多过分的要求。兑大人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向他展示武力,震慑了他。青把都害怕了,乖乖地继续进贡,他的女儿东桂嫁给了朵颜都督长昂。东桂曾经跟着父亲进贡,诉说了家里的贫困。兑大人就告诉她的兄弟们,每匹马分给他们一块布。后来,东桂报告说土蛮的另一支军队袭击了三岔河东,兑大人及时做好了准备,立下了功劳。

万历二年春天,因为在贡市上立了功,他升职了,当上了右副都御史。贡市结束以后,他又升任兵部右侍郎,同时兼任右佥都御史。五年夏天,他接替方逢时,担任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务总督。当时俺答汗率兵西掠瓦剌,声称是为了迎接佛像,还把钱财寄存在他那儿,留下旗箭作为信物。兵部尚书王崇古向皇上献上计策,让这位总督去劝说俺答汗绕过贺兰山走,不要经过甘肃;同时又暗中把俺答汗的计划告诉了瓦剌。结果俺答汗的军队受挫,只得留在青海,没有回来。而青把都又勾结了土蛮,他的部下经常来骚扰边境。大学士张居正命令他催促俺答汗东归,约束他的部下;同时也要惩罚青把都,让他管好自己的手下,这样贡市才能更加稳定。七年秋天,他被召回京城,升任左侍郎,不久又升任右都御史,继续协助兵部处理事务。

九年夏天,他又以原官职再次担任蓟州、辽阳、保定三地的军务总督,同时兼任顺天巡抚。这时,泰宁速把亥和青把都勾结在一起,偷偷地进入宣府地区进行贸易,并且每年都侵犯辽东,以此来索要贡品。朝廷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这位总督就加固了义州城来防备他们。第二年春天,速把亥带兵来犯,总兵官李成梁将其击杀,他的弟弟炒花和侄子老撒卜儿都逃跑了。皇上于是下诏,提升他为兵部尚书,仍然兼任右都御史。不久又升任太子少保,最后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后来,御史魏允贞弹劾他,说他曾经依附高拱、张居正,还收受了冯保一千两黄金的贿赂,并且有证据为证。给事中王继光也说他收受将领和官员的贿赂,御史林休徵也参与了对他的弹劾。皇上最终同意让他离开官场,几年后他就去世了。

孙孟明,继承了锦衣千户的职位,在许显纯手下帮忙处理北镇抚司的刑狱案件。天启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跟中书汪文言关系不错,汪文言经常在他身边帮忙。许显纯很生气,就诬陷孙孟明窝藏逃犯。于是孙孟明被关进北镇抚司拷打,最后被革职回家了。

崇祯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被重新启用,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都督同知,掌管着京营卫戍事务。孙孟明做官贪污受贿,但他很会巴结东林党人,所以当时名声还不错。他的儿子孙邦辅也继承了他的官职,同样在北镇抚司处理刑狱案件。

崇祯末年,给事中姜采和行人司副熊开元因为上奏弹劾的事情,同一天被关进了诏狱。皇帝想要处死他们,孙邦辅故意拖延他们的案子审理。皇帝的怒气稍微消了一些,下令严厉审讯幕后主使。孙邦辅就稍微审问了一下,然后草草结案上报,皇帝下令杖责一百,姜采和熊开元因此免于一死。

郑洛,字禹秀,是安肃人,嘉靖三十五年考中进士。一开始被任命为登州推官,后来被征召为御史,弹劾罢免了严嵩的党羽鄢懋卿、万寀和万虞龙。之后外放四川任参议,升迁为山西参政。他协助总督王崇古与俺答汗议和,立下了功劳。

万历二年,郑洛从浙江左布政使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后来又调任大同,加封为右副都御史,之后回京担任兵部右侍郎。七年,他被任命为左侍郎,总督宣府、大同、山西三地的军务。当时,昆都力之子满五大率领军队入侵,郑洛奏请停止贡市,派使者责令俺答汗赔偿被抢走的驼马牛羊,这才重新允许贡市进行。

俺答汗的贡市,一直是由三娘子在负责,各部落都听从她的指挥。后来辛爱袭封为王,年纪大了又生病,想娶三娘子为妻。三娘子不同意,就率领众人西逃,辛爱亲自追赶她,贡市因此长期中断。郑洛分析,三娘子另有归属,就算辛爱是王,也无济于事,于是派人对三娘子说:“夫人您如果能回到王身边,不会失去恩宠,否则您就只是塞外的一个妇人而已。”三娘子听了他的话,最终回到了辛爱身边。辛爱改名为乞庆哈,贡市也恢复了正常,而且更加谨慎认真。郑洛因为这件事的功劳,被加封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

万历十四年,乞庆哈死了,他的儿子撦力克准备继承王位。三娘子年纪大了,自己训练了一万兵马,修筑城池,另立居所。郑洛担心贡市无人负责,又劝说撦力克说:“夫人三代都归顺朝廷,您如果能与她匹配,那您就是王;如果不能,就另封她为别的属地吧。”撦力克听从了建议,赶走了其他的妾室,重新迎娶了三娘子。第二年,撦力克继承了王位,郑洛还奏请朝廷封三娘子为忠顺夫人。

之后,郑洛上奏朝廷,请求确定贡马的数量:宣府不得超过三万匹,大同一万四千匹,山西六千匹;同时还严厉训斥将领,让他们加强防备,防止盗窃,并且不要随意阻止部落的狩猎活动。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御史许守恩弹劾郑洛,郑洛请求退休,但皇帝没有批准。他从太子少保逐步升迁到太子太保,最后被召回朝廷,担任戎政尚书。

十八年,朝廷派他去洮河带兵,还让他兼任右都御史,负责陕西、延安、宁夏、甘肃以及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的边防事务。松套宾兔这些部落经常越过甘肃,骚扰河州、湟州等地的各个少数民族。后来俺答汗信佛了,在青海建了一座寺庙,奏请朝廷赐名“仰华寺”,还留下永邵卜别部首领把尔户以及丙兔、火落赤等人看守寺庙,都在青海牧马。其他部落的人来往,大多都经过甘肃,甘肃镇守的官员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通行。丙兔死了,他儿子真相进占据了莽剌川,火落赤占据了捏工川,他们俩还吞并了不少其他部落。河套都督卜失兔也派使者邀请撦力克来帮忙,撦力克就派了使者洛书,说是去仰华寺朝拜。洛书从塞外回来后,还跟忠顺夫人说:“那边赏赐不多,而且王爷的家族在东边,恐怕会有后顾之忧啊!” 所以撦力克最终还是来了。

还没到,把尔户部下的士兵就偷偷溜进了西宁。副总兵李奎当时喝醉了,只身一人骑马去追赶。那些士兵主动放下缰绳自首,结果被李奎砍死了,于是士兵们就暴怒了,把李奎射死了。火落赤和真相进包围了旧洮州,副总兵李联芳战死。他们又攻占了临洮、河州、渭源,总兵官刘承嗣打败了,游击李芳等人都战死了。这时候,撦力克已经到了仰华寺,火落赤和真相进更加嚣张,关中地区都人心惶惶,只有把尔户没有参与叛乱。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就让洛书负责七镇的军事,还派佥事万世德、兵部员外郎梁云龙协助他,同时停止了撦力克的贡市贸易。没过多久,朝廷罢免了总督梅友松,让洛书兼任总督。洛书认为洮河的祸乱,是因为放任敌人进入青海造成的,于是就赶紧赶到甘肃,下令说:“从青海回自己部落的,可以通行;从自己部落去青海的,就立刻用兵阻拦!”

没过多久,卜失兔到了水泉,想进军青海。总兵官张臣和他对峙了一个多月,洛书设伏袭击,卜失兔才勉强逃脱。庄秃赖后来听说这事,也退兵了。

明年,洛和云龙要进军西宁,控制青海地区。撦力克听说这事儿以后,往西跑了二百里,把从洮河抢来的人口都送了回去,还让忠顺夫人一起赔罪请求赦免。火落赤和真相也趁夜跑了,剩下的那些叛乱分子就躲到了莽敕南山。洛担心其他部落会联合起来,就先派使者催促撦力克回来,又派云龙和世德去收拢那些少数民族,削弱他们的力量,然后把情况都报告给了朝廷。他上奏说:“自从顺义王南下放牧,借道收服少数民族,他们的子女、牛羊我们都有了,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我们手里。洮河那场战役,他们还帮我们带路呢!如果少数民族的势力不瓦解,那我们后方的隐患就永远除不掉。我费尽心思,招回了八万多少数民族,这都是陛下威德的结果啊!”他还详细列举了收服少数民族的六大好处。

当时,撦力克观望犹豫,不肯马上回来,洛就先稳住他,派总兵官尤继先去打败了莽剌的残余势力。督抚魏学曾、叶梦熊等人建议跟叛军决战,叶梦熊还赶紧给朝廷写信,洛却认为不应该这么做。叶梦熊就调了三千苗兵作为先锋部队,还骂洛是秦桧、贾似道。正好这时候撦力克北上谢罪,请求恢复贸易,洛这才出兵青海,打败了火落赤和真相,烧了仰华,在西宁和归德驻军后才回师。尚书石星说宣大地区的战事紧急,请求赶紧召洛回来商议作战计划。洛到了之后,和总督萧大亨、巡抚王世扬、邢玠等人一起上奏说:“撦力克把罪责推到火落赤和真相身上,嚣张的气焰已经收敛了。再说,他们的部落方圆几千里,首领有十几个。那些留在老巢保卫边疆的部落,比如宣镇的青把都兄弟,从来没敢往东窥探蓟州和辽阳;兀慎、摆腰五路那些在新平的部落,也还像以前一样驯服。那些往西放牧的部落,不他失部落也没敢窥探莽、捏地区,大成比妓部落还自己先回到老巢了。现在因为一个人的罪过,就彻底得罪所有部落,毁掉过去的恩情,留下未来的隐患,我觉得这样做不可取。现在史二兄弟外逃叛乱,屡次侵犯边境,如果让顺义王把他们绑来献上以表示诚意,然后再考虑赏赐和贸易,对我们来说也不会吃亏。”大家最终同意了他的意见。不久,洛被加封为少保,并被召回朝廷管理军事。顺义王果然把史二兄弟绑来献上,双方又恢复了以前的友好关系。

一开始,给事中张栋就说了,洮河战役打输了,死了好多将士,他觉得是辽王李洛轻敌造成的,所以就自己随便搬来搬去,换地方办公了。 太仆寺丞徐琰也跟着批评李洛,请求皇上处罚他,说他误国。张栋又上奏弹劾李洛欺骗皇上,给事中章尚学也请求让李洛回京受审。后来虽然打赢了仗,张栋还是说:“火真(指叛乱首领)起兵造反,李洛应该除掉这些叛乱分子,为国家雪耻,但他却虚情假意地去讨好敌人,还夸大他们的功劳。现在火真他们还藏在海边,时不时出来闹事,李洛却还沾沾自喜地写文章歌功颂德。请求皇上命令有关部门,不要听从李洛的请求。” 李洛因此就称病回家了。 后来,尚书星说李洛并没有贿赂敌人,而且很有威望,不应该长期弃用他。过了三年多,官军和番人一起在西宁打败了把尔户,星又上奏说李洛有收复番地的功劳,皇上又下诏让他复职。但当时因为李洛有争议,最终还是没让他上任。李洛最后被追赠太保,谥号襄敏。

张学颜,字子愚,是肥乡人。他九个月大就没了母亲,侍奉继母非常孝顺,出了名的孝子。他父母去世后,在墓旁守孝,竟然有白雀来筑巢。嘉靖三十二年,他考中了进士,从曲沃县知县做起,后来当上了工科给事中。之后升迁为山西参议,因为得罪了总督江东,被罢官。后来事情弄清楚了,他又被任命为永平兵备副使,后来又调到蓟州。俺答汗被封为顺义王,察罕土门汗对他的手下说:“俺答不过是个奴才,都能被封王,我凭什么不行?”他挟持着三个卫所窥伺辽东,想以此来求封王。而海州、建州等部族越来越强大,都建立了自己的国家,称汗。大将王治道、郎得功战死沙场,辽东的人民非常害怕。隆庆五年二月,辽东巡抚李秋被免职,大学士高拱想启用张学颜,有人对此表示怀疑,高拱说:“张学颜这个人很有才华,只是大家还没认识到他的能力,只要给他机会,他的才能就会显露出来。” 侍郎魏学曾后来赶到,高拱就问他:“辽东巡抚的人选,你觉得谁能胜任?”魏学曾想了很久,说:“张学颜可以。”高拱很高兴,说:“找到了!”于是就将张学颜的名字上报,提拔他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辽镇的边境线长达两千多里,有城寨一百二十座,三面都跟敌人接壤。朝廷派来的七万两千官兵,每个月的粮食定量是一石米,折合银子二钱五分;马匹的饲料,冬天和春天发放,每月折合银子一钱八分。就算丰收年景,这些钱粮也撑不了几天。从嘉靖戊午年大旱灾开始,逃兵和逃马就占了三分之二。之前的抚按官员王之诰、魏学曾接连上任想整顿军队,但也没能恢复到一半的元气。接着又是旱灾,饿死的人遍地都是。

学颜上任后,首先请求朝廷拨款救济,加强军队实力,招募流民,修理武器装备,购买战马,严格奖惩。他罢免了好几个无能的将领,修建了平阳堡来沟通两条河流,把游击将军调到正安堡去守卫边镇,把防御和进攻的策略都安排妥当了。大将李成梁勇猛善战,敢于深入敌境,而学颜则以稳妥保全为主要策略,敌人来了没有损失,敌人退了就恢复原样,官民都安居乐业,辽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十一月,他和李成梁一起打败了土蛮卓山,因此升任右副都御史。第二年春天,土蛮又想来入侵,听说辽镇已经做好准备,就打消了念头。

一些坏人跑到海上,占据了三十六个岛屿。巡视的侍郎汪道昆建议抓捕他们,学颜认为直接抓捕不好。他命令李成梁在海上驻兵,表明朝廷要严惩他们,同时又派人去招降安抚,答应赦免他们的徭役。不到半年时间,就招降了四千四百多户人家,多年的隐患就此消除。秋天,建州都督王杲因为索要被俘人员不成,就来袭击抚顺,守将贾汝翼责备了他。王杲更加恼火,联合其他部落来寇边。副总兵赵完认为是贾汝翼挑起了事端,学颜上奏说:“贾汝翼拒绝了王杲的贿赂,惩罚了他的违抗,实际上是维护了国家的威严。如果因为这件事而罢免他,那以后边将的进退都得看敌人的脸色了。我认为应该命令王杲送回俘虏,否则就出兵剿灭,不要姑息养奸。”赵完害怕了,送上金貂贿赂,学颜把这事揭发出来,朝廷下令逮捕赵完,同时按照学颜的策略去劝说王杲。各部落听说大军要出征,都躲藏到山谷里去了。王杲害怕了,十二月就和海西王台约定送回俘虏来求和,学颜因此安抚了他。

辽阳城东边二百多里地,以前有个孤山堡。巡按御史张铎又在那儿加建了五个险山堡,但是这些堡垒和辽阳镇的联系不太紧密。都御史王之诰就建议设立险山参将,管辖六个堡和十二座城,负责守卫叆阳地区。他还觉得那地方太荒凉了,想把驻地迁到宽佃,但因为当时条件不允许,这事儿没办成。

万历初年,李成梁提议把孤山堡搬到张其哈佃,把那五个险山堡搬到宽佃、长佃、双墩、长领散这些地方。这些地方都是肥沃的土地,而且位置也很重要。可是边境的老百姓觉得路途太远,怨声载道。工程刚开始,王杲又来犯边,还杀了游击将军裴承祖。巡按御史赶紧请求停止修筑堡垒,学颜不同意,他说:“要是现在停工,就等于示弱了!”他当天就跑到边塞巡视,安抚了王兀堂等部族,允许他们在当地进行贸易。最后还是把宽佃的堡垒修建好了,开拓了二百多里的土地。这样一来,抚顺以北,清河以南,都老老实实地遵守约定。第二年冬天,出兵讨伐王杲,大获全胜,一直追到红力寨才罢休。张居正把学颜的功劳记在了总督杨兆头上,然后给学颜升了官,做了兵部侍郎。

五年夏天,土蛮族集合各部族攻打锦州,要求朝廷封他们为王。学颜上奏说:“敌人气势汹汹地来犯,我们却跟他们讲和,这是在害怕他们啊!能不能和平相处,主动权在他们手里,这种和平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再说,没立过功的和立了功的都封王,违抗朝廷的和服从朝廷的都同等赏赐,这既轻视了各部族,也会让俺答汗笑话我们。我们应该用正当的理由拒绝他们的要求。” 正巧下起了大雨,敌人也撤兵了。那年冬天,学颜被召回朝廷,担任戎政侍郎,并被加封为右都御史。还没等他上任,土蛮就联合泰宁、速把亥,一起攻打辽阳、沈阳、开原。第二年正月,学颜在劈山打败了敌人,杀了他们的首领阿丑台等五个人,然后才回部队。过了几年,他被任命为户部尚书。

那时候张居正当权,特别看重张学颜的才能,对他非常信任。张学颜就编写了《会计录》来核对国家的收支账目。他还上奏朝廷,制定了土地丈量条例,对两京(北京和南京)、山东、陕西等地的勋戚(皇亲国戚)的庄田进行了清理,整治了多收、漏收、以及各种欺骗手段造成的弊端。 这项工作推行到全国各地,结果收回被官民私占的屯田、牧场和湖泊等土地八十多万顷。那些因为赋税过重而贫困潦倒的老百姓,可以用他们欠的赋税来抵充这些土地的租税。从正德、嘉靖年间那种财政空虚的情况来看,到万历十年的时候,国家可以说是最富庶的时期了,张学颜在这方面功不可没。

但是,当时的宫廷开销极其奢侈浪费,需要大量的钱财。张学颜虽然多次进谏,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比如他劝谏成功,停止了从国库发放十万两银子,减少了云南的黄金税一千两,但很多事情他都无力改变。 而宫廷的金花银(一种宫廷专用的银子)每年却增加了二十万两,并且成了固定开支。 所以人们也觉得他在这方面做得不够。

十一月,皇上任命他当兵部尚书。那时候正兴起在宫里操练兵马的风潮,选了两千个宫里的小太监和杂役进行军事训练,还从太仆寺调拨了三千匹马给他们用。学颜坚决不同意给这些内操的队伍马匹,还请求停止宫内操练,但都没被采纳。

那年秋天,皇上从皇陵祭祀回来。学颜就上了一道奏疏,说:“皇上您恭恭敬敬地侍奉圣母,亲自走在前面引路,祭拜陵园,卜算皇陵的吉凶,随行的将士有十几万人,队伍井然有序。只有那些在宫里操练的士兵,行动随意,没有规矩。到了凉水河的时候,他们吵吵嚷嚷,毫无纪律,乱跑乱撞,弄得皇上很不高兴。现在皇上已经回宫了,他们还没解散呢!我查阅了以前的制度,军队跟着皇上出郊祭祀,才从内库领兵器,事情一结束就马上把兵器交还。宫里只有伺候皇上的内侍才能佩带弓箭。法律也规定:不属于宿卫的士兵,拿着刀剑进入宫殿大门要绞杀,进入皇城门要发配边疆戍卫。祖宗们防微杜渐的用意非常深远。现在皇城里穿着盔甲骑着马拿着兵器的人到处都是,监察部门不能巡查,我们兵部也无法检阅。还招募了一堆厮役仆人,在皇宫里进进出出,万一他们突然起了歹心,串通起来造反,白天在皇宫里闹事,外面的大臣不敢进来;晚上闹事,外面的军队来不及知道;要是大白天的在京城闹事,他们就说是天子的亲兵,驱赶他们不肯散,抓捕他们也没人敢动手。想当年正德年间西城练兵的事,真是个很好的教训啊!”

奏疏递上去后,那些宦官们都恨得牙痒痒的,到处散布谣言攻击他。皇上神宗知道了这件事,就责问那些背后使坏的人。学颜总算躲过一劫,但是从此也失去了重用他的机会了。

考试考得好,直接升官加太子少保。后来云南的岳凤和罕虔平定了叛乱,他又升了太子太保。那时候张居正已经死了,朝堂上议论纷纷,意见可大了。一开始,御史刘台因为弹劾张居正而被处罚,后来颜继祖又出来为张居正说话,说他被冤枉了,没那么多贪污受贿的事儿。御史冯景隆批评李成梁夸大战功,颜继祖立马跳出来说李成梁的十大战功都是真的,一点不假,结果冯景隆被贬官了。颜继祖以前跟张居正关系很好,和李成梁也共事很久,大家都觉得他是张居正和李成梁的党羽。后来御史孙继先、曾乾亨,还有给事中黄道瞻一起上奏章弹劾颜继祖。颜继祖就上疏请求辞职,还请求皇帝留下黄道瞻,但皇帝没答应。第二年,顺天府通判周弘禴又出来说颜继祖和太监张鲸勾结,皇上就把颜继祖赶出朝廷了。颜继祖写了八道奏疏请求退休,最后皇帝才准许他告老还乡。万历二十六年,他在家里去世了,死后被追赠少保。

张佳胤,字肖甫,是铜梁人。嘉靖二十九年考中进士。他先是在滑县当县令。当时有个大盗叫高章,假扮成朝廷的缇骑,直接闯进官衙,抢劫张佳胤,要他交出库房里的钱。张佳胤一点都不慌张,脸色都没变,假装写了借据,把钱都记在巡逻兵的名下,然后把巡逻兵叫来,当场抓住了这个贼,从此名声大噪。后来他升到户部主事,又调到职方司,最后升到礼部郎中。因为遇到风灾,他被降职到陈州当同知。之后又慢慢升迁,最后当上了按察使。

隆庆五年冬天,他被提升为右佥都御史,负责巡抚应天十府。安庆发生了兵变,因为他在审理案件时说法不妥,被调到南京鸿胪卿,又很快升任光禄寺卿。后来他又升任右副都御史,负责巡抚保定,路上听到家里人去世的消息,就回家奔丧去了。万历七年,他又被起复,重新担任原来的官职,巡抚陕西。还没等他上任,就被调到宣府。当时青把都已经被平定,但是他的弟弟满五大还很嚣张,手下八赖(八个强盗头目)抢掠塞外的史、车两部(史、车指代两个部落)。总兵官麻锦把他们抓住了。张佳胤命令麻锦把八赖绑起来准备斩首,但他自己却跑去给八赖求情,八赖就跪下发誓再也不犯边了。后来他和总督郑洛一起,又把满五大给平定了。最后他进入朝廷,担任兵部右侍郎。

十年前的春天,浙江巡抚吴善言奉命减少士兵的月饷。结果东营、西营的将领文英、刘廷用等人联合起来闹事,把吴善言绑起来毒打了一顿。张居正看重张佳胤的才能,让他兼任右佥都御史,代替吴善言去浙江处理这件事。张佳胤刚到浙江,就发现杭州老百姓因为实行保甲制度的事,也闹起来了。张佳胤就问那些来告状的人:“闹事的士兵和老百姓联合了吗?”老百姓回答说:“还没有。”张佳胤很高兴地说:“那就赶紧把他们分开,还能把事情解决掉。”

可是,等他到了之后,老百姓闹得更厉害了。张佳胤就带着几个士兵假装去问老百姓受了什么苦,然后下令解决这些问题。结果,闹事的人更多了,晚上他们抢劫富户人家,火光冲天。张佳胤就召集游击将军徐景星,命令他去指挥东营、西营的士兵,让他们平息民乱来赎罪。抓捕了150多人,杀了其中的三分之一。然后,张佳胤又假装把文英、刘廷用请来,给他们戴上帽子,穿上官服。同时秘密嘱咐徐景星逮捕另外七个人,和文英、刘廷用一起斩首。这样一来,两起乱子都平息了。皇帝非常高兴,下旨嘉奖他。不久,张佳胤升任左侍郎,回到兵部,记功后,加封右都御史。

没过多久,他就升任戎政尚书,又兼任右副都御史,总督蓟州、辽州、保定三地的军务。因为李成梁在战斗中斩杀了努尔哈赤,张佳胤因此升任太子少保。李成梁攻破土蛮沈阳后,张佳胤又升任太子太保。后来被召回京城处理兵部事务。朝廷为他叙功,赐予一品诰命。但是,御史许守恩弹劾张佳胤在平乱中私吞了士兵的钱财,御史徐元复也弹劾了他。张佳胤于是上书三次请求辞职回家。两年后,他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少保的爵位。天启初年,追谥他为襄宪。

殷正茂,字养实,是歙县人,嘉靖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了个行人,后来升任兵科给事中。他弹劾罢免了南京刑部侍郎沈应龙。之后,他历任广西、云南、湖广的兵备副使,最后升迁为江西按察使。

隆庆初年,古田的僮族首领韦银豹和黄朝猛造反了。这韦银豹他爹朝威,从弘治年间就开始跟官兵对着干,还曾在三厄打败官兵,杀死了副总兵马俊和参议马铉,正德年间还攻陷过洛容。到了嘉靖年间,韦银豹和黄朝猛又干了一票大的,他们杀害了参政黎民衷。当时提督侍郎吴桂芳派典史廖元去招降他们,廖元升了官做了主簿,留在那里看着他们,结果韦银豹反反复复,没个消停。隆庆三年冬天,朝廷决定大举讨伐。于是,殷正茂被提拔为右佥都御史,去广西巡抚。

殷正茂跟提督李迁一起调集了十四万土兵和汉兵,让总兵俞大猷统领大军。他们先夺回了牛河和三厄这两个险要的地方,然后各路军队接连攻克了东山凤凰寨,把叛军逼得像潮水一样溃退。廖元又诱骗僮人杀了黄朝猛,韦银豹走投无路了,就让他的同伙暗中杀了一个长得像他的人,献给官军。捷报传来,殷正茂升任兵部右侍郎,继续担任广西巡抚。朝廷把古田改名为永宁州,还派了副使和参将驻守在那里。没过多久,佥事金柱抓住了韦银豹,殷正茂因此自请处罚。朝廷下令在京城处死韦银豹,而对殷正茂没有追究责任。

不久,殷正茂接替李迁,担任提督两广军务。那时候,惠州的蓝一清、赖元爵,潮州的林道乾、林凤、诸良宝,琼州的李茂等盗匪到处作乱,广东地区每天都有警报传来,倭寇也经常骚扰。殷正茂想了个办法,他规定了守巡官的辖区,让他们各自负责,同时把住在海边的百姓迁到云南、四川、湖广,以此切断倭寇的向导。他还命令总兵官张元勋、参政江一麟等人先后杀死了上千倭寇,然后又陆续平定了各地的盗匪。广西巡抚郭应聘也奏报平定了怀远和洛容的瑶族叛乱,具体情况可以参考张元勋和李锡的传记。殷正茂因为屡立战功,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了兵部尚书,还兼任右副都御史。后来倭寇又攻陷了铜鼓和双鱼,张元勋在儒峒大败倭寇;倭寇又侵犯了电白,殷正茂又剿杀了上千倭寇。岭南地区基本上平定了。

万历三年,皇帝召他去南京当户部尚书,然后让凌云翼顶替他的位置。第二年,他又调到北方的户部去了。他上书建议节约开支,还劝谏皇帝不要购买珠宝。可张居正却把正茂送来的鹅毛毯子转送给慈宁太后当坐垫。李幼孜跟张居正争宠,就唆使言官詹沂等人弹劾正茂。正茂因此多次以生病为由推辞公务。万历六年,他干脆就辞职回家了。过了很久,他又被起用,担任南京刑部尚书。张居正死后的第二年,御史张应诏上奏说,正茂曾送张居正两个金盘,盘里插着大概有三尺高的珊瑚,还送了金珠、翡翠、象牙给冯保和张居正的家人,贿赂总共七次。正茂写了申辩的奏疏,请求告老还乡,皇帝准了。他在万历二十年去世。

正茂在广东做官的时候,执法很严格,从道台以下的官员都规规矩矩地办事。但他私底下贪得无厌,每年收受下属官员的贿赂,总计上万两银子。当初他被征调去古田办事,大学士高拱说:“我给了正茂一百万两银子,就算有一半打了水漂,但这事情也能马上办成。”当时的人都觉得高拱善于用人。

李迁,字子安,是新建人。嘉靖二十年考中进士。隆庆四年,他当上了南京兵部右侍郎,后来又升任左侍郎,总督两广。给事中光懋说,两广地区以前设有提督,权力统一,现在两个巡抚互相掣肘,很不方便。于是,朝廷就改任李迁为提督,兼任广东巡抚,同时特别任命正茂为广西巡抚。后来,这成了一个制度。李迁因为平定银豹之乱的功劳,被加封为右都御史。接着他又去讨伐惠州、潮州的山贼,俘虏斩杀了1200多人。之后被召回朝廷,担任刑部尚书。后来他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不久去世,谥号恭介。李迁出入朝堂内外三十年,从未贪污受贿一分钱。他年近七十的时候,母亲去世,他就住在母亲的墓旁守孝。

凌云翼,字洋山,是太仓人,嘉靖二十六年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南京工部当个小官儿,主事。后来到了隆庆年间,官越做越大,做到右佥都御史,去郧阳当地方官,负责治理地方。他还上书朝廷,说了六条关于卫所兵浪费的问题,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

万历元年,他升任右副都御史,去江西巡抚。没多久,他又升了好几级,当上了兵部左侍郎,还兼任右佥都御史,去两广提督军务,接替殷正茂的职位。当时,那些土匪强盗差不多都被剿灭了,就剩林凤这伙人逃跑了。林凤一开始在钱澳想投降,殷正茂没答应,所以林凤就从澎湖逃到台湾的魍港,结果被福建总兵胡守仁打败了。那年冬天,林凤又去骚扰柘林、靖海、碣石,之后又去福建闹事。胡守仁追到淡水洋,把林凤二十多条船都沉了。林凤失败后逃回了潮州。潮州的参政金浙劝降了林凤的手下马志善、李成等人,林凤趁夜逃跑了。第二年秋天,把总王望高用吕宋的兵把林凤平定了。

接着,凌云翼又去征讨罗旁的土匪。罗旁在德庆州长江上下游,东西两山之间,方圆七百里那么大。成化年间,韩雍曾经治理过西山,情况还算稳定,只有东山那些瑶族人躲在深山老林里,经常出来抢劫,官府每年都要派兵驻守。殷正茂正打算组织大军征讨,结果调走了。凌云翼就亲自带兵,命令两广总兵张元勋、李锡一起出兵。打了四个月,攻克了五百六十多个贼巢,抓获、斩杀、招降了四万二千八百多人。岑溪的六十三山、七山、那留、连城等地的瑶族和僮族都吓坏了。贼首潘积善请求投降,凌云翼奏请朝廷设置官府和驻军。因为这次战功,凌云翼被加封为右都御史,还兼任兵部侍郎,还赏赐了飞鱼服。他把泷水县改成了罗定州,还设立了监司和参将。多年的隐患终于解决了。

六年夏天,他和巡抚吴文华一起平定了河池、咘咳、北三等地的瑶族叛乱,又抓捕斩杀了广东大庙山上的土匪。岭南地区终于安定下来了。后来朝廷召他回京,先是在南京工部当尚书,然后又调到兵部,当兵部尚书,还兼任右副都御史,负责督运漕粮,巡抚淮扬地区。河道总督潘季驯被召回京,他就又兼任了督理河道的职务。还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后来朝廷又让他当戎政尚书,但他因为生病就辞官回乡了。 回家后,他生活比较骄奢淫逸,一些给事中和御史就纷纷上奏弹劾他。最后,朝廷下令夺了他的官职,不久他就去世了。

谭纶啊,他很有本事,在罗旁那场战役里,接替正茂,把事情办得很漂亮。不过,他这个人有点好杀,当时很多人批评他。

话说回来,像谭纶、王崇古这些人在边疆任职,他们对军事和防务都非常精通,可以和余子俊、秦纮他们相提并论。仔细想想,那会儿张居正当政,他非常重视军事和边防事务,跟大臣们不断地写信讨论,对各种情况都看得非常透彻,而且大胆地委以重任,让大家各尽所能。所以,这些人才能够做出一番成绩。从这里可以看出,张居正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