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询,字敦信,是丹阳人。他特别会说笑话,口才特别好,而且技艺超群,无人能及。陈朝后主当政的时候,他跟着东衡州刺史王勇去岭南做客。王勇死了以后,耿询没回来,反而和当地的少数民族首领们混熟了,大家都挺喜欢他。
后来,当地土著造反了,推举耿询当他们的老大。柱国王世积带兵去平叛,抓住了耿询,按律当杀。耿询说自己有一些奇巧的点子,世积就饶了他一命,把他当家奴使唤。过了很久,耿询碰到了他的老朋友高智宝,高智宝当时在太史局做官,负责天文观测。耿询就跟着高智宝学习天文和算术。
耿询很有创意,造了个浑天仪,不用人力驱动,用水力转动,放在暗室里,让高智宝在外面观察天象,结果预测的天象和实际情况完全一致。世积知道了这件事,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高祖皇帝把耿询当作官奴,派他去太史局工作。后来,皇帝又把耿询赏赐给了蜀王杨秀,耿询跟着杨秀去了益州,杨秀非常信任他。等杨秀被废黜后,耿询又面临被杀的危险。这时,何稠对高祖皇帝说:“耿询的才能真是神乎其技,我实在为朝廷惋惜啊!”皇帝这才特赦了他的罪过。耿询还制作过一种马上用的计时器——刻漏,当时的人都说它非常精妙。
隋炀帝登基后,耿询又献上了一种欹器(一种古代测量液体的仪器),炀帝很喜欢,就把他放为自由民了。一年多以后,耿询被任命为右尚方署监事。过了七年,隋炀帝要出兵征讨辽东,耿询上书说:“辽东不好打,这场仗一定打不赢。”炀帝一听就火了,下令把耿询砍了,何稠苦苦劝说才保住了耿询的性命。后来,辽东战役惨败,炀帝才意识到耿询说得对,于是任命耿询为太史丞。
宇文化及造反杀了炀帝之后,耿询跟着宇文化及到了黎阳,他对妻子说:“我仔细观察人事,又仔细研究天文,宇文化及一定会失败,李氏将会称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耿询想离开宇文化及,结果被宇文化及杀害了。耿询著有《鸟情占》一卷,流传于世。
韦鼎,字超盛,是长安杜陵人。他爷爷韦玄,隐居在商山,后来才回到宋朝。他祖父韦叡,是梁朝的开府仪同三司(相当于高级官员)。他父亲韦正,是黄门侍郎(也是高级官员)。韦鼎从小就性格开朗,知识渊博,精通经史,懂天文地理,尤其擅长看相。他在梁朝做官,一开始是湘东王的法曹参军。父亲去世后,他五天不吃不喝,悲痛过度,几乎要崩溃了。守孝期满后,他做了邵陵王的主簿。
侯景之乱时,韦鼎的哥哥韦昂死在了京城,韦鼎背着哥哥的尸体出来,暂时放在中兴寺。他想找口棺材安葬哥哥,却怎么也找不到。韦鼎悲痛欲绝地哭泣,突然看到江里漂来一样东西,漂到他跟前。他觉得很奇怪,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口新棺材!他就用这口棺材安葬了哥哥。梁元帝听说这件事后,认为这是韦鼎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侯景之乱平定后,司徒王僧辩任命韦鼎为户曹属,后来又升迁为太尉掾、大司马从事、中书侍郎,一路升官。
陈武帝在南徐州的时候,韦鼎通过观察天象,知道陈武帝将来会当皇帝,于是带着家人投奔了他。韦鼎对陈武帝说:“明年会有位大臣被杀,再过四年,梁朝就要灭亡了,天命将归于舜的后代。当年周朝灭了商朝,把妫满封在宛丘,他的后代就成了陈氏。我看您天资聪颖,武勇过人,继承断绝的皇统,正是您啊!”陈武帝本来就暗中想对付王僧辩,听到韦鼎这么说,非常高兴,于是就决定起兵。陈武帝称帝后,任命韦鼎为黄门侍郎,不久又升迁为司农卿、司徒右长史、贞威将军,还兼任安右晋安王长史、行府国事,后来又升任廷尉卿。太建年间,他出使周朝,被加封为散骑常侍。接着又担任秘书监、宣远将军,然后转任临海王长史,代理吴兴郡事,最后回到朝廷担任太府卿。
到了陈至德年间,韦鼎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田地,住在寺庙里。他的朋友,大匠卿毛彪问他为什么,韦鼎回答说:“江东的王气已经消失了,我和你将来都要葬在长安。时机快到了,所以我才倾家荡产。”
一开始啊,韦鼎被聘到朝廷做官的时候,曾经跟刘邦碰过面。韦鼎就对刘邦说:“我看您的面相,可不是一般人,而且您目光深邃,也不是那些普通贤才能够比拟的。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大富大贵,到时候天下就成了一家人,像一年绕太阳转一圈一样,我到时候就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您。您现在的地位和成就还说不准,希望您能好好爱惜自己。”
后来陈平被刘邦召见,被封为上仪同三司,待遇特别好。刘邦每次跟皇亲国戚一起宴饮游玩,韦鼎总是被邀请参加。刘邦有一次很随意地问韦鼎:“韦世康跟你家关系远近?”韦鼎回答说:“我家族人分散各地,南北方都有人,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们。”刘邦说:“你家可是世代为卿的家族,怎么会这样呢?”于是就派官员送去酒菜,让韦世康和韦鼎回到杜陵,痛痛快快地喝了十多天酒。韦鼎就趁这个机会,仔细查考了家族的辈分和世系,从楚国太傅孟氏以下,追溯了二十多代,写成了七卷本的《韦氏谱》。
那时候兰陵公主守寡了,刘邦想给她找个丈夫,就挑选了侍卫柳述和萧玚等人给韦鼎看。韦鼎说:“萧玚将来能封侯,但他没有娶贵妻的面相;柳述虽然也会很显赫,但他当官做不了多久。”刘邦说:“官位都是我说了算啊!”最后还是把公主嫁给了柳述。刘邦又问韦鼎:“我的几个儿子,谁会继承皇位?”韦鼎回答说:“陛下和皇后最疼爱的那个,就是未来的继承人,我可不敢妄加揣测。”刘邦笑着说:“你这是不肯明说啊?”
开皇十二年,他被任命为光州刺史,用仁义教导百姓,致力于营造清静的社会风气。
光州有个地头蛇,表面上衣冠楚楚,其实暗地里干着坏事,经常干些抢劫盗窃的勾当。刺史大人(当时叫鼎)在州府里碰到他时,直接问他:“你平时看着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跑去当贼了呢?”然后,他详细调查了这个土豪的同伙和他们的计划,吓得这土豪赶紧招供了。
还有一件事,有个外地来的客人跟州里某户人家的妾私通,客人走后,这妾偷了家里的宝贝,半夜逃跑了,结果在草丛里被人杀了。 这户人家知道客人和自己家的妾有染,就告状说客人杀了妾。县衙审问,查实了通奸的事实,就判了客人死刑。案子结了,上报给刺史鼎,鼎看完卷宗后说:“这个客人确实通奸,但杀人却不是他干的。是某寺的和尚唆使这妾偷东西,然后指使家里的奴仆杀了她,赃物藏在某处。” 于是,刺史大人就放了这个客人,抓了那个和尚,还找到了赃物。
从那以后,光州境内一片安宁,大家都很佩服他的神机妙算,都说他治理地方,连个小东西都不会丢失。后来他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被朝廷召回京城,朝廷还多次赏赐他。不久之后,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九岁。
来和,字弘顺,是长安人。他从小就喜欢看相,而且说得都很准。大冢宰宇文护把他带在身边,所以他能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他一开始在夏官府做个小官,后来慢慢升迁,最后被封为安定乡男。之后又升迁为畿伯下大夫,并被封为洹水县男。高祖还是个小人物的时候,曾去找来和算命,来和等他走后,对高祖说:“你将来会成为拥有天下的君王。” 后来高祖当了丞相,就拜来和为仪同,等高祖称帝后,又提升来和的爵位。开皇末年,来和上表自陈说:
我啊,从周代天和三年开始,就一直侍奉陛下,多次被陛下问询。那时候我就说过,陛下您登基称帝,是天命所归,是上天注定,可不是人力所能为的。我啥也没干,就升到了五品,做了二十多年。我算什么人啊,哪敢居功自傲!我实在惶恐不安,所以把陛下您还是皇子的时候,我跟您说过的一些话,都记下来,藏在密室里,死后也没什么遗憾了。
以前陛下您还在周朝的时候,曾经和永富公窦荣一起跟我说:“我听说一个人有德行,就能认出他来。”我当时就说,您的目光像清晨的星星一样明亮,洞察一切,将来您当了皇帝,一定要忍住杀戮之心。建德四年五月,周武帝在云阳宫,问我说:“那些大臣你都认识吧,隋公相禄怎么样?”我回答武帝说:“隋公只是个守规矩的人,可以镇守一方。要是让他当将领,就没有他打不下来的城池。”我当时就在宫殿东南方向说的这话。陛下您还记得我说过这话呢。第二年,乌丸轨跟武帝说:“隋公不是臣子该有的样子。”武帝就又问我,我知道武帝心里有疑问,我就巧妙地回答说:“他是个忠臣,没什么特别的。”当时王谊、梁彦光他们都知道我说过这话。
大象二年五月,陛下您从永巷东门进宫,我在永巷门东面站着,陛下问我:“我有没有灾难?”我奏报陛下说:“您的骨骼和气色相符,天命已经注定您要有所作为。”没多久,您就掌握了朝政大权。
皇上看了我的奏章非常高兴,升我的官职,让我当了开府,还赏赐我五百匹布,三百石米,十顷地。
我和同郡的韩则,曾经去拜访丞相,我跟他说:“再过四五年,你就能得到高官厚禄了。”当时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韩则在开皇十五年五月去世了,大家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十五年是三个五年,再加上五月就是四个五年。高官厚禄,指的是棺材。”我说的很多话都是这个意思。我写了一本《相经》,四十卷。
道士张宾、焦子顺,还有雁门人董子华,这三个人,在高祖您还是皇子的时候,都私下跟您说:“您将来会当皇帝,要好好保重自己。”您登基以后,就封张宾为华州刺史,焦子顺为开府,董子华为上仪同。
萧吉,字文休,是梁武帝哥哥长沙宣武王萧懿的孙子。他知识渊博,尤其精通阴阳历算。江陵城破后,他就投奔了北周,当上了仪同(官职)。北周宣帝在位的时候,萧吉觉得朝政越来越乱,就上书直言劝谏,可惜皇帝没采纳。后来隋朝建立,萧吉官职没变,还被委派负责校对古今阴阳历书。萧吉为人孤傲,不跟达官贵人同流合污,跟杨素的关系也不好,所以一直被排挤,心里很不痛快。
他发现隋文帝很喜欢听那些吉利祥瑞的预言,就想讨好皇帝,于是伪造了一些吉兆来献媚。开皇十四年,他上书说:“今年是甲寅年,十一月朔日(初一)是辛酉日冬至。明年是乙卯年,正月朔日是庚申日元旦,冬至就在朔日。《乐汁图徵》里说:‘天元十一月朔日冬至,圣王受享祚。’现在圣上您当政,正值天元之首,而冬至又恰逢朔日,这是第一件喜事。辛酉日是您的本命日,辛的德在丙,十一月是丙子月;酉的德在寅,正月是寅月,您的本命日和月德相合,又正值元旦之初,这是第二件喜事。庚申日是您的行年(虚岁),乙的德在庚,卯的德在申,明年是乙卯年,您的行年与岁德相合,又正值元旦,这是第三件喜事。《阴阳书》说:‘年命与岁月合德者,必有福庆。’《洪范传》说:‘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主王者。’经书都说三者相合,就能延年益寿,吉祥如意。
更何况,甲寅年是阳气开始的月份,十一月朔日冬至,是圣王的上元之日;正月是阳气最盛的月份,是岁之首,月之先;朔日是岁之元,月之朝,日之先,是吉利的时刻。而您的本命日是九元之首,行年是三长之首,又与岁月合德。所以《灵宝经》说:‘角音龙精,其祚日强。’明年您的年命纳音都是角,历法和经书都互相印证。再者,甲寅、乙卯,天地相合;甲寅年冬至是辛酉日,明年乙卯年夏至是甲子日。冬至是阳气开始,祭天之日,正是您的本命日,这是第四件喜事;夏至是阴气开始,祭地之日,正是皇后的本命日,这是第五件喜事。您的德行如同乾卦一样覆盖万物,皇后的仁德如同坤卦一样滋养万物,所以天地元气都汇聚在您的本命之日。”隋文帝看完之后龙颜大悦,赏赐了他五百匹绢。
话说房陵王当太子的时候,老是说东宫里阴气重,闹鬼,还经常看到老鼠精。皇上就让吉先生去东宫做法事,驱除邪祟。
在宣慈殿设了神位,结果一阵怪风从艮位(八卦中的艮卦,代表山,也指鬼门)刮过来,直奔太子的座位。吉先生赶紧用桃枝水和艾草火来驱赶,那风才出了宫门就停了。 接着,吉先生又做了谢土仪式,在未位(八卦中的未卦,代表土)设坛,建了四个门,摆上了五帝的神位。
那会儿正值寒冬,突然有一只大蟾蜍从西南方向蹦跶过来,从人门(宫门)进到里面,居然跳上了代表赤帝的神位,然后又从人门跳了出去。 它才走了几步,就凭空消失了。
皇上对此非常惊讶,赏赐了吉先生很多东西。 吉先生还跟皇上说太子恐怕坐不稳这个位置,当时皇上正想着废掉太子另立他人,一听吉先生这么说,觉得他说的很对。 从此以后,皇上经常向吉先生请教。
皇上皇后驾崩后,下令用吉卜之法选定陵墓地址。算命先生们四处勘察,最后选定了一处地方,上报说:“根据卜算,这里可以保佑国家两千年,皇室两百年。” 他们还画了图呈给皇上。
皇上说:“吉凶祸福,取决于人,不在于风水宝地。高纬他爹的墓地,当初不也是经过卜算的吗?结果国家还是灭亡了。就像我家祖坟,如果说它不吉利,那我就不应该当皇帝;如果说它吉利,我弟弟就不应该战死沙场。” 尽管皇上这样说,最终还是采纳了这个吉利的卜算结果。
奏章上写着:“十六日那天,皇后陵墓西北方向,鸡叫之前,出现了一团方圆五六百步的黑云,从地面直冲云霄。东南方向,还有旌旗、车马、帐篷,绵延七八里,很多人在来回巡视,队伍非常整齐,日出之后才消失。目击者有十多人。根据《葬书》记载:‘地气与姓氏相生,是大吉之兆。’现在这黑气对应着冬天的帝王之气,又与皇室姓氏相生,这是大吉大利的征兆,预示着子孙后代兴旺发达!”皇上听了非常高兴。
后来,皇上打算亲自去送殡,算命先生吉又再次进谏说:“皇上您生于辛酉年,今年斗魁星和天冈星正临卯酉,根据《阴阳书》的记载,这个时候不宜参加丧事。”皇上没有听从。吉退朝后,告诉族人萧平仲说:“皇太子派宇文左率来深深感谢我,说:‘你以前说过我将成为太子,果然应验了,我永远不会忘记。现在选陵墓,一定要让我早日登基。我登基后,一定会重重地报答你。’我当时就记下了:‘再过四年,太子将执掌天下。’现在陵墓的风水应验了,皇上又执意要亲自送殡,预兆更加明显了。而且太子一旦掌权,隋朝岂能不亡?到时候一定会有真命天子来治理天下。我以前说的‘卜年二千’是三十个字的含义;‘卜世二百’是取三十二个运的含义。我说的话是真的,你记着吧!”
隋炀帝当上皇帝后,就封他当了太府少卿,还升官让他可以开府建衙门。有一次,他路过华阴,看到杨素的坟墓上冒着直冲云霄的白气,就悄悄地告诉了皇帝。皇帝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吉士说:“这预示着杨素家里将要发生兵灾,有灭门的迹象。如果改葬的话,或许可以避免!” 后来,皇帝不经意地对杨玄感说:“你家应该早点改改祖坟。” 杨玄感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就推说辽东还没平定,没工夫管家里的事。没过多久,杨玄感造反,全家都被灭了,皇帝更加相信吉士的预言。一年多以后,吉士去世了。他留下了《金海》三十卷、《相经要录》一卷、《宅经》八卷、《葬经》六卷、《乐谱》二十卷、《帝王养生方》二卷、《相手版要决》一卷、《太一立成》一卷,这些书都流传于世。
那时候,还有个叫杨伯丑的人,他和孝恭、刘祐一起,都因为精通阴阳术数而闻名。
杨伯丑是冯翊武乡人,特别喜欢读《易经》,就隐居在华山上。隋文帝开皇年间,朝廷征召他进京。他见了那些达官贵人,一点也不行礼,对谁都是一副“你算老几”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
皇帝召见他,和他说话,他却一句话也不说。皇帝赏了他衣服,他到了朝堂,直接把衣服扔下就走了。之后,他就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在街上游荡,身上脏兮兮的,从来不梳洗打扮。
当时有个叫张永乐的,在京城摆摊算命,杨伯丑经常跟着他。张永乐要是遇到算不准的卦,杨伯丑就帮他分析卦象,深入浅出地讲解,分析得非常透彻。张永乐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自己的水平根本比不上他。后来,杨伯丑也开始摆摊算命了。
有一次,有人丢了孩子,就去找杨伯丑算卦。卦算出来后,杨伯丑说:“你的孩子在怀远坊南门道东北角的墙上,有个穿青色裙子的女子抱着他,你去那里就能找到。”那人照着杨伯丑说的去找,果然找到了孩子。
还有一次,一对夫妻藏了几两金子,后来金子丢了,丈夫怀疑妻子另有企图,想赶走她。妻子喊冤,就去找杨伯丑算卦。杨伯丑说:“金子还在。”他让全家人都出来,指着一个人说:“金子在他那里!”那人脸红了,赶紧把金子拿了出来。
道士韦知常去问杨伯丑吉凶,杨伯丑说:“你不要往东北方向走,如果非要走,一定要早点回来。不然的话,杨素会砍掉你的头!”没过多久,皇帝就派韦知常去办事,让他去辅佐汉王谅。不久之后,皇帝死了,汉王谅起兵造反,韦知常逃回了京城。韦知常之前和杨素有仇,杨素平定并州后,先去找韦知常,要杀了他,多亏了杨伯丑的预言,他才逃过一劫。
还有一次,有人丢了马,来找杨伯丑算卦。当时杨伯丑被太子召见,在路上遇到了这个人,就立刻给他算了一卦。卦算完,杨伯丑说:“我没时间给你细算,你去西市东壁门南边第三家店,帮我买条鱼做成鱼脍,你的马就能找到了。”那人照做了,一会儿工夫,就有人牵着丢了的马来了,那人当场把偷马贼抓住了。
崖州进贡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送珍珠的人偷偷换了颗小的,皇帝怀疑这事儿,就召见杨伯丑算卦。杨伯丑说:“有一件东西是从水里出来的,圆圆的,闪闪发光,那就是那颗大珍珠。现在被人藏起来了。”他还详细地说出了藏珍珠的人的名字和长相。皇帝按照杨伯丑说的去查,果然找到了那颗珍珠。皇帝很惊奇,赏了他二十匹布。
国子祭酒何妥曾经去找杨伯丑讨论《易经》。杨伯丑听了何妥的见解,突然一笑说:“何必拘泥于郑玄、王弼的解释呢!”过了一会儿,杨伯丑才慢慢地解释,他说的道理和以前那些儒者的说法都不一样,但是他的思想非常深奥玄妙,所以人们都认为他是天赋异禀,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最后,杨伯丑寿终正寝。
临孝恭,是京兆府人。他懂天文算术,高祖皇帝对他特别看重。每次他预测灾异,都特别准,所以皇帝就让他负责研究阴阳历法。后来官做到上仪同。他还写了好多书:《欹器图》三卷,《地动铜仪经》一卷,《九宫五墓》一卷,《遁甲月令》十卷,《元辰经》十卷,《元辰厄》一百九卷,《百怪书》十八卷,《禄命书》二十卷,《九宫龟经》一百一十卷,《太一式经》三十卷,《孔子马头易卜书》一卷,这些书都流传于世。
刘祐,是荥阳人。隋朝开皇年间,他当上了大都督,被封为索卢县公。他预测的事情,都跟实际情况一模一样,高祖皇帝对他也很亲近。开始的时候,他和张宾、刘晖、马显一起制定历法。后来奉旨写了一本兵书,十卷,叫《金韬》,皇帝很喜欢。他还写了《阴策》二十卷,《观台飞候》六卷,《玄象要记》五卷,《律历术文》一卷,《婚姻志》三卷,《产乳志》二卷,《式经》四卷,《四时立成法》一卷,《安历志》十二卷,《归正易》十卷,这些书也都流传于世。
张胄玄,是渤海蓚县人。他学问渊博,尤其精通术数。冀州刺史赵煚推荐了他,高祖皇帝就召见他,授予他云骑尉的官职,让他在太史局工作,参与制定律历。当时很多人都不如他,所以太史令刘晖等人很嫉妒他。可是刘晖预测的事情经常不准,而张胄玄推算得非常精确,皇帝很欣赏他。皇帝让杨素和一些术数专家一起讨论61个问题,这些都是以前的老方法,很难解释清楚,让刘晖和张胄玄等人辩论。刘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张胄玄解释清楚了54个问题。因此,张胄玄被提升为员外散骑侍郎,兼任太史令,还赏赐了他一千匹布,而刘晖和他那些同伙八个人都被罢免了。张胄玄重新制定了新的历法,他说以前的历法一天就差了,内史通事颜敏楚上奏说:“汉朝的时候,落下闳修改了《颛顼历》,制定了《太初历》,说以后会差一天,八百年后会有圣人来修正它。现在已经过了七百一十年,术数家都算到了这个数,说的就是圣人啊,难道就在现在吗?”皇帝听了非常高兴,越来越信任他,重用他。
张胄玄制定的历法,有三点和古代的历法不一样:
宋朝的祖冲之在岁末的时候,创造了一种新的计算方法,叫做“差分法”。他发现冬至点每年移动的位置并不固定,不是像以前那样规律地移动。每四十六年,冬至点才会移动一度。后来梁朝的虞喜创立了一种新的历法,认为祖冲之的计算误差太大,于是他把冬至点每移动一度的时间改成了186年。 胄玄研究了祖冲之和虞喜这两种方法,发现两者年限差距很大,追溯古代的记录,发现误差非常大。所以他综合了两家的方法,取了个折中值。他认为冬至点每移动一度需要83年,这样既符合尧帝时期日长和星宿的记录,又符合汉代历法中星宿位置的记录。前后都非常准确。
周朝的马显创造了《丙寅元历》,里面有阴阳历的转换方法,还有加减章分的计算,以及日食的推算方法,这是他首创的计算方法。当时很多天文专家都不理解。张宾后来使用了这种方法,但也没能完全弄明白。胄玄认为马显的方法在加时先后、节气变化方面,以月份为单位进行推算,在理论上存在问题。于是他根据二十四节气的盈亏变化,从太阳运行速度来解释。他认为,太阳运行速度慢,月亮追赶太阳的速度就快,合朔(朔望)的时间就提前;太阳运行速度快,月亮追赶太阳的速度就慢,合朔的时间就推迟。他检查了前代历法中合朔时间的早晚,以此来确定损益的比率。他发现,从秋分到春分,太阳运行速度快,182天运行180度;从春分到秋分,太阳运行速度慢,182天运行176度。每个节气都按照这个比率计算。
从古至今的历法,计算朔望和交点的时候,都不考虑内外限,只要进入食限就认为会发生日食。张宾创立了一种新的方法,引入了“外限”的概念,有些情况下虽然符合食限,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日食,这仍然不够完善。胄玄认为,太阳沿着黄道运行,一年运行一周天;月亮沿着月道运行,大约27天多运行一周天。月道和黄道相交,月亮每运行十三天多一点就会从黄道内跑到黄道外,再过十三天多一点又回到黄道内,如此循环往复。月亮经过黄道,叫做“交”。如果朔望发生在交点前后各15度以内,就会发生日食。如果月亮在黄道内运行,也就是在黄道北边,那么日食的现象就比较容易观察到;如果月亮在黄道外运行,也就是在黄道南边,即使遇到交点,由于月亮和太阳的相对位置,也不会发生日食,所以日食现象就很难观察到。因此,胄玄在以前方法的基础上,另立了食限,根据交点远近,逐个节气计算误差,调整日食的程度,这样就使日食的推算更加准确了。
其超古独异者有七事:
第一段,古时候的历法,认为五星运行的速度都是恒定的,只看到它们有时运行快,有时运行慢,却没有找到规律。 祖冲之通过长期观测,找到了它们真正运行的速度,算出来的结果跟古代的历法不一样。有的星,误差甚至能达到三十多天!比如火星,如果它在雨水节气的时候出现,平均就要多算二十九天;如果在小雪节气出现,就要少算二十五天。虽然减去平均出现的时间,算出它确切出现的时间,但其他星星也都有快慢变化,只是误差大小不同。古代积累的经验,现代人很难理解其中的道理。
第二段,以前人们认为水星每绕太阳一圈只出现一次,所有古历法都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水星该出现却没出现,大家也解释不了。祖冲之通过长期观测发现,水星绕太阳一圈有时能出现好几次,而且还会受到其他星的影响,一起出现。比如,如果水星在雨水节气清晨出现,按理说应该能看到,但实际可能看不到;如果在惊蛰节气清晨出现,那么它在距离太阳18度到36度之间,如果同时还有木星、火星、土星、金星其中一颗出现,水星也会跟着一起出现。
第三段,古代历法计算行星运行的办法,都是按照固定的速度和范围来计算,从行星出现之后,就按照这个速度推算它未来的位置。 但行星运行的快慢,以及它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却无法准确预测。祖冲之通过长期观测,发现五星运行的快慢、停留和逆行的情况,跟古代的算法都不一样,误差大的能达到八十多天,运行轨迹的偏差也能达到八十多度。比如,火星如果在立冬初期快速出现,那么它在二百五十天内会运行一百七十七度;如果它在夏至初期出现,那么它在一百七十天内只运行九十二度。他通过反复验证,发现自己计算的结果跟实际观测非常吻合,无论古今,都非常精确。
第四段,古代历法计算日食的大小,都是直接用平均值,推算的结果跟实际情况往往对不上号。祖冲之通过长期观测,发现月亮运行速度会受到木星、火星、土星、金星的影响。月亮靠近这四颗星时运行速度就快,远离时就慢,只有距离超过十五度以后,才会按照原来的速度运行。因此,他根据月亮与这四星的距离,来计算日食的大小。
第五段,古代历法计算朔望(农历每月初一和十五)的时间,方法都是一样的。祖冲之通过长期观测发现,日食发生的位置、时间和大小,会根据观测地点的不同而改变,日食发生的方位、高度,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日食的深浅和快慢也不一样,所以要根据具体情况来计算日食的时间,才能符合天象。
第六条,古代历法计算日食的程度,是用日、月交合点来算的。日、月相距十四度的时候,日食就只有一分;相距十三度,就是二分;相距十度,就是三分。每靠近一度,日食的程度就增加一分,当完全交合的时候,日食就达到了最大程度。日食的实际情况有时与计算结果相反,有时多有时少,古代的各种历法都没能完全解释清楚原因。胄玄通过长期观测总结出规律:在日、月交合点附近,月亮遮挡太阳并不完全,所以日食程度反而较小;而当日、月相距五六度的时候,月亮完全在太阳里面,所以日食程度最大。之后,距离越远,日食程度又会减小。冬至前后都是这样。但是如果接近夏至,规律又会略有不同。他制定的日食分级,可以说是非常细致精确的。
第七条,古代历法认为春分和秋分,昼夜时间都是相等的。胄玄通过长期观测发现,实际上是有差异的。春秋二分的时候,白天比黑夜要长半刻钟,这是因为太阳运行速度的快慢变化造成的。
总之,胄玄这些独到的见解,都源于他自己的思考和研究,他的精准论述让大家都很服气。他在隋炀帝大业年间去世。
许智藏是高阳人。他祖上许道幼,曾经因为母亲生病,就翻阅医书,深入研究医术,结果成了有名的医生。他告诫自己的儿子们说:“做儿子的,连父母的饮食起居和服药情况都不了解,不懂得医术,怎么能说是孝顺呢?”因此,许家的医术代代相传。许智藏在梁朝做官,做到员外散骑侍郎。他父亲许景是武陵王的谘议参军。许智藏年轻时就凭借精湛的医术出名,在陈朝做散骑侍郎。陈朝灭亡后,隋高祖任命他为员外散骑侍郎,派他去扬州。正巧秦孝王俊生病了,皇帝就派人把他召回。秦孝王俊半夜梦见他已故的妻子崔氏哭着说:“本来是来迎接你的,听说许智藏要来了,如果他来了,一定会让你受苦,怎么办呢?”第二天晚上,俊又梦见崔氏说:“我想到了办法,我要到地府里躲避他。”许智藏到了之后,为秦孝王诊脉,说:“您的病已经深入骨髓,很快就要发作,没救了。”果然不出所料,秦孝王俊几天后就死了。皇帝很惊讶他的医术神奇,赏赐给他一百匹布。隋炀帝即位后,许智藏已经退休在家了,皇帝每次身体不舒服,就派宦官去请教他,有时甚至派人把他接到宫里,扶到御床上。许智藏开的药方,屡试不爽。他八十岁的时候在家去世。
许澄,他家祖上是皇族,也是个有名的医生,医术很厉害。他爸爸许奭,在梁朝做过太常丞和中军长史,官儿不小。后来跟着柳仲礼去了长安,他和姚僧垣的名气不相上下,最后官做到上仪同三司,那是相当高的职位了。
许澄继承了他爸爸的衣钵,也学了一身好医术,而且比他爸爸更厉害。他当过尚药典御,还做过谏议大夫,最后还被封为贺川县伯。 父子俩的医术在周朝和隋朝都特别有名,名声很大。可惜史书上记载得不太详细,所以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写在这里了。
万宝常,不知道是哪里人。他爹大通,跟着梁朝的将领王琳投降了齐朝。后来又密谋回到江南,事情败露,被杀了。所以万宝常被充当乐户,因此对音律非常精通,各种乐器都擅长。他制作玉磬献给齐朝皇帝。有一次,他和别人一起吃饭,谈论到音调。当时没有乐器,万宝常就拿起面前的餐具和一些杂物,用筷子敲击,分辨它们的高低音,宫商角徵羽都齐全了,和丝竹乐器一样和谐,当时的人都非常欣赏。
但是,从周朝到隋朝,他都没能得到重用。隋朝开皇年间,沛国公郑译等人制定新的乐律,最初定为黄钟调。万宝常虽然只是个乐人,郑译他们经常召见他一起商讨,但他说的很多意见都没被采纳。后来郑译的乐律完成了,奏给皇帝听,皇帝召见万宝常,问他好不好,万宝常说:“这是亡国的音律,怎么是陛下应该听的呢!”皇帝不高兴了。万宝常就极力陈述这乐声哀怨淫靡,不是正雅的音律,请求用水尺作为标准来调乐器。皇帝同意了。
万宝常奉旨,于是制作各种乐器,声音比郑译的乐律低两个音律。他还撰写了《乐谱》六十四卷,详细论述了八音循环成为宫调的方法,以及改弦移柱的变化。他创制了八十四调,一百四十四律,变化组合最终达到一千八百种声音。当时的人认为《周礼》中有旋宫的含义,从汉朝魏朝以来,懂音律的人都无法理解,看到万宝常独创这件事,都嘲笑他。到了这个时候,让人试验一下,他立刻就能创作出乐曲,毫无阻碍,看到的人都非常惊讶。
于是他改进和增减乐器,数不胜数,他的乐声雅致淡泊,不被当时的人喜欢,太常寺里擅长音律的人都排挤他。太子洗马苏夔自诩精通钟律,尤其嫉妒万宝常。苏夔的父亲苏威,当时正当权,凡是谈论音乐的人都依附苏威,贬低万宝常。万宝常多次去拜访公卿大臣诉说冤屈,苏威就质问万宝常,你学的这些是从哪里传授来的?有个和尚对万宝常说:“皇上喜欢祥瑞,凡是说征兆吉利的,皇上都很高兴。先生就说你是从胡僧那里学来的,说是佛家菩萨传下来的音律,皇上一定会高兴。先生你做的这些,就能推行了。”万宝常听从了,就按照和尚说的回答苏威。苏威生气地说:“胡僧传下来的,是四夷的音乐,不是中国应该推行的!”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万宝常曾经听太常寺演奏的音乐,不禁流泪。有人问他为什么,万宝常说:“乐声淫荡而悲哀,天下不久就要互相残杀,快要灭亡了。”当时天下太平盛世,听到他这话的人都觉得不可能。到了隋朝大业末年,他的话最终应验了。
宝常这个人很穷,也没有孩子。他老婆见他病倒了,就偷偷拿了他的钱财和东西跑了。宝常又饿又冷,没有人照顾他,最后活活饿死了。临死前,他把自己写的书都烧了,说:“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呢?”有人从火里抢救出几卷书,流传于世,人们都很惋惜他。
开皇年间,有郑译、何妥、卢贲、苏夔、萧吉这些人,一起研究典籍,创作乐书,都得到了当时的应用。但是,他们对音乐的天然感知,都比不上宝常。安马驹、曹妙达、王长通、郭令乐这些人,擅长作曲,是当时最厉害的,他们也学习郑声,但是宝常的音乐创作,都属于雅乐的范畴。这些人虽然公开场合不怎么推崇宝常,但心里都服他,觉得他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
当时有个乐师叫王令言,也很精通音律。隋炀帝大业年间将要前往江都,王令言的儿子跟着去了。他在户外弹奏胡琵琶,演奏的是《安公子曲》的变调。王令言当时在卧室里,听到后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说:“坏了,坏了!”赶紧叫住儿子问:“这曲子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儿子回答说:“最近才有的。”王令言就哭了起来,对儿子说:“你千万别跟着去,皇上肯定回不来了。”儿子问他为什么,王令言说:“这曲子的宫声是去了不回的,宫代表君主,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后来,隋炀帝果然在江都被杀了。
史书上说:阴阳卜祝这些事情,圣人的教诲中是有涉及的,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也不能完全否定。人能弘扬正道,就能使社会受益,行为不符合道义,就会招致祸患,所以古代的君子才会告诫人们不要妄为。现在韦、来二人的骨法气色判断,庾、张二人的推算盈虚,即使是落下、高堂、许负、朱建这些人,也比不上他们。伯丑的龟策,能推测鬼神的心意;耿询的浑仪,能精确测量星象;宝常的声律,能准确把握宫商的和谐,虽然还比不上古代的大家,但也都是一时之选。许氏的针灸之术,史书上记载值得称赞;萧吉的阴阳之说,则有些夸大其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