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字昭玄,也叫高敏,自己说是渤海蓚县人。他爸爸高宾,背叛齐国投奔周朝,大司马独孤信把他当作部下,还赐给他独孤这个姓氏。后来独孤信被杀,高宾一家被迁到蜀地。文献皇后因为高宾是他父亲以前的下属,经常去他家走动。高宾后来官做到鄀州刺史,高颎发达以后,追赠他礼部尚书、渤海公的爵位。

高颎从小聪明敏捷,很有领导才能,略懂一些史书,尤其擅长外交辞令。小时候,他家院子里有一棵柳树,高一百多尺,枝繁叶茂像一把大伞似的。村里老人就说:“这家人将来要出贵人啊!”十七岁的时候,周齐王宪把他招为记室。北周武帝时期,他继承了武阳县伯的爵位,被任命为内史上士,不久升迁为下大夫。因为平定齐国的功劳,被封为开府。接着又跟随越王杨素去讨伐隰州叛乱的胡人,并平定了叛乱。

高祖杨坚掌权后,早就听说高颎能力强,又熟悉军事,很有计谋,想把他招进朝廷,就派邗国公杨惠去探探他的意思。高颎听后很高兴地说:“我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就算事情办不成,我也绝不害怕灭族!”于是,他被任命为相府司录。当时相府的长史郑译、司马刘昉都因为奢侈放纵而被皇帝疏远,高祖杨坚更加器重高颎,对他委以重任。尉迥起兵叛乱的时候,派他儿子尉惇率领八万步骑,驻扎在武陟。高祖命令韦孝宽去讨伐,军队到达河阳,却没有人敢先冲锋陷阵。

高祖见诸将不团结,就派崔仲方去监督,崔仲方却推辞说他父亲在山东。这时高颎又看到刘昉、郑译二人毫无离开之意,于是主动请缨出战,正合高祖的心意,于是就派了高颎。高颎领命后立刻出发,派人向母亲辞行,说忠孝不能两全,说完就哽咽着上路了。到达军营后,他在沁水上架桥,叛军在上游放下了很多大竹筏,高颎预先做了土坝来抵挡。渡过河后,他烧毁了桥梁,然后与叛军作战,大获全胜。接着到达邺城下,与尉迥交战,又和宇文忻、李询等人一起出谋划策,最终平定了尉迥的叛乱。军队凯旋后,高颎被邀请参加宫中的宴会,杨坚还把自己的御帐赐给了他。高颎被晋升为柱国,改封义宁县公,迁任相府司马,并被委以重任。

高祖皇帝登基后,就封独孤信为尚书左仆射,还让他兼任纳言,并且晋封他为渤海郡公,当时朝中大臣都没法跟他相比。皇帝每次叫他,都直接喊“独孤”,连名字都不带叫的,可见有多亲近。

独孤信这人呢,很会避开权力斗争的中心,他上书请求辞去官职,把位置让给苏威。皇帝想成全他,就同意他辞去仆射的职务。过了几天,皇帝又说:“苏威在以前朝就很有名望,独孤信能推荐他,说明独孤信识人善举。我听说推荐贤才的人会得到赏赐,怎么能让他因此丢官呢!” 于是又让独孤信重新上任。没多久,皇帝又任命他为左卫大将军,之前的官职照旧保留。

那时候突厥经常来犯边境,皇帝就派独孤信去边疆镇守,抵御外敌入侵。独孤信凯旋归来后,皇帝赏赐了他一百多匹马,还有数千头牛羊。后来,独孤信又担任了新都大监,新都的很多制度都是他制定的。独孤信上朝时,经常坐在朝堂北边一棵槐树下办公,这棵树不在规定的行列里,有关部门想把它砍掉。皇帝特意下令不准砍,还说要让后人看看这棵树,以此来纪念独孤信,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之后,他又被任命为左领军大将军,其他的官职还是照旧。后来他母亲去世,他辞去了官职守孝,过了二十天才被皇帝下令复职。独孤信哭着请求皇帝不要这样,皇帝却恩准不许他辞官。

公元582年,长孙览、元景山他们带兵攻打陈朝,皇上任命令狐颎统领各路军队。正赶上陈宣帝死了,令狐颎因为讲究礼仪,不趁着人家国丧打仗,就上奏朝廷请求撤兵回朝。后来萧岩造反了,皇上又命令令狐颎去江汉地区安抚百姓,稳定局势,他做得特别好,深受当地老百姓的爱戴。

皇上曾经问令狐颎攻打陈朝的策略是什么,令狐颎说:“北方天气冷,收成晚,南方天气热,水稻长得快。等他们收成的时候,咱们就派少量军队去骚扰一下,故意放出要袭击他们的消息。他们肯定要集结军队防守,这样就能耽误他们的农时。他们军队集结了,咱们就撤兵,反复几次,他们就习惯了。等咱们下次再带兵过去,他们就不会相信了,这时候他们犹豫不决,咱们就渡过长江,登陆作战,我们的军队士气会高涨很多。再说南方土地贫瘠,房子多是用竹子和茅草盖的,他们储存的东西,都不是放在地窖里的。我们可以秘密派人去,趁着刮风放火烧他们的东西,等他们修好了,再烧,几年下来,他们的钱财和实力就都耗尽了。”皇上采纳了他的计策,所以陈朝越来越衰弱。

公元589年,晋王杨广大规模进攻陈朝,任命令狐颎为元帅长史,军队里所有的事情,都由令狐颎做决定。陈朝灭亡后,晋王想纳陈后主宠姬张丽华为妾。令狐颎说:“武王灭商朝后,杀了妲己。现在我们平定了陈国,不应该纳张丽华。”于是下令杀了张丽华,晋王很不高兴。军队回朝后,因为立下的功劳,令狐颎被封为上柱国,晋爵齐国公,赏赐了九千匹布,食邑一千五百户。皇上还特意慰劳他,说:“你攻打陈国之后,有人说你要造反,我已经把那些人杀了。你我君臣一心,那些小人在中间挑拨离间是没用的。”令狐颎又想辞官,皇上就下诏书说:“你见识广博,才能出众,出征打仗,平定了淮海地区,在朝廷里也深得朕的信任。自从我即位以来,你一直辅佐我,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好帮手,协助我治理国家,你不用多说什么了。”皇上对令狐颎的赏赐和赞扬,就是这样高的。

后来,右卫将军庞晃和将军卢贲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在上边说高颎的坏话。皇上为此很生气,把他们都给贬官了。皇上就对高颎说:“你就像独孤信那样的镜子,每次被磨擦抛光,都会更加明亮皎洁。” 没过多久,尚书都事姜晔和楚州行参军李君才一起上奏章,说各地水旱灾害不断,都是高颎的责任,请求皇上罢免他。这两个人后来也都因为这事儿被治罪赶走了。皇上对高颎越来越亲近,礼遇也越来越隆重。

皇上到并州去巡视,留下高颎在京城守卫。皇上回京后,赏赐给他五千匹丝绸,又赏赐给他一座行宫,让他当庄园住。他夫人贺拔氏生病了,皇上的使者一个接一个地去探望。皇上还亲自去他家看望,赏赐给他一百万钱,一万匹绢,还送给他一匹千里马。

有一次,皇上随意地让高颎和贺若弼聊起平定陈朝的事儿。高颎说:“贺若弼将军先献上十条计策,后来又在蒋山恶战,打败了敌人。我只不过是个文官,哪敢跟大将军您比功劳啊!”皇上哈哈大笑,当时的人都称赞高颎谦虚有礼。 不久,高颎的儿子高表仁娶了太子女儿为妻,皇上前后赏赐给他的东西多得数不清。

那时候,荧惑星进入太微宫,犯了左执法星。 一个叫刘晖的占星家私下里对高颎说:“天象对宰相不利啊,您得修身养性来化解一下。” 高颎心里不安,就把刘晖的话报告给了皇上。皇上赏赐了他很多东西,安慰他。突厥人入侵边境,皇上任命高颎为元帅,去打仗,高颎打败了敌人。他又从白道出兵,深入到沙漠地带,还派使者去请求增兵。有些近臣就以此为借口说高颎要造反,皇上没说什么,高颎也打败敌人凯旋而归了。

太子勇不受皇帝宠爱,皇帝心里想废掉他,改立别人。皇帝跟高颎说:“晋王妃说神明托梦,说晋王将来能当皇帝,这事你怎么看?”高颎跪下说:“长幼有序,怎么能废掉太子呢!”皇帝沉默了。独孤皇后知道高颎不好对付,暗地里想把他弄走。高颎的妻子去世后,皇后跟皇帝说:“高颎年纪大了,夫人又死了,皇上您怎么着也得给他找个媳妇儿啊!”

皇帝就按照皇后的话跟高颎说,高颎哭着谢绝了:“臣老了,早朝后就闭门在家念佛经,皇上您虽然好心要给我娶妻,但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皇帝只好作罢。后来,高颎的妾室生了个儿子,皇帝听说后非常高兴,皇后却很不高兴。皇帝问她为什么,皇后说:“皇上您还相信高颎吗?您本来想给他娶妻,他心里却想着他的妾室,还骗您。现在他的谎话被揭穿了,您怎么还能相信他呢!”皇帝因此疏远了高颎。

后来要打辽东,高颎极力劝谏,说不可行。皇帝不听,任命高颎为元帅长史,跟着汉王去征讨辽东。结果碰上大雨、瘟疫,战事不利,只好退兵。皇后跟皇帝说:“高颎一开始就不想打仗,您硬要派他去,妾身早就知道他不会成功。”皇帝因为汉王年纪小,就把军队的指挥权主要交给了高颎。高颎深感责任重大,办事非常公正,从不怀疑自己。但他很多建议都被皇帝否决,心里很委屈。

回朝后,汉王哭着跟皇后说:“要不是高颎,我差点就死了。”皇帝听说后,更加不高兴。不久,上柱国王世积因罪被杀,在查案过程中,发现宫中的一些事情跟高颎有关。皇帝想治高颎的罪,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当时的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弥、刑部尚书薛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等人都说高颎无罪,皇帝更生气了,把他们都斥责了一顿。从那以后,朝臣们都不敢说话了。高颎最终被免职,回家养老。

没过多久,皇帝去秦王俊府上,召高颎一起吃饭。高颎悲痛得泣不成声,独孤皇后也哭着,周围的人都跟着哭。皇帝对高颎说:“朕没有对不起你,是你自己对不起你自己。”然后对身边的臣子说:“我待高颎胜过亲儿子,虽然有时不见面,但总觉得他就在眼前。自从他被罢免后,我就把他忘了,好像从没这个人一样。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君主的恩宠,自以为是第一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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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有人向皇帝告发王颎的阴谋,说:“王颎的儿子王表仁劝他说:‘司马仲达(司马懿)当初装病不上朝,最后却得到了天下。您现在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皇帝一听,勃然大怒,把王颎关进内史省严刑拷问。 审讯机关又揭发了王颎其他的事情,说:“和尚真觉曾经对王颎说:‘明年国家会有大丧。’尼姑令晖又说:‘十七、十八年,皇帝会有大难。十九年过不去。’” 皇帝听到这些,更加生气了,转头对大臣们说:“帝王的命运岂能强求!孔子那样的大圣人,制定礼法教化天下,难道不想要最高的权力吗?可是天命难违啊!王颎父子这样说话,是把自己比作晋武帝司马炎,他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有人建议杀了王颎。皇帝说:“去年杀了虞庆则,今年杀了王世积,如果再杀王颎,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呢?” 于是,就免去了王颎的官职,让他回家当老百姓。王颎当初当仆射的时候,他母亲就告诫他:“你现在已经富贵到极点了,只有一颗脑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王颎因此一直担心会出事。可是这次,他却很高兴,一点也不怨恨,因为他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

杨广当上皇帝后,任命王颎为太常。当时,朝廷下令搜集周朝和齐朝的旧乐工,以及全国各地散乐的乐工。王颎上奏说:“这些乐器和乐曲已经废弃很久了。现在强行征召他们,恐怕那些不懂乐理的人会舍本逐末,互相传授一些不正规的东西。” 杨广很不高兴。杨广当时非常奢侈浪费,沉迷于声色犬马,还发动了修筑长城的工程。王颎对此非常忧虑,对太常丞李懿说:“周幽王因为沉迷于享乐而亡国,殷商的教训就在眼前,怎么可以重蹈覆辙呢!” 当时,杨广对启民可汗特别优厚,王颎对太府卿何稠说:“这个突厥人很了解中国的虚实,以及山川的险要,恐怕会成为后患。”他又对观王雄说:“最近朝廷简直没有一点规矩。” 有人把这些话报告给了杨广,杨广认为王颎是在诽谤朝廷,于是下诏处死了他,他的儿子们都被流放到边疆。

高颎啊,那是真有本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对时局也看得明明白白。 自从他当上大官后,就一心一意为国家做事,还积极推荐那些正直有才能的人,把天下大事都扛在肩上。苏威、杨素、贺若弼、韩擒虎这些人,都是他推荐提拔的,个个都发挥了重要作用,真是个了不起的大臣!他为国家立的功劳,数都数不清。在朝中当政将近二十年,朝野上下都服他,没人反对。国家太平盛世,这都是高颎的功劳,大家觉得他真是个真正的宰相。可惜后来他被杀害了,全国上下都非常惋惜,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为他鸣不平呢!他那些奇谋妙策和治国方略,都自己销毁了,后世根本不知道。

他儿子高盛道,做到莒州刺史,后来调到柳城,在那里去世了。另一个儿子高弘德,被封为应国公,在晋王府当记室。还有个儿子高表仁,被封为渤海郡公,后来调到蜀郡。

苏威,字无畏,是京兆武功人。他爸爸苏绰,是北魏的度支尚书。苏威从小就很有孝心,五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悲伤得像个大人一样。周太祖的时候,他继承了美阳县公的爵位,在郡里当功曹。大冢宰宇文护见到他很欣赏,就把自己的女儿新兴公主嫁给了他。后来看到宇文护专权,怕自己也遭殃,就逃到山里去了。他叔父逼他出来,他最终也没能躲过。不过,他在山里的寺庙里,就靠读书来打发时间。没多久,他就当上了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还改封为怀道县公。武帝亲政后,又任命他为少伯下大夫。这些官职,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了。

他有个堂妹嫁给了河南人元雄。元雄之前和突厥人有仇,突厥人来朝贡的时候,要求把元雄和他的妻子带走,打算杀了他们。周朝本来打算把他们送过去。苏威说:“蛮夷只认钱,可以用钱财打动他们。”于是他变卖了田产房屋,用尽了家产赎回了元雄,大家都夸他仗义。宣帝继位后,苏威被任命为开府。

汉高祖当丞相的时候,高颎多次夸赞苏威的才能,高祖也一向很看重苏威的名声,就把他召来。苏威来了以后,高祖把他带进卧室,和他聊了很久,非常高兴。大概一个月后,苏威听说要禅让皇位给高祖的消息,就偷偷跑回老家种田去了。高颎建议追回苏威,高祖说:“他是不想参与我的事情,就算了吧。”等到高祖受禅登基后,就征召苏威担任太子少保。还追封苏威的父亲为邳国公,食邑三千户,让苏威继承爵位。没过多久,苏威又兼任纳言和民部尚书。苏威上表推辞,皇帝下诏说:“大船能承载重物,好马能跑得远。你苏威有兼任多职的能力,就别推辞了。”苏威这才作罢。

苏威的父亲以前在西魏的时候,因为国库空虚,制定了一些征税的法令,税收比较重。后来他叹息说:“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就像拉满弓一样,不是太平盛世的做法。以后的君子,谁能把它放松下来呢?”苏威听父亲说过这些话,一直把它当成自己的责任。等到苏威当了官,他就上奏请求减轻赋税徭役,尽量采用宽松的政策,皇帝都同意了。苏威逐渐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和高颎一起参与朝政。苏威看见宫里用银子做幔帐的挂钩,就向皇帝大讲特讲节俭的好处。皇帝听了他的话,改变了态度,把那些金银装饰的旧东西都下令拆毁了。有一次,皇帝大怒,要杀一个人,苏威进宫劝谏,皇帝不听。皇帝非常生气,要亲自出去斩杀那个人,苏威挡在前面,不让皇帝过去。皇帝想绕过他出去,苏威又拦住皇帝。皇帝无奈,只好拂袖回宫。过了一会儿,皇帝召见苏威道歉说:“你能做到这样,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赏赐苏威两匹马,十多万钱。不久,苏威又兼任大理卿、京兆尹、御史大夫,原来的官职都保留着。

治书侍御史梁毗弹劾苏威,说他身兼五职,事务繁忙,却不想举荐贤能来代替自己。皇帝说:“苏威每天都勤勤恳恳,志向远大,即使举荐贤能方面有所不足,又何必急着逼他呢!”皇帝又对苏威说:“用你的时候你就做事,不用你的时候你就休息,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这样啊!”皇帝还对朝臣们说:“苏威遇不上我,就没地方施展他的才能;我遇不上苏威,又怎么能实现我的理想呢?杨素虽然才华横溢,口才出众,但论及对古今的理解,以及辅助我宣扬教化,都比不上苏威。如果苏威生活在乱世,就像南山四皓那样,又岂是轻易能被屈服的呢!”皇帝对苏威的器重可见一斑。

没过多久,他就升任刑部尚书,辞去了少保和御史大夫的官职。后来京兆尹的职位被废除了,他就改任雍州别驾。那时候,高颎和李纲(威指李纲)同心协力,一起辅佐朝政,国家大事小情,没有一件不是他们一起商量决定的,所以经过几年的改革,天下都说治理得很好。

很快他又升任民部尚书,依然是直言进谏。正赶上山东好几个州县闹饥荒,皇上就命令李纲去赈灾救济百姓。两年以后,他又升任吏部尚书。一年多以后,又兼任国子祭酒。隋朝经历战争之后,国家的法令制度很混乱,皇上就命令朝臣们修订旧法,编成一部新的法典。法令条例,很多都是李纲制定的,后世的人都认为他很有能力。

九年后,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这一年,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去了官职,表现得非常悲痛。皇上就下诏书说:“你的品德高尚,我对你的感情也特别深厚,你尽孝道的心情,我也很理解。但是,你必须克制悲伤,为国家保重身体。我对你来说,既是君主又是父亲,你应该听从我的旨意,好好保重自己。”没过多久,皇上又起用他让他上任,他坚决推辞,皇上再三下诏也不答应。

第二年,皇上到并州去巡视,命令他和高颎一起负责留守京城。不久又派人把他召到皇上行宫,让他处理百姓的诉讼案件。

苏威年轻的时候,天下闻名,好多宾客慕名而来,全国各地有才华的人都投奔他。后来因为一件乐事,苏威和国子博士何妥意见不合。于是,苏威和何妥就一起讨论,让百官都签署他们双方都同意的意见。朝廷上大部分人都支持苏威,有八九成的人和他意见一致。何妥生气地说:“我跟他交往四十年了,没想到却被个后生小子给压下去了!”于是,何妥就向皇帝告发苏威和礼部尚书卢恺、吏部侍郎薛道衡、尚书右丞王弘、考功侍郎李同和等人结党营私,说宫里的人称王弘为“世子”,李同和为“叔”,说这两人就像苏威的子侄一样。他还说苏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让他的从父弟彻、肃等人做官。 另外,国子学想聘请荡阴人王孝逸做书学博士,苏威就让卢恺把王孝逸安排到他府里做参军。

皇帝就让蜀王秀、上柱国虞庆则等人调查这件事,结果查明属实。皇帝让苏威读《宋书·谢晦传》里关于结党营私的那一段。苏威害怕极了,摘下帽子叩头谢罪。皇帝说:“谢晦都晚了。”于是免去了苏威的官职爵位,让他回家养老。因为苏威的事而受牵连的名士有一百多人。没过多久,皇帝说:“苏威是个有德行的人,只是被人误导了。”就让他恢复了官籍。一年多后,又恢复了他的邳公爵位,任命他为纳言。他去泰山祭祀的时候,因为不敬被免职。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官职。皇帝对大臣们说:“世人说苏威虚伪清廉,家里堆满了金银珠宝,这是谣言。但他性格狠辣,不圆滑世故,好名声过头了,顺着他心意就高兴,违背了他就生气,这是他最大的毛病。” 随后,皇帝派他巡视江南,让他可以便宜行事。他去了会稽,越过五岭才回来。

那时候突厥的都蓝可汗经常骚扰边境,皇帝又派苏威去见可汗,和他结盟和亲。可汗就派使者进贡宝物。因为苏威办事勤劳,被晋升为大将军。仁寿初年,又拜为尚书右仆射。皇帝到仁寿宫,让苏威负责留守京城的事务。皇帝回来后,御史弹劾苏威很多事情都没处理好,请求罢免他。皇帝很生气,责问苏威。苏威谢罪,皇帝也就罢了。后来皇帝再次到仁寿宫,身体不适,太子从京城来侍疾,皇帝就下令让苏威留守京城。

杨广当上皇帝后,给他加了个大将军的头衔。后来打长城那仗,他极力劝谏皇帝别打,阻止了这场战争。高颎、贺若弼他们被杀的时候,因为跟他们有点关系,他也被免了官。过了一年多,又让他当了鲁郡太守。没多久就被召回朝廷,参与朝政。没过多久,又升任太常卿。那年跟着皇帝去打吐谷浑,官升左光禄大夫。皇帝觉得他是老臣了,对他越来越信任,委以重任。又过了一年多,他又当上了纳言。他和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一起掌握朝政,当时人们称他们为“五贵”。

到了辽东那场战争,他还是原来的官职,又兼任了左武卫大将军,官职升为光禄大夫,还被封为宁陵侯。那年,又晋封为房公。他年纪大了,上表请求退休,皇上不同意,让他继续原来的官职,参与选官的事务。第二年,又跟着去打辽东,还兼任了右御卫大将军。

杨玄感造反那事啊,皇帝把魏徵叫到帐篷里,一脸害怕的样子,跟魏徵说:“这小子杨玄感挺精明的,将来不会给我们惹麻烦吧?”魏徵回答说:“真正聪明的人,是能辨别是非,预料成败的人。杨玄感这个人粗枝大叶的,根本算不上聪明,他肯定想不到那么远。只是怕他慢慢地把事情搞乱而已。” 魏徵看到老百姓累死累活没完没了,心里都想着造反,他就借着这个机会委婉地提醒皇帝,可皇帝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

从皇宫回来到涿郡,皇帝就下令让魏徵去安抚关中地区,还派了他的孙子尚辇直长李儇当副手。魏徵的儿子,鸿胪少卿李夔,之前已经被任命为关中地区的简黜大使,一家三口,都去关中地区执行任务,关中老百姓都对他们一家非常敬重。一年多以后,皇帝亲自写了一道圣旨说:“玉器因为质地纯洁润泽,再怎么用丹砂紫粉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色;松树因为品格高洁,即使霜雪严寒也无法摧残它的风采。这就像魏公您一样,温厚仁慈,刚正不阿,这就是您的本性啊!房公您器量宽宏,胸怀温厚,见识广博,早年就位居宰相,对国家大事都非常熟悉,是先皇的老臣,朝中资历最老的官员之一。您是国家的栋梁之材,辅佐我治理国家,遵守法度,谦卑谨慎,以礼待人。就像汉朝的三杰之一萧何辅佐惠帝一样;周朝十乱时期,邵奭辅佐成王一样。国家要兴盛,关键在于得到贤才,您参与朝政,辅佐我,真是太好了!虽然您现在的事务主要在于议论政治,但最终还是要献计献策,处理政务,朝中重任都寄托在您身上,特此授予您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其他的待遇不变。” 当时魏徵受到的尊重,朝中大臣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话说高祖皇帝曾经被突厥围困在雁门关,情况危急。皇帝想轻骑突围,魏徵赶紧劝谏说:“咱们守着城池,还有足够的力量,轻骑突围是突厥的强项。陛下是天子,怎么能轻易冒险呢!”皇帝听了,就打消了轻骑突围的念头。没过多久,突厥人自己就撤兵了。

到了太原后,魏徵又对皇帝说:“现在盗贼四起,将士们也疲惫不堪。我希望陛下能回京师,巩固根基,这才是为国家长远打算啊!”皇帝起初同意了,但后来却听从了宇文述等人的建议,去了东都洛阳。当时天下大乱,魏徵知道皇帝主意已定,改不了了,心里非常担忧。

有一次,皇帝问大臣们关于盗贼的事,宇文述说:“盗贼数量不多,不足为虑。”魏徵不好违背,就躲在殿柱后面。皇帝叫他出来问话,魏徵回答说:“我不是管这事的,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我担心盗贼势力越来越大。”皇帝问:“这是什么意思?”魏徵说:“将来盗贼可能会占据长白山,现在他们已经逼近荥阳、汜水了。”皇帝不高兴,就打发他走了。

到了五月五日,百官都进贡礼物,大多是珍宝玩物。魏徵却献上了一部《尚书》,委婉地讽谏皇帝,皇帝更加不高兴。后来皇帝又问起征讨辽东的事,魏徵建议先赦免一些盗贼,再讨伐高丽,皇帝更加生气了。御史大夫裴蕴迎合皇帝的意思,让一个叫张行本的人弹劾魏徵,说他以前在高阳做选官时滥用职权,任人唯亲,而且在面对突厥时胆小怕事,请求将他发配回京师。皇帝下令调查此事。

调查结果出来后,皇帝下诏书说:“魏徵性格刚直,喜欢标新立异,耍弄诡计,追逐名利,诋毁律法,诽谤朝臣。以前出征时,朕曾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也都各抒己见,但他却不开诚布公,没有认真回应。沟通建议的途径,难道就是这样吗?忠诚恭敬之道,他竟然如此薄弱!”于是罢免了魏徵的官职,让他回家当老百姓。

一个月后,有人告发魏徵与突厥暗中勾结,大理寺官员责问魏徵。魏徵自己陈述说,他在两朝为官三十多年,尽心尽力,却未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屡屡犯错,罪该万死。皇帝念及他的功劳,就赦免了他。

后来皇帝到江都宫,想再次起用魏徵。但裴蕴和虞世基却说魏徵年老体弱,皇帝这才作罢。

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他把杨威提拔成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化及失败后,杨威投奔了李密。没过多久李密也失败了,杨威就跑到东都洛阳,被越王杨侗任命为上柱国、邳公。后来王世充篡位,又封他为太师。杨威觉得自己是隋朝的老臣,赶上了这乱世,走到哪儿都跟当地官员打好关系,想保住性命。等唐朝秦王李世民平定了王世充,杨威就在东都的阊阖门里等着,想见李世民一面,还说自己年老体弱,不能行跪拜礼。李世民派人去回复他:“您是隋朝的宰相,国家动乱时您没能阻止,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您还跟着宇文化及和王世充,都给他们磕头称臣。现在您又说自己老病了,就不用来见我了。”

后来杨威回到长安,又想进宫面见李世民,但还是没被允许。最后,他死在了家里,享年八十二岁。杨威生活俭朴,以清廉谨慎著称。每次朝廷议事,他都敢于批评别人,即使是件小事,他也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当时的人觉得他不够圆滑,不像个大臣的样子。他制定的许多规章制度,在当时都得到了执行,但是这些制度过于繁琐苛刻,人们认为它不是简便有效的办法。到了隋朝大业末年,征发徭役特别多,论功行赏的时候,杨威总是揣摩李渊的意思,把该赏的人给压下去了。当时各地盗贼四起,郡县向朝廷上报贼寇数量时,他又故意刁难,让人减少贼寇的数字。所以,朝廷出兵讨伐,很多时候都打不赢。因此,他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评。他的儿子叫杨夔。

苏夔,字伯尼,从小就聪明伶俐,口才极好。八岁就能背诵诗书,还会骑射。十三岁那年,跟着父亲去尚书省,跟安德王比赛射箭,赢了一匹好马回来。十四岁去上学,跟那些儒生们一起讨论问题,文章写得特别好,大家都夸他。长大后,他博览群书,尤其擅长音律。一开始他没叫苏夔,是他父亲给他改的名字,不少有见识的人都觉得这名字不好听。他一开始当太子通事舍人。杨素很欣赏他,经常开玩笑说:“杨素没儿子,苏夔没父亲。”后来,他和沛国公郑译、国子博士何妥一起讨论音乐,结果得罪了人,他们的建议没被采纳。他写了十五篇《乐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几年后,他升职做了太子舍人,后来又当上了武骑尉。

仁寿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朝廷下令全国选拔精通礼乐的人才。晋王杨昭当时是雍州牧,他推荐了苏夔。他和其它州推荐的五十多个人一起进宫面圣,高祖皇帝看到苏夔就对侍臣说:“只有这个人,才配得上我选拔的人才。”于是,苏夔被任命为晋王友。隋炀帝继位后,苏夔升任太子洗马,后来又当了司朝谒者。因为父亲犯了事被罢官,苏夔也辞去了官职。后来他又担任了尚书职方郎、燕王司马。辽东打仗的时候,苏夔负责宿卫,因为立功被封为朝散大夫。

那时候隋炀帝正忙着四处征战,蛮夷国家纷纷进贡,一个接一个地来。皇帝曾经跟宇文述、虞世基等人随意地聊起鸿胪寺卿的职位,说:“四夷都归顺了,来观摩华夏的礼仪,鸿胪寺卿这个职位需要一个有声望的人来担任。有没有什么人既有才华,仪表堂堂,又能接待宾客的呢?”大家都推荐苏夔。皇帝同意了,当天就封他为鸿胪少卿。那一年,高昌王曲伯雅来朝贡,朝廷要把他女儿嫁给高昌王,因为苏夔名望很高,就让他主持婚礼。后来,弘化、延安等好几个郡县出现了盗贼,到处聚集,苏夔奉命去关中巡视。突厥围攻雁门关的时候,苏夔负责城东面的防御。他设计建造了弩楼、车箱和兽圈,一夜之间就完成了。皇帝看到后很高兴,因为他的功劳,升他为通议大夫。后来因为父亲的事情,苏夔被革职为平民。他又遭遇丧母之痛,悲痛过度而死,享年四十九岁。

史官说:齐国公的霸业刚开始,就预先参与了国家大事的筹划,他和高祖之间如同鱼和水般默契,如同风和云般感应。他为人正直,辅佐皇帝,与皇帝心意相通,皇帝的话他都听从。东边的夏国被平定,南边的国家也安定下来,他参与军国大事的谋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高祖皇帝恢复了夏禹的功业,想要施行尧舜的仁政,齐国公就像船和桨一样重要,又像盐和梅一样不可或缺。百姓因此安居乐业,百官因此团结和睦,将近二十年时间,没有人对他有任何非议。

偏偏高祖皇帝要废掉太子,齐国公因为忠诚正直而得罪了皇帝;后来到了炀帝时期,炀帝骄奢淫逸,齐国公因为违逆皇帝的意愿而被杀害。如果他能够避免这些矛盾冲突,最终成就一番功业,虽然不能和伊尹、商汤相比,但也足以和萧何、曹参相提并论。像他这样的人才,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真是可惜啊!邳国公周道,在隋朝末年,正值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他却洁身自好,忠于职守。隋朝建立后,他第一个响应号召,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

他受到皇帝的重用,享尽荣华富贵;长期在朝廷担任要职,对国家大事多有建树;他倾尽全力为国家效力,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但是,他的志向虽然清高俭朴,但胸襟却不够开阔,喜欢与自己相同的人,厌恶与自己不同的人,这与正直之道相违背,他也不懂得变通,不能算是通达之人。他侍奉过两代皇帝,长达三十多年,虽然最终被罢免,但人们仍然称赞他为忠臣。他虽然正直,却不能直言进谏,国家灭亡了,他的情感却与百姓同在。我违背了你的辅佐,只听到了你的话;疾风劲草,却没见到你这样的人。礼乐制度的兴盛衰败,也正是因为缺少像你这样的人才啊。

夔的才识和见识非常敏锐,品德高尚,值得称赞,如果上天能够让他多活几年,足以使国家更加兴盛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