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览,字休因,是河南洛阳人。他爷爷长孙稚,是魏国的太师,还被授予假黄钺,封上党文宣王;他爸爸长孙绍远,是周朝的小宗伯,封上党郡公。长孙览为人性格开朗,很有气度,略懂一些书史,尤其精通钟律。在北魏大统年间,他开始在东宫担任亲信。到了北周明帝时期,他当上了大都督。北周武帝还在藩地的时候,就和长孙览关系很好,等到武帝即位后,更是对他格外优待,直接提拔他做了车骑大将军。每当朝廷大臣上奏章,武帝都要让长孙览先过目。长孙览口才很好,声音洪亮有力,他宣读奏章的时候,所有官员都看着他,武帝每次都对他赞赏有加。长孙览最初的名字叫长孙善,武帝说:“朕把国家大事都交给你先过目”,于是就赐给他“览”这个名字。后来,长孙览参与诛杀宇文护,因为功劳被封为薛国公。此后,他又担任过小司空。参与平定齐国后,他被晋升为柱国,他的第二个儿子长孙宽被封为管国公。
到了隋宣帝时期,长孙览又升任上柱国、大司徒,不久后又先后担任同州刺史和泾州刺史。隋文帝当丞相的时候,长孙览被调任宜州刺史。开皇二年,隋文帝要出兵江南,征召长孙览担任东南道行军元帅,统领八个总管从寿阳出发,水陆并进。大军到达长江边,陈朝的人都很害怕。正巧陈宣帝去世了,长孙览想趁机灭掉陈朝,但是监军高颎认为不能趁人之危,于是班师回朝了。隋文帝经常召集长孙览、安德王杨雄、上柱国元谐、李充、左仆射高颎、右卫大将军虞庆则、吴州总管贺若弼等人一起吃饭,说:“朕在周朝的时候,虽然尽心尽力,却总是被猜忌,心里很寒心。做臣子的竟然如此,还有什么依靠呢?朕对你,君臣有义,恩情如同父子。朕打算和你一起安享晚年,只要不是谋反,其他事情一概不追究。朕也知道你忠心耿耿,所以特地把你托付给太子,你应该经常去拜见他,这样才能逐渐亲近。柱国大臣的地位,实际上是属于你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隋文帝对长孙览的恩宠就是这样。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蜀王杨秀。后来,长孙览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一年多以后,他又被起用复职。不久后,他又被调任泾州刺史,他在各个地方都有政绩。最后,他死在了任上。他的儿子长孙洪,后来做到了宋州、顺州、临州刺史、司农少卿、北平太守。
炽字仲光,是上党文宣王稚之的曾孙。他爷爷裕,做过魏国的太常卿和冀州刺史;他爸爸兕,做过周朝的开府仪同三司、熊绛二州刺史和平原侯。炽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也好看,读了不少书,武艺也很好。
建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武帝特别推崇道家思想和玄学,喜欢找那些既懂经史又擅长辩论的人当通道馆学士。炽就被选中了,和很多优秀的人一起学习,见识也越来越广。建德二年,他被任命为雍州仓城县令,后来又调到盩啡县当县令。他在这两个地方当官,政绩都非常好,然后升迁到了崤郡当郡守。之后又回到朝廷,当了御正上士。
高祖当上丞相后,提拔炽当了丞相府功曹参军,还加封大都督,封他为阳平县子,食邑二百户。后来又升迁为稍伯下大夫。那一年王谦造反,炽跟着信州总管王长述溯江而上平叛。炽担任前军,打败了王谦的一支军队,平定了楚州、合州等五个州,还抓住了伪总管荆山公元振。因为立了大功,被封为仪同三司。
高祖登基后,炽率领属下官员最先进入皇宫,当天就被任命为内史舍人,还加封上仪同三司。不久,又兼任东宫右庶子的职务,经常出入宫中,很受皇帝的信任和重用。而且他办事非常细致周到,高祖经常夸奖他。后来,他被任命为左领军长史,奉命出使东南道的三十六个州,负责调整州郡设置,巡视当地风俗民情。回来后,被任命为太子仆,加封谏议大夫,又兼任长安县令。他和大兴县令梁毗都被认为是称职的官员。不过梁毗以严厉著称,而炽则以宽厚平和闻名,他们的执政风格不同,辖区内的风气也各不相同。
接着,炽担任右常平监,后又调任雍州赞治,改封饶良县子,之后又升迁为鸿胪少卿。几年后,他升任太常少卿,再次被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他又奉命担任河南道二十八州的巡省大使,在巡视途中被任命为吏部侍郎。大业元年,他升任大理卿,再次担任西南道大使,巡视当地风俗。之后又升任户部尚书。
吐谷浑入侵张掖,朝廷命令炽率领五千精兵前去迎战,把敌人打败,一直追到青海才返回。因为这次战功,他被授予银青光禄大夫的称号。大业六年,皇帝到江都宫,留下炽在东都留守,还让他兼任左候卫将军。同年,炽去世,享年六十二岁,谥号为静。他的儿子安世,做过通事谒者。
季晟,字晟,聪明伶俐,略懂些书本知识,尤其擅长射箭和骑马,身手敏捷,超过常人。当时周朝崇尚武力,贵族子弟都以此互相炫耀,每次一起比赛骑射,大家都比不上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就当上了司卫上士。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名气,大家都不认识他,只有高祖(杨坚)见到他后,非常惊讶,拉着他的手对大家说:“长孙晟的武艺超群,跟他说话,还能学到很多奇谋妙策。未来的名将,难道不是他吗?”
宣帝时期,突厥的摄图可汗向周朝求婚,想娶赵王家的女儿。周朝和摄图可汗都互相吹嘘,精挑细选骁勇善战的人当使者,于是派长孙晟协助汝南公宇文神庆,护送千金公主到突厥的营帐。之前派去的使者有几十批,摄图可汗大多都不尊重他们,唯独对长孙晟非常喜爱,经常和他一起打猎,甚至留了他整整一年。有一次,两只雕鹰在空中争夺一块肉,摄图可汗就给了长孙晟两支箭说:“你去射下来试试!”长孙晟立刻弯弓搭箭,飞奔过去,趁着两只雕鹰互相撕扯的时候,一箭射中了两个。摄图可汗非常高兴,命令他的王子、贵族和亲信们都和长孙晟亲近,希望他能教他们射箭。摄图可汗的弟弟,处罗侯突利设,尤其受到部众的爱戴,但却被摄图可汗忌惮,于是偷偷地和长孙晟结盟。长孙晟和突利设一起打猎的时候,暗中观察了突厥的山川地形,以及各部落的强弱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高祖(杨坚)当了丞相,长孙晟就把这些情况报告给了高祖。高祖非常高兴,提升他做了奉车都尉。
公元605年,也就是隋朝开皇元年,杨素对隋文帝说:“咱们周朝和突厥也算是亲戚,现在隋公您自己当了皇帝却控制不住他们,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可贺敦(突厥可汗)呢?”于是,杨素就和高宝宁一起攻陷了临渝镇,并联合各部落一起计划南下入侵。隋文帝刚即位,对此非常害怕,于是加紧修筑长城,在北方边境驻扎军队,任命阴寿镇守幽州,虞庆则镇守并州,总兵力达数万人,以防突厥入侵。
杨素早就知道突厥的摄图、玷厥、阿波、突利这些叔侄兄弟,各自统领强大的军队,都号称可汗,分别占据一方,他们内部互相猜忌,表面上却装作和睦相处,很难用武力征服,却很容易离间他们。所以杨素上书隋文帝说:“我听说,天下大乱到极点,就一定会走向太平,所以上天会给人们启示,圣人会完成这件大事。陛下您在百王之后继位,正值千载难逢的时机,虽然中原地区安定,但边境仍然动荡不安,现在兴兵讨伐,时机还不成熟,放任不管,他们又会来侵扰。所以应该秘密地制定策略,逐步削弱他们,如果策略失误,百姓就会不安,如果策略成功,就会造福万代。吉凶成败在此一举,希望陛下仔细考虑。我在周朝末年,曾担任外使,对匈奴的情况非常了解。玷厥的兵力比摄图强大,但地位却比摄图低,表面上他们互相依附,实际上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只要我们煽动他们的情绪,他们一定会自相残杀。还有处罗侯,是摄图的弟弟,他为人奸诈,势力又弱,但他深受百姓的爱戴,所以摄图忌惮他,处罗侯心里也一直不安,表面上装作和睦,实际上充满了怀疑和恐惧。阿波这个人摇摆不定,夹在他们中间,很害怕摄图,受摄图的摆布,只和强者结盟,没有坚定立场。现在应该远交近攻,离间强大者,联合弱小者,派使者去联络玷厥,劝说阿波,这样摄图就会回兵自保右翼。再拉拢处罗侯,并联合奚、霫部落,这样摄图就会分兵去防备左翼。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互相猜忌,内部离心离德,十几年后,我们再乘机讨伐,就能一举消灭他们。”
隋文帝看完奏章后非常高兴,于是召见杨素,杨素又详细地讲解了当时的形势,并用手在桌子上画出山川地形,描绘出突厥的虚实,就像亲眼所见一样。隋文帝非常惊讶,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隋文帝派太仆元晖从伊吾道出发,去拜访玷厥,送给他狼头纛(一种军旗),表示极大的敬意,礼数非常周到。玷厥派使者来朝见隋文帝,并把摄图的使者也带了来。离间计策成功实施,果然他们互相猜忌,产生了嫌隙。隋文帝授予杨素车骑将军的职位,让他从黄龙道出发,带着礼物去犒赏奚、霫、契丹等部落,并让他们充当向导,最终到达处罗侯那里,杨素与处罗侯深谈,成功诱使他归顺隋朝。
第二年,摄图带着四十万骑兵从兰州出发,打到了周盘,打败了达奚长儒的军队,还想继续往南打。玷厥不肯跟着他一起打,就带兵离开了。这时候,杨晟又跟摄图的部下染干使诈说:“铁勒那些人造反了,想要袭击你们的营帐!”摄图一听吓坏了,赶紧带兵撤出了边境。
过了几个月,突厥大举入侵,隋朝派出了八路元帅分别抵挡。阿波到了凉州,跟窦荣定打了一仗,敌军主帅被打得连连败退。杨晟当时是偏将,他去跟阿波说:“摄图每次来打仗都大获全胜,你阿波才刚来就打败仗,这可是突厥的耻辱啊,你心里难道不觉得羞愧吗?再说摄图和阿波的兵力本来就差不多,现在摄图屡战屡胜,大家都敬重他,而你阿波却屡战屡败,给国家丢脸。摄图一定会借此机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达到他消灭北牙的目的。你好好想想,你还能抵挡得住吗?”阿波派使者来见杨晟,杨晟又对使者说:“现在达头和隋朝联合起来了,而摄图却没办法控制他们。可汗为什么不依附天子,和达头联合起来,这样才能强大,这是万全之策啊!难道要带着失败的军队,带着罪过投降摄图,受他的羞辱吗?”阿波听进去了,就留在边境上,派人跟着杨晟一起进朝。
这时候摄图和卫王军队相遇,在白道打了一仗,摄图被打败,逃到了碛。他听说阿波有二心,就偷袭了北牙,抓获了所有的人,还杀了阿波的母亲。阿波无处可去,跑到玷厥那里,请求玷厥出兵十多万,一起攻打摄图,结果又收复了原来的地盘,聚集了几万散兵,跟摄图继续打仗。阿波接连获胜,势力越来越大。摄图又派使者来进贡,突厥公主主动要求改姓,请求成为隋朝的公主,隋文帝答应了。
第四年,隋文帝派杨晟协助虞庆则出使摄图,赐公主姓杨,封为大义公主。摄图接到诏书,不肯起来拜谢,杨晟说:“突厥和隋朝都是大国,都是天子,可汗不起来拜谢,怎么敢违抗圣旨呢?何况可汗的女儿成了隋朝的公主,您是大隋的女婿,怎么能这么没礼貌,不尊敬您的岳父呢?”摄图笑着对他的大臣说:“既然要拜见岳父,我就拜吧!”于是就拜谢了诏书。杨晟回朝后,受到皇帝的赏识,被授予仪同三司、左勋卫车骑将军的官职。
七年前,摄图死了,皇上就派晟拿着皇帝的信物,去封处罗侯为莫何可汗,封他的儿子雍闾为叶护可汗。处罗侯借着晟来朝的时候上奏说:“阿波已经被老天爷灭了,现在他剩下的五六千骑兵躲在山谷里,等着皇上的命令呢,我们可以把他们抓来献给皇上。” 于是皇上就召集文武百官来商量这事儿。
乐安公元谐说:“咱们干脆过去把他们杀掉,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武阳公李充说:“我觉得应该把他们活捉回朝,当众处死,杀一儆百,让老百姓看看!”皇上问晟:“你觉得呢?”晟回答说:“要是突厥人反复无常,那当然得用严刑峻法来治理他们。可现在他们兄弟之间自己就先打起来了,阿波的坏事,也不是故意跟咱们国家作对,他们现在已经很穷困了,这时候去抓他们杀他们,恐怕不是招揽远方部落的好办法,不如让他们兄弟俩都活下来。”皇上说:“好!”
八年后,处罗侯死了,皇上又派晟去吊唁,还带上了陈国进贡的宝贝,赏赐给雍闾。
话说十三年前,流亡的杨钦跑到突厥去了。他骗突厥说,咱们大隋的彭城王刘昶跟宇文氏的公主密谋造反,还说自己是刘昶派来密报的。突厥的雍闾王信以为真,就不再按时进贡了。咱们朝廷又派了杨晟去突厥当使臣,顺便暗中查探情况。结果,宇文公主见了杨晟,态度非常傲慢无礼,还跟她的情夫,一个突厥人安遂迦,一起跟杨钦商量,想迷惑雍闾王。杨晟回京后,把这些情况都报告给了皇上。
皇上再次派杨晟去突厥索要杨钦。雍闾王不想交出杨钦,还狡辩说:“我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杨晟就花钱打通了突厥的达官贵人,打探到了杨钦的藏身之处,夜里偷偷把杨钦抓了回来,交给雍闾王看,顺便揭露了公主的私情,整个突厥都觉得丢脸。雍闾王把安遂迦等人抓起来,一起交给杨晟带回大隋。皇上龙颜大悦,升杨晟为开府,还派他去处置宇文公主。雍闾王之后又向大隋求婚。大臣们都打算答应。
但是杨晟又上奏说:“皇上,我看这雍闾王反复无常,根本靠不住。他之所以依附咱们大隋,是因为跟玷厥有矛盾。就算咱们跟他联姻,他迟早还会反叛。现在如果把公主嫁给他,只会让他更加嚣张,玷厥和染干肯定也会被他征伐。到时候他强大了,再反叛,我们就很难对付了。再说,这染干是罗侯的儿子,跟咱们世代友好,两国关系一直很好。我以前见过染干,也请求过联姻,不如把公主嫁给他,让他南迁,他的兵力少,实力弱,容易管理,这样就能利用他来牵制雍闾王,保卫边疆。”皇上说:“好!”于是又派人安抚染干,答应把公主嫁给他。
十七年的时候,染干派了五百骑兵跟着杨晟一起来迎接公主。大隋把一位宗室女封为安义公主嫁给了他。杨晟劝说染干率领族人南迁,居住在度斤旧镇。雍闾王对此非常生气,多次前来抢掠。染干每次都能提前知道雍闾王的行动,及时向朝廷报告,所以每次都能做好准备。
十九年,染干伙同晟造反,他们制造兵器,想要攻打大同城。皇帝下令六位总管带兵,并调汉王率领军队,分几路出塞讨伐他们。染干很害怕,又和达头结盟,合力偷袭晟,在长城脚下展开大战。结果染干战败,他的兄弟子侄都被杀死了,部落也四散逃亡。染干和晟只带着五个骑兵趁着夜色往南逃,到天亮的时候,已经跑了百多里地,又聚集了几百个骑兵。他们商量说:“现在兵败回朝,只能投降,隋朝皇帝会好好待我们吗?玷厥虽然来攻打我们,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冤仇,如果去投奔他,他一定会收留我们。”
晟知道染干心里有二心,就偷偷派人去远处的边镇埋伏,命令他们赶紧点燃烽火。染干看见四个烽火都燃起来了,就问晟:“城上怎么点燃了烽火?”晟骗他说:“城高地远,肯定能看到远处来的敌人。我们国家的规定是,如果敌人少就点燃两座烽火,敌人多就点燃三座,敌人很多而且逼近了就点燃四座,这是为了显示敌人数量多而且离得很近。”染干非常害怕,对他的手下说:“追兵已经逼近了,我们快去投城吧!”到了边镇后,晟留下染干的达官贵人管理军队,自己带着染干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皇帝非常高兴,提升晟为左勋卫骠骑将军,让他担任护送突厥的使节。
晟派降兵去侦察雍闾的情况,得知雍闾的军营里接连发生灾难,晚上看到赤红色的虹光,照亮几百里地,天狗坠落,下了三天的血雨,流星坠落在军营里,声音像雷一样响。雍闾每天晚上都吓得睡不着觉,说隋朝军队就要来了。降兵把这些情况报告给晟,晟又请求出兵讨伐突厥。都速等人也投降了染干,前后投降的有男女一万多人,晟把他们安顿好。从此,突厥人对隋朝表示友好和归顺。后来,皇帝封染干为意利珍豆启人可汗,并在武安殿赐给他射箭的机会。
皇帝挑选了十二个善于射箭的人,分成两队比赛。启人说:“臣是由于长孙大使得以见到天子,今天赐射,愿意加入他的队伍。”皇帝答应了。皇帝给了晟六支箭,晟射箭全部射中了鹿,启人的队伍最终获胜。这时有一群鸟飞过,皇帝说:“你箭法很好,帮我射下来。”晟十箭齐发,全部射中,鸟都带着箭掉了下来。这一天,百官都得到了赏赐,晟得到的赏赐最多。随后,皇帝派晟率领五万人,在朔州修筑大利城,让染干居住在那里。安义公主去世后,晟奉命护送义城公主,并娶了她为妻。晟又上奏说:“染干部落归顺的人很多,虽然住在长城以内,但仍然被雍闾骚扰,来回奔波很辛苦,无法安居乐业。请求把他们迁到五原,以黄河为屏障,在夏州和胜州之间,东西到黄河,南北四百里,挖一条横向的壕沟,让他们住在里面,随意放牧,免受骚扰,这样人们才能安定下来。”皇帝都同意了他的请求。
二十年,都蓝(吐谷浑)大乱,被自己手下的人给杀了。李晟就上奏说:“现在咱们的大军压境,打了好多胜仗,敌人内部矛盾重重,他们的首领都被杀了,现在正是招降的好时机,一定能让他们都投降,请允许我派人分头去安抚他们。”皇上同意了,果然都投降了。
达头(吐谷浑的另一个首领)害怕了,又聚集了大量的军队。皇上命令李晟统领这些降兵,任命他为秦川行军总管,让他去讨伐晋王广(吐谷浑的另一个势力)。达头和晋王对抗,李晟献策说:“突厥人爱喝泉水,很容易在水里下毒。”于是就用各种药物毒死了上游的水源,达头的人和牲畜喝了之后死了很多,达头非常惊慌,说:“老天爷下毒水,这是要灭亡我们啊!”于是就趁夜逃跑。李晟追击,斩首一千多级,俘虏一百多人,缴获牲畜数千头。晋王非常高兴,把李晟请进宫里,一起大摆宴席,庆祝胜利。当时还有突厥达官来投降,也一起参加了宴会,他们说突厥人非常害怕长孙总管,听到他的弓弦声,就以为是打雷,看到他骑马,就说那是闪电。晋王笑着说:“将军您发怒起来,威震域外,竟然和雷霆闪电相比,真是太厉害了!”战争结束后,李晟被授予上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然后又派他回到大利城,安抚新投降的百姓。
仁寿元年,李晟上奏说:“我晚上登上城楼,看到碛北(沙漠以北)有红色的气体,长达一百多里,都像下雨一样,从天上垂下来,一直到地面。我仔细查阅兵书,这叫做‘洒血’,出现这种现象的国家,一定会灭亡。想要消灭匈奴,现在正是时候!”皇上就下令任命杨素为行军元帅,李晟为受降使者,一起率领军队北伐。
第二年,军队到达北河,碰到了贼帅思力俟斤等人带领军队抵抗,李晟和大将军梁默一起打败了他们,追击了六十多里,很多敌人投降了。李晟又命令手下的人分派使者,去北方铁勒等部招降他们。第三年,铁勒、思结、伏利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十多个部落,都背叛了达头,请求投降。达头的大军彻底溃败,逃到了吐谷浑。李晟把这些投降的部落安置在碛口。
事情办完后,他进宫朝见,结果碰上皇上驾崩了,于是就偷偷地把这事儿瞒着,没对外宣布。隋炀帝把杨素召到皇宫,让他在皇宫里值班守卫,负责管理宫门禁卫的事务,当天就升他当了左领军将军。后来杨谅造反了,皇上就下令让他以原官职担任相州刺史,让他带兵去山东,和李雄他们一起平叛。杨素推辞说:“我儿子现在就在叛军的地盘上,突然让我去担任这个职务,心里实在不安。”皇上说:“你忠心耿耿,朕一直都知道。现在相州地处要害,以前是齐国的都城,当地人风气浮躁,容易被煽动。如果发生变故,叛军势力就会迅速壮大,要想镇压住他们,非你不可。你为国家着想,总不能因为儿子的事就放弃大义,所以才委任你,你可千万别推辞。”于是就派他去平定相州。杨谅被击败后,杨素被召回,升任武卫将军。
大业三年,隋炀帝去榆林,想出塞炫耀武力,军队浩浩荡荡,途径突厥染干的地盘,直奔涿郡。因为担心染干惊慌害怕,先派杨素去解释皇上的意思,说明来意。染干听了之后,就召集他手下各个部落的首领,奚、霫、室韦等几十个部落的首领都来了。杨素看到染干的营帐里杂草丛生,就想让染干亲自清理一下,给其他部落做个榜样,显示他的威严,于是指着帐篷前的草说:“这草根很香。”染干赶紧闻了闻说:“一点也不香啊!”杨素说:“天子出行的地方,诸侯都要亲自打扫,清理道路,以表示最高的敬意。现在你的营帐里杂草丛生,说是留香草吧。”染干这才明白过来,说:“我错了,我的子民都是天子赏赐给我的,能为天子效力,我哪敢推辞?只是边境的人不懂规矩,多亏将军的恩泽教导。将军的恩惠,是我的幸运。”于是拔出佩刀,亲自除草,他的贵人和各部落的人纷纷效仿。于是从榆林北边一直开到他的营帐,又向东延伸到蓟县,长达三千裡,宽一百步,举国动员开辟御道。皇上听说杨素的计策,更加赞赏他。后来,他被任命为淮阳太守,还没上任,又被任命为右骁卫将军。
五年后,长孙晟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皇帝非常悲痛惋惜,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他。后来突厥包围了雁门关,皇帝叹息说:“要是长孙晟还在,就不会让匈奴人嚣张到这个地步!”长孙晟这个人很有计谋,一心想建功立业。他特别孝顺,母亲去世后,他悲痛过度,身体消瘦,朝中大臣都很称赞他。贞观年间,追封他为司空、上柱国、齐国公,谥号为“献”。他的小儿子长孙无忌继承了他的爵位。
他大儿子长孙行布,也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明才智,很有谋略。一开始在汉王李谅的库房当差,李谅对他很亲近。后来李谅在并州造反,率领军队南下抵抗官军,就让长孙行布留守城池。长孙行布就和豆卢毓等人一起闭门抵抗李谅,结果城池失守,他战死了。长孙晟的二儿子长孙恒安,因为哥哥的功劳被授予鹰扬郎将的职位。
史书上说:长孙家族从代阴起家,后来来到京都洛阳,世代显赫,家世显贵,就像家里的钟鼎一样代代相传,誓死保卫国家山河。汉朝的八个诸侯王,他们的功绩都比不上长孙家族;张氏家族七代显贵,也比不上长孙家族的光辉。长孙览雄辩过人,年轻时就很有才华,兄弟俩都担任过司礼阁的官员,还都统领过军队,一个当了公爵,一个当了侯爵,文武双全。长孙晟英勇善战,而且很有谋略,能够根据形势变化制定策略,对付那些蛮夷。敌军全军覆没,纷纷下跪投降,边关从此不再听到弓箭的声音,渭桥上单于向他下跪称臣。他的恩泽惠及边疆,功劳显赫,保住了爵位和俸禄,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