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有五个儿子,都是文献皇后生的。老大叫房陵王勇,然后是炀帝,接着是秦孝王俊,再后是庶人秀,最后是庶人谅。

房陵王勇,字睍地伐,是高祖的长子。周朝的时候,因为高祖的军功被封为博平侯。等高祖掌握政权后,立他为太子,任命他为大将军、左司卫,封长宁郡公。后来又派他出任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负责管理旧齐地。之后被召回京城,升为上柱国、大司马,主管内史御正,所有禁卫军都归他管辖。高祖称帝后,立他为皇太子,国家大事和奏章里判死刑以下的案件,都让勇参与决断。

皇上觉得山东地区人口过多,造成很多问题,就派人去调查,还打算把这些人迁移到北方去巩固边防。勇上书劝谏说:“我认为改变民风应该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就彻底改变。人们眷恋故土,怀念旧居,这是人之常情,他们四处流亡,实在是因为没办法。齐朝末年,皇帝昏庸无道,周朝平定东夏后,又施行暴政,老百姓受不了,才纷纷逃亡,并不是厌恶家乡,而是被迫流离失所。再加上去年四方叛乱,多亏陛下仁慈圣明,才平定天下,虽然刀兵已止,但创伤还没恢复。如果再给百姓几年时间,让他们感受到皇恩浩荡,那些逃亡的人自然会回到家乡。至于北方的少数民族虽然很猖獗,经常侵犯边境,但现在城池坚固,防守严密,又何必迁徙百姓,增加他们的劳苦呢?我能力有限,却担任了储君的重任,以上只是一些粗浅的看法,冒昧进言,请陛下原谅。”皇上看了奏章后很欣赏,就取消了迁移百姓的计划。此后,遇到一些不合适的政事,勇都提出修改意见,皇上大多采纳。

皇上曾经和大臣们轻松地谈话时说:“前代的帝王,都沉溺于宠幸妃嫔,因此导致废立的事情发生。我身边没有姬妾,五个儿子都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兄弟。哪像前代那样有很多妃嫔,儿子们互相争斗,最终导致亡国啊!”

高勇这个人啊,特别好学,写诗作文都挺厉害的,性格宽厚仁慈,为人随性洒脱,一点儿也不做作。他还跟明克让、姚察、陆开明这些名士交朋友。有一次,高勇用华丽的蜀锦装饰铠甲,他爹高祖皇帝看见了很不高兴,担心会形成奢侈的风气,就警告他说:“我听说天道公平无私,只有德行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你看历代帝王,哪个奢靡享乐能长久的?你将来要继承皇位,如果不能符合天意,得到百姓拥戴,怎么能承担起祖宗庙堂的重任,统领天下百姓?我以前穿的衣服,每件都留下一件,经常拿出来看看,以此警戒自己。现在我把这把刀送给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过了冬至节,百官都去给高勇拜年祝贺,高勇还摆宴设乐款待。高祖皇帝知道了这事儿,就问大臣们:“我听说冬至节,内外百官都去东宫朝贺太子,这是怎么回事?”太常少卿辛亶回答说:“那是去东宫祝贺,不能说是朝贺。”高祖皇帝说:“改节称贺,顶多也就三四十人,各自去就行了,怎么会有司征召,一下子都聚集到东宫?太子还穿着正式的衣服,摆设宴乐来招待他们?东宫这样做,太违背礼制了!”于是下旨说:“礼仪有等级之分,君臣不能混淆,自从近代以来,圣教日渐衰微,大家只顾着自己高兴,久而久之就成了习俗。太子虽然是未来的皇帝,但也应该遵守臣子的礼仪,而各地官员在冬至节去朝贺,进贡土特产,却专门去东宫,这根本不是正规的礼仪,应该全部停止。”从此以后,高祖对高勇的宠爱就开始减少了,也渐渐产生了怀疑和隔阂。

那时候,高祖皇帝要挑选宗室和卫队的官员,让他们进宫值宿。高颎上奏说,如果都选那些强壮的,恐怕东宫的宿卫人员素质太差了。高祖皇帝一听就生气了:“我出行的时候,宿卫人员必须强壮勇猛。太子在东宫修养德行,左右侍卫需要那么强壮干什么?这太违背规矩了,这不是我的意思。依我看,应该在轮班的时候,把人分一部分到东宫内外值守,队伍不分彼此,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熟知前朝历史,你不用再沿袭旧的规矩了。”其实高祖皇帝是怀疑高颎的儿子要娶高勇的女儿,所以才这么说,以此来预防。

勇很受宠,尤其是昭训云氏,特别得宠,地位几乎与皇后相当。勇妃元氏不受宠,曾经得了心脏病,两天就死了。献皇后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狠狠责备了勇。从那以后,云昭训就独揽内政大权,皇后心里越来越不平衡,经常派人暗中监视,想找勇的错处。晋王知道这事儿,就更加小心谨慎,后宫的姬妾都只是摆个样子,他只跟萧妃住在一起。皇后因此更加看不起勇,反而更欣赏晋王的品德。

后来晋王上朝,出行时车马随从都很简朴,对朝臣非常恭敬谦逊,礼数周到,名声非常好,在诸王中首屈一指。临走回扬州之前,他进宫向皇后辞行,说道:“我在外镇守,很久没见到您了,臣子的思念之情,一直都在心里。这次辞别宫门,以后就很难侍奉您了,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说着说着,他就哽咽流泪,伏在地上起不来了。皇后也说:“你在外镇守,我又年纪大了,这次分别,就像永远的离别一样。”说着也哭了起来,两个人相对哭泣,悲伤不已。

晋王说:“我这个人愚笨,一直都像兄弟一样对待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失了您的宠爱,您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总是担心会有人在背后陷害我,在饮食里下毒,所以一直忧心忡忡,害怕哪天会死掉。”皇后生气地说:“你那些事我忍无可忍!我给你娶了元家女儿,希望你能成就一番事业,结果你根本不把她当妻子,却独宠阿云,把她当成宝贝一样。你前妻本来没病,突然就死了,是你让人给她下毒,害她早亡。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深究,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在的时候,我还能管着你,我死了以后,难道要任由你胡作非为吗?我一直担心东宫没有正妻,等到我死后,皇上千秋万岁之后,要让你们兄弟再去给阿云磕头问候,这得多难受啊!”晋王再次叩拜,哭得泣不成声,皇后也悲痛万分。

这次分别之后,晋王知道皇后的心思变了,就开始策划夺取皇位的计划。于是他请张衡帮忙出谋划策,派褒公宇文述与杨约深交,让杨约把皇后的意思告诉越国公杨素,详细地转述了皇后刚才说的话。杨素吃了一惊,说:“我只想知道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呢?”几天后,杨素参加宫廷宴会,稍微提了一下晋王孝顺、恭敬、节俭,像极了皇上,以此来试探皇后的意思。皇后哭着说:“你说得对。我的儿子很孝顺,每次听说皇上或者我派内侍来了,他都会在边界迎接。说到分别,他总是哭个不停。他的妻子也很可怜,我派去的侍女,总是和她同吃同睡。哪像你跟阿云整天在一起喝酒作乐,亲近小人,疏远骨肉。我之所以更疼爱阿摐,是担心他会暗中被你害死。”杨素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就开始极力说太子不行。皇后于是给了杨素很多金银财宝,这才有了废立太子的想法。

勇哥心里清楚太子谋反的事,又急又怕,想不出好办法。听说新丰有个叫王辅贤的家伙,算命很准,就把他找来问。王辅贤说:“哎,我看到白虹贯穿了东宫的大门,太白星还遮住了月亮,这是太子要被废黜的征兆啊!” 然后,他用铜铁兵器做了些厌胜之物,还让人在东宫后花园里建了个“庶民村”,房子又破又烂,让太子平时就在里面休息,睡草席穿粗布衣服,希望能以此来化解灾难。

高祖皇帝知道太子心里不安,就住在仁寿宫,派杨素去观察太子杨勇。杨素到了东宫,故意磨蹭着不进去,杨勇呢,已经穿戴整齐等他了,杨素就是不进,想以此激怒杨勇。杨勇果然中计,脸色都变了,还把不满表现出来了。杨素回去后,就向高祖告状,说杨勇怨气冲天,恐怕要出事,建议皇帝多加防范。高祖听了杨素的谗言,对杨勇更加怀疑了。皇后也派人暗中监视东宫,杨勇的一举一动都被汇报给皇帝,皇后还添油加醋,把杨勇的罪状越描越黑。高祖被这些流言蜚语迷惑了,开始疏远排挤杨勇。

他下令在玄武门到至德门之间安排大量士兵把守,监视东宫的动静,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他还把东宫的侍卫和官员,从高级到低级的名单都交给卫府,凡是身强力壮的,都被调走了。晋王杨广又偷偷派段达去贿赂东宫的近臣姬威,给了他很多钱财,让他打探太子的消息,然后密报给杨素。 这下好了,宫里宫外都在传杨勇的坏话,他的过错一天比一天多。段达威胁姬威说:“东宫的罪行,皇上都知道了,已经下了密旨,要废掉太子,你要是帮我们,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姬威害怕了,就答应了。

九月初几,皇帝从仁寿宫回京了。第二天上朝,他对大臣们说:“我刚回京城,按理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吏部尚书牛弘回答说:“都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没做好,所以陛下您才操心劳累啊。”

皇帝其实早就听说了不少关于太子不好的传言,怀疑朝臣们都在隐瞒,所以才这么问,是想听听关于太子有什么过错。牛弘这回答,完全没说到点子上。皇帝脸色一沉,对东宫的官员们说:“仁寿宫离这儿又不远,可每次我回京,都要搞得像打仗一样戒备森严,感觉像进了敌国似的!我整天提心吊胆,连衣服都脱不得,睡个安稳觉。昨晚想去趟厕所,都得先在后殿待着,生怕出什么意外,后来才又回到前殿。你们是不是想毁了我的江山啊?” 于是,他当场抓了唐令则等人,交给有关部门审问。

他还让杨素去调查东宫的情况,然后向近臣汇报。杨素直言不讳地说:“我奉命去查太子和刘居士余党的事。太子接到圣旨后,脸色很难看,很生气,激动地对我说:‘刘居士的余党都伏法了,还让我去查什么?你是右仆射,责任重大,你自己去查,关我什么事?’他还说:‘要是办不好这事,我先被杀头。现在我是太子,你却让我不如其他兄弟,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然后太子长叹一声,回头说:‘我感觉自己活得很累。’”

皇帝说:“这孩子早就不能继承皇位了。皇后一直劝我废了他,但我念在他是我在平民时期生的长子,想着他会慢慢改好,所以一直忍到现在。勇(指太子)以前从南兖州来的时候,跟卫王说:‘我娘不给我找个好媳妇,真是气人!’还指着皇后的侍女说:‘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他说了多少荒唐话啊!他第一个妻子刚死,就用帐篷安置一个老妇人;新媳妇刚死,我就怀疑是他指使马嗣明下毒害死的。我曾经责问他,他居然顶撞我说:‘我会杀了元孝矩!’他这是想害我,却迁怒于别人。当初长宁公主出生,我和皇后一起抚养她,彼此都很疼爱,他还派人来要。还说定兴女是私通在外生的,想想这些事,他哪里配做我的继承人!

以前晋朝太子娶了个屠夫的女儿,他儿子就喜欢杀猪宰羊。现在太子要是这样,那国家可就乱套了。还有那个刘金驎,是个谄媚的人,还叫定兴做他岳父,定兴那个傻子,居然信了他的话。我以前罢免金驎,就是因为这件事。勇还曾带着曹妙达和定兴的女儿一起喝酒作乐,妙达在外还说:‘我今天劝妃子喝酒了。’他之所以这么放纵那些庶子,就是因为害怕他们不服,想以此收买天下人的好感。我虽然德行不如尧舜,但绝不能把江山社稷交给不肖子孙!我一直担心他会加害于我,就像防备大敌一样,现在我决定废了他,以安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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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他直接就劝皇帝说:“废立皇帝这种大事,天子不能说两样话,要是诏书下去了,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全是些坏话,陛下您可得仔细辨别啊!”元旻说话很直,态度强硬,声音也很大,皇上没理他。

这时候,姬威又上书告发太子行为不端。高祖问姬威:“太子的那些事,你都说说吧。”姬威回答说:“太子平时跟大臣们说话,总是摆出一副骄横跋扈的样子,想要把从樊川到散关这一带地方,全都圈起来当作自己的园子。他还说:‘以前汉武帝要修建上林苑,东方朔劝谏了他,汉武帝还赏了东方朔一百斤黄金,真是可笑。我哪有那么多金子赏人,要是有人敢劝谏我,就应该杀了他,杀个百八十个人,自然就没人再敢说了。’以前苏孝慈被免去左卫率的职务,太子当时就拍桌子瞪眼,说:‘大丈夫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到时候一定要报仇雪恨!’还有宫里需要的东西,尚书省的人经常因为执行制度而不同意给他,他就生气地说:‘我会杀了几个仆射以下的官员,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他在苑里还修建了一座小城,春夏秋冬都在不停地施工,盖亭子建宫殿,今天建好明天又改。他还经常说:‘皇上老是说我儿子太多,难道高纬、陈叔宝就不是坏儿子吗?’他还让师姥给他占卜吉凶,跟大臣们说:‘皇上忌讳的年份是十八年,时间不多了。’”高祖听了,眼睛都湿润了,说:“谁不是父母生的,怎么至于这样!我以前派了几个宫女去东宫,她们向我报告说:‘不要让广平王去太子那里。太子讨厌那些宫女,也是广平王教唆的。’元赞也知道太子的阴险恶毒,劝我在左藏的东边,多加派两队人马守卫。平定陈朝之后,宫里那些漂亮的宫女都分给了春坊,听说他还不满足,还在外面到处寻找。我最近看了《齐书》,看到高欢纵容他的儿子,心里非常生气,我怎么能效仿他呢!”于是,勇及其子弟都被关了起来,一部分党羽也被抓捕。杨素巧妙地歪曲事实,加重罪行,最终导致勇失败。

过了几天,有关部门按照皇帝的意思,上奏说左卫将军元旻平时负责皇宫守卫,一直巴结讨好杨勇,明显是依附杨勇,在仁寿宫的时候,裴弘还把杨勇的信交给元旻,信封上还写着“勿令人见”。 高祖皇帝说:“我在仁寿宫,只要有点儿小事,东宫那边马上就知道了,消息传得比驿马还快。我早就觉得奇怪了,难道不是这帮家伙在搞鬼吗?” 于是派武士把元旻和裴弘抓起来,依法处置了他们。

这速度,啧啧,比现在快递还快!皇上心里早就犯嘀咕了,这消息传得也太神速了,原来是这俩货在背后搞小动作! 所以,直接把人抓起来,依法办事! 这效率,杠杠的!

一开始,杨勇从仁寿宫回来的时候,路上看到一棵枯死的槐树,树根树干盘根错节,粗得有五六个人合抱那么粗。他看看左右的人问:“这树能做成什么东西呢?”有人回答说:“这老槐树最适合用来取火。”当时卫兵都带着火镰,杨勇就让工匠做几千个火镰,想分给左右的人。结果这些火镰后来在仓库里找到了。药材库里还存着几斛艾草,也被搜了出来。

大将们觉得很奇怪,就跑去问姬威。姬威说:“太子这样做另有目的。他让长宁王以下的人从仁寿宫回来的时候,都得快马加鞭,一晚上就到。他平时养着上千匹马,说是为了快速进城,结果那些马自然都饿死了。”姬威把这些话告诉了杨素,杨素不服气,说:“我听说朝廷有几万匹马,我身为太子,养一千匹马,这算得上造反吗?”杨素又把东宫里那些华丽的衣服首饰都拿出来,摆在朝廷上,给文武百官看,以此来证明太子的罪过。高祖把这些东西拿给杨勇看,责问他。皇后也责备了他的罪行。高祖派人责问杨勇,杨勇还是不服。太史令袁充进谏说:“我观测天象,太子应该废黜。”高祖说:“天象早就出现了,群臣却没有人敢说。”于是派人召见杨勇。杨勇看到使者,吓坏了,说:“不会是要杀我吧?”

高祖穿着戎装,摆开军队,在武德殿上朝,文武百官都聚集在那里,高祖坐在东边,皇室宗亲坐在西边,杨勇和他的儿子们被带到殿前。高祖让薛道衡宣读废黜杨勇的诏书,诏书上写着:“太子之位,是国家的根本,如果不是合适的人选,就不能空着。自古以来,储君中也有不称职的,品行恶劣屡教不改,仍然让他们保有爵位,都是因为皇帝溺爱宠幸,违背了道理,导致国家灭亡,百姓流离失所。由此可见,天下的安危,系于继承人,国家大业的传承,岂能不慎重!皇太子杨勇,虽然是长子,朕也十分疼爱他,他刚被立为太子时,朕还为他建造了春宫,希望他日新月异,承担重任。但他天资愚钝,没有仁孝之德,亲近小人,重用奸佞,犯下的错误数不胜数。但是百姓是上天赐予的百姓,朕要遵从天命,好好抚养他们,即使朕想爱护自己的儿子,也要敬畏上天,怎敢用不肖之子来扰乱天下呢?杨勇及其子孙,无论王公还是公主,都废为庶人。朕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想到这里,朕深感愧疚!”薛道衡又对杨勇说:“你的罪恶,人神共愤,还想不被废黜,可能吗?”杨勇叩头说:“我甘愿死在京都,给后人以警示,希望陛下怜悯我,让我保全性命。”说完,杨勇哭着流泪,然后又跳起舞来离开了。在场的人没有不为他感到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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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国家动荡不安,都是因为那些奸臣坏人,他们挑拨离间,最终祸害国家,害苦百姓。如果不严惩他们,怎么才能让天下太平呢?

左卫大将军、五原郡公元旻,掌管兵权,深受皇帝信任,却暗中搞阴谋诡计,离间君臣关系,是这伙人的头头。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地位显赫,却阿谀奉承,还亲自教宫女唱歌跳舞,助长了太子的骄奢淫逸。太子家令邹文腾,迷信邪术,经常占卜国家大事,企图从中获利。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对上谄媚,对下蛮横,在宫里胡作非为。典膳监元淹,挑拨离间,散布谣言,还偷偷摸摸地搞巫蛊之术。前吏部侍郎萧子宝,虽然不是宫廷官员,却心怀不轨,策划阴谋,想谋取高官厚禄。前主玺下士何竦,借着天文星象之名,散布妖言惑众,图谋不轨,还制造奇异的服饰,加剧了太子的奢侈浪费。

这七个人罪大恶极,全部处以死刑,家产全部充公。

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民章仇太翼这四个人,所作所为也都违背法纪,按理也该处死。但是朕念在他们还有点人性,不忍心全部杀掉,就免去死刑,每人杖责一百,家产全部充公。

副将作大匠高龙义,擅自调动民夫,为太子修建亭舍;率更令晋文建和通直散骑侍郎、判司农少卿事元衡,私自挪用公款,浪费国家财产。这三个人也要受到严惩。

好家伙,皇帝一声令下,把一大帮官员召集到广阳门外,宣读圣旨,要处死杨勇。广平王杨雄接到圣旨,立马表态说:“皇上您为了百姓,真是舍得割舍啊!废掉那个不成器的杨勇,对国家来说是大好事,天下人都该高兴!” 然后,杨雄把杨勇的兵权转交给内史省,同时立晋王杨广为太子,继续把杨勇关在东宫。皇帝还赏赐杨素三千匹布,元胄、杨约各一千匹,杨难敌五百匹,都是因为他们参与了扳倒杨勇的功劳。

这会儿,一个叫杨孝政的文林郎上书劝谏,说:“太子是被坏人蒙蔽了,应该好好教育他,不应该废掉他。” 皇帝一听,火冒三丈,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打在他胸口上。没多久,贝州长史裴肃上奏说:“杨勇被废黜已经很久了,应该让他改过自新,给他封个小国吧。” 高祖皇帝知道自己废掉杨勇这事儿,其实并不符合民心,所以把裴肃叫到京城,仔细了解废立太子的始末。

杨勇觉得自己被废掉冤枉得很,一直求见皇帝,想申诉自己的委屈。可太子杨广处处阻挠,根本不让他接近皇帝。没办法,杨勇爬到树上大声喊叫,想让皇帝听到他的声音,希望能被召见。杨素趁机向皇帝告状说:“杨勇疯疯癫癫的,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没救了!” 皇帝信以为真,最终也没见杨勇。杨素这诬陷栽赃的手段,对其他人也一样使。

高祖皇帝病重,住在仁寿宫,把太子叫来侍奉,结果太子在宫里搞起了乱七八糟的事,这事儿被高祖皇帝知道了。高祖皇帝捶着床说:“我错怪了我儿子!” 于是就派人去追回杨勇。可还没来得及派人,高祖皇帝就暴毙了,这事儿先被隐瞒起来。 皇帝立刻抓了柳述、元岩,关进大理寺,伪造了高祖皇帝的遗诏,赐杨勇死罪。追封他为房陵王,但没给他立嗣。

杨勇一共有十个儿子:长子杨俨封为长宁王,杨裕封为平原王,杨筠封为安城王,都是云昭训所生;杨嶷封为安平王,杨恪封为襄城王,是高良娣所生;杨该封为高阳王,杨韶封为建安王,是王良媛所生;杨煚封为颍川王,是成姬所生;还有两个儿子杨孝实和杨孝范,是后宫嫔妃所生。

长宁王杨俨,是杨勇的大儿子,是个很勇敢的孩子。他刚出生的时候,杨勇就赶紧跑去告诉爷爷杨坚(高祖)。杨坚说:“这孩子将来可是皇太孙啊,怎么生得这么不凑巧?” 云定兴当时就出来圆场说:“天生龙种,所以才乘着云彩而来。” 当时的人都觉得他这回答很机灵。

六岁的时候,杨俨就被封为了长宁郡王。后来杨勇因为战败被废黜了,杨俨也跟着倒霉,被免职了。他写信给杨坚,请求留在宫里侍奉,信里写得特别悲切,杨坚看了以后很同情他。可是杨素却跳出来说:“希望皇上能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赶紧把这事儿忘了,别再管他了。”

杨广(炀帝)当皇帝以后,杨俨经常跟着他出巡,结果在路上死了,其实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杨广还把杨俨的几个弟弟都发配到岭南地区,并且下令把他们全部杀掉。 “天生龙种,所以因云而出。” 这句当时被认为是巧妙的回答,现在读来,也觉得意味深长。

秦孝王,名叫杨俊,字阿祗,是高祖杨坚的第三个儿子。开皇元年,被立为秦王。第二年春天,十二岁的他就当上了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官职相当高。后来又加封右武卫大将军,统领关东的军队。三年后,升迁为秦州总管,管辖着整个陇右地区。

杨俊为人仁慈善良,很信奉佛教和道教,还曾经想出家当和尚,不过皇上没同意。六年后,他又升任山南道行台尚书令。打陈朝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山南道行军元帅,统领三十个总管,率领十多万水陆大军驻扎在汉口,负责上游的军事指挥。陈朝的将领周罗睺、荀法尚等人,带着几万精兵驻扎在鹦鹉洲,总管崔弘度建议攻击他们。但是杨俊考虑到伤亡太大,就没同意。结果,周罗睺他们主动投降了。

后来,杨俊派使者向皇帝汇报战况,他哭着对使者说:“我被推举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却没有什么功劳,真是惭愧啊!”皇上听说后,很欣赏他的谦逊。于是,杨俊被任命为扬州总管,管辖着四十四州的军事,驻守广陵。一年多后,他又调任并州总管,管辖着二十四州的军事。刚开始,他还是比较勤政的,皇上听说后非常高兴,还下诏书嘉奖了他。

但是,后来杨俊渐渐变得奢侈浪费,违反制度,还放高利贷,弄得百姓和官员都很苦不堪言。皇上派人调查他的事情,和他一起被牵连的人有一百多。杨俊还是不悔改,开始大兴土木,建造豪华宫殿。他很有设计天赋,经常亲自拿着斧头和凿子干活,制作精巧的器物,还用珠玉装饰。他为妃子建造了七宝装饰的华丽寝宫,又修建了水上宫殿,墙壁涂抹香料和粉饰,台阶是用玉石和黄金铺砌的。梁柱和门窗上都镶嵌着明镜和宝珠,极其奢华。他经常和宾客、歌女在宫殿里唱歌跳舞。

杨俊比较宠爱妃子崔氏,而崔氏又很嫉妒,对杨俊的行为很不满,于是就在瓜里下了毒。杨俊因此生病,被召回京城。皇上因为他的奢侈放纵,免去了他的官职,让他以王爵的身份住在府邸里。左武卫将军刘升进谏说:“秦王并没有其他过错,只是花费了一些官物修建房屋而已,我认为可以原谅他。”皇上说:“法律不能违反。”刘升坚持劝谏,皇上生气地变了脸色,刘升才停止了劝谏。后来,杨素也进谏说:“秦王的过错,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希望陛下仔细考虑。”皇上说:“我是五个儿子的父亲,如果按照你的意思,为什么不另立一套皇子的法律呢?就连周公那样的人,尚且要诛杀管叔和蔡叔,我当然不如周公,怎么能够违反法律呢?”最终,皇上没有答应。

王俊身体很不好,起不来床了,就派人去上表谢罪。皇上对他的使者说:“我拼死拼活在边关,才创下这份大业,制定了规矩做榜样,希望臣子们都能遵守,别把它搞砸了。你是我儿子,却想把它毁掉,我拿什么来责怪你呢!”王俊羞愧害怕,病情更重了。大都督皇甫统上表请求恢复王俊的爵位,但皇上没答应。一年多以后,因为王俊病情严重,皇上又让他做了上柱国。二十年六月,王俊死在秦王府里。皇上只哭了几声。王俊那些奢华的东西,皇上都下令烧掉了。皇上还下令,王俊的丧事一切从简,以此作为以后的榜样。王府的官员们想立碑,皇上说:“想留名,一本史书就够了,立碑干什么?如果子孙后代不能保住家业,那碑就成了别人的镇石了。”

王俊的妃子崔氏因为下毒害王俊的事,被皇上废黜,赐死在家中。王俊的儿子浩是崔氏生的。还有一个庶子叫湛。大臣们议论说:“《春秋》的道理是,母亲因为儿子显贵,儿子因为母亲显贵。既然当初都这么显贵,现在犯了罪,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汉朝的时候,栗姬犯了错,她的儿子就被废了;郭皇后被废,她的儿子也被废黜了。这道理大处如此,小处也应该一样。现在秦王两个儿子,他们的母亲都被废黜了,不应该继承王位。”于是就让秦国的官员当了丧主。王俊的大女儿永丰公主,当时才十二岁,父亲去世,她非常悲伤,按照礼节守孝,并且不吃鱼肉。每到忌日,她就哭着不吃东西。

有个开府王延,为人忠厚老实,掌管亲信军队十多年,王俊对他非常尊重。王俊生病的时候,王延一直守在床边,几天几夜不脱衣服。王俊死后,王延好几天滴水未进,瘦得像个骨架子。皇上听说后很同情他,赐给他御医开的药,还让他做了骠骑将军,掌管宿卫。王俊下葬那天,王延哭晕了过去。皇上很惊讶,派通事舍人去祭奠他,还下令把王延葬在王俊墓的旁边。

隋炀帝登基后,立杨浩为秦王,让他继承孝王的爵位;封杨湛为济北侯。后来又把杨浩调到河阳当都尉。杨玄感造反的时候,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带兵去讨伐。到了河阳,宇文述给杨浩写信,杨浩也亲自去宇文述的营地,双方来来往往的,接触频繁。有人就弹劾杨浩,说他和诸侯以及朝廷的内臣勾结,最后杨浩被罢免了官职。宇文化及起兵造反之初,立杨浩为皇帝。后来宇文化及在黎阳战败,逃到魏县,自己称帝,结果杀了杨浩。杨湛这个人,作战勇敢,胆识过人。隋朝大业初年,他担任荥阳太守,因为杨浩被罢免而受牵连,也被宇文化及杀害了。

杨秀,是隋高祖的第四个儿子。开皇元年,被封为越王。没过多久,就改封到蜀地,被任命为柱国、益州刺史、总管,统领二十四州的军事。第二年,又晋升为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原来的官职不变。一年多后被免职。十二年,他又被任命为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不久再次被派去蜀地镇守。

杨秀胆识过人,长得高大威猛,留着漂亮的胡须,武艺高强,朝中大臣都很忌惮他。隋高祖经常对皇后说:“杨秀将来一定会做出坏事。我活着的时候还好,等到我死了,我的兄弟们一定会造反。”兵部侍郎元衡出使蜀地,杨秀和元衡关系密切,多次请求增加自己的侍卫人员。元衡回京后,杨秀也向皇帝请求增加侍卫,但皇帝没答应。大将军刘哙讨伐西爨的时候,高祖让杨武通带兵增援。杨秀竟然让自己的宠臣万智光担任杨武通的行军司马,高祖认为杨秀用人不当,狠狠地批评了他。还对群臣说:“破坏我法度的人,难道一定会在我的子孙中出现吗?就像猛兽一样,外来的东西伤害不了它,反而会被毛发间的虫子一点一点地啃食掉啊!”于是就削减了杨秀的兵权。

哎,杨秀这小子越来越奢侈了,完全不遵守规矩,穿的用的,都跟天子差不多了!后来太子勇因为被小人陷害给废了,晋王广成了太子,杨秀心里很不爽。太子担心杨秀以后会造反,就偷偷让杨素找杨秀的罪证,然后告发他。仁寿二年,杨秀被召回京城,皇上见了面,一句话都没说。第二天,皇上派人狠狠地批评了他。杨秀就说:“承蒙皇上恩典,让我到各地做官,可我却没能遵守法令,罪该万死!”太子和其他的王爷都在那儿哭着向皇上谢罪。皇上说:“前些日子秦王乱花钱,我还以父亲的身份劝诫他。现在杨秀祸害百姓,我就得用君王的身份来惩罚他!” 然后就把杨秀交给执法部门处理了。

开府庆整出来劝谏说:“勇(太子勇)都被废了,秦王也死了,陛下儿子本来就不多,干嘛还要这样啊?再说蜀王(杨秀)性格耿直,现在受了这么重的处罚,恐怕活不下去啊!”皇上一听就火大了,想把庆整的舌头砍了!然后跟大臣们说:“必须把杨秀在闹市里斩了,向老百姓谢罪!”于是就让杨素、苏威、牛弘、柳述、赵绰这些人来查办杨秀。太子暗地里做了个木偶人,上面写着杨秀和汉王的姓名,还把木偶人的手绑起来,钉上心,让人埋在华山下,然后让杨素挖出来。太子还写了一份檄文,上面写着:“杨秀这逆贼,专擅权力,皇上您什么都不知道!” 檄文中还夸大了军队实力,说要讨伐杨秀。把杨秀的罪证和檄文一起呈给皇上。皇上看了之后说:“天下哪有这种事!”

于是把杨秀废为庶人,关在内侍省,不让他见妻子,只给他配了两个粗使的婢女伺候他。跟他一起被牵连的人有一百多。

唉,秀啊,他被逼得走投无路,心里憋屈极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写了个奏章,上面写着:“臣妾我运气太好了,沾了皇家的光,蒙受皇恩,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九岁就享受荣华富贵,只知道享乐,从没想过忧愁和害怕。我轻狂任性,糊涂至极,最终落入法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甘愿下地狱。没想到皇上还肯给我一线生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国法是不能触犯的。我捶胸顿足,悔恨不已,想重新做人,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仍然希望能竭尽全力,稍微报答皇上的恩情,只是我福分已尽,老天爷也不保佑我了,我和丈夫都无比思念孩子,这份思念之情难以言表。我恐怕就要离开人世,永远回到黄土里了,恳请皇上开恩,可怜可怜我,让我在咽气之前,还能见我的孩子一面。请皇上恩准,赐我一块墓地,让我死后有个安身之处。” “爪子”指的是他的爱子。

皇上看了奏章后,就下诏书,列举了他的罪状:

你被任命到那个地方做官,表面上是忠臣,实际上却心怀家国,庸州、蜀州如此重要,我把它们都交给你管辖。你却总是违反法纪,颠倒常理,心怀恶意,盼着发生祸乱,偷偷观察宫里,等待时机兴风作浪,包庇坏人,拉帮结派,搞那些邪门歪道。我身体稍有不适,你就暗中观察,盼着我驾崩,好让你篡位。太子是你哥哥,理应继承皇位,你却散布谣言说他当不了皇帝。胡说八道什么鬼怪作祟,说自己不能进宫,还说自己骨相非凡,德才兼备,能担当大任,谎称清城将出现圣人,想把自己说成是圣人,还编造益州出现龙的祥瑞,说是吉兆。你又改换木易的姓氏,重新修建成都的宫殿;谎称禾乃的名字,对应八千年的运势。你在京城制造妖异事件,以此预示父兄将有灾难;又在蜀地伪造祥瑞,来应验自己当皇帝的预兆。你难道不希望国家衰败,天下大乱吗?竟然制造白玉的笏板,又做白羽箭,穿戴奇异的服饰,根本不像个臣子的样子,还聚集那些搞旁门左道的家伙,弄符咒镇压邪祟。汉王是你弟弟,你却画了他的画像,写上他的名字,捆绑他的手,钉穿他的心脏,给他戴上枷锁和脚镣。还说要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的神兵九亿万骑,收了杨谅的魂魄,关押在华山下,不让他出来作乱。而对我,你的父亲,你却说要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让我和你母亲杨坚夫妻和好,开开心心。你还画我的画像,捆绑我的手,蒙住我的头,还说要请西岳神兵收了杨坚的魂魄。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杨谅和杨坚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心怀恶毒,图谋不轨,这是逆臣的行为;你希望父亲出事,好让自己上位,这是贼子的心思;你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对哥哥下毒手,这是不孝的行为;你嫉妒弟弟,坏事做尽,毫无兄弟情义;你违反制度,破坏朝纲,到了极点;你滥杀无辜,残暴如豺狼;你压榨百姓,残酷至极;你只贪图钱财,像个市井小民;你迷信妖邪,顽固不化;你能力不足,根本担当不起重任。

这十件事,都违背了天理人伦,你全做了,太不吉利了!还想躲避灾祸,长久富贵?怎么可能呢!

后来我又听说,他和他儿子住在一起。

隋炀帝登基后,还是像以前一样被软禁着。宇文化及造反杀掉杨广后,想立杨秀为帝,但是大家都不答应。于是宇文化及就杀了他,连他其他的儿子也一起杀了。

说起来,汉王杨谅,字德章,小名叫杰,开皇元年被立为汉王。十二年,当上了雍州牧,还加封了柱国、右卫大将军的官职。一年多后,又升任左卫大将军。十七年,被派去当并州总管,皇上到温汤的时候还亲自送他。他管辖的地区,东到大海,南到黄河,一共五十二个州,都归他管。皇上还特别允许他便宜行事,不用拘泥于法律条文。十八年,因为辽东战事,他被任命为行军元帅,率领军队到达辽水,结果碰上瘟疫,没打赢就撤兵回来了。十九年,突厥入侵边境,他又被任命为行军元帅,但这次他却没去打仗。高祖皇帝对他特别宠爱。

杨谅觉得自己手底下掌握着全国最精锐的部队,又听说太子被废了,心里总是很不痛快,暗中就有了反叛的计划。于是他就劝高祖说:“突厥现在很强大,太原是重要的军事重镇,应该加强军事准备。”高祖皇帝听信了他的话。于是就大规模动用民工,修造兵器,把这些武器都储存在并州。他还招募一些亡命之徒和自己的亲信,手下差不多有几万人了。王頍,是梁朝将领王僧辩的儿子,从小就很有才气,足智多谋,是杨谅的幕僚。萧摩诃,是陈朝的旧将。这两个人都没得到重用,心里一直憋着火,想着造反,所以都跟杨谅走得很近。

蜀王被废了,窦建德心里慌慌的,不太踏实。后来杨广死了,朝廷征召他,他没去,干脆造反了。总管司马皇甫诞苦劝他,窦建德生气了,把他抓起来收拾了一顿。王頍给窦建德出主意说:“大王您的部下将领的家属,都在关中地区,要是用这些人,就应该直接杀进去,直取京都,就像迅雷不及掩耳一样。如果只想占据旧齐的土地,那就应该多用山东人。”窦建德拿不定主意,两边都用,还对外宣称说:“杨素造反了,我要去讨伐他!”

闻喜人总管府兵曹裴文安给窦建德出主意说:“井陉以西,都在大王您的掌控之中,山东的兵马,也归我们所有,应该全部调动起来。派一些弱兵去守住重要的路口,让他们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灵活应对。率领精锐部队,直奔蒲津关。我请求做先锋,大王您率领大军随后跟进,像风一样快,像闪电一样猛,驻扎在霸上,咸阳以东的地方就能轻易拿下。京师一定会大乱,来不及集结军队,朝廷上下互相猜疑,人心惶惶,我们只要摆出军队,发布号令,谁敢不服从?十天之内,事情就能搞定!”窦建德听了很高兴。

于是,他派所任命的大将军余公理从太谷出发,去攻打河阳;大将军綦良从滏口出发,去攻打黎阳;大将军刘建从井陉出发,去攻打燕赵地区;柱国乔钟葵从雁门出发;任命裴文安为柱国,纥单贵、王聃、大将军茹茹天保、侯莫陈惠直指京师。还没到蒲津关一百多里,窦建德突然改变了主意,命令纥单贵断掉河桥,守住蒲州,然后把裴文安召了回来。裴文安回来后说:“用兵讲究的就是出奇制胜,速度要快。大王您现在不去,我又退回来,让敌人得逞了,大事就完了!”窦建德没理他。

他把王聃任命为蒲州刺史,裴文安任命为晋州刺史,薛粹任命为绛州刺史,梁菩萨任命为潞州刺史,韦道正任命为韩州刺史,张伯英任命为泽州刺史。隋炀帝派杨素率领五千骑兵,袭击王聃和纥单贵在蒲州的军队,把他们打败了。于是,杨素率领四万步骑兵攻打太原。窦建德派赵子开守卫高壁,杨素打败了他。窦建德很害怕,在蒿泽抵抗杨素。正赶上大雨,窦建德想撤兵,王頍劝他说:“杨素的军队是悬军,人马疲惫,大王您用精锐部队亲自带兵攻击他们,一定能打败他们。现在看到敌人就跑,会让人觉得我们胆小,会打击士兵的士气,反而会增强西军的士气,希望大王您千万别撤兵!”窦建德不听,退守清源。杨素追击,窦建德率领军队和官军大战,死了近两万人。窦建德退守并州,杨素进兵包围了并州。窦建德走投无路,向杨素投降了。百官奏请处死窦建德,隋炀帝说:“朕终身没有兄弟,心里实在不忍心杀他,想违反法律饶他一命。”于是,就把窦建德革职为平民,取消了他的户籍,最后郁郁而终。他的儿子窦颢,也被禁锢起来,后来在宇文化及弑君的时候被害死了。

史书上说:高祖的五个儿子,没有一个能善终的,真是奇怪啊!

房陵王杨谅,虽然依靠着骨肉亲情,也尽到了君臣的责任,参与国家大事的筹划和建设,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辅佐皇上,监国理政,足足有二十年。虽然他做了不少好事,但还称不上完美,不过每天的饮食起居都没出过差错。可是后来皇帝的恩宠变了,奸臣在旁边挑拨离间,杨谅想再得到父皇的慈爱,却发现已经不可能了,父子之情,彻底断绝了。隋朝快要灭亡的征兆,老百姓都看在眼里了。 《慎子》里说:“一只兔子跑过街,一百个人追着它跑,兔子堆积在市场上,路过的人却视而不见。”这难道是没有欲望吗?是因为分配好了啊!房陵王的封地早就定下来了,高祖却轻易地改变了,这就开启了叛乱的源头,也让杨谅滋生了觊觎皇位的野心。

他又在维城修建府邸,增加自己的威势,仗着皇帝的宠爱而骄横,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升官加爵超过了规制,降职的时候也不按规矩来。杨谅忧虑中死去,其实就是这个原因。紧接着,天下局势正艰难,奸臣得势,连一点布匹、一斗粮食,大家都不肯互相帮助。杨秀窥探着蜀地和岷山的险要地势,杨谅又起兵于晋阳,酿成了这场大乱,这其中也有被逼无奈的因素。 《棠棣》这首诗只是空洞的吟诵而已,杨氏宗族的子孙们,有的被终身囚禁,有的被毒药毒死。根基被摧毁,枝叶都被剪除,十多年后,隋朝的宗庙社稷彻底沦陷了。

自古以来,废掉嫡子立庶子,导致家族倾覆的例子太多了,但考察这些导致灭亡的祸患,没有比隋朝更残酷的了。《诗经》里说:“殷朝的教训离我们并不遥远,就在夏朝之后。”后世那些有国家、有家庭的人,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