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盛,是上柱国独孤楷的弟弟。他性格刚强,很有胆量。隋炀帝还在当扬州总管的时候,独孤盛就在他身边当差,一路升迁,做到车骑将军。等到隋炀帝继位当了皇帝,因为以前在藩邸就认识,所以对他越来越亲近,又升了好几级,最后当上了右屯卫将军。

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裴虔通带着兵马来到成象殿,负责守卫的士兵都扔下武器跑了。独孤盛对裴虔通说:“这是什么样的军队?这情况太反常了!”裴虔通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关将军的事了。将军您千万别轻举妄动。”独孤盛破口大骂:“你这个老贼说什么胡话!”他来不及穿盔甲,就带着十几个手下反击,结果被叛军杀害了。后来越王杨侗称帝,追封他为光禄大夫、纪国公,谥号武节。

元文都,是洵阳公元孝矩的侄子。他父亲元孝则,曾经担任过周朝的小冢宰和江陵总管。元文都为人耿直,说话很厉害,很有能力。他在周朝做官做到右侍上士。隋文帝开皇年间,他被任命为内史舍人,后来又担任库部郎、考功郎,都干得很出色。之后升迁为尚书左丞,又调任太府少卿。隋炀帝继位后,他又升任司农少卿、司隶大夫,不久后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后来因为犯错被免职。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太府卿,隋炀帝逐渐信任他,当时他的名声很好。

大业十三年,隋炀帝到江都宫,下令让元文都跟段达、皇甫无逸、韦津等人一起留守东都。隋炀帝死后,元文都和段达、韦津等人拥立越王杨侗为帝。杨侗任命元文都为内史令、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左骁卫大将军、摄右翊卫将军、鲁国公,官职很高。后来宇文化及拥立秦王杨浩为帝,带兵来到彭城,声势浩大,到处都人心惶惶。元文都劝杨侗派使者去跟瓦岗军首领李密联系。李密于是请求归顺,杨侗授予他官爵,还隆重地接待了他的使者,非常客气。王充对此很不高兴,于是和元文都有了嫌隙。元文都知道王充心里不痛快,暗中计划要杀掉他。杨侗又让元文都担任御史大夫,但王充坚决反对,这事儿就没成。

卢楚对元文都说:“王充只不过是外围军队的一个将领,本来就不是留守东都的人,凭什么参与我们的事情!再说,洛口之战失败,他的罪责本就难逃,现在还敢嚣张跋扈,干预朝政,如果不除掉他,将会成为国家的祸患!”元文都同意了卢楚的意见,于是准备上奏皇帝。事情就要动手了,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王充。王充当时正在朝堂上,一听这个消息,吓得赶紧跑回含嘉城,密谋造反。元文都多次派人去叫他,王充假装生病不去。到了晚上,王充造反了,攻破东太阳门进入皇宫,在紫微观下拜见杨侗。杨侗派人问他:“你这是干什么?”王充说:“元文都和卢楚密谋要杀害我,请您杀了元文都,把罪责归咎于司寇(主管刑狱的官员)。”杨侗看到王充的兵势越来越强,知道自己最终难逃一死,对元文都说:“你自己去见见王将军吧。”元文都迟疑了一下,哭了起来,杨侗派他手下将军黄桃树押着元文都出去。元文都回头对杨侗说:“我今天死了,陛下您也活不了多久了!”杨侗悲痛地哭着把他送了出去,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他感到惋惜的。

走到兴教门的时候,王充命令手下乱刀砍死了元文都,他的儿子们也都一起遇害了。

卢楚,是涿郡范阳人。他爷爷卢景祚,是魏国的司空掾属。卢楚从小就有才学,不过他性格耿直,说话还有些口吃,表达起来挺费劲的。隋炀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尚书右司郎,在朝堂上总是正气凛然,很多公卿大臣都挺怕他的。后来隋炀帝去江都,东都的官员大多不遵守法令,卢楚总是坚持纠正,从不回避。越王杨侗称帝后,任命卢楚为内史令、左备身将军、摄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他为涿郡公,让他和元文都等人一起辅佐小皇帝。后来王充造反,军队攻打太阳门,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打开城门逃跑了,还叫卢楚一起走。卢楚对他说:“我和元公约定好了,如果国家有难,咱们就一起死,现在逃跑不义啊!”等叛军攻进城来,卢楚躲在了太官署,结果被叛军抓住,送到了王充那里。王充怒气冲冲地让人把他杀了,当场就被砍成碎片了。

刘子翊,是彭城丛亭里人。他父亲刘遍,是齐国的徐州司马。刘子翊从小好学,还蛮会写文章的,性格刚直,有做官的才能。他在齐朝做过殿中将军。隋文帝开皇初年,他做了南和县丞,后来升迁到秦州司法参军事。开皇十八年,他参加了考功的考试,尚书右仆射杨素一眼就看中了他,推荐他做了侍御史。当时永宁县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改嫁,后来继父又娶了别的妻子,等到继父去世的时候,河间人刘炫认为李公孝没有尽到孝道,建议不让他免职。刘子翊反驳说:

古书上说:“继母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和亲生母亲没什么区别。” 所以继母的地位和亲生母亲一样,该有的礼仪、祭祀等等,都跟亲生母亲一样。 古书还说:“为父亲服丧的人,也要为父亲的父母服丧。” 这服丧的期限,是按照亲生父母来算的,不是因为是继母就有所不同。虽然父亲自己可能更亲近继母一些,但对儿子的感情来说,亲生母亲的地位依然很重要。所以古书上才说:“为父亲服丧的人,要为父亲的父母一起服丧,表达哀思。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了,为父亲服丧的人即使不服继母,也要表达哀思。但继母改嫁了就不需要再服丧了。” 这条规定只针对改嫁的母亲。由此可见,只要继母还在父亲家里,她的地位就和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说没有抚养之恩就不能一样对待,那服丧又从何说起呢?既然要服丧,那哀思又怎么能不一样呢?这三条法令的意思非常清楚。现在有人说法令允许不服丧,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再说,为父亲服丧的人要为父亲的父母服丧,这并没有因为亲生母亲和继母的不同而改变,既然亲生母亲和继母地位平等,那么哀思自然也一样。

《服丧问答》里说:“母亲改嫁了,就为继母服丧。” 这难道不是因为亲生母亲的家族断了,所以关系疏远了,而继母因为嫁给了父亲,所以关系亲近了吗?子思说:“为伋的妻子,就是白的母亲。既然是伋的妻子,就不是白的母亲。” 这说明服丧的等级是由名分决定的,感情是源于父亲的,所以圣人强调孝顺和慈爱,并用名分来规范它。这样,儿子就能按照名分服丧,就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并且用义理来报答继母,就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说继母是儿子出生后才来的,服丧的等级会有深浅之分,那查阅经书典籍,也找不到这样的说法。比如,儿子出生后,亲生母亲去世了,继母才来,这难道还能因为没有抚养之恩而不用尽孝吗?

以前长沙人王毖,汉朝末年到京城办事,后来吴国和魏国断绝了关系,王毖在京城又娶了妻子,生了儿子王昌。王毖死后,王昌做了东平相,才知道吴国的母亲去世了,于是他就很伤心,没有去上任。当时人们也不认为他有什么错。所以说,继母和亲生母亲在感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一定要以抚养来决定服丧的等级,那王昌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还有晋朝镇南将军羊祜没有儿子,就收养了弟子伊为儿子。羊祜死了,伊不服丧,羊祜的妻子向朝廷报告,伊说:“伯父生前养育了我,我不敢违背。但是没有父亲的命令,所以我回到生母那里。”尚书彭权认为:“儿子被收养,必须经过父亲的同意,没有父亲的命令就离开,就是不孝子。” 于是朝廷下令同意了彭权的意见。所以说,服丧的制度,不能仅仅依靠恩情而决定。

老先生说:“礼,是根据人情来制定规章制度,是凭借道义来进行教育。” 他用这个道理来解释那些人的想法。所谓“称情”,就是指像对待母亲那样;所谓“仗义”,就是指尽为人子的孝义。名分地位确定了,才能做到尊崇父亲、顺从名分、推崇礼仪、恭敬孝顺。如果说只有母亲的养育之恩才能构成母子关系,那么恩情是从母亲那里来的,孝顺是从自己这边发出的,那慈母就像普通的母亲一样,怎么能等到父亲的命令再尽孝呢?

他又说:“继母和亲生母亲,本来就是不同的人,但如果她抚养了你,就如同你的亲骨肉一样。” 如果这样说,儿子就不听父亲的话了,就算有养育之恩,能比得上亲生母亲吗?虽然对继母的孝敬时间比不上亲生母亲,但比同辈的兄弟姐妹要高,礼仪有它自身的规范,孝敬要根据人情来。继母本来就是名义上的母亲,怎么能因为恩情的厚薄而有所区别呢?至于兄弟的儿子,虽然也是儿子,但亲疏远近的心意确实不同,但礼仪上的服侍却是一样的。他们说“以”轻“如”重,认为两者不一样。这“如”字的意思就是等同,如果轻重不等,怎么能用“如”字呢?法律上说“准枉法”是指根据其罪行,“以枉法论”是指等同于真法。法律用刑罚来惩治,礼仪用教育来规范, “准”是比拟的意思,“以”是等同的意思。“如”和“以”这两个字,用法上没有什么区别,礼仪和法律的条文,所要防止的是同一件事。用这个道理来解释那个道理,就足以说明它的意思了,这就像用砍伐树木来做比喻,有什么遥远的呢?

首先,有人说:“娶你儿子做继承人,是为了让他继承香火,侍奉你本人,不能让宗子回到原来的家,让他以儿子的身份侍奉你父亲的继室。” 但是,父亲的继室,是因为父亲才有了母亲的称呼,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父亲也可以不用为她守丧吗?怎么能只说父亲的继室呢? 还有人说:“礼仪上说‘旧君’,他的尊贵难道还算是君主吗?他已经离开了位置,不再是纯粹的大臣,所以要用‘旧’字来区别。另有尊崇之处,不再是纯粹的孝顺,所以用‘其’字来表示。用‘其父’的词语,这就是不同的意思了。” 但这也不是普遍适用的说法。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其”和“旧”的解释不同,用法也不同。“旧”是用来指代新旧的,“其”是根据对方的身份而用的,怎么能把它们混为一谈呢?就像《礼记》里说的:“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左传》里也说:“卫虽小,其君在焉。” 如果“其父”有特殊含义,“其君”难道也有特殊含义吗?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现在你竟然违反礼法,蔑视圣旨,让你的后代儿子,对生父没有感情,名义上的区别,有损于风俗。你在当世掩饰错误,强词夺理地歪曲经书,虽然你想显示自己才华,却不知不觉中说了违背道理的话。

奏章上报后,最终采纳了子翊的意见。仁寿年间,他担任新丰县令,很有政绩。大业三年,他被任命为大理正,当时非常有名。之后升任治书侍御史,每当朝廷有争议的事情,子翊都能进行辩析,往往超出众人的意料。他曾跟随皇帝到江都。正值天下大乱,皇帝仍然不知悔改,子翊趁侍奉的机会多次劝谏,因此触怒了皇帝,被派去丹阳做留守。不久又被派去上江督运军粮,结果被贼人吴棋子俘虏了。子翊说服了他,于是得到了许多贼首的投降。他又被派去清江平定叛乱。遇到炀帝被杀的消息,贼人告诉了他。子翊不相信,杀了那个告诉他的人。贼人又想请他当领袖,子翊不肯。一群贼人押着子翊到了临川城下,让他向城里的人说“皇帝已经死了”。子翊却反过来说了相反的话,结果被杀害,时年七十岁。

尧君素是魏郡汤阴人。隋炀帝当晋王的时候,君素就在他身边当差。炀帝当上皇帝后,君素一路升迁,做到鹰击郎将。隋朝末年,盗贼四起,百姓纷纷逃亡,只有君素的部队完整无缺。后来,他跟着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在河东抵抗义军。没多久,屈突通就带兵南逃了,因为看重君素的胆识,就让他代理河东总管。义军派吕绍宗、韦义节等将领去攻打,都没能成功。

等到屈突通的军队战败,来到城下求见君素。君素见到屈突通,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痛哭不已,他身边的人都跟着哽咽,屈突通也哭得泪湿衣襟。屈突通对君素说:“我的军队已经打败了,义军所到之处,没有不响应的。现在这形势,你应该早点投降,才能得到富贵。”君素回答说:“您是皇帝的亲信,是国家的重臣,皇上把关中托付给您,代王把社稷托付给您,国家的兴衰成败,都系于您一身。您怎么不想着报效国家,反而落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不能让皇上不失望,您骑的马也是代王赏赐的,您还有什么脸面骑它呢!”屈突通说:“唉!君素,我是因为力量不足才来的。”君素说:“现在您的力量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必多说呢?”屈突通羞愧地退走了。

当时城池被围困得很紧,物资供应也断了,君素就做了个木鹅,把写好的奏章绑在木鹅脖子上,详细地说明了当时的形势,然后把木鹅放到黄河里,顺着水流漂下去。河阳的守将得到了奏章,立刻送到了东都。越王杨侗看到奏章后非常感慨,于是下令任命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还秘密派人去慰问他。监门直阁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先后从东都投奔义军,都来到城下劝说君素,摆明利害关系。大唐还送来了免死金券,许诺他不会死。但是,君素始终没有投降的意思。他的妻子也来到城下劝他说:“隋朝已经灭亡了,天命已归属他人,你何必这样苦苦坚持,让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呢?”君素说:“天下大事不是妇人所能理解的。”说完,他拉弓射死了妻子。

君素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成功,但他一定要守节而死,每当谈到国家大事,他总是悲从中来,泪流不止。他曾经对将士们说:“我原是皇宫旧臣,多次受到皇帝的提拔重用,如今到了大义凛然的时候,我不得不死。现在我们还有几年的粮食,吃完这些粮食,天下大事也就清楚了。如果隋朝真的灭亡,天命归属他人,我将提头来见诸位!”当时百姓受隋朝统治很久了,苦不堪言,遇到义军起事,大家都有了喘息的机会。然而,由于君素善于统领,部下没有人背叛他。一年多后,城外有些流民进入城中,城里的人隐隐约约听说江都(隋朝首都)已经覆灭了。

但是粮食已经完全断绝了,百姓们活不下去,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人心惶惶。城门上出现了白虹,兵器尖端在夜里都闪闪发光。一个月后,君素被自己的部下杀害了。

陈孝意,河东人,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年轻的时候就因为为人正直清廉而出了名。隋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鲁郡的司法小官,在当地以清正廉洁而闻名。郡守苏威曾经想杀一个囚犯,陈孝意极力劝谏,说了好几次,苏威都不听。陈孝意干脆脱下衣服,请求先把自己杀了。过了很久,苏威才被他的决心感动,向他道歉并放了他,后来还对他更加尊重。后来苏威当了中央官员,就推荐陈孝意当了侍御史。 陈孝意后来因为父亲去世而辞官回家守孝,他守孝非常认真,甚至超过了礼仪的要求,家里还出现过白鹿温顺地在他家附近活动,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他孝顺的表现。

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雁门郡丞。他在雁门郡生活简朴,吃素食,住简陋的房子,每天都悲伤地祭奠父亲,每次哭祭,都痛哭得昏厥过去,头发都烧焦了,骨头都瘦出来了,看到的人都为他感到悲痛。当时,政治混乱,刑法也乱套了,很多地方官贪污腐败,而陈孝意却更加清廉正直,揭发坏人,抓捕罪犯,就像神一样,百姓们都称赞他。隋炀帝去江都的时候,马邑的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起兵造反。陈孝意带领军队和武贲郎将王智辩一起讨伐刘武周,在 下馆城与刘武周交战,结果战败了。

刘武周接着攻打附近的郡县,百姓人心惶惶,快要造反了。之前的郡丞杨长仁、雁门县令王确等人,都是奸诈狡猾之辈,坏人们都投靠他们,他们正密谋响应刘武周。陈孝意暗中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灭了他们的全家,郡里的人吓得不敢再有二心。很快,刘武周就带兵来攻打雁门,陈孝意坚决抵抗,屡次取得胜利。但是,雁门孤城一座,外面没有援军,陈孝意下定决心,誓死保卫城池。他多次派人去江都送信求援,但是路都被封锁了,始终没有得到朝廷的回应。陈孝意也知道朝廷肯定不会派兵来救了,每天早晚都在朝堂对着皇上的诏书库跪地痛哭,悲伤的样子感动了周围的人。

城被围困了一百多天,粮食吃光了,最后被校尉张伦杀害,雁门城被刘武周攻占。

京兆人张季珣他爹叫张祥,年轻的时候就被高祖皇帝看重了,后来还被提拔当了丞相的参军事。隋文帝开皇年间,张祥一路升迁,做到并州司马。到了隋炀帝仁寿年间,汉王杨谅造反,派大将刘建去攻打燕赵地区。刘建打到井陉,张祥带兵死守,刘建猛攻,还放火烧城墙底下。张祥看到老百姓吓得要死,城边正好有个西王母庙,他就登上城墙,对着庙拜了又拜,哭着喊着说:“老百姓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种火烧?神仙啊,您要是灵验的话,就降下雨来救救我们吧!”话刚说完,庙上就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火势立刻就灭了。士兵们都被他这种真诚感动得不行,个个都听他指挥。城被围了一个多月,李雄的援军到了,叛军这才撤退。张祥因为立了功,被授予开府的官职,后来又做了汝州刺史、灵武太守,最后在京城当都水监,死在了任上。

张季珣从小就豪迈慷慨,很有节操。隋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鹰击郎将,把府邸设在箕山,那里地势险要,跟洛口连成一片。后来李密、翟让攻破了仓城,派人来劝降张季珣。张季珣对着李密破口大骂,李密气坏了,就派兵攻打他,连续几年都没攻下来。当时李密手下有几十万人马围着他的城,张季珣四面受敌,手下只有几百人,但他始终坚守,誓死不降。三年过去了,军需物资耗尽,连柴火都找不到,他们只好拆房子烧火取暖,人也都住地洞里。张季珣挨家挨户地巡视,没有一个人背叛他。等到粮草完全断绝,士兵们又累又病,没法打仗了,城池最终被攻破。张季珣坐在官署里,脸色平静,李密派兵把他抓了起来。

一群贼兵拖着张季珣要他向李密下跪,张季珣说:“我虽然是败军之将,可我还是天子的臣子,怎么能向你们这些贼寇下跪!”李密被他的气概震住了,就放了他。翟让跟着李密要赎金,没要到,就把张季珣杀了,那年他才二十八岁。

他弟弟张仲琰,隋朝大业年间当了上洛令。义军起事的时候,他带领官吏百姓坚守城池,后来部下把他杀了,投降了义军。张季珣的另一个弟弟张琮,是隋朝的千牛左右,在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被害死了。张季珣一家向来忠贞刚烈,兄弟几个都为国捐躯,人们都很敬佩他们。

话说北海人松赟,是个性子刚烈、看重名义的人,在石门府当队正。隋炀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有个贼人叫杨厚,拉起一帮人造反,攻打北海县。松赟跟着郡里的兵去讨伐。他轻骑侦察敌情,结果被杨厚抓住了。杨厚想利用他,命令松赟进城告诉大家,说郡里的兵已经被打败了,赶紧投降吧。松赟表面上答应了。

到了城下,他突然大喊:“我是松赟,是奉命侦察敌情的,不小心被抓了,可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们!现在官军的大部队已经到了,贼兵人少势弱,很快就会被消灭的,不用担心!” 杨厚气急败坏,用刀砍他的嘴,把他拖走,一路拳打脚踢。松赟一边被殴打,一边骂杨厚:“你这老贼,竟然敢羞辱忠良之士,你这是自找死路!” 话还没说完,杨厚就把他腰斩了。城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个不流泪捶胸顿足的,士气反而更加高涨了,北海县最终守住了。

隋炀帝派户曹郎郭子贱去讨伐杨厚,结果把杨厚打败了。 皇上听到松赟为国捐躯的事迹,非常悲痛惋惜,还专门上表奏报朝廷。皇上下了圣旨,褒奖松赟的忠义,追赠他朝散大夫、本郡通守的官职。

史书上评论说:古人认为天下是最大的,个人就显得渺小了,活着是很重要的,但是跟大义相比,生命就轻如鸿毛了。所以说,有的死比泰山还重,是因为他活着的时候保全了道义;有的生比鸿毛还轻,是因为他死了却符合了道义。然而,死是无法挽回的,生命也没有第二次,所以关键在于活着的时候不能失节,这才是最难的。

杨谅、玄感、李密造反的规模已经形成了,凶狠的气势正盛,皇甫诞、游元、冯慈明在危急关头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可以说是勇敢地为了道义而牺牲了。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尧君素他们难道不知道天命已去,人力无法挽回局面吗?他们甘愿接受被杀戮的命运,来维护忠贞的气节。虽然他们的功劳没有保全国家社稷,力量也无法挽救危亡的局面,但是比起那些苟且偷生的人,他们的精神却能光照千秋万代。须陀、善会有温序的品德,子翊、松赟有舍生取义的壮举。国家混乱时期还有这样的忠臣,真是令人感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