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宏,字润身,是山东郯县人。他爸爸鲍机,因为才学出名,在梁朝当官,做到治书侍御史。鲍宏七岁就成了孤儿,幸亏哥哥鲍泉把他拉扯大。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写文章了,还曾经和湘东王萧绎一起作诗,萧绎非常欣赏他,把他招到身边当了中记室,后来又升迁为镇南府谘议、尚书水部郎,最后做到通直散骑侍郎。江陵平定后,鲍宏回到北周。周明帝非常尊重他,让他当了麟趾殿学士。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遂伯下大夫。他还跟杜子晖一起出使陈国,商议讨伐齐国的事。陈国随后就派兵北上进攻齐国。
周明帝曾经问鲍宏怎么才能打败齐国,鲍宏回答说:“咱们强,齐国弱,实力根本不成比例。齐国的皇帝亲近小人,政治越来越乱,而咱们皇帝仁慈宽厚,法令严明。这就像用瓦罐盛水从高处往下倒,怎么可能失败呢?只是先帝以前几次出兵洛阳都没成功,因为齐国早有准备。依我看,最好的办法是,先派兵攻占汾州、潞州,然后直捣晋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周明帝采纳了他的建议。等到山东平定后,鲍宏被任命为少御正,被封为平遥县伯,食邑六百户,还被授予仪同三司的官职。
高祖杨坚当上丞相后,派鲍宏出使山南。正赶上王谦在蜀地起兵造反,鲍宏路过潼州的时候,被王谦的将领达奚惎抓住了,被逼着送往成都,但他始终没有屈服。王谦失败后,有人赶紧把消息报告给朝廷,高祖杨坚很赏识鲍宏,赏赐给他金带。等到杨坚称帝后,又让鲍宏开府,任命他为利州刺史,晋爵为公。后来又调任邛州刺史,任期满了才回京。
那时候有个叫尉义臣的人,他爸爸尉崇不肯投降尉迥,后来又跟突厥作战牺牲了,皇帝很感动,想赐给他金姓。这事儿要征求大家的意见,鲍宏说:“以前项伯不肯投降项羽,汉高祖就赐他刘姓;秦真父为国捐躯,魏武帝就赐他曹姓。依我看,应该赐他皇族姓氏。”高祖杨坚说:“好!”于是就赐尉义臣姓杨。后来鲍宏被任命为均州刺史,因为眼睛有病就辞官了,在家去世,享年九十六岁。早年,周武帝曾经命令鲍宏编写《皇室谱》一部,分为《帝绪》《疏属》《赐姓》三篇。鲍宏还著有文集十卷,流传于世。
裴政,字德表,是河东闻喜人。他高祖是宋武帝的孙子,跟着宋武帝搬家到了寿阳。他当过前军长史、庐江太守。他爷爷裴邃是梁朝的侍中、左卫将军、豫州大都督;他爸爸裴之礼是廷尉卿。裴政从小聪明机智,知识渊博,记忆力超群,对当时的政治很了解,当时的人都夸他。十五岁的时候,被召到邵陵王府当法曹参军事,后来升迁为起部郎、枝江令。湘东王到荆州的时候,把他召去当宣惠府记室,不久又升任通直散骑侍郎。
侯景造反的时候,裴政被加封为壮武将军,带兵跟着建宁侯王琳去讨伐侯景。他抓住了贼首宋子仙,献给了荆州。平定侯景之后,他作为先锋部队进入建邺,因为军功被封为夷陵侯。朝廷征召他担任给事黄门侍郎,他又带兵协助王琳抵抗萧纪,在硖口打败了萧纪。之后,他又被加封为平越中郎将、镇南府长史。后来,周军包围荆州,王琳从桂州赶来救援,行军到长沙。裴政请求从秘密小路先去向元帝报信。到了百里洲,被周军抓住了。萧詧对裴政说:“我是北周武帝的孙子,你为什么不能臣服于我呢?你又何必为那七位皇帝卖命呢?如果你听我的,你的子孙都能荣华富贵;如果你不听,我就把你腰斩了!”裴政假装答应说:“我听您的。”
萧詧把他锁起来,押送到城下,让他对元帝说:“王僧辩听说台城被围,已经自己称帝了。王琳势单力薄,不可能再来了。”裴政照做了。然后他对城里的人说:“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大家都要努力坚持!我作为使者被抓,一定要粉身碎骨报效国家!”看守的人打他的嘴,但他始终不改口。萧詧很生气,下令马上杀了他。蔡大业劝说:“他是百姓的希望,如果杀了他,荆州就攻不下来了。”所以裴政得以保全性命。江陵城破后,他和城里的官员一起被押送到京城。周文帝听说他的忠义,任命他为员外散骑侍郎,让他参与相府事务。周文帝命令他和卢辩按照《周礼》设立六卿,设置公卿大夫士的官职,并且一起制定朝廷礼仪,车马服饰器物,大多遵从古代礼制,革除了汉魏时期的旧法,这些事情都得以实行。
不久,裴政被任命为刑部下大夫,后来升迁为少司宪。裴政精通典章制度,还参与修订了《周律》。他酒量很好,能喝几斗酒而不醉。案卷堆满了桌子,他处理公务却像流水一样迅速,执法宽厚公平,没有冤假错案。犯了死罪的囚犯,他都允许他们的妻子进监狱探望。到了冬天,要执行死刑的时候,犯人们都说:“裴大夫判我死刑,我死而无憾。”他处理案件如此公正公平。他还精通音律,曾经和长孙绍远一起讨论音乐,记载在《音律志》里。到宣帝的时候,因为触犯了皇帝的旨意,被免职了。
高祖让杨素重新担任原来的官职。到了开皇元年,杨素升任率更令,又加官为上仪司三司。皇上还下令让他和苏威等人一起修订律令。杨素参考了魏晋时期的刑法典籍,一直到齐梁朝的律法,比较轻重缓急,从中选择合适的加以采纳。参与修订的人有十多个,所有疑难之处,都由杨素来决定。后来杨素升任散骑常侍,又升任左庶子,他做了很多纠正错误的事情,大家都说他为人纯朴诚实。太子东宫里有什么大事,都交给杨素处理。
右庶子刘荣,性格非常固执。当时武官轮流值班,通事舍人赵元恺要写奏章呈给太子,还没写完。太子下令,一再催促,刘荣对赵元恺说:“你就直接口头奏报吧,不用写奏章了。”赵元恺口头奏报后,太子问:“奏章呢?”赵元恺说:“禀告太子,刘荣不让写奏章。”太子就责问刘荣,刘荣抵赖,说:“没有这事儿。”太子把这事交给杨素调查。还没等杨素写出调查报告,有人在太子面前说好话,说:“杨素想陷害刘荣,这件事不属实。”太子召见杨素问责,杨素奏道:“调查事情有两点,一是查明事情真相,二是寻找证据,仔细核实曲直,从而判断是非。我调查了刘荣,他官位高,责任重,即使他真的对赵元恺说了那样的话,那也是很小很小的过错。从情理上说,没必要隐瞒。我又调查了赵元恺,他受制于刘荣,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诬陷他呢?两人的说法,情理上都说得通。赵元恺还请左卫率崔蒨等人作证,崔蒨等人的证词都与赵元恺的说法一致。事情真相已经查明,还需要证据来确定。我认为刘荣确实对赵元恺说过那样的话,这件事肯定是真的。”太子最终没有惩罚刘荣,但却称赞杨素公正正直。
裴政这个人啊,说话可直了,当面就敢批评别人,而且事后绝不反悔。当时有个叫定兴的,经常出入太子宫,给他弄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和器物,还往后宫送礼,跟宫里的妃嫔关系也乱七八糟的,来往没个节制。裴政好几次劝谏太子,可太子根本不听。后来裴政就对定兴说:“你干的这些事,根本不合规矩!再说元妃刚暴毙,满城风雨的,这对太子名声可太坏了!你最好自己退一步,不然迟早要出事!” 定兴一听就火了,跑去跟太子告状,太子因此更讨厌裴政了,把他贬到襄州当总管。
裴政到襄州上任后,妻子都没跟着去,他领到的俸禄,都分给了属下官员。当地老百姓要是犯了罪,裴政暗地里都清楚,有时候一年都不处理,等他们犯了第二次、第三次,才等到赶上大集的时候,把他们从人群里叫出来,当众审判,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流放的人特别多。整个襄州都吓坏了,老老实实地遵守法令,老百姓也安居乐业了,都把他当神仙一样敬仰。后来,襄州的监狱几乎不用了,官司也少得可怜。裴政在襄州当官做到八十九岁去世,还写了一本书叫《承圣降录》,一共十卷。后来太子被废了,高祖皇帝才想起裴政,感叹道:“当初要是我留下裴政和刘行本辅佐太子,情况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裴政的儿子裴南金,后来做到膳部郎。
柳庄,字思敬,是河东解县人。他爷爷柳季远,做过梁朝的司徒从事中郎;他爸爸柳遐,做过霍州刺史。柳庄从小就有远大的抱负,广泛阅读书籍,而且很擅长辞令。济阳的蔡大宝在江左地区很有名气,当时担任岳阳王萧詧的幕僚,见到柳庄后就感叹说:“襄阳诸葛亮的水镜先生,又出现在这里了!”蔡大宝于是把女儿嫁给了柳庄。没过多久,萧詧就聘请柳庄做参军,后来又升任法曹。萧詧称帝后,又任命柳庄为中书舍人,之后历任给事黄门侍郎、吏部郎中、鸿胪卿。
等杨坚(高祖)辅政的时候,萧岿派柳庄带着书信入关。当时天下三方势力互相争斗,杨坚担心萧岿另有图谋。柳庄回来后,杨坚对他说:“我以前跟随开府(指萧衍)在江陵做事,深受梁朝皇帝的恩宠。现在梁朝皇帝年纪小,国家正值艰难时期,萧岿却委托我辅政,我半夜里反省自己,心里充满了惭愧和恐惧。梁朝皇室世代显赫,对朝廷忠心耿耿,以后才能真正体现出像松竹一样坚贞不屈的气节。你回到梁国后,请帮我向梁朝皇帝转达我的这番心意。”说完,杨坚紧紧握着柳庄的手与他告别。
当时梁朝的将领们都暗中请求出兵,和尉迥等人联合起来对抗隋朝,这样既可以尽忠于周朝,也可以趁机吞并山南地区。只有萧岿对此犹豫不决。这时柳庄从长安回来,详细地转达了杨坚的诚意,然后对萧岿说:“以前袁绍、刘表、王凌、诸葛诞这些人,都是当时的一方雄主。他们占据重要的战略要地,拥有众多骁勇善战的军队,可是最终功业没有建成,反而很快遭到灭亡,原因就在于曹操和司马氏挟天子以令诸侯,保卫京都,以大义为名号,所以才能取得胜利,建立霸业。现在尉迥虽然是老将,但他已经年老昏庸了,消难、王谦更是庸才,根本没有匡扶社稷的能力。况且山东、巴蜀地区逐渐归顺隋朝,周朝的恩德还没有完全施及于这些地区,朝中的将相们大多只顾自己,都争着向杨坚效忠。依我看,尉迥等人最终一定会失败,杨坚一定会灭掉周朝。不如我们保境安民,静观其变。”萧岿非常赞同他的意见,大家也就停止了出兵的议论。
不久之后,消难投奔陈朝,尉迥和王谦相继被杀,萧岿对柳庄说:“如果当时我听了别人的话,我们的国家早就保不住了!”
刘邦当皇帝后,柳庄又回到朝廷上班,刘邦对他很安慰鼓励。后来,当晋王广娶梁国公主为妃,柳庄因为这事儿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前后收到的赏赐有好几千匹布。萧琮当皇帝后,柳庄升职当了太府卿。梁国灭亡后,他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不久又升任给事黄门侍郎,还赏赐给他田地和房屋。柳庄很熟悉旧的规章制度,处理政务也很得体,他所驳正的奏章,皇帝总是称赞。苏威当了纳言,很看重柳庄的见识才干,经常对皇帝说:“江南人,有学问的往往不懂处理政务,懂处理政务的又没啥学问,两者都能兼顾的,也就只有柳庄了。”高颎也和柳庄关系很好。
柳庄和陈茂同在一个部门工作,但柳庄看不上陈茂。陈茂见皇帝和朝中大臣都很器重柳庄,心里很不平衡,总觉得柳庄看不起他。皇帝和陈茂以前就认识,陈茂被皇帝特别看重,多次在皇帝面前说柳庄的坏话。几年下来,陈茂的谗言渐渐起了作用。有一次,尚书省奏请按照法律处置犯人,但皇帝却判了死刑。柳庄上奏说:“我听说张释之说过,‘法是天子与天下人共同遵守的’。现在法律规定是这样,您又加重了处罚,这样法令就不能得到百姓的信任了。现在全国太平无事,正是展现朝廷信用的时候,希望陛下能想想张释之的话,这对天下百姓都是好事啊!”皇帝没听他的,因此柳庄得罪了皇帝。
没过多久,负责进贡丸药的官员进贡的药不合皇帝的口味,陈茂就偷偷地向皇帝告状说柳庄没有亲自监督检查,皇帝因此大怒。十一年的时候,徐璒等人在江南造反,柳庄作为行军总管长史随军去讨伐。平定叛乱后,柳庄被任命为饶州刺史,政绩很好。几年后,柳庄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二岁。
源师,字践言,是河南洛阳人。他父亲文宗在北齐很有名,开皇初年,在莒州刺史任上去世了。源师年轻时就很有声望,一开始担任司空府参军事,后来慢慢升迁到尚书左外兵郎中,还代理过祠部郎中。
有一年孟夏,有人说看见了龙,请求举行祈雨仪式。当时高阿那肱当宰相,一听说是真龙出现,非常惊喜,就问龙在哪里。源师整理了一下衣冠,回答说:“这是龙星初现,按照礼制应该在郊坛举行祈雨祭祀,并不是说真龙有什么特别的显现。”高阿那肱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生气地说:“你凭什么知道是星宿?”于是,祈雨仪式就没举行。源师出来后暗自叹息说:“国家的重大事情,在于祭祀和军事。现在礼仪都废弃了,还能长久吗?齐国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七年后,周武帝灭了北齐,源师被授予司赋上士的官职。隋高祖杨坚受禅登基后,任命他为魏州长史,后来调入朝廷担任尚书考功侍郎,同时还代理吏部。朝廷的章程和国家法令,很多都是他参与制定的。十七年,他历任尚书左右丞,因为办事干练而闻名。
当时蜀王杨秀多次违反法度,于是朝廷派源师去益州担任总管司马。不久,杨秀被朝廷召回京城,杨秀担心京城有变,想假装生病不去。源师多次劝他,说不能违抗圣旨。杨秀生气地说:“这是我家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源师流着眼泪回答说:“我承蒙国家厚恩,担任府中的幕僚,作为官员,我怎敢不尽心竭力呢?但是这几年来,国家多事之秋,秦孝王病重,突然去世,庶人出身的太子,接连被废黜。皇上心里有多难受啊!而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召回蜀王,已经拖延了很久了,现在还迟迟不去,百姓不明白王的心思,万一产生异议,内外猜疑,皇上震怒之下,派个小使臣来,蜀王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希望王爷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杨秀这才同意去京城。
杨秀被废黜后,益州的官员很多都受到牵连,源师因为这件事而幸免于难。后来,他被加封为仪同三司。隋炀帝即位后,任命他为大理少卿。
一次,隋炀帝在显仁宫,下令宫外卫士不得擅自离开岗位。有一个主帅,私自让卫士出去办事,隋炀帝把这事交给大理寺处理。源师按照律法判处这个主帅徒刑,隋炀帝却下令要杀了他。源师奏道:“这个人罪行确实难以饶恕,如果陛下一开始就杀了他,自然不用再费笔墨。既然已经交给大理寺了,就应该按照法律程序来办,如果以后宿卫近侍再犯这种事,又该如何处置呢?”隋炀帝这才作罢。后来,源师又升任刑部侍郎。源师在任上办事强干精明,口才很好,但却没有什么清廉正直的名声。不久之后,他便去世了。他有个儿子叫昆玉。
郎茂,字蔚之,是恒山新市人。他爹是齐国的颍川太守。郎茂从小就聪明伶俐,七岁的时候就能背诵《楚辞》和《诗经》,一天能背一千多字。十五岁的时候,他拜河间权会为师,权会是国子博士,郎茂跟他学习《诗经》、《易经》、《三礼》以及天文历法和法律。他还跟国子助教长乐张率礼学习《左传》、《公羊传》、《穀梁传》以及各种典籍,学习起来废寝忘食。家里人怕他累坏身子,总是给他调整灯烛。
长大后,郎茂成了有名的学者,文章写得也很好。十九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他守孝期间,做得比规定的还要好。后来他在齐国做官,一开始是司空府的行参军。正好陈国使臣傅縡来齐国访问,齐国就让郎茂接待他。后来,郎茂奉命在秘书省校对典籍。之后他升迁为保城县令,政绩突出,百姓们还给他立了一座“清德颂”的碑。
等周武帝灭了齐国之后,柱国王谊推荐了郎茂,周武帝就让他做了陈州户曹。后来杨坚(高祖)当了亳州总管,见了郎茂之后很欣赏他,就让他当了掌书记。当时周武帝在编纂《象经》,杨坚就和郎茂闲聊说:“人君所做的事情,都会影响到天地,感动鬼神,《象经》里有很多严厉的法令,那要怎么才能治理好国家呢?”郎茂心里暗自感叹:“这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于是他就暗中和杨坚交好,杨坚对他也很尊重。后来郎茂回家乡做了州主簿。
杨坚当了丞相之后,就写信把他召来,两人聊起以前的事,非常高兴。杨坚任命郎茂为卫州司录,郎茂政绩突出。不久后,他又升任卫国县令。当时监狱里关押着两百多犯人,郎茂亲自审理了几天,放了其中一百多人。他任职期间,县里的官司从来没递交到州府。魏州刺史元晖对郎茂说:“长史说卫国的百姓不敢上诉,都是因为害怕您啊!”郎茂说:“百姓就像水一样,法令就是堤坝。堤坝不牢固,水就会泛滥,只要不决堤,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元晖一时语塞。
有个叫张元预的人,和他堂弟思兰关系不好,县里的丞尉想用严厉的法律处罚他们,郎茂说:“张元预兄弟俩本来就互相仇恨,现在又因为犯了罪,只会加深他们的怨恨,这可不是教化百姓的办法啊!”于是他就派了一些德高望重的乡里长者去劝说他们,劝说的人络绎不绝。张元预他们最终都悔过自责,到县衙里叩头认罪。郎茂给他们讲道理,最终兄弟俩和好如初,成了友好的兄弟。
茂先是在延州当长史,后来升迁为太常丞,接着又当上了民部侍郎。那时候,尚书右仆射苏威弄了个条子出来,每年都要求地方上报送五品以上官员的不逊行为。有些地方官员回复说:“我们管辖范围内根本就没有五品以上的家庭啊!” 根本不按要求上报,很多地方都这样敷衍。 苏威还搞了个余粮簿,打算把各地余粮进行统筹调配。茂觉得这太麻烦了,没啥实际用处,就奏请皇帝把这些事情都取消了。过了几年,他母亲去世,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又被重新启用,让他回去上班。 他还上奏说,那些为国捐躯的人,他们的子孙不应该被剥夺田地;那些年老的官员也不应该减少他们的土地。这些建议都是茂提出来的。茂为人聪明敏捷,处理政务雷厉风行,当时大家都称赞他的办事能力。
仁寿年间,他本来的官职是领大兴县令。隋炀帝登基后,他升迁为雍州司马,不久又升任太常少卿。两年后,他被任命为尚书左丞,负责选官。茂精通法理,受到世人的称赞。当时工部尚书宇文恺和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为了争夺河东银矿的事闹得不可开交。茂就上奏弹劾他们说:“我听说,贵贱有不同的礼仪,士农有不同的职业,这样人们才能各安其位,各守其职,知道廉耻。宇文恺官位已经很高了,俸禄待遇也很优厚,他应该像古代的隐士一样,过着清贫的生活,安安静静的,不去追求那些外在的利益,不应该感到羞愧。于仲文是大将军,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每天都能听到圣上的教诲,他应该学习虞舜和芮伯的谦让精神,不应该去争夺那些微不足道的利益。你们这样做,怎么给下面的官员做榜样,怎么给百姓树立好的风气呢!如果不对你们进行惩处,将会损害国家的法令和教化。” 结果宇文恺和于仲文因为这件事都受到了处罚。茂还编写了一百卷的《州郡图经》上奏朝廷,皇帝赏赐了他三百匹丝绸,并将这本书收藏在秘府。
话说那时候,皇帝经常出巡,国家政事已经乱套了,法律法规也大多失效了。王茂是前朝的老臣,对世事非常了解,但他很会保全自己,一点也不敢直言进谏。他看到皇帝脾气暴躁,不敢说话,只能偷偷地唉声叹气。因为年纪大了,他上奏章请求退休,皇帝却不准。
碰巧皇帝要亲自去辽东打仗,就留王茂在晋阳宫负责看家。那一年,恒山太守王文同跟王茂有矛盾,就向皇帝告状说王茂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皇帝下令派纳言苏威和御史大夫裴蕴一起调查王茂。王茂本来就跟这两个人不对付,他们就故意歪曲事实,罗织罪名陷害他。皇帝一听勃然大怒,把王茂和他弟弟司隶别驾王楚都革职为平民,发配到偏远的且末郡。王茂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处罚,一点也不担心。
在路上,他写了一篇《登垅赋》来安慰自己,文章写得非常好。他还写了奏章为自己辩解,皇帝多少有点明白了他的冤屈。十年后,皇帝下令把他召回长安,一年后王茂去世,享年七十五岁。他留下了一个儿子王知年。
高构,字孝基,是山东北海人。这人性格挺幽默的,特别聪明,口才特别好,还喜欢读书,工作能力强,擅长处理政务。不到二十岁,就被州里任命为主簿。后来,他在齐国河南王手下当参军事,之后又当过徐州司马、兰陵郡太守和平原郡太守。等隋朝灭亡后,隋朝的杨坚(周武帝)把他任命为许州司马。隋朝开国皇帝杨广(高祖)即位后,又把他调到冀州当司马,那时候他已经很有名气了。后来,朝廷征召他当比部侍郎,没多久又调到民部。
那时候,内史侍郎晋平东和他侄子晋长茂为了争夺继承权闹得不可开交,尚书省也拿不定主意,朝臣们讨论了三次也没结果。高构一下就判断清楚了,而且理由非常充分。皇帝觉得他很厉害,就把他召进宫里,还夸奖他说:“我听说尚书郎的职位高贵,现在看到你的才华和见识,才知道古人的话果然没错啊!嫡庶之分,是礼教中非常重要的内容,我把你的判决看了好几遍,你的论述条理清晰,道理充分,真是让我佩服!” 皇帝还赏了他一百石米。从此,高构名声大噪。没多久,他又升迁为雍州司马,因为办事果断而闻名。一年多后,他又调任吏部侍郎,大家都说他称职。后来他又被调回雍州当司马,因为犯了点事儿被降职到盩啡县当县令,但他治理地方做得很好,皇帝很欣赏他,又把他重新任命为雍州司马,后来又当了吏部侍郎,最后因为公务上的原因被免职。
隋炀帝即位后,又召他复职。当时很多吏部官员因为不称职而被免职,只有高构依然很有名气,之前所有掌管选拔官员的人,都比不上他。当时的人觉得高构喜欢说笑话,有点轻浮,但其实他内心很有修养,尤其受到吏部尚书牛弘的器重。后来,他因为年老体弱而辞官。牛弘当时掌管选拔官员,每次要提拔谁,都会派人去高构家问问他这个人怎么样。河东人薛道衡,当时才华冠绝一时,他总是说高构很有见识,自己写的文章,都要先拿给高构看,然后才拿出去发表。如果高构有什么批评指正,薛道衡从来都是虚心接受。大业七年,高构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二岁。他曾经推荐过杜如晦、房玄龄等人,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朝廷重臣,人们都说高构有识人之明。
开皇年间,昌黎人豆卢实担任黄门侍郎,以谨慎细密著称。河东人裴术担任右丞,经常纠正错误。河东人裴士燮、平原人东方举、安定人皇甫聿道,都在刑部工作,他们都秉公执法,公平公正。弘农人刘士龙、清河人房山基在考功部门工作,河东人裴镜民在兵部工作,他们都以办事效率高、能力强而闻名。京兆人韦焜担任民曹,多次直言进谏。南阳人韩则担任延州长史,施行了许多惠民政策。这些官员,虽然有些事迹记载有所缺失,但他们都有着很强的办事能力,在当时都受到人们的称赞。
说白了,就是隋朝开皇年间,好几个官员都干得很出色。豆卢实当黄门侍郎,做事特别细心谨慎;裴术当右丞,专门抓纠错;刑部的裴士燮、东方举、皇甫聿道,个个都是公平公正的清官;考功的刘士龙、房山基,还有兵部的裴镜民,那都是雷厉风行,效率超高的能人;韦焜在民曹敢于直言,韩则在延州当长史,还做了不少利民的好事。虽然有些人的事迹记载不全,但他们都是当时有名的能吏,大家伙儿都夸他们。
张虔威,字元敬,是清河郡东武城人。他爸爸张晏之,曾经做过北齐的徐州刺史。张虔威从小就聪明伶俐,博览群书。他爷爷张嵩之曾经跟别人说:“虔威,是我们家千里挑一的优秀人才啊!”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州里任命为主簿。十八岁当上了太尉府的中兵参军,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太常丞。北齐灭亡后,他在北周当了宣纳中士。隋文帝杨坚掌权后,把他招进宫里,当了相府典签。
开皇年间,晋王杨广被派去并州镇守,广选幕僚,就让张虔威当了刑狱参军,后来又升迁了好几个职位。晋王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和河内人张衡一样受到晋王的礼遇,在晋王的府邸,人们都称他们为“二张”。晋王当了太子后,张虔威升任员外散骑侍郎、太子内舍人。隋炀帝即位后,张虔威被任命为内史舍人、仪同三司。因为之前在晋王府上任职的关系,他又被加封为开府。不久后,他升任谒者大夫,跟随隋炀帝去江都,同时兼任江都的赞治,负责处理政务,大家都说他办事很有效率。
有一次,张虔威在路上看到一个遗失的包裹,担心失主着急寻找,就让手下拿着包裹继续赶路。过了几天,失主找到了他,张虔威就把包裹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淮南太守杨綝曾经带着十多个人来拜见隋炀帝,隋炀帝问张虔威:“站在最前面的是谁?”张虔威下殿仔细查看后回答说:“是淮南太守杨綝。”隋炀帝说:“你是谒者大夫,竟然不认识来拜见的人,是怎么回事?”张虔威回答说:“我不是不认识杨綝,只是担心认错人,所以不敢轻易回答。就像石建数马脚那样,是为了谨慎小心。”隋炀帝非常赞赏他。他为人清廉谨慎,都是这种风格。
当时隋炀帝经常巡游,百姓疲惫不堪,张虔威就上书劝谏。隋炀帝不高兴,从此疏远了他。不久后,张虔威就去世了。他的儿子张爽,后来做到兰陵县令。张虔威的弟弟张虔雄,也很有才能。秦孝王杨俊担任秦州总管时,把他招为法曹参军。有一次,秦孝王亲自审理囚犯,张虔雄一时疏忽没有带卷宗,却对着百余人,把案情全部讲清楚了,同僚们都很佩服他。后来,他先后担任寿春、阳城两县县令,都有政绩。
荣毗,字子谌,是北京无终人。他爹荣权,是魏国的兵部尚书。荣毗年轻的时候就性格刚正,很有担当,博览群书。他在周朝做官,一开始是汉王的记室,后来升迁为内史下士。到了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又升了好几个官,最后当上了殿内监。
那时候华阴县盗贼很多,需要选个特别厉害的官员去治理。杨素推荐荣毗担任华州长史,大家都说他办事能力强。杨素在华阴有很多田产和住宅,他的手下经常胡作非为。荣毗严格执法,对谁都不偏袒。有一次朝会上,杨素对荣毗说:“我推荐你,其实是给自己找麻烦啊!”荣毗回答说:“我只想着一心一意地执行法律,就怕辜负了您的推荐。”杨素笑着说:“刚才只是开玩笑,你认真执法,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当时晋王在扬州,经常派人暗中打探京师的消息。他派张衡在路上到处修建马坊,说是为了养马,实际上是为个人谋私利。各州县都不敢违抗,只有荣毗坚决制止了这件事。隋文帝听说后很高兴,赏赐他一百匹绢,又把他调到蒲州做司马。后来汉王谅造反,河东的豪杰们都响应汉王,打开城门投降。刺史丘和吓跑了,逃回了关中。长史高义明对荣毗说:“河东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是国家的东大门,要是丢了,后果不堪设想。城里虽然乱糟糟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造反了。只要抓住十几个带头的叛乱分子杀了,就能平定叛乱。”荣毗同意了他的建议。
高义明骑马去追丘和,想和他一起商量对策。结果到了城西门,被叛军杀害了,荣毗也被抓了起来。汉王谅平叛后,荣毗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皇帝对他说:“今天提拔你,是因为你之前处理马坊事件的表现。希望你继续保持你的本心。”皇帝也很敬重他。荣毗在朝中为人刚正不阿,说话做事都很正直,让百官都很敬畏他。后来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孝。一年多后,他又被起用,不久后就去世了,追赠鸿胪少卿。
毗陵兄建绪,为人光明磊落,非常正直,而且很有学问。他在周朝当过载师下大夫、仪同三司这些高官。等到平定齐国刚开始的时候,他留守在邺城,顺便写了一部《齐纪》,一共三十卷。建绪跟高祖(杨坚)以前就认识,后来当了丞相,又升官加爵,做了开府,被任命为息州刺史。
他准备去上任的时候,高祖正暗地里计划篡位,就对建绪说:“等等,咱们一起弄个富贵出来。”建绪觉得自己是周朝的大臣,于是义正词严地说:“您说的这个意思,我可没听说过啊!”高祖听了很不高兴,建绪就走了。开皇年间,建绪来朝见皇帝,皇帝问他:“你后悔了吗?”建绪磕头说:“我的地位比不上徐广,我的情操却像杨彪。”皇帝笑着说:“我虽然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但也知道你这话不怎么客气啊!”
后来,建绪又当过始州刺史和洪州刺史,这两个地方他都干得很出色,很有政绩。
陆知命,字仲通,是吴郡富春人。他父亲陆敖,曾担任陈朝的散骑常侍。陆知命从小就喜欢学习,见识广博,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他最初在陈朝始兴王手下当参军,后来又当过太学博士和南狱正。陈朝灭亡后,他回到家乡。这时,高智慧等人率众在江左作乱,晋王杨广镇守江都,看中陆知命在三吴地区的影响力,就召见他,让他去劝降叛军。
陆知命成功劝降了十七座城池,并抓获了叛军首领陈正绪、萧思行等三百多人。因为他立了大功,被封为仪同三司,还赏赐给他田宅,并且让他弟弟陆恪担任汧阳令。陆知命认为弟弟陆恪没有治理一方的能力,就上表请求朝廷收回成命,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
天下即将统一的时候,陆知命劝说隋文帝杨坚迁都洛阳,还写了一篇《太平颂》来表达自己的建议,具体的文章内容就不多说了。好几年都没得到升迁,他亲自上朝递交奏章,请求出使高丽,奏章里写道:“臣听说圣人当政,会考察各种人才,即使是平民百姓,只要有才能,也会被重用。臣恳请陛下暂且放下政务,看看我的请求。古代的轩辕黄帝用兵,还宽恕了夙沙氏;虞舜当政,还等待时机征伐有苗氏。陛下现在正值千秋万代的盛世,四海清平,边境安定,只有高丽这群小竖子还蠢蠢欲动。陛下仁慈宽厚,总是想着教化他们,是因为陛下厌恶杀戮,喜爱和平,想用德化感化他们。臣请求前往高丽,宣扬您的仁德,让高丽君臣到阙下请罪。”
皇上看到奏章后很欣赏他。一年后,陆知命被任命为普宁镇将。很多人称赞他正直,因此他被召入御史台待诏。隋炀帝杨广即位后,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他刚正不阿,为百官所敬畏,隋炀帝也很敬重他,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一年后,他又恢复了官职。当时齐王杨暕骄横跋扈,结交小人,陆知命上奏弹劾了他。杨暕因此获罪,百官都感到害怕。辽东战役时,陆知命担任东暆道受降使,最终在军中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死后被追赠为御史大夫。
房彦谦,字孝冲,老家是清河,他家祖上七代之前的谌,在燕国当过太尉掾,后来跟着慕容氏迁到齐国,他家就一直住在那里了。他们家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他高祖父法寿,做过魏国的青州刺史和冀州刺史,还被封为壮武侯。他曾祖父和伯祖父都当过齐郡太守和平原郡太守。他祖父翼,做过宋国的安平太守,也世袭了壮武侯的爵位。他父亲熊,一开始是州主簿,后来还当过清河郡守和广川郡守。
房彦谦从小就没了父亲,不认识他父亲长什么样,是靠母亲和哥哥抚养长大的。他哥哥房彦询,为人非常正直清廉,看到房彦谦天资聪颖,就特别喜欢他,亲自教他读书。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背诵几万字的书了,族里的人都觉得他很特别。十五岁的时候,他侍奉继母和弟弟房贞,比亲生儿子还要孝顺,房贞很感激他,对他很好。后来继母去世,他五天都没吃东西。他还侍奉伯父乐陵太守房豹,尽心尽力,每逢节气送来的珍贵水果,他总是最后才吃。逢到家中有丧事,他一定吃素食来尽孝,族人都拿他当榜样。
后来,他跟博士尹琳学习,手不释卷,最终通晓了五经。他擅长写文章,书法也很好,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口才也很好,风度也很高雅。十八岁的时候,广宁王孝珩当了齐州刺史,就把他招去做主簿。当时法律比较宽松,州郡官吏也比较懈怠,但是房彦谦上任后,就严格遵守法令,把州里治理得井井有条,大家都敬畏他。后来周军攻入邺城,齐国的皇帝东逃,任命房彦谦为齐州治中。房彦谦看到朝廷覆灭,心里很痛心,想集合忠义之士,暗中谋划辅助朝廷,可惜最终没能成功。齐国灭亡后,他就回家了。周朝皇帝派柱国辛遵做齐州刺史,辛遵被当地的贼帅和他的部下抓住。房彦谦写信劝说他们,那些带刀的贼人很惭愧,就把辛遵送回州里,其他的贼人也纷纷投降。后来高祖杨坚称帝后,房彦谦就在乡下过着悠闲的生活,发誓不再做官了。
开皇七年,韦艺刺史极力推荐他,没办法,他只好答应了。吏部尚书卢恺一见就看重他,提拔他做了承奉郎,没多久又升了监察御史。后来跟着陈平,奉命安抚泉州、括州等十个州,因为完成任务出色,皇上赏赐了他布一百匹,米一百石,衣服一套,奴婢七个。之后升迁为秦州总管录事参军。
有一次上朝的时候,左仆射高颎正在考核官员,彦谦对高颎说:“书上说三年考核一次官员的政绩,根据政绩升迁或贬黜官员,这是从唐尧虞舜时代就有的制度。考核升迁要合理,奖惩要公平,这样才能做到升迁的都是贤能之士,被贬黜的都是不称职的人。如果考核出现偏差,那这个制度就形同虚设。我最近看到的几个州的考核结果,标准不一,升迁和贬黜的人数也参差不齐,更别说有些考核结果还夹杂着个人好恶,导致考核结果不公正。那些清廉正直的人未必能得到高评价,而那些阿谀奉承、善于钻营的人反而能得到高评价,这样一来,真假难辨,是非混淆。那些高官们又不认真细致地去考察,取舍官员,那些被他们提拔的人,很多都是因为拍马屁才成功的,那些没在中央部门工作过的,都被轻易地贬黜了。而且地方远,难以详细了解情况,只能大概按照人数,一半合格一半不合格来评定。只计算官员的人数多少,而不顾及好坏的人数多少,想要做到公平公正,根本不可能。您老明察秋毫,公正无私,这次考核一定不会有偏颇。如果之前考核出现了一些问题,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理?我只希望您能广泛收集信息,认真调查,褒奖那些微小的善行,贬斥那些细小的恶行,这不仅能使国家政治清明,也能更好地选拔人才。” 彦谦说话的语气很坚定,大家都被吸引住了,高颎也被他的话感动了,非常赞赏他。于是高颎就详细询问了河西、陇右官员的政绩,彦谦对答如流,高颎对其他州的总管、刺史说:“跟你们说话,还不如跟秦州的考使(彦谦)单独谈谈呢!” 几天后,高颎向皇帝推荐彦谦,但皇帝没有采纳。
任期满了之后,他被调到长葛县做县令,政绩很好,百姓都称他为慈父。仁寿年间,皇上派使者巡查州县,考察地方官吏的才能,结果彦谦被评为天下第一,直接被提升为鄀州司马。 百姓们哭着互相说道:“房明府要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活头啊!” 后来,百姓们怀念他,为他立碑颂德。鄀州很久没有刺史了,州里的政务都由彦谦负责,他做出了很多政绩。
薛道衡,那可是当时有名的大文豪,官位高,名声好,他认识的朋友,个个都是全国知名的才子。 他跟杨素关系特别好,非常尊重杨素。后来薛道衡当了襄州总管,跟杨素就经常通信,俩人还经常见面。隋炀帝继位后,薛道衡调到番州做刺史,路过杨素的地盘,就多待了几天,临走的时候,还哭着跟杨素告别呢。 黄门侍郎张衡,跟杨素也关系不错。
那时候隋炀帝正忙着修建东都洛阳,那叫一个奢华,铺张浪费,搞得全国人民都很失望。 再加上汉王杨谅造反,牵连一大批人被处罚。杨素看到张衡当时正得宠,却不能阻止这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写信给他,信里说:
我听说赏赐是为了鼓励做好事,惩罚是为了打击坏事。所以,地位低微的人做了好事就一定有赏赐,地位尊贵的人犯了坏事就一定受惩罚。从来没有人因为要避嫌而对亲戚网开一面,也没有人因为要偏袒而忽略对地位低微者的奖赏。现在各州刺史,都受命管理一方,他们做的好事坏事都会上报朝廷,他们都害怕朝廷的规章制度,不敢怠慢。国家承蒙上天恩泽,以百姓父母自居,赏罚的公正与否,都上达天听,上天时刻都在关注着,我们也应该谨慎小心。所以文王说:“我要日夜勤勉,敬畏上天的威严。”以此来看,虽然州郡大小不同,地位高低悬殊,但忧虑百姓、谨慎执法的道理是一样的。
至于并州的叛乱,需要仔细查明。如果杨谅真的是因为朝廷的诏令不通,担心国家社稷有危险,才招兵买马,并非图谋造反,那么就应该调查他的本意,再决定他的罪罚,既能满足圣上宽宏大量的心意,也能消除百姓心中的疑惑;如果查明内外平安无事,杨谅在继承皇位之后,却喜好作乱,图谋不轨,妄图篡位,那么就应该像当年周武王处置管叔、蔡叔一样处置他,同恶相济,罪无可赦,应该将其枭首示众,灭其三族,这是国家一贯的刑法。其间可能有一些人并非真心同谋,力量也不足以自保,是被逼无奈,才卷入叛乱的,这样的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恐怕会有冤枉的。上天宽宏大量,岂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呢?对有疑问的罪行应该从轻处罚,这个道理在哪里呢?
以前叔向判处鬻狱的人死刑,晋国的人都称赞他;释之免除了犯跸之人的刑罚,汉文帝也称赞他。羊舌宁不是不爱他的弟弟,廷尉也不是故意违抗君主的命令,他们只是秉公执法,不徇私情,所以不考虑罪行的轻重。况且,帝王的大位是神器,如果不是天命所归,是不能轻易得到的。所以,蚩尤、项羽虽然骁勇善战,伊尹、霍光虽然权势熏天,李老、孔丘虽然才智过人,吕尚、孙武虽然精通兵法,吴国、楚国虽然地势险要,产、禄虽然继承了母后的基业,但他们都没有应天命而成为帝王。更何况杨谅只不过是一隅之地,聚集了一些乌合之众,他愚昧无知,那些小人们更是凶狠邪恶,竟然想侵犯京畿,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
从开天辟地以来,史书上都有记载,历代帝王的功过,都可以详细查考。如果不是积德行善,功劳巨大,谁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戴,得到上天的保佑呢?所以古代的贤明君王,从早到晚都勤勉谨慎,如履薄冰,时刻警惕自己,避免骄傲自满。到了叔世,君王骄奢淫逸,毫无戒惧之心,对百姓任意妄为,沉溺于酒色,荒淫无度,罄竹难书,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话说齐国和陈国,那可是当时的大国,都觉得自己德行跟天地一样,跟日月一样光明,一点都不担心害怕,也不管什么刑法政令。 身边的近臣个个都得宠,只知道阿谀奉承,隐瞒缺点;史官写史书也歪曲事实,只记录优点,掩盖缺点。所以老百姓怨声载道,他们的声音根本传不到统治者耳朵里,那些大臣们都虚报功劳,天天在统治者身边吹嘘。法律虽然很严厉,处罚的人却越来越多,徭役也越来越多,老百姓,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累坏了。
想当年,郑国有子产,齐国有晏婴,楚国有叔敖,晋国有士会。这些小国都能出名臣,齐国和陈国地大物博,难道就没有贤才?问题是他们的执政者昏庸无能,只顾自己私利,忘记了国家和百姓的安危,表面上好像很团结,实际上却互相猜忌。要是碰上正直敢于谏言的人才,对他们没好处,就打压排挤;要是碰上那些阿谀奉承、行为卑劣的人,对他们有利,就提拔重用。这样选拔人才,怎么可能选到贤才呢!真正的贤才,不是靠蛮力,也不是靠文采,而是要正直无私,坚定不移,就像房子的栋梁,就像人体的骨骼一样,是国家的支柱,是国家的脊梁。齐国和陈国不用这些正直的人,反而听信谗言,天上的神灵看到了他们的荒淫无道,所以收回他们的权力,归顺我们大隋。
如果这两个国家能够尊敬上天,体恤百姓,重用正直的人,摒弃浮华虚荣,以谦卑为本,以同情为务,那么,即使河朔地区强盛富裕,江湖险峻隔绝,他们也能各自安居乐业,百姓不会想造反,国家就像泰山一样稳固,谁也动摇不了。可是他们却沉迷享乐,贪图安逸,最终导致国家灭亡,只能追悔莫及了!古诗说得好:“殷商灭亡之前,还能祭祀上天,得到上天的保佑。你们应该引以为戒,不要轻易丢掉上天赐予的福泽。”处理国家大事,哪一件不需要认真考虑呢?
皇上您仁孝出名,功德早就盖过了祖宗,治理国家有方,天下百姓都归心悦服。您当政时间虽然不长,但仁慈宽厚已经遍及天下,老百姓都高兴得不得了。并州的叛乱发生得太突然了,都是因为杨谅耍阴谋诡计,迷惑了百姓官员,并不是因为大家本来就怨恨朝廷,主动投靠叛贼的。可是那些官员将领却说那些人本来就想造反,这不是冤枉好人吗?这不是给皇上的英明大政抹黑吗?您一向器重我,让我在您身边做事,从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信任我,把我当做栋梁之材。我正应该为国家做出一番事业,流芳百世,成为像稷、契、伊、吕那样的贤臣良相。现在正是太平盛世,我更应该直言进谏,为当今立下规矩,为后世留下榜样。怎么能为了讨好皇上,而宽纵罪犯呢?怎么能让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也受到惩罚呢?承蒙皇上恩宠,我斗胆直言,我这个人见识浅薄,说话可能冒犯了您,请您见谅。
衡看完信后,叹了口气,但不敢上报朝廷。彦谦知道朝廷纲纪败坏,就辞官隐居,准备在蒙山脚下建个房子,安度余生。后来朝廷设立司隶官,要选拔天下有名的贤士。朝廷认为彦谦为人正直,名望很高,就征召他担任司隶刺史。彦谦也豪情万丈,决心要整顿天下风气,他推荐的人,个个都是品德高尚的模范。他弹劾的人,也没有人怨恨他。司隶别驾刘灹,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还自诩为正直,刺史都怕他,都对他毕恭毕敬。只有彦谦坚持自己的原则,对他冷淡相待,许多有识之士都赞扬他。
刘灹也不敢对他怀恨在心。大业九年,彦谦跟随皇上渡过辽河,监军扶余道。后来隋朝政局越来越乱,朝廷官员纷纷变节,只有彦谦坚持自己的操守,孤身一人对抗乱象,因此遭到当权者的嫉恨,被贬为泾阳令。不久后,彦谦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李彦谦在家的时候,每次侄子辈来拜访,他都会给他们讲道理,鼓励他们努力上进,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家本来就有家底,资产丰厚,而且他之前做过官,赚的俸禄都用来接济亲戚朋友了,家里一点余钱都没有,就连坐骑、衣服和日常用品,也都非常简朴。从年轻到年老,他的一言一行都非常正直,从不徇私枉法,虽然因此常常囊中羞涩,但他却始终保持着乐观开朗的心态。有一次,他悠闲地独自笑着,转头对儿子李玄龄说:“别人都是因为做官而发财,我却因为做官而穷困潦倒。我留给子孙的,只有清白的名声而已。”
他写的文章,风格开阔洒脱,典雅闲适,具有古代文人的深厚功底。他还擅长草书和隶书,得到他书信的人,都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珍藏。太原的王邵,北海的高构,蓚县的李纲,河东的柳彧、薛孺,这些都是当时有名的清高淡泊的文人,李彦谦都和他们交朋友。虽然达官显贵经常来拜访,但他家门庭却很清静,从不迎来送往。李彦谦为人文雅,对政务也很精通,有识之士都认为他将来会有大作为。
开始的时候,开皇年间,平定陈朝之后,天下统一,大家都说马上就要迎来太平盛世了。李彦谦私下里对他的亲戚赵郡李少通说:“皇上性格多疑,刚愎自用,不接受别人的劝谏。太子懦弱,诸王专权,朝廷里只实行严酷的政策,没有施行宽大的政治。天下虽然安定,但我却担心很快就会发生动乱。”李少通起初不相信,到了仁寿、大业年间,李彦谦的话都应验了。大唐统一全国后,追赠他为徐州都督、临淄县公,谥号为“定”。
史书上说:高大的建筑,不是一根木头就能建成的;帝王的功业,也不是一个人的计策就能完成的。长短各有用途,大小各有其宜,《木咨》上的棁、栋、梁,没有一样是可以丢弃的。像李谔这样的人,有的文采出众,能坚持正义,有的才能出众,能为国家效力,他们的才能和作用在当时就显现出来了,他们的事迹也都被记载在史册上。考察隋朝的众多人才,他们都能开创事业,成就功业,都是国家栋梁之才,就像北极星周围的众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