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轨,是河南洛阳人。他爸爸赵肃,是魏朝的廷尉卿。赵轨从小就爱学习,为人正直有操守。周朝的蔡王把他招为记室,因为为人清廉俭朴而闻名。后来升迁为卫州治中。高祖皇帝登基后,他又调任齐州别驾,政绩突出,名声很好。他东边邻居家种桑树,桑葚掉到他家院子里了,赵轨就派人把桑葚都捡起来还给邻居,还告诫自己的孩子们说:“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求名,而是觉得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家的,不想侵占别人的东西。你们都要引以为戒!”他在齐州做了四年别驾,考核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持节使者郃阳公梁子恭把他的政绩上报朝廷,高祖皇帝很赏识他,赏赐给他三百匹布,三百石米,并且召他进京。送他进京的老百姓都哭着说:“别驾您在任期间,从不与百姓发生冲突,所以我们不敢用酒来送您。您清廉如水,请允许我们敬您一杯水饯行。”赵轨接过来喝了。

到了京城后,皇帝下令让他和奇章公牛弘一起修订律令格式。当时卫王爽担任原州总管,皇帝觉得卫王爽年纪轻,而赵轨名声很好,就让他担任原州总管司马。一次在路上夜里赶路,他随从的马跑进田里,踩坏了别人的庄稼。赵轨就勒住马等天亮,找到庄稼的主人赔偿了损失才离开。原州的官吏百姓听说这件事后,没有不改变行为作风的。几年后,他升迁为硖州刺史,他安抚当地少数民族,做得非常出色,深受百姓爱戴。不久又调任寿州总管长史。芍陂地区以前有五个水闸,年久失修,杂草丛生。赵轨就鼓励官吏百姓,重新开凿了三十六个水闸,灌溉农田五千多顷,百姓都因此受益。任期满了之后,他就回到家乡,在家中去世,享年六十二岁。他的儿子赵弘安、赵弘智,也都很有名气。

房恭懿,字慎言,是河南洛阳人。他父亲房谟,曾做过北齐的吏部尚书。房恭懿为人沉稳,有远见卓识,很适合从政。他在北齐当官,一开始是开府参军事,后来做到平恩县令、济阴郡守,政绩都很出色。北齐灭亡后,他没找到合适的官职。后来尉迥造反,房恭懿参与其中,尉迥失败后,房恭懿就赋闲在家了。

隋朝开皇年间,吏部尚书苏威推荐了他,他被任命为新丰县令。他的政绩在关中三辅地区是最好的。隋文帝听说后很高兴,赏赐给他四百匹布,房恭懿把赏赐分给了穷苦百姓。没过多久,又赏赐给他三百石米,他同样用来救济穷人。皇帝听说后,就制止了他这种行为。当时雍州的各县令每月初一都要朝见皇帝,皇帝每次见到房恭懿,都会把他叫到身边,询问他治理百姓的办法。

苏威再次推荐他,他被破格提拔为泽州司马,政绩显著,皇帝又赏赐给他一百匹布和一匹好马。后来他又升迁为德州司马,任职一年多,卢恺又上奏说房恭懿的政绩是天下最好的。皇帝非常赏识他,再次赏赐给他一百匹布,并对各州朝集使说:“像房恭懿这样一心为国,爱护百姓的人,这是上天和祖庙保佑的结果,哪里是我这个皇帝的功劳呢!我打算任命他为刺史,这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州,而是要让天下人都学习效仿他,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啊!”皇帝又说:“房恭懿无论到哪里,百姓都把他当成父母一样看待。如果我不赏赐他,上天和祖庙都要责怪我。朝廷内外官员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于是下诏任命他为:“德州司马房恭懿,在百里之地为官,辅佐两藩,政绩优良,堪为榜样。他认真执行政令,深得百姓拥护,委以重任,名声和政绩都很好。特任命他为持节海州诸军事、海州刺史。”

没过多久,国子博士何妥上奏说房恭懿是尉迥的同党,不应该提拔,说苏威、卢恺两人结党营私,互相推荐。皇帝大怒,房恭懿最终因此获罪,被流放到岭南。不久后被召回京城,走到洪州的时候,病死了。后世的人都为他感到冤枉。

公孙景茂,字元蔚,是河北河间府阜城人。他长得高大威猛,年轻时就喜欢学习,广泛涉猎经史子集。

在北魏的时候,他被朝廷察举为孝廉,考试又考了个第一名,然后当上了襄城王的幕僚,还兼任行参军。后来升迁为太常博士,对典籍做了很多修改和补充,当时的人都说他就像个活的图书馆。 之后他又历任高唐县令、大理寺正,各个岗位上都干得很出色,名声很好。

北齐灭亡后,周武帝听说过他的名声,就把他召见过来,跟他聊了聊,发现他确实很有才干,于是任命他做了济北太守。 后来因为母亲去世,他就辞去了官职,回家守孝。

开皇年间刚开始的时候,皇帝下诏书召他进京,询问他治理国家的方法。之后,他被任命为汝南太守。汝南郡被废除后,他又调任曹州司马。他在这些职位上干了几年,因为年老体弱就请求退休,皇帝优待他,但没有批准。没过多久,他又被调任息州刺史。他执法公正,政令清明,教化深入人心。正赶上平定陈朝的战争,征兵在路上,很多士兵生病了。景茂就减少自己的俸禄,用省下来的钱买米面做粥,熬汤药,分发给生病的士兵,靠他救活的人数以千计。皇帝听说后很高兴,下诏书在全国宣扬这件事。

开皇十五年,皇帝到洛阳,景茂去拜见他,那时候他已经七十七岁了。皇帝命令他上殿坐下,问他多少岁了。景茂如实回答。皇帝很同情他的年纪,感叹了好久。景茂再次拜谢说:“吕尚八十岁才遇到文王,我七十多岁遇到陛下。”皇帝非常高兴,赏赐给他三百匹布。皇帝下诏说:“景茂品行端正,德高望重,做地方官教化百姓,政绩显著。年终考核,他总是名列第一,应该提升他的官职,同时兼任藩镇的官员。可以提升他为仪同三司,伊州刺史。”

第二年,他因为生病被召回京城,官员百姓都哭着送他。等他病好了,他又请求退休,皇帝还是没同意,又把他调任道州刺史。他把所有的俸禄都用来买牛犊、鸡和猪,分给孤儿寡妇和那些没有依靠的人。他喜欢一个人骑马巡视百姓,挨家挨户地走访,查看百姓的财产。如果有人家修缮房屋,在集市上他就公开表扬称赞。如果有犯错的,他就及时教育,不公开处罚。因此,人们都互相谦让,贫富差距缩小,男人互相帮助耕种,女人互相帮助纺织。大的村庄,有的几百户人家,都像一个大家庭一样齐心协力。后来,他请求处理政务,皇帝恩准了他。

仁寿年间,皇帝派杨纪出使河北,看到景茂精力充沛,一点也不衰老,回来后就向皇帝做了汇报。于是,皇帝就任命他为淄州刺史,赏赐给他车马和随从人员,让他方便出行。他前后担任过很多官职,都有良好的政绩,人们都称赞他是一位好官。大业初年,他去世了,享年八十七岁。死后被追谥为“康”。他死的那天,好几州的官员百姓都来奔丧,有些人来不及参加葬礼,就站在坟墓前哭泣,祭奠后才离开。

辛公义,是甘肃狄道人。他爷爷辛徽,做过魏国的徐州刺史;他爸爸辛季庆,做过青州刺史。辛公义从小没了父亲,由母亲抚养长大,母亲亲自教他读书。北周天和年间,他被选拔为太学生,以勤奋刻苦闻名。到了隋文帝时期,被召进宫里的露门学宫学习,学习儒家道义。每个月都要到皇帝面前,和著名学者一起讨论学问,经常得到文帝的赞赏,同辈人都很敬佩他。

建德年间,辛公义被任命为宣纳中士。他参加平定齐国的战争,多次升迁,最后做到掌治上士、扫寇将军。隋文帝当上丞相后,任命他为内史上士,参与处理机要事务。开皇元年,他被任命为主客侍郎,同时代理内史舍人的工作,被封为安阳县男,食邑二百户。每当外国使臣来朝,他都奉命接待款待。后来他又调任驾部侍郎,被派往江陵安抚边境。

开皇七年,他奉命检查各地的马场,查获十多万匹马。文帝高兴地说:“只有辛公义才能这样全心全意地为国家效力!”他后来又参加平定陈国的战争,因为战功被任命为岷州刺史。岷州当地有个陋习,如果有人生病,全家人都躲着他,父子、夫妻都不互相照顾,孝悌之义完全丧失,所以很多病人因此死去。辛公义对此很担忧,想要改变这种风俗。

于是他派官员巡查州内,凡是有病人,都用担架抬到州衙,安置在厅堂里。夏天瘟疫流行的时候,病人有时多达数百人,厅堂和走廊都挤满了人。辛公义亲自在厅堂里铺一张床,独自坐在病人中间,日夜处理政务。他把自己的俸禄都用来买药,为病人治病,还亲自劝他们吃饭。结果病人全都好了,他才把病人的亲属叫来,对他们说:“死生有命,不能互相传染。以前你们抛弃他们,所以他们才会死。现在我把病人聚集在一起,自己也住在他们中间,如果说会传染,那我怎么没死,病人反而都好了!你们以后不要再相信那些迷信说法了。”病人家属都羞愧地离开了。

此后,当地人只要有人生病,都争着到州衙来,如果没有人照顾他们,州衙就负责照顾他们。州衙开始充满慈爱,这种陋习也因此改变,全州的人都称辛公义为“慈母”。后来,辛公义被调任牟州刺史。他到任后,首先去了监狱,在牢房旁边露宿,亲自审问犯人。十多天后,所有案件都审理完毕,他才回到州衙。处理新案件时,他都不立案卷,只派一名值班官员坐在旁边审问。如果事情处理不完,需要拘留犯人的,辛公义就住在州衙里,从不回自己的住处。有人劝他说:“这些事情都有规程,使君何必如此辛苦呢?”辛公义回答说:“刺史如果不能以德化民,还要让百姓关在监狱里,怎么能安心呢?”犯人们听到这话,都很感激,都很老实。后来,如果有人想打官司,他们的乡里父老就会劝他们说:“这都是些小事,何必麻烦使君呢?”很多官司因此都自行和解了。

当时山东地区连降大雨,从陈州、汝州到海边,都遭受了严重的洪涝灾害。但是牟州却安然无恙,山里还产出了黄金白银,辛公义把这些贡品献给了朝廷。朝廷命令水部郎中娄崱到牟州向辛公义祈祷。据说当时空中有金石丝竹的声音。仁寿元年,辛公义被任命为扬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杨暕担心他的属下犯法,在辛公义还没到扬州之前,就先嘱咐他。辛公义回答说:“奉诏办事,不敢徇私。”他到扬州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违法者,杨暕因此对他怀恨在心。等到隋炀帝即位后,扬州长史王弘进京做了黄门侍郎,向皇帝说了辛公义的坏话,结果辛公义被罢官。百姓和官员纷纷上诉申冤,络绎不绝。几年后,隋炀帝明白了真相,又任命辛公义为内史侍郎。后来辛公义母亲去世,他丁忧守孝。不久,他又被起用为司隶大夫,兼任右御卫武贲郎将。他跟随军队出征,在柳城郡去世,享年六十二岁。他的儿子叫辛融。

柳俭,字道约,是河东解县人。他爷爷柳元璋做过魏国的司州大中正、相州和华州刺史;他爸爸柳裕做过周朝的闻喜县令。柳俭为人有担当,生活简朴,在当地很受尊敬,就连至亲好友也不敢怠慢他。他在周朝当过宣纳上士和畿伯大夫。高祖皇帝登基后,提拔他做了水部侍郎,封他为率道县伯。没多久,他又被外派到广汉郡做太守,政绩显著,名声很好。后来广汉郡被撤销了。

那时候高祖皇帝刚统一全国,励精图治,精挑细选人才,派他们到各地做地方官。柳俭以廉洁仁爱、政绩显著而闻名,被提升为蓬州刺史。他处理案件,当场就判决了,不用写什么文书,只是简单地约束一下属下官员,一切都很从容,监狱里从没有关押犯人。蜀王杨秀当时驻守益州,把柳俭的政绩上报朝廷,柳俭因此被提升为邛州刺史。他在邛州做了十多年刺史,当地少数民族都对他非常敬服。后来蜀王杨秀犯了罪,柳俭因为和他有交往而被免职。回到家乡后,他乘坐破旧的车子,骑着瘦弱的马,一家人的衣食都难以维持,看到的人都对他非常敬佩。

隋炀帝即位后,征召他入朝为官。当时那些凭借功劳担任州牧、郡守的官员,都配备有军队,只有柳俭是从普通的官吏做起来的。隋炀帝很欣赏他的政绩,破格授予他朝散大夫的称号,任命他为弘化郡太守,还赏赐给他一百匹布。柳俭的清廉节俭更加严格了。大业五年,他入朝参加朝会,全国各地的官员都聚集在京城。隋炀帝问纳言苏威和吏部尚书牛弘:“这些人当中,谁的名声在天下最好?”苏威他们回答是柳俭。隋炀帝又问第二名是谁,苏威回答是涿郡丞郭绚和颍川郡丞敬肃。隋炀帝赏赐柳俭二百匹布,郭绚和敬肃各一百匹布,并下令让全国的朝集使把赏赐送到他们的郡府,以此来表彰他们。当时的人都称赞柳俭。

大业年间后期,盗贼四起,柳俭多次遭到袭击。但他安抚当地百姓和少数民族,最终没有发生叛乱,最终保全了当地。后来义军攻入长安,拥立恭帝,柳俭和留守李粲一起在州府里穿着丧服,面向南方痛哭。后来回到京城,相国赏赐给他三百匹布,并任命他为上大将军。一年后,柳俭在家中去世,享年八十九岁。

郭绚,是山西永济人,家里原本很穷。他一开始在尚书省当个小官,后来凭借军功升到仪同三司,做过好几个州的司马和长史,都干得很出色,名声很好。隋炀帝刚即位的时候,刑部尚书宇文弼巡查河北,就带上了郭绚当助手。隋炀帝准备去辽东打仗,觉得涿州地理位置重要,四处寻找合适的官员来管理。听说郭绚能力强,就让他当了涿州丞,下面的官员百姓都很服他。几年后,郭绚升任涿州通守,还兼任留守。后来山东闹起了盗贼,郭绚带兵去追捕,抓获了不少。当时其他州郡都被盗贼祸害得差不多了,就只有涿州安然无恙。后来,郭绚带兵去河间跟窦建德打仗,战死了,当地官员百姓都为他哭了好几个月,悲伤之情久久不能平息。

敬肃,字弘俭,是山西永济蒲坂人。他年轻的时候就以正直耿介闻名,刚做官的时候是州里的主簿。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做了安陵县令,政绩显著,被提拔为秦州司马,后来又升任豳州长史。隋炀帝仁寿年间,他做了卫州司马,也都干出了不凡的业绩。隋炀帝继位后,敬肃升任颍川郡丞。大业五年,敬肃到东都洛阳朝见皇帝,隋炀帝让司隶大夫薛道衡考察天下官员的情况。薛道衡在考察报告中这样评价敬肃:“他的心像铁石一样坚硬,年纪大了反而更加正直。”当时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权势很大,他的老家就在颍川,经常给敬肃写信办事。敬肃从来不拆开看,直接让使者把信带回去。宇文述的宾客中有行为放纵的,敬肃都依法惩处,一点也不宽容。因此,宇文述对他怀恨在心。大业八年,敬肃到涿州朝见皇帝,皇帝因为敬肃年纪大、有治政的才能,好几次想提拔他当太守,都被宇文述从中作梗,没能成功。大业末年,敬肃请求退休,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他离开官场的那天,家里一点积蓄也没有。一年后,敬肃去世,享年八十岁。

刘旷这个人,到底是谁,没人知道。他为人谨慎厚道,总是用诚恳宽容的态度对待一切事情。隋文帝开皇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平乡县令,一个人骑着马就上任去了。

要是有人闹纠纷打官司,他就耐心细致地跟他们讲道理,说明其中的是非曲直,从不严厉处罚,而是让双方自己反省错误,然后就各自离开了。他领到的俸禄,都用来救济贫困的人。老百姓都被他这种仁慈的教化感动了,互相鼓励,都说:“有这么好的官,谁还敢做坏事呢!”他在平乡县当了七年县令,当地风气大为好转,监狱里一个犯人都没有,官司也绝迹了,牢房里都长满了野草,院子都能用来打网球了(此处“庭可张罗”意为院子空旷)。他离任的时候,县里的官员百姓,不管职位高低,都在路上哭着送他,送了几百里路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后来,刘旷被调到临颍县当县令,他清廉的名声和良好的政绩,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尚书左仆射高颎向皇帝汇报了他的事迹,皇帝就召见了他。皇帝见到刘旷后,还特意慰劳他说:“全国的县令那么多,你却能这么与众不同,真是太难得了!”然后,皇帝又对身边的官员说:“如果不好好奖赏他,怎么才能激励其他人呢!”于是,皇帝就下了一道优厚的诏书,提拔刘旷做了莒州刺史。

王伽,是河北章武人。隋文帝开皇年间末期,他在齐州当个小小的行参军,一开始没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后来,齐州的州长派他押送七十多个犯人,其中包括李参,去京城。当时规定,流放的犯人都要戴着枷锁押送。王伽走到荥阳的时候,看着这些犯人这么辛苦,心里很难受,就叫他们过来,跟他们说:“各位,你们犯了国法,败坏了社会风气,戴着枷锁受罪,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现在还要你们自己背负沉重的枷锁,长途跋涉,你们心里难道不会觉得委屈吗?”那些犯人们都向他道谢。王伽说:“虽然你们犯了法,但戴着枷锁确实很辛苦。我想帮你们把枷锁解开,等到了京城再集中起来,你们能保证按时到达吗?”犯人们都跪下谢恩说:“我们一定不会误期的!”于是王伽就给他们解开了枷锁,也免去了押送的士兵,跟他们约定好:“某日必须到达京城,如果有人没到,我愿意替他们承担责任。”然后就放他们走了。

那些流放的犯人都很感激王伽,都按时到达了京城,没有一个人逃跑或叛变。这件事被皇帝知道了,皇帝非常惊讶,召见王伽询问详情,并连连称赞。随后,皇帝把所有犯人都召进宫,还允许他们带着妻儿老小一起进宫,并在宫中设宴款待,最后还赦免了他们的罪行。皇帝下了一道诏书说:“世间万物,都有其善恶是非之心。如果用真诚的态度去引导他们,那么社会风气自然会好转,人们也会向善。过去因为国家动荡不安,教化缺失,官员们缺乏慈爱之心,百姓们则充满奸诈之心,所以官司不断,社会风气败坏难以治理。我受命于天,要安抚百姓,想着要遵循圣人的教诲,用德化来感化百姓,日日夜夜都在为此努力。而王伽深知我的用意,用真诚的心去感化那些犯人。李参等人受到感动,主动前往官府自首。这说明天下百姓并非难以教化,只是官员们没有尽到引导和教育的责任,导致他们犯罪,没有机会改过自新。如果所有的官员都能像王伽一样,所有的百姓都能像李参一样,那么刑罚也就用不上了,这难道是遥不可及的吗!”于是,皇帝提拔王伽做了雍州令,他在任上政绩显著,名声很好。

魏德深,老家是巨鹿。他爷爷魏冲,在周朝做过刑部大夫和建州刺史,后来家就迁到弘农了。他爸爸魏毗,当过郁林县令。魏德深一开始在文帝手下当个小官,后来做过冯翊县的书记员,武阳县的书记员,因为能力突出,升了贵乡县令。他当官清廉公正,不怎么严厉,却治理得很好。

那时候正好赶上跟辽东打仗,各种税收名目繁多,到处派人来回催收,把责任推给各郡县。当时朝廷的统治松散混乱,官员贪污受贿成风,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苦不堪言。只有魏德深所在的贵乡县,情况却截然不同,他合理分配资源,有求必应,老百姓安居乐业,社会一片太平。 当时盗贼四起,武阳附近的很多城池都被攻破了,只有贵乡县独善其身,安然无恙。

郡丞元宝藏奉命追捕盗贼,每次打仗都打输,武器装备总是用光了,就不断地向老百姓征发,动不动就用军法处置,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其他县城修建防御工事,都把人集中到官府里,官员们互相推诿责任,日夜喧嚣,还是修不好。魏德深则不同,他先了解每个人的能力和意愿,然后让他们自由地去修建,官府里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只约束县里的官员,要求修建的防御工事不要比其他县好,以免百姓太辛苦。但结果是,贵乡县的防御工事却总是各县里最好的。

后来魏德深调到馆陶县当县令,贵乡县的官员百姓听说后,都纷纷回忆起他为官的点点滴滴,个个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魏德深即将上任的时候,全城百姓都来为他送行,哭声震天动地,一直延伸到很远的路。到了馆陶县,全县老百姓都把他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看待。

有个坏人,叫赵君实,是外地来的官员,和郡丞元宝藏关系很好,以前的县令没有一个不受他们摆布的。自从魏德深到了馆陶,赵君实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逃亡的人纷纷回来,就像赶集一样热闹。贵乡的父老乡亲不畏艰险,跑到朝廷去请求留下魏德深,朝廷也同意了。 馆陶的百姓又到郡里告状,说贵乡的文书是假的。郡里没办法决断。

后来,朝廷派来的使者韦霁、杜整等人到了,两县都到使者那里告状,使者最后判决支持贵乡。贵乡的官员百姓载歌载舞,互相庆祝。馆陶的百姓却痛哭流涕,有几百户人家因此搬走了。元宝藏非常嫉妒魏德深的才能。

后来,越王侗向郡里征兵,元宝藏就让魏德深带一千兵去东都。不久,元宝藏投靠了李密。魏德深带的兵都是武阳人,是李密的同乡,想到自己的亲戚朋友,魏德深就出了城门,朝着老家方向痛哭流涕,然后返回。有人劝他说:“李密的军队就在金墉城附近,离这儿只有二十多里。你要是想回去,谁也拦不住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那些士兵都哭着说:“我们和魏县令一起过来的,不忍心丢下他不管,哪会在乎路途遥远呢!”可见魏德深多么得人心。后来,魏德深在和叛军作战时战死沙场,贵乡和馆陶的百姓至今都怀念他。

话说当时栎阳县令渤海人高世衡、萧县令彭城人刘高、城皋县令弘农人刘炽,这三位官儿都特别好,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到了隋朝大业年间快完蛋的时候,很多当官的都贪赃枉法,唯独高世衡、刘高和刘炽这三位,清廉正直,比以前更厉害了!他们把当地风气带得特别好,监狱里都没啥犯人,老百姓都夸他们。

史书上这么说:古人说得好,“善于治理水的人,会引导它平缓;善于教化百姓的人,会抚慰他们使其安定。”水平缓了,就不会损害堤坝;百姓安定了,就不会违反法令。所以说,要改变风俗,移风易俗,光靠严厉的查处是不够的,还得靠那些清正廉洁的好官才行啊!高世衡他们这些人,心里都装着正道,真诚地对待百姓,所以他们到哪儿,哪儿就变得好起来,走了之后,百姓还念叨着他们。

至于说景茂遏制邪恶,弘扬善良;公义体恤百姓疾苦;刘旷把好风气带到他管辖的地方;德深深受百姓爱戴,这些人的德行,就连信臣、杜诗、郑浑、朱邑这些历史上有名的好官,都比不上他们啊!《诗经》里说:“温和善良的君子,是百姓的父母。”这话一点都不假!

可惜啊!那些品德高尚的官员,虽然多次得到皇帝的赏识,但因为之前犯过一点小错,后来都被流放到路上,真是让人惋惜!还有柳俭辞官后,家里穷困潦倒,生活艰难;赵轨卸任的时候,只用清水饯别,这多清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