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绚,是河东安邑人,家里本来很穷。他一开始当尚书令的办事员,后来因为军功被封为仪同,做过好几个州的司马和长史,都干得很出色,名声很好。隋炀帝刚登基的时候,刑部尚书宇文弼巡查河北,就带上了郭绚当助手。隋炀帝准备去辽东打仗,觉得涿郡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就四处寻找合适的人才来管理。听说郭绚能力很强,就让他当了涿郡丞,当地官吏百姓都很高兴。几年后,郭绚升任涿郡通守,还兼任留守。后来山东爆发了盗贼起义,郭绚带兵去追捕,抓获了很多盗贼。当时其他郡县都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只有涿郡完好无损。后来,郭绚带兵去河间跟窦建德打仗,战死了,官吏百姓都为他哭了好几个月,悲伤不已。

敬肃,字弘俭,是河东蒲坂人。他年轻的时候就以正直耿介出名,刚做官的时候是州主簿。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做了安陵县令,政绩突出,被提升为秦州司马,后来又调任豳州长史。仁寿年间,他担任卫州司马,都做出了显著的成绩。隋炀帝继位后,敬肃升任颍川郡丞。大业五年,敬肃去东都朝见皇帝,皇帝让司隶大夫薛道衡评价天下官员的情况。薛道衡在报告中这样评价敬肃:“他的心像铁石一样坚硬,年纪越大越正直。”当时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权势很大,他的老家就在颍川,经常给敬肃写信。敬肃从来不拆开看,直接让使者把信带回去。宇文述的宾客中有行为放纵的人,敬肃都依法处罚,从不姑息。因此,宇文述很讨厌他。大业八年,敬肃去涿郡朝见皇帝,皇帝因为敬肃年纪大而且有治理地方的才能,好几次想提拔他当太守,都被宇文述从中作梗,没能成功。大业末年,敬肃请求退休,皇帝恩准了他的请求。他离职那天,家里一点积蓄也没有。一年后,敬肃在家中去世,享年八十岁。

刘旷这个人,到底是谁,没人知道。他性格谨慎厚道,总是用诚恳和宽容来处理事情。隋文帝开皇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平乡县令,一个人骑着马就上任去了。要是有人闹纠纷,他就耐心地跟他们讲道理,说明其中的厉害关系,从来不严厉处罚,那些人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就都走了。他领到的俸禄,都用来救济穷人。老百姓都被他感动了,互相鼓励,都说:“有这么好的官,咱们怎么好意思做坏事呢!”他在平乡县当了七年县令,当地风气大变,监狱里一个犯人都没有,打官司的也绝迹了,监狱里都长满了草,院子都能用来打网球了(此处为现代化比喻,原意为宽敞)。他离任的时候,县里的官员,不管大小,都在路上哭着送他,送了几百里路,送别的人群都没断过。

后来,他升职做了临颍县令,依然是清廉的名声,良好的政绩,被认为是全国最好的县令。尚书左仆射高颎向皇帝汇报了他的事迹,皇帝召见了他,还亲切地慰问他说:“全国的县令那么多,你却能这么与众不同,真是太好了!”然后,他又对身边的官员说:“要是不特别奖励他,怎么激励其他人呢!”于是,皇帝下了一道特别优厚的诏书,提升他做了莒州刺史。

王伽,是河北章武人。隋文帝开皇年间后期,他在齐州当个小官,叫行参军,一开始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后来,齐州的州长派他押送七十多个犯人,其中带头的是个叫李参的,去京城服刑。当时的规定,流放犯人都要戴着枷锁押送。

王伽押送犯人走到荥阳的时候,看着他们这么辛苦,心里难受,就叫来他们,跟他们说:“各位,你们犯了法,违背了道德伦理,戴着枷锁受罚,这是你们应该承受的。但是现在还要你们这么辛苦地赶路,你们心里能坦然吗?”李参他们连忙向王伽道谢。王伽说:“虽然你们犯了法,但戴着枷锁确实很辛苦。我想帮你们把枷锁解开,等到了京城再一起集合,你们能保证按时到达吗?”犯人们都感激地跪谢说:“我们一定不会耽误。”于是王伽就给犯人们都解开了枷锁,也停用了押送的士兵,跟他们约定好说:“某日必须到达京城,如果有人没到,我愿意替他们承担责任。”然后就放他们走了。

流放犯人们都很高兴,都按时到达了京城,没有一个人逃跑或叛变。皇上听说后很惊讶,召见王伽询问详情,夸赞了他很久。然后皇上把所有犯人都召来,还让他们带上妻儿一起进宫,在宫里设宴款待,最后还把他们都赦免了。

皇上还下了一道圣旨,说:“天下所有的人,有血有肉,都有善恶是非之心。只要用真诚去对待他们,用道理去引导他们,那么社会风气就会好转,人们都会向善。以前因为天下大乱,道德沦丧,做官的没有慈悲之心,老百姓都怀着奸诈之心,所以官司不断,社会风气败坏。我受命于天,要安抚百姓,想要遵循圣人的教诲,用道德感化百姓,日日夜夜都在为此努力。王伽深知我的心意,真诚地引导犯人。李参他们也因此悔过自新,主动到官府自首。这说明天下百姓并非难以教化,而是做官的没有好好引导他们,导致他们犯罪,没有机会改过自新。如果所有官员都能像王伽一样,所有百姓都能像李参一样,那刑罚制度也就用不上了,这难道还远吗!”

于是皇上提拔王伽做了雍州令,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干得很出色,很有政绩。

魏德深,老家是巨鹿。他爷爷魏冲,在周朝当过刑部大夫和建州刺史,后来就在弘农安家了。他爸爸魏毗,做过郁林县令。魏德深一开始在文帝手下当个小官,后来当过冯翊县的书佐、武阳县的书佐,因为能力突出,升了贵乡县令。他当官清廉公正,不严厉却能把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那时候正好赶上和辽东打仗,各种税收名目繁多,官吏们来来往往催收,把责任推给各郡县。当时朝廷纪律松弛,官员贪污受贿成风,到处征收赋税,老百姓苦不堪言。只有魏德深管辖的贵乡县,情况却截然不同,他协调好供需,尽力满足朝廷的需求,百姓没有受到丝毫扰乱,大家都说他治理得很好。当时盗贼四起,武阳附近的很多城都被攻破了,只有贵乡县安然无恙。

郡丞元宝藏奉命追捕盗贼,每次作战都打输,武器装备都用光了,就成天向老百姓征发,动不动就用军法处置,这样反复几次。其他城池修建防御工事,都把人集中到衙门里,官员们互相督促,日夜喧嚣,还是搞不定。魏德深却不一样,他先问问大家想怎么干,然后就让他们自己去修,官府里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只约束县里的官员,要求修建的防御工事不要比其他县好,别让百姓太辛苦。但下面的人个个卖力,贵乡的防御工事总是各县里最好的。

后来魏德深调到馆陶县当县令,贵乡的官员百姓听说后,都纷纷说起他的事迹,个个哭得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等他要去馆陶上任时,全城百姓都来送他,哭声震天动地,一直延伸到很远的路。到了馆陶县,全县老百姓都把他当作父母一样看待。有个坏家伙,叫赵君实,是外县的郎官,和郡丞元宝藏关系很好,以前的县令都没一个不受他摆布的。自从魏德深来了之后,赵君实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逃亡的人,都纷纷回来,像赶集一样。贵乡的父老乡亲不畏艰险,跑到京城请求朝廷留下魏德深,皇上也同意了。

馆陶的父老乡亲又到郡里告状,说贵乡的文书是假的。郡里没办法裁决。正好持节使者韦霁、杜整等人来到,两县都去向使者告状,使者最后判决支持贵乡。贵乡的官员百姓载歌载舞,互相庆祝。馆陶的百姓痛哭流涕,好几百户人家都搬走了。元宝藏很嫉妒魏德深的才能。后来越王侗向郡里征兵,元宝藏就让魏德深带一千兵去东都。不久,元宝藏投降了李密。魏德深带的兵都是武阳人,是李密的同乡,想到自己的亲戚朋友,就出了城门,朝着东边痛哭一场,然后返回。有人劝他说:“李密的兵马就在金墉城附近,离这儿只有二十多里。你要是想回去,谁也拦不住你,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呢?”那些士兵都哭着说:“我们和魏县令一起来的,不忍心丢下他不管,哪会在乎路途遥远呢!”魏德深就是这样得到人心的。后来,魏德深在和贼兵作战时战死沙场,贵乡和馆陶的百姓至今都怀念他。

话说当时栎阳县令渤海人高世衡、萧县令彭城人刘高、城皋县令弘农人刘炽,这三位都是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到了隋朝大业年间快要完蛋的时候,大部分做官的都贪赃枉法,唯独高世衡、刘高和刘炽这三位,清廉正直,比以前更严格要求自己,他们的好风气影响很大,县里监狱里都没犯人,老百姓都夸他们。

史书上说:古人说得好,“善于治理水的人,会引导它使它平缓;善于教化百姓的人,会安抚他们使他们安定”。水平缓了,就不会损害堤坝;百姓安定了,就不会违反法令。所以说,要改变风俗,移风易俗,使百姓遵纪守法,不是靠严厉的刑罚,而是要靠循循善诱的好官。高世衡他们这些人,心里都装着正道,真诚地对待百姓,所以他们到哪里,那里就变得好起来,他们离开后,百姓都怀念他们。

至于景茂遏制邪恶,宣扬善良;公义体恤百姓疾苦;刘旷把好风气带到他管辖的地方;德深深受百姓爱戴,这些人的德行,就连信臣、杜诗、郑浑、朱邑这些历史上有名的好官,也比不上啊!《诗经》里说:“温和善良的君子,是百姓的父母”,这话一点都不假!

可惜啊!恭懿虽然品德高尚,深受皇帝赏识,但因为以前犯过一次错,后来被流放,死在了路上,真是让人惋惜!柳俭辞官后,家境贫寒,妻子儿女生活艰难;赵轨卸任时,只用清水饯别,真是清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