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虔威,字元敬,是清河郡东武城人。他爸爸张晏之,曾经做过北齐的徐州刺史。张虔威从小就聪明伶俐,博览群书。他爷爷张嵩之曾经跟别人说:“虔威啊,是我们家千里挑一的优秀人才!”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州里任命为主簿。十八岁的时候当上了太尉府的中兵参军,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太常丞。北齐灭亡后,他在北周当了宣纳中士。隋文帝杨坚当政后,把他招进宫里,当了相府典签。
开皇年间,晋王杨广被派去并州镇守,广招幕僚,就选了张虔威当刑狱参军,后来又升迁了好几个职位。晋王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和河内人张衡一样受到晋王的器重,在晋王的府邸,人们都称他们为“二张”。等晋王当上太子后,张虔威又升任员外散骑侍郎、太子内舍人。隋炀帝即位后,张虔威被任命为内史舍人、仪同三司。因为是晋王时期的旧部,他又被加封为开府。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谒者大夫,跟随隋炀帝去江都,并且以谒者大夫的身份代理江都的行政事务,负责处理政务。
张虔威曾经在路上看到一个遗失的包裹,担心失主着急寻找,就让随从把包裹背着,继续赶路。几天后,失主找到了他,张虔威就把包裹完好无损地还给了他。淮南太守杨綝曾经带着十多个人来拜见隋炀帝,隋炀帝问张虔威:“站在最前面的是谁?”张虔威下殿仔细查看后回答说:“是淮南太守杨綝。”隋炀帝说:“你可是谒者大夫啊,怎么连来拜见的人都不认识?”张虔威回答说:“我不是不认识杨綝,只是担心认错人,所以不敢轻易回答。就像石建数马腿一样,谨慎为上啊!”隋炀帝非常赞赏他。他为人廉洁谨慎,都是这种风格。当时隋炀帝经常巡游,百姓疲惫不堪,张虔威就上书劝谏。隋炀帝不高兴了,从此疏远了他。没过多久,张虔威就去世了。他的儿子张爽,后来做到兰陵县令。
张虔威的弟弟张虔雄,也颇有才干。秦孝王杨俊担任秦州总管时,把他招为法曹参军。有一次,秦孝王亲自审理囚犯,张虔雄因为一时疏忽没有带案卷,就对着百十号人,把案情全部说清楚了,同僚们都非常佩服他。后来他先后担任寿春、阳城两县县令,都有政绩。
荣毗,字子谌,是北京无终人。他爸爸荣权,是魏国的兵部尚书。荣毗年轻的时候就性格刚正,有胆识,见多识广,在周朝做官,一开始是汉王的记室,后来升迁为内史下士。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又升了好几级,做到殿内监。
那时候华阴县盗贼很多,朝廷需要精挑细选当地长官。杨素推荐荣毗担任华州长史,大家都说他很有能力。杨素的田地和房子很多都在华阴,他的手下经常胡作非为,荣毗却严格执法,一点也不徇私枉法。有一次朝会,杨素对荣毗说:“我推荐你,其实是给自己找麻烦啊!”荣毗回答说:“我一心一意执行法律,只怕辜负了您的推荐。”杨素笑着说:“刚才只是开玩笑。你能够严格执法,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那时候晋王在扬州,经常派人暗中打探京师的消息。他派张衡在路上到处修建马坊,说是为了养马,实际上是为他个人服务的。各州县都不敢违抗,只有荣毗坚决制止了这件事。皇上听说后很高兴,赏赐他一百匹绢,又把他升迁为蒲州司马。
汉王谅造反的时候,河东的豪杰们都响应汉王,打开城门投降。刺史丘和害怕了,逃回了关中。长史高义明对荣毗说:“河东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是国家的东大门,要是丢了,后果不堪设想。城里虽然乱糟糟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反了。只要抓住那些为首的十几个反贼杀了他们,就能稳定局势了。”荣毗同意了他的建议。高义明骑马去追丘和,想和他商量对策。结果在城西门被反贼杀害了,荣毗也被抓了起来。
汉王谅平定叛乱后,荣毗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皇帝对他说:“今天任命你,是因为你之前处理马坊事件的表现。不要改变你的初衷。”皇帝也很敬重他。荣毗在朝堂上总是态度刚正,说话直率,让百官都很敬畏他。后来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孝。一年多后,他又被起用,不久后就去世了,追赠鸿胪少卿。
毗兄建绪这个人,性格非常正直爽朗,而且很有学问。他在周朝当官,做到载师下大夫、仪同三司这么高的职位。等到平定齐国刚开始的时候,他被留下来镇守邺城,顺便写了一部《齐纪》,三十卷那么厚。建绪跟高祖(杨坚)以前就认识,后来当了丞相,又升官加爵,做了开府的官,还被任命为息州刺史。
准备上任的时候,高祖其实心里已经暗中计划着要篡位了,就对建绪说:“咱们再等等看,一起争取荣华富贵吧!”建绪觉得自己是周朝的大臣,一听这话,就表现出很正直的样子,说:“您说的这些话,我可没听说过啊!”高祖听了很不高兴,建绪也就走了。开皇年间,建绪进京朝见皇帝,皇帝问他:“你后悔了吗?”建绪低头行礼说:“我的地位比不上徐广,但我的情操却像杨彪一样。”皇帝笑着说:“我虽然不懂什么书,但也知道你这话有点不客气啊!”后来,他又先后担任了始州和洪州刺史,都干得很出色,很有口碑。
陆知命,字仲通,是吴郡富春人。他父亲陆敖,曾担任陈朝的散骑常侍。陆知命从小就热爱学习,见识广博,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他一开始在陈朝始兴王手下当参军,后来又当过太学博士和南狱正。陈朝灭亡后,他回到家乡。这时,高智慧等人率众在江左作乱,晋王杨广镇守江都,因为看重陆知命在三吴地区的影响力,就召见他,让他去劝降叛军。
陆知命成功劝降了十七座城池,俘获了陈正绪、萧思行等三百多名叛军首领。凭借这一功劳,他被封为仪同三司,朝廷还赏赐给他田宅,并且任命他的弟弟陆恪为汧阳令。陆知命认为弟弟陆恪没有治理百里之地的能力,于是上表请求朝廷收回成命,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
天下即将统一的时候,陆知命劝说隋文帝杨坚迁都洛阳,并且上书献上《太平颂》来表达自己的建议。文章内容很长,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几年后,陆知命一直没有得到新的任命,于是他亲自上朝,上表请求出使高丽,他在奏疏中说道:“臣听说圣人执政,会广纳贤才,即使是平民百姓,只要有才能,也能为国家效力。臣恳请陛下暂且放下手中的政务,看看我的请求。古时候,黄帝征服了蚩尤,却赦免了夙沙氏;虞舜平定了有苗氏的叛乱,却仍然对他们施以仁政。如今陛下正值盛世,天下太平,只有高丽这群小竖,还在虎视眈眈。陛下仁慈宽厚,总想着教化他们,是因为陛下厌恶杀戮,热爱和平,想用德化感化他们。臣请求前往高丽,宣扬您的仁德,让他们君臣俯首称臣。” 皇帝看到奏疏后,对他另眼相看。
一年后,陆知命被任命为普宁镇将。因为大家都说他为人正直,后来他被召入御史台担任侍御史。隋炀帝继位后,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陆知命刚正不阿,为百官所敬畏,隋炀帝也很敬重他,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一年后,他又恢复了官职。当时齐王杨暕骄横跋扈,结交小人,陆知命上奏弹劾了他,杨暕因此获罪,百官都因此感到害怕。辽东战役时,陆知命担任东暆道受降使,最终客死他乡,享年六十七岁。死后被追赠为御史大夫。
房彦谦,字孝冲,老家是清河,祖上七代之前的房谌,在燕国当过太尉府的属官,后来跟着慕容氏迁到了齐国,从此子孙后代就定居在那儿了。他们家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他高祖父房法寿,做过北魏青州和冀州刺史,还被封为壮武侯。他曾祖父和伯祖父,都当过齐郡和平原郡太守。他祖父房翼,做过宋国的安州太守,也世袭了壮武侯的爵位。他父亲房熊,刚开始当州主簿,后来还做过清河郡和广川郡的太守。
房彦谦从小就没了父亲,不认识他父亲长什么样,是靠母亲和哥哥抚养长大的。他大哥房彦询,为人非常正直清廉,看到房彦谦天资聪颖,就特别喜欢他,亲自教他读书。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背诵几万字的书了,族里的人都觉得他很了不起。十五岁的时候,他侍奉继母和弟弟,比亲生儿子还要孝顺,弟弟房贞很感动,对他非常疼爱。后来继母去世,他五天都没吃东西。他还侍奉伯父乐陵太守房豹,尽心尽力,每逢节气送来的珍贵水果,他总是最后才吃。逢到家中有丧事,他必定吃素食来尽孝,族里的人都拿他当榜样。
后来,房彦谦跟博士尹琳学习,手不释卷,最终通晓五经。他文章写得好,草书隶书也写得漂亮,口才也很好,风度气质都像个高人。十八岁的时候,广宁王孝珩担任齐州刺史,就把他招募到州府当主簿。当时法律比较宽松,州郡官吏的作风也比较散漫,但是房彦谦上任后,清正廉洁,严格遵守法纪,州里的风气为之一新,大家都对他敬畏三分。后来周军攻入邺城,齐国的皇帝东逃,任命房彦谦为齐州治中。房彦谦痛心齐国灭亡,想集合忠义之士,暗中谋划匡扶社稷,但最终未能成功。
齐国灭亡后,房彦谦回到家乡。周武帝派柱国辛遵担任齐州刺史,辛遵被叛军头目带着佩剑的士兵抓住了。房彦谦写信劝说那些士兵,那些佩剑的士兵感到羞愧害怕,就把辛遵送回了州府,其他的叛军也纷纷投降。后来高祖杨坚受禅登基后,房彦谦就过着悠闲的乡下生活,发誓不再做官。
开皇七年,刺史韦艺强烈推荐他,没办法,他只好答应了。吏部尚书卢恺一见就看重他,提拔他做了承奉郎,不久又升迁为监察御史。后来他被派去陈平那里,奉命安抚泉州、括州等十个州,因为完成任务,皇帝很满意,赏赐了他一百匹布、一百石米、一套衣服和七个奴婢。之后他又升迁为秦州总管录事参军。
有一次上朝的时候,左仆射高颎正在考核官员的政绩,彦谦对高颎说:“书上说三年考核一次官员的政绩,降职升迁,赏罚分明,从唐尧虞舜以来,历代都有这个制度。考核合理,赏罚公正,就能做到提拔的都是贤才,降职的都是不称职的人。如果考核出现错误,那这个制度就形同虚设。我最近看到各州的考核结果,标准不一,升迁降职的人数也参差不齐,更有一些人徇私舞弊,导致考核结果不公正。那些清廉正直的人不一定能得到好名声,而那些阿谀奉承、善于钻营的人反而能得到高升,这样一来,真假混淆,是非颠倒。那些高级官员又不认真仔细地审核,取舍分明,那些被他们驱使惯了的人,往往凭借拍马屁获得好名声,而那些没在中央工作过的人,都被认为不称职而被降职。而且地方州县距离遥远,很难详细了解情况,所以只能按照人数比例,一半合格一半不合格来决定。只计算官员的人数多少,而不考虑好坏的人数多少,想要考核结果公正,根本不可能。您老明察秋毫,公平公正,这次考核一定不会有偏颇,如果之前那些事情还存在,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理?希望您能广泛收集信息,仔细调查,褒奖那些微小的善行,惩罚那些细小的恶行,这不仅能使国家治理更加清明,也能更好地选拔人才。” 彦谦说话的语气非常坚定,旁观的人都看着他。高颎被他的话打动了,非常赞赏。于是详细询问了河西、陇右官员的政绩,彦谦回答得非常迅速准确,高颎对其他州的总管、刺史说:“跟你们说话,不如跟秦州的考使单独谈谈。”几天后,高颎向皇帝汇报了这件事,但皇帝没有采纳。
彦谦因为任期满了,被调到长葛县做县令,他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百姓都称他为慈父。仁寿年间,皇帝下令派使者巡视各州县,考察当地长官的才能,结果认为彦谦是天下第一,破格提拔他做了鄀州司马。百姓们哭着互相说道:“房明府现在要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活头呢!”后来,百姓们怀念他,为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鄀州很久没有刺史了,州里的所有事务都由彦谦负责,他做出了很多政绩。
薛道衡,那可是个一代文宗,官位高,名声大,他认识的朋友,个个都是全国有名的大才子。重彦谦这个人,对薛道衡非常尊敬,关系很好。后来薛道衡当了襄州总管,俩人经常通信,见面也很多。隋炀帝继位后,薛道衡调到番州做刺史,路过重彦谦那儿,住了好几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别时还哭了呢。
黄门侍郎张衡,跟重彦谦也关系不错。那时候隋炀帝正在建东都,那叫一个穷奢极欲,全国人民都对这情况很失望。再加上汉王造反,牵连被处罚的人特别多。重彦谦看到张衡当时正得势,却没办法去阻止这些不好的事情,就写信给他,说:
我听说,赏赐是为了鼓励做好事,惩罚是为了打击坏事。所以,地位低微的人做了好事,一定要赏赐;地位尊贵的人做了坏事,一定要惩罚。从来没听说过因为要避嫌而放弃惩罚亲近的人,或者因为要偏袒而忽略对低微者的奖赏。现在各州刺史,都受命于朝廷,管理一方百姓,他们做的善事坏事都会上报朝廷。他们都害怕朝廷的规章制度,不敢怠慢。国家承蒙上天的恩泽,像父母一样爱护百姓,赏罚的公正与否,都会上达天听,上天时刻都在关注着,所以我们更应该谨慎小心。就像文王说的:“我要早晚勤勉,敬畏上天的威严。” 以此来看,虽然州郡大小不同,地位高低悬殊,但是忧民爱民,谨慎执法,道理都是一样的。
至于并州的叛乱,必须得仔细查明。如果杨谅真的是因为朝廷的诏令不通,担心国家社稷有危险,才招兵买马,并非图谋造反,那么就应该调查他的本意,再决定他的罪罚,这样才能符合圣上宽厚仁慈的心意,也才能消除百姓心中的疑惑;如果查明内外平安无事,他却在继承皇位之后,喜好作乱,图谋不轨,妄图篡位,那么就应该像当年周武王诛杀管叔、蔡叔一样,严惩杨谅,同恶相济的人一个也跑不了,要将其枭首示众,灭其三族,国家有法律规定,这是常规的处罚。但是其中可能有一些人并非真心同谋,力量也不足以自保,是被逼无奈,才卷入这场叛乱,最终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恐怕会冤枉好人。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会这样吗?对于有疑问的罪行,应该从轻处罚,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啊!
过去,叔向判处鬻狱者死刑,晋国人都称赞他;释之免除了犯跸者的死罪,汉文帝也称赞他。羊舌宁不是不爱他的弟弟,廷尉也不是故意违抗君主的命令,他们只是秉公执法,不偏不倚,不考虑亲疏远近。况且,圣人的大宝,也就是神器,如果不是上天的旨意,是不能轻易得到的。所以,蚩尤、项羽虽然骁勇善战,伊尹、霍光虽然权势熏天,李悝、孔丘虽然才智过人,姜太公、孙武虽然精通兵法,吴王、楚王虽然地势险要,吕后、窦太后虽然有权势,但他们都没有应天命而获得帝王之位。更何况杨谅只不过是偏远一隅的小人物,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竟然妄想侵犯京畿,觊觎皇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从开天辟地以来,史书上记载着历代帝王的功过,我们可以从中学习借鉴。如果没有积德行善,没有丰功伟绩,谁能够得到天下人的拥戴,得到上天的保佑呢?所以古代的贤明君王,从早到晚都勤勉谨慎,如履薄冰,时刻警惕自己,避免骄傲自满。可是到了后世,君主们骄奢淫逸,毫无戒惧之心,肆意妄为,沉迷于享乐,他们的恶行数不胜数,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话说齐国和陈国,这两个国家都位居要职,自以为跟天地德行相合,日月一样光明,根本不考虑忧患,也不关心刑法政策。那些在皇帝身边得宠的近臣,只会歌功颂德,隐瞒缺点;史官们也歪曲事实,只记录他们的功劳,掩盖他们的过失。所以老百姓怨声载道,他们的声音最终被堵塞,而那些大臣们虚假的赞誉却天天围绕在皇帝左右。法律虽然严密,但处罚的人却越来越多,徭役不断增加,老百姓,无论老少都疲惫不堪。
以前郑国有子产,齐国有晏婴,楚国有叔敖,晋国有士会。这些小国尚且有这样有名的大臣,齐国和陈国的地盘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好的辅佐大臣吗?只是因为执政者昏庸蒙蔽,只顾个人私利,忘记了国家的忧患,表面上同心协力,实际上却互相忌妒。如果有正直有才能的大臣,如果对他们自己不利,就会被排挤打压;如果遇到那些阿谀奉承、行为卑劣的人,只要对他们有利,就会被提拔重用。用这种方法选拔人才,怎么能找到贤才呢!真正的贤才,不是靠蛮力,也不是靠华丽的辞藻,而是需要正直的品格,坚定的立场,像房子的栋梁,像身体的骨骼一样,这就是所谓的栋梁之才。齐国和陈国不用这些正直的人才,反而相信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老天爷看着他们荒淫无道,所以收回他们的权力,归顺我们大隋。
如果这两个国家能够恭敬上天,体恤孤寡,委任正直的人才,摒弃虚浮的装饰,以谦卑为心,以同情为己任,那么即使河朔地区强盛富裕,江湖险要隔绝,他们也能各自安守本业,百姓不会起乱,就像泰山一样稳固,不可动摇。然而他们却沉迷于享乐,如同躺在柴堆上,饮鸩止渴,最终导致国家灭亡,只能抱憾终身,感叹不已!古诗说得好:“殷商灭亡之前,还曾祭祀上帝,得到上帝的保佑。应该从殷商的教训中吸取经验,不要轻易放弃上天赐予的使命。”处理国家大事,哪一件不需要认真考虑呢? “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皇上您仁孝闻名天下,功德盛大,百姓都翘首以盼着您的恩泽。您治理淮海地区,政绩显著,大家都拥戴您。您当政时间不长,但仁政已经遍布天下,老百姓都高兴坏了。并州的叛乱发生得很突然,都是因为杨谅的欺骗误导了百姓,并不是大家本来就怨恨朝廷,主动投靠叛贼的。但是朝廷的官员和将领却说很多人想造反,这不仅冤枉了好人,也可能败坏皇上的名声。您一向深受皇上器重,在皇宫里就受到信任。您本来可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成为像稷、契、伊、吕那样的贤臣良相。但如今正是国家需要您的时刻,您应该敢于直言进谏,为后世留下榜样。怎么能为了讨好皇上而徇私枉法,让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也受到惩罚呢?我斗胆写下这些肺腑之言,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我见识浅薄,不懂得避讳。
衡收到信后,长叹一声,却不敢上奏朝廷。彦谦先生看到朝廷纲纪败坏,就辞官隐退,打算在蒙山脚下隐居,实现自己的志向。后来朝廷设立司隶官,广泛选拔天下名士。朝廷认为彦谦先生正直的名声很高,百姓都拥戴他,于是征召他担任司隶刺史。彦谦先生也雄心勃勃,想要整顿天下风气,他推荐的人都是品德高尚的模范。他弹劾的人,也没有人怨恨他。司隶别驾刘灹,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还自称正直,刺史都怕他,对他毕恭毕敬。只有彦谦先生坚持自己的原则,对他冷淡相待,许多有识之士都赞扬他。
刘灹也不敢对他怀恨在心。隋炀帝大业九年,彦谦先生跟随皇上渡过辽河,监军扶余道。后来隋朝政局越来越乱,朝廷腐败不堪,许多人都变节投降。彦谦先生却坚持自己的操守,孤身一人,正直不阿,因此遭到当权者的嫉恨,被贬为泾阳县令。不久后,他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李彦谦在家的时候,每当子侄来探望,他总是给他们讲道理,鼓励他们努力上进,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没了,一点也不觉得厌倦。他家祖上留下了一些产业,家底本来就殷实,而且他之前做过官,所得俸禄都用来周济亲戚朋友,家里一点余钱也没有,就连车马衣服器物,也都力求简朴。从年轻到年老,他的一言一行,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私事,虽然因此常常囊中羞涩,但他却怡然自得。有一次,他悠闲地独自笑着,转头对儿子李玄龄说:“别人都是因为做官而发财,我却因为做官而穷。我留给子孙的,只有清白的名声而已。”
他写的文章,风格开阔洒脱,典雅闲适,具有古代文人的深厚意蕴。他还擅长草书和隶书,别人要是得到他写的书信,都当成宝贝一样珍藏。太原的王邵,北海的高构,蓚县的李纲,河东的柳彧、薛孺,这些都是当时有名的清高淡泊的文人,李彦谦都跟他们交朋友。虽然达官贵人经常来拜访,但他家门庭却很清静,没有那些闲杂人等。他为人文雅,对政务也很精通,有识之士都认为他将来会有很大的作为。
当初,开皇年间,平定陈朝之后,天下统一,大家普遍认为将要迎来太平盛世。李彦谦私下里对他的亲戚赵郡的李少通说:“皇上性格多疑猜忌,不接受别人的劝谏和批评。太子懦弱无能,诸王专权跋扈,朝廷里只实行苛刻残暴的政策,没有施行宽大仁慈的措施。天下虽然安定,但我却担心很快就会发生动乱。”李少通起初不相信,等到仁寿、大业年间,李彦谦的话都应验了。大唐王朝建立后,追赠他为徐州都督、临淄县公,谥号为“定”。
史书上说:高大的建筑,不是一根木头就能建成的;帝王的功业,也不是一个人的计谋就能完成的。长短各有用途,大小各有其宜,《木咨》的棁、栋、梁,没有一样是可以丢弃的。像李谔这样的人,有的文章写得好,能坚持正义,有的才能出众,能为国家效力,他们的才能和功绩在当时就显现出来了,他们的事迹也都被记录在史册上。考察隋朝的众多人才,他们都能开创事业,成就功业,都是国家栋梁之才,如同北极星周围的众多星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