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小名叫阿五,是高祖的第五个女儿。她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还喜欢看书,高祖特别疼爱她,在所有女儿里最喜欢她。她一开始嫁给了仪同王奉孝,王奉孝死了以后,又嫁给了河东人柳述,那时候她十八岁。她姐姐们个个都很骄傲,很显贵,只有她很低调,很守妇道,对公婆特别孝顺,公婆要是生病了,她一定会亲自端药服侍。高祖听说后非常高兴,所以对柳述也越来越好。一开始,晋王杨广想把公主嫁给他妃子的弟弟萧玚,高祖一开始答应了,后来却让她嫁给了柳述,晋王因此很不高兴。等到柳述当了官,晋王就更讨厌他了。高祖去世后,柳述被贬到岭南去了。隋炀帝命令公主和柳述离婚,想把她嫁给别人。公主发誓说宁死也不离开柳述,不再去朝堂拜见皇帝,还上书请求免去公主的称号,要和柳述一起被贬到岭南。皇帝大怒说:“天下难道没有男人了吗?你非要和柳述一起被贬?”公主回答说:“先帝把我嫁给了柳家,现在柳述犯了罪,我应该跟着一起承担责任,我不希望陛下为了我违反法律,破例施恩。”皇帝不听她的,公主忧郁愤恨而死,那年她三十二岁。临死前,她上书说:“以前共姜发誓的事迹,写成了美好的诗歌流传下来;鄎妫不说话,却在诰命里留下了美好的名声。我虽然犯了错,但也想效仿古人。活着不能和丈夫在一起,死后也请求葬在柳家。”皇帝看完后更生气了,一点都没哭,只把她草草地埋在了洪渎川,陪葬的东西也很少。朝野上下都很同情她。
隋炀帝让兰陵公主和柳述分开,想让她改嫁,公主却坚决不同意,宁死也要和丈夫在一起。她写信给皇帝,请求放弃公主的封号,要和柳述一起流放。皇帝很生气,质问她为什么非要跟着柳述,公主却说这是她应该承担的责任,希望皇帝不要为她破例。 公主的坚持让皇帝更加愤怒,最终公主郁郁而终,年仅三十二岁。临终前,她留下一道遗言,表达了对古代贞洁烈女的敬仰,并请求死后能葬在柳述身边。 皇帝看完遗言后更加生气,没有为她哭丧,只是简单地把她埋葬了,陪葬品也很少,朝野上下都为她感到惋惜。
南阳公主是隋炀帝的女儿,长得漂亮,很有志气,而且很有礼貌,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的。她十四岁的时候嫁给了许国公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士及,为人谨慎严肃,名声很好。后来宇文述生病快死了,公主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端茶倒水,侍奉在侧,大家都夸她孝顺。
宇文化及造反杀了隋炀帝后,公主跟着宇文士及到了聊城。后来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打败了,宇文士及就从济北往西,回到了大唐。当时很多隋朝的官员都在窦建德那儿,窦建德召见他们的时候,大家都吓得脸色发白,慌慌张张的,只有公主神色如常,一点也不慌张。
窦建德跟公主说话,公主就说了自己国家破灭,家破人亡,却无力报仇雪恨的痛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哽咽,说的情真意切。窦建德和在场的人都感动得哭了,心里都非常敬佩公主。
等窦建德杀了宇文化及后,公主那时有个儿子,叫禅师,大概十岁。窦建德派武贲郎将宇文士澄对公主说:“宇文化及干了杀害皇帝的坏事,天地不容。现在要灭他全家,公主的儿子按律法也要被处死,如果你舍不得,也可以留下他。”公主哭着说:“武贲郎将您是隋朝的重臣,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结果窦建德还是杀了公主的儿子。后来公主请求窦建德让她出家当尼姑。
窦建德失败后,要回西京,公主和宇文士及又在东都附近相遇了。公主不肯见他。宇文士及就站在公主家门外,请求和她重归于好。公主拒绝了他,说:“我和你已经是仇人了,我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只是在造反那会儿,我看你好像并不知情。”然后就和宇文士及断绝了关系,让他赶紧走。宇文士及再三请求,公主生气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寻死,那就可以见我。”宇文士及见公主态度坚决,知道无法挽回,就拜别离开了。
襄城王恪妃是河东柳家姑娘,她爸爸柳旦是循州刺史。恪妃长得特别漂亮,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世好,就被选为襄城王妃。没过多久,襄城王就被废了,但是恪妃依然很孝顺地侍奉他。后来杨广当了皇帝,又把襄城王发配到边疆,皇帝还派人半路上把襄城王杀了。临别的时候,恪妃对襄城王说:“大王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独活!”然后两个人抱头痛哭。襄城王死后,棺材都准备好了,恪妃对送葬的人说:“我发誓要和杨家的人葬在一起,如果死后咱们能葬在一起,那就是你们的恩情了。”说完,她就抱着棺材哭喊,然后上吊自杀了。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流泪。
华阳王楷妃是河南元家姑娘,她爸爸元岩为人聪明,很有骨气。仁寿年间,元岩当上了黄门侍郎,还被封为龙涸县公。杨广当皇帝后,因为元岩和柳述有牵连,被革职为平民,发配到南海。后来大赦天下,元岩才回到长安。可是有人诬陷元岩逃跑,结果元岩被抓起来杀了。楷妃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一开始是通过选秀当上王妃的。没过多久,华阳王就被幽禁废黜了,但是楷妃对华阳王更加恭敬小心。每次看到华阳王忧心忡忡,她就用大道理安慰他,华阳王对她非常敬重。后来发生江都之乱,华阳王被宇文化及的叛军杀害了,楷妃被赏赐给了宇文化及的手下元武达。元武达一开始还比较尊重她,把她安排在另外的房间住着,可是后来他喝醉了酒,就强迫楷妃。楷妃坚决不同意,元武达很生气,狠狠地打了她一百多下,还恶狠狠地骂她。楷妃就拿起瓦片毁了自己的容貌,血泪直流,元武达这才放过她。楷妃对元武达的手下说:“我不能早点死,才导致自己受辱,这是我的罪过。”说完,她就绝食而死。
谯国夫人是高凉洗氏家族的女儿。他们家世代都是南越的首领,占据着山洞,管辖着十多万户人家。夫人从小就聪明贤惠,很有谋略。在她父母家的时候,她就善于安抚百姓,能够带兵打仗,制服各地的越族人。她经常劝说族人行善,因此在当地赢得了很高的声望。
越族人有个习惯,就是喜欢互相攻击。夫人的哥哥,南梁州刺史洗挺,仗着自己势力强大,经常侵扰邻近的郡县,岭南地区的人民都受不了了。夫人多次劝谏哥哥,最终化解了矛盾,海南、儋耳地区有上千个部落归附了他们。
梁大同年间,罗州刺史冯融听说夫人有才干有德行,就把他儿子,高凉太守冯宝,娶了她为妻。冯融是北燕的后代,他祖父冯业带着三百人乘船从高丽逃到宋朝,后来就定居在新会。从冯业到冯融,他们家三代都在当地做官,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治理地方却很有办法。夫人嫁到冯家后,告诫自己的家族成员要遵守民间的礼仪。她和冯宝一起处理诉讼案件,即使是自己的亲戚犯法,她也绝不徇私枉法。从此以后,高凉地区的政令通畅,没有人敢违反。
侯景叛乱的时候,广州都督萧勃征兵支援台州。高州刺史李迁仕占据了大皋口,派人召冯宝前去。冯宝想去,夫人拦住了他,说:“刺史无缘无故地召见太守,一定是在设圈套,想让你跟他一起造反。”冯宝问:“你怎么知道?”夫人说:“刺史被征召去支援台州,却谎称有病,暗中铸造兵器,聚集兵力,然后才召见你。你要是去了,他一定会扣留你做人质,再夺取你的兵权。他的意图很明显,最好暂时不要去,先观察一下形势。”
过了几天,李迁仕果然造反了,派主帅杜平虏率兵进入灨石。冯宝知道了这件事,赶紧告诉夫人。夫人说:“杜平虏是个骁勇的将领,他率兵进入灨石,一定会和官兵发生冲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李迁仕在州里,没有什么力量。如果你亲自前往,一定会发生战斗。应该派使者去欺骗他,用谦卑的语气,送上丰厚的礼物,说你不敢亲自前往,想派夫人去探望。他听了这话一定会很高兴,毫无防备。到时候,我带一千多人,装作运送贡品,走到他的营寨附近,就可以发动攻击了。”冯宝听了夫人的计策,照着做了。李迁仕果然很高兴,看到夫人的队伍都扛着东西,没有准备战斗,结果被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李迁仕逃跑了,逃到了宁都。夫人统领军队,在灨石与长城侯陈霸先会师。
回到高凉后,夫人对冯宝说:“陈都督非常厉害,深得人心,我看这个人一定能够平定叛乱,你应该好好地供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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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叔去世后,岭南地区就大乱了,他老婆可厉害了,她把百越各族团结起来,好几个州都安安稳稳的。到了陈永定二年,她儿子仆才九岁,那些将领和首领都去丹阳朝见他,朝廷直接任命他当了阳春郡守。后来广州刺史欧阳纥造反了,把仆叫到高安,想拉他一起造反。仆赶紧派人回去告诉他妈,他妈说:“我这一辈子忠贞不二,侍奉朝廷两代人了,我不能因为你而对不起国家!” 于是她立刻带兵抵抗,还带着百越的族长们去迎接朝廷派来的章昭达将军。里应外合,欧阳纥的军队很快就溃散了。
因为她老婆的功劳,仆被封为信都侯,还加封了平越中郎将的官职,后来又升任石龙太守。朝廷还下诏书,授予她中郎将、石龙太夫人的称号,赏赐她绣着图案的华盖、装饰精美的马匹、舒适的马车一辆,以及一支仪仗队,排场跟刺史一模一样。到了陈朝至德年间,仆去世了。后来陈朝灭亡了,岭南地区还没归顺新朝,好几个郡都拥戴她,尊称她为“圣母”,她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为百姓带来安宁。
高祖派总管韦洸去岭南安抚,陈朝的将领徐璒在南康抵抗。韦洸到了岭南边境,犹豫不敢前进。早些时候,陈朝的皇后把一根来自扶南的犀牛角杖献给了陈后主。这时候,晋王杨广派人给陈朝的皇后送去书信,告诉她陈朝灭亡了,让她归顺大隋,还把犀牛角杖和兵符作为信物。皇后看到犀牛角杖,就知道陈朝真的灭亡了,于是召集了几千个首领,哭了一整天。
然后,她派自己的孙子陈宝率领军队迎接韦洸。韦洸进入广州后,岭南地区就全部平定了。朝廷封陈宝为仪同三司,册封皇后为宋康郡夫人。没过多久,番禺人王仲宣造反,很多首领都响应他,包围了韦洸所在的州城,并在衡岭驻扎军队。皇后派孙子陈暄带兵去救韦洸。陈暄和叛军陈佛智以前是朋友,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不肯出兵。皇后知道了这件事,非常生气,派人逮捕了陈暄,把他关进监狱。
又派孙子陈盎去讨伐陈佛智,结果打败了陈佛智,把他杀了。陈盎继续进兵到南海,和鹿愿的军队会合,一起打败了王仲宣。皇后亲自披上盔甲,骑着战马,打着锦伞,率领骑兵护送朝廷使者裴矩巡视各州。苍梧的首领陈坦、冈州的冯岑翁、梁化的邓马头、藤州的李光略、罗州的庞靖等等都来拜见她。回来后,皇后继续统领这些部落,岭南地区终于安定下来了。
高祖对此很欣赏,任命陈盎为高州刺史,并且赦免了陈暄,任命他为罗州刺史。追封陈宝为广州总管、谯国公,册封皇后为谯国夫人,把宋康郡的称号还给了她的侍妾洗氏。还为谯国夫人设立幕府,设置长史等官员,给她印章,允许她调动六州的军队,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自行处理。高祖下诏书说:“朕抚育百姓,情同父母,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可是王仲宣等人却聚众作乱,扰乱百姓,所以派兵去讨伐他们,为百姓除害。
夫人一心为国,深明大义,让陈盎斩杀了陈佛智,最终平定了叛乱,功劳很大。现在赏赐夫人布匹五千匹。陈暄迟迟不进兵是有罪的,但因为夫人立下了大功,所以特赦了他。夫人应该好好教育子孙,遵守礼教,顺从朝廷,以符合朕的心意。”皇后也送来首饰和一套盛装,皇后把这些东西都放在金匣子里,和梁朝、陈朝赏赐的东西分别放在不同的库房里。每年祭祀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些东西摆在庭院里,给子孙看,说:“你们要一心一意地效忠天子。我侍奉过三个朝代的皇帝,都只是用一颗忠诚的心。现在这些赏赐的东西都还在,这就是忠孝的回报,希望你们都能记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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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州总管赵讷那个家伙太贪婪残暴了,搞得当地老百姓都跑光了,纷纷叛乱。 他老婆,也就是赵夫人的话,就派长史张融赶紧上书给皇帝,说要好好安抚那些老百姓,并且把赵讷的罪行都抖搂了出来,说他这德行根本不可能招降那些逃亡的人。 皇帝一听,就派人去查赵讷,结果查出来他贪污受贿,证据确凿,直接把他送上法庭了。 之后,皇帝下旨让赵夫人去安抚那些叛乱的老百姓。
赵夫人自己亲自带着圣旨,就好像朝廷派来的使者一样,跑遍了十多个州,把皇帝的意思传达给那些逃亡的人。她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都投降了。 高祖皇帝特别高兴,赏赐赵夫人临振县的汤沐邑,一共一千五百户人家呢! 还追赠她的丈夫为岩州总管、平原郡公。 仁寿年间,赵夫人去世了,朝廷还给她送了一千匹布做丧葬用品,并且追谥她为“诚敬夫人”。
郑善果他妈,是清河崔氏家族的女儿。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了郑诚,生下了郑善果。 后来郑诚去打尉迥,结果英勇战死沙场。 郑善果的母亲,那时候才二十岁就守寡了。 她父亲崔彦穆想让她改嫁,但她抱着郑善果跟父亲说:“女人再嫁是不合礼法的。况且郑诚虽然死了,好歹还留下了这个儿子。 抛弃儿子是不慈的,违背丈夫的遗愿是不孝的。我宁愿割掉耳朵,剪掉头发来表明我的决心。违背礼法,不慈爱儿子,我可不敢听您的!” 郑善果因为父亲是为国捐躯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使持节、大将军,还继承了开封县公的爵位,封地一千户人家。 开皇年间,又晋升为武德郡公。十四岁的时候,被任命为沂州刺史,后来又调任景州刺史,接着又当上了鲁郡太守。
她妈,那真是个厉害人物!贤惠、有原则,肚子里还有墨水,医术也精通。每次善果处理完案子回来,他妈总是坐在胡床上,躲在屏风后面观察。要是善果判案公正合理,她回来后特别高兴,就让善果坐下,母子俩一起说说笑笑。
要是善果办案不妥当,或者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妈就回屋里,蒙上被子哭,一天都不吃饭。善果就跪在他妈床前,大气都不敢出。他妈缓过劲儿来,就会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替你家丢脸啊!我嫁进你们家,就好好打理家务,就像你父亲那样,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官,在官场上清正廉洁,从不徇私枉法,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也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啊!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儿,我一个寡妇,对你有慈爱却缺乏威严,让你没学好规矩,怎么担得起忠臣之后的名号呢?你从孩童时期就继承了家业,官位做到方伯,难道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吗?怎么能不考虑这些就乱发脾气,只顾着享乐,荒废公务呢!这样一来,家里败坏家风,说不定还会丢官,在外则违反了天子的法令,犯下大罪。我死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的祖先呢?”
“吾非怒汝,乃愧汝家耳。吾为汝家妇,获奉洒扫,如汝先君,忠勤之士也,在官清恪,未尝问私,以身徇国,继之以死,吾亦望汝副其此心。汝既年小而孤,吾寡妇耳,有慈无威,使汝不知礼训,何可负荷忠臣之业乎?汝自童子承袭茅土,位至方伯,岂汝身致之邪?安可不思此事而妄加瞋怒,心缘骄乐,堕于公政!内则坠尔家风,或亡失官爵,外则亏天子之法,以取罪戾。吾死之日,亦何面目见汝先人于地下乎?”
我妈总是自己纺线织布,常常忙到半夜才睡。我(善果)就问她:“妈,我现在当了大官,俸禄也够花,您为啥还这么辛苦地干活呢?” 我妈说:“哎,你都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懂些道理呢,听你这么说,看来你还差得远呢!你以为你的官位和俸禄是怎么来的?这是皇上为了报答你祖上为国效命的功劳啊!这些钱应该用来周济亲戚朋友,算是为先祖积德行善,怎么能只顾着自己享乐,当成是发财致富呢?再说,纺织这些活儿,是所有女人的本分,从皇后到普通官员的妻子,都得做这些事。要是丢下这些活儿不做,那就是骄奢淫逸。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不能败坏名声啊!”
我母亲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再也不化妆打扮了,平时就穿粗布衣服。她为人非常节俭,除了祭祀和招待客人,平时从不乱吃乱喝。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家里亲戚朋友有什么喜丧大事,她都会送上厚礼,但从不去别人家。除了自己动手做的和庄园里赏赐的东西,即使是亲戚朋友送的礼,她也不允许进家门。
我当官后,无论在哪个州府任职,都自己带饭到衙门吃,衙门里的伙食一概不吃,把省下来的钱都用来修缮衙门和接济同事。正因为这样,我一直保持着清廉的作风,被人们称为清官。隋炀帝还派御史大夫张衡来慰问表彰我,说我是天下最好的官,然后把我提升为光禄卿。 可是我母亲去世后,我渐渐变得骄傲自负,清廉公正也不如从前了。
孝女王舜是赵郡王子春的女儿。她父亲王子春和堂兄长忻关系不好,齐国灭亡的时候,长忻和他的妻子合谋杀害了王子春。当时舜才七岁,还有两个妹妹,一个五岁叫粲,一个两岁叫璠,她们三个孤苦无依,只能寄住在亲戚家里。舜照顾两个妹妹,姐妹情谊非常深厚。但是舜心里一直想着报仇,长忻却一点儿也没防备。姐妹长大后,亲戚们想把她们嫁出去,她们都拒绝了。然后舜偷偷地对两个妹妹说:“我们没有兄弟,导致父亲的仇没办法报。我们虽然是女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想和你们一起报仇,你们怎么想?”两个妹妹都哭着说:“都听姐姐的。”那天晚上,姐妹三个各自拿着刀翻墙进了长忻家,亲手杀了长忻夫妇,然后去告诉了父亲的坟墓。之后她们去县里自首,姐妹三个都争着说是自己主谋,州县官吏拿不定主意。高祖皇帝听说后非常赞赏,特地赦免了她们的罪。
韩觊的妻子是洛阳于氏的女儿,字茂德,她父亲叫于实,是周朝的大左辅。于氏十四岁嫁给了韩觊。虽然她生长在富贵人家,家世显赫,但她为人处事非常守礼,生活简朴,族里人都很尊敬她。十八岁的时候,韩觊在战场上战死了,于氏悲痛欲绝,以致身体消瘦,她的悲伤感动了路过的人们。每天早晚祭奠韩觊的时候,她都亲自捧着祭品。守丧期满后,她父亲因为她年纪轻轻,又没有孩子,想把她嫁出去。但她发誓永不改嫁。她父亲又让家人劝说她,于氏整夜哭泣,还剪下头发发誓。她父亲看到她这样,心里非常难过,最终没有强迫她。于是她把韩觊的儿子世隆抚养成人,视如己出,悉心教导,最终世隆也成材了。自从守寡后,她只偶尔回娘家,对其他亲戚朋友,一概不来往。如果有地位尊贵的人来拜访,她也不出门迎接。她吃素菜,穿粗布衣,不听音乐,就这样过了一辈子。高祖皇帝听说后非常赞赏,下诏表彰她,并在她家门口立碑,长安城里的人都称她家为“节妇阙”。她最终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二岁。
陆让的妈妈是上党冯氏的女儿,为人善良仁爱,很有母仪风范。陆让是她收养的儿子。在仁寿年间,陆让当上了番州刺史,但他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弄得乌烟瘴气,被司马弹劾了。皇上派人调查,结果查实了陆让的罪行,把他抓起来,亲自审问。陆让喊冤,皇上又让治书侍御史重新调查,可结果还是一样。于是皇上召集百官商议,大家都说陆让该死。皇上就批准了处决陆让的奏章。
眼看着就要被处死了,冯氏蓬头垢面地跑到朝堂上,痛斥陆让:“你没有立下什么汗马功劳就当上了刺史,却不能尽心尽力为国家效力,报答皇上的恩情,反而违反法纪,贪污受贿,搜刮民财。如果说司马诬陷你,百姓和百官难道也都在诬陷你吗?如果说皇上不怜悯你,那为什么还要让治书侍御史复查你的案子呢?你算什么忠臣?算什么孝子?既不忠不孝,你还是个人吗?!”说着,冯氏老泪纵横,哭得泣不成声,她亲自端着粥,劝陆让吃饭。
然后,冯氏上表向皇上求情,字里行间充满了悲痛和恳切之情。皇上被冯氏的母爱深深感动,脸色都缓和了许多。献皇后也觉得冯氏的做法非常奇特,便向皇上求情。治书侍御史柳彧也进言说:“冯氏的母德感动了很多人,如果杀了陆让,那还有什么可以激励世人的呢?”皇上于是把京城百姓都召集到朱雀门,派舍人宣读圣旨:“冯氏以嫡母的品德,足以成为世人的榜样,她的慈爱之道,感动了天地鬼神,特赦免陆让的死罪,以此来奖励良好的社会风气。陆让可以免死,但要革除他的官职,让他做个平民。”
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冯氏仁慈善良,一向遵守礼法。陆让不是她亲生的儿子,犯了法,理应依法处置。但她却亲自来到皇宫,为陆让求情,她匍匐在地,叩头恳求。朕被她的孝心所感动,特赦免陆让的死罪。如果天下所有的妇女都能像冯氏一样,那家庭岂不和睦,社会岂不祥和!朕每每想到这些,就感慨万千,忍不住要赞叹。应该表彰冯氏的功德,给予她优厚的赏赐。赏赐她五百匹丝绸。”皇上还召集了许多命妇,让她们与冯氏相识,以此来隆重表彰她。
刘昶的女儿是河南长孙氏的媳妇。刘昶在周朝的时候,娶了公主,官做到柱国、彭国公,多次担任将领,地位和名望都很高。他和高祖是老朋友。高祖受禅登基后,对他非常信任,先后任命他为左武卫大将军、庆州总管。他儿子,叫居士,是太子的侍卫,喜欢拉帮结派,仗势欺人,不遵守法律,经常犯事。皇上看在刘昶的面子上,每次都饶了他。
居士越来越放肆,经常大言不惭地说:“男人就应该披头散发,反绑着双手,在籧篨上跳着野蛮的舞蹈!”他挑那些公卿子弟里长得壮实的,就拉到家里,用车轮勒住他们的脖子,然后用棍棒打他们。那些被打得快要死了还不屈服的,他就称之为“壮士”,然后释放他们,和他们交朋友。他的党羽有三百多人,身手敏捷的叫“饿鹘队”,武力强的叫“蓬转队”。他们经常带着鹰和猎犬,骑马在路上横冲直撞,殴打路人,抢劫财物。长安城里,不管是谁,见到他们都吓得躲开,就连公卿大臣和皇亲国戚,也不敢跟他们叫板。
刘昶的女儿,也就是居士的姐姐,经常哭着劝他,苦口婆心,非常诚恳。但居士就是不改,最后把家产都败光了。刘昶年纪大了,儿子对他的奉养很差。他的女儿当时守寡,看到父亲这样,每次回娘家,都亲自纺纱织布,尽力让父亲吃好喝好。有人告发居士和他的同伙在长安城游荡,登上未央宫旧址,朝南坐着,前后列队,行为举止很不恭敬,他们还经常约定:“就为了死一回!”还有人说居士派人勾结突厥,让他们南下入侵,准备在京城里里应外合。皇上问刘昶:“这事儿,你怎么说?”刘昶还仗着以前的恩情,不肯认错,直接说:“是非对错,您说了算!”皇上大怒,把刘昶下狱,逮捕居士及其党羽,严厉处置。监察部门又弹劾刘昶不孝顺母亲。
刘昶的女儿知道父亲肯定逃不脱罪责,好几天不吃不喝,每次都亲自准备饭菜,捧着送到大理寺给父亲送饭。见到狱卒,就长跪不起,哭哭啼啼,看见的人都为她难过。居士被判斩首,刘昶最终在家中赐死。皇上还下令百官都去观看。这时,刘昶的女儿几次昏死过去又醒过来,公卿大臣们都安慰她。她哭诉父亲无罪,只是因为儿子而获罪,她的言语悲痛,让人听了都忍不住伤心。最后,她穿粗布衣,吃粗茶淡饭,过完了余生。
他听了之后,叹了口气说:“我听说过衰败人家女儿的命运,兴旺人家儿子的命运,果然是真的!”
钟士雄他妈,是临贺人蒋氏的女儿。钟士雄在陈国当上了伏波将军。陈国的皇帝因为钟士雄在岭南管着那些少数民族首领,担心他会反叛,所以经常把蒋氏扣留在京城做人质。后来晋王平定了江南,因为钟士雄在岭南,晋王想用恩情拉拢他,就让蒋氏回临贺老家了。结果,同郡的虞子茂、钟文华等人造反,举兵攻城,还派人去请钟士雄一起造反。钟士雄正打算答应呢,他妈蒋氏就说:“我以前在扬州京城,吃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碰上太平盛世,母子团聚,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皇恩,哪还能去造反呢!你要是像禽兽一样,忘恩负义,我就当着你的面自杀!”钟士雄一听这话,就打消了造反的念头。蒋氏还给虞子茂他们写信,劝他们不要造反,告诉他们造反的后果。可虞子茂不听,后来被官兵打败了。皇上听说蒋氏的事迹,非常感动,封她为安乐县君。
尹州有个寡妇胡氏,不知道她嫁的是哪家,但她很有气节,受到当地名门望族的高度尊重。江南发生战乱的时候,她劝说自己的亲戚朋友,大家都坚守不出,没有参与叛乱,后来也被封为了密陵郡君。
还有个孝顺的媳妇覃氏,是上郡钟家的人。她跟丈夫结婚没多久丈夫就死了,那时候她才十八岁。她侍奉婆婆非常孝顺,出了名。几年之内,婆婆、伯叔都相继去世了,覃氏家里很穷,没钱办丧事。于是她自己省吃俭用,白天黑夜地纺纱织布,攒了十年的钱,才把八个人的丧事都办了。乡里乡亲都很敬佩她,皇上也知道了,赏赐了她一百石米,还在她家门口立了贞节牌坊。
元务光他妈,是范阳卢氏的女儿。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读书,言行举止都很得体。丈夫去世后,她独自抚养几个年幼的孩子,家里很穷,孩子没钱上学,卢氏就亲自教他们读书,教育他们做人的道理,大家都称赞她。仁寿年间,汉王谅造反,派将领綦良去山东抢地盘。綦良让务光当他的记室。后来綦良战败,慈州刺史上官政查抄务光家里的东西,看见了卢氏,就起了歹念,想强迫她。卢氏坚决誓死不从。上官政是个凶狠的人,非常生气,拿蜡烛烧卢氏。卢氏意志更加坚定,始终没有屈服。
裴伦的老婆,是河东柳家的小姐,从小就很有教养。隋朝大业年间快完的时候,裴伦当上了渭源县令。碰上薛举造反,县城被贼寇攻破了,裴伦不幸遇害。柳氏当时四十岁,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媳妇,三个女人都长得漂亮。柳氏对她们说:“咱们摊上事儿了,你爹死了,我自己也觉得没法保护你们。咱们家一向清白,绝对不能受贼人的侮辱,我要和你们一起死,你们觉得怎么样?”女儿和儿媳妇都哭着说:“听您的!”柳氏于是跳井自尽,她的女儿和儿媳妇也跟着跳了下去,都死在了井里。
赵元楷的老婆,是清河崔家的小姐。她爹崔儦,在《文学传》里记载过。他们家素来有良好的家风,子女个个都遵规守矩。赵元楷的父亲是仆射,家里很有钱,很看重门第,用丰厚的聘礼娶了崔家小姐。赵元楷非常尊敬崔氏,即使在私下宴饮,也不胡言乱语,举止言行,都符合礼仪规范。战争爆发后,赵元楷跟着军队到了河北,准备回长安。走到滏口的时候,碰上盗贼抢劫,赵元楷勉强保住了性命。崔氏却被贼人抓住了,贼人想把她霸占为妻,崔氏对贼人说:“我是士大夫家的女儿,是仆射儿子的妻子,今天家破人亡,我情愿一死了之。让我当你们的妻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贼人们撕烂了她的衣服,把她赤裸裸地绑在床上,准备侮辱她。崔氏害怕被玷污,就骗他们说:“我现在已经没力气反抗了,听凭你们处置,不敢违抗,请先把我解开。”贼人急忙把她解开了。崔氏立刻穿上衣服,拿起贼人佩刀,靠着树站着说:“想杀我,尽管用刀剑来!想让我死,就尽管过来!”贼人大怒,乱箭射死了她。后来赵元楷找到了杀害妻子的凶手,将其肢解,用来祭奠崔氏的灵柩。
史书上说啊,说女人嘛,都夸她们温柔顺从,这其实只是中等水平,还没到极致呢。要说真正有远见卓识,意志坚定,品格高尚,不为外力所动,只凭正义行事的女人,翻翻史书,哪个朝代没有呢! 兰陵公主的品格比寒松还要挺拔,南阳公主的心志比顽石还要坚强,洗氏老妇和孝女那种忠贞勇敢,崔氏、冯氏两位母亲那种真诚恳切,都能让那些所谓的义勇之士感到羞愧,让那些美丽的兰花玉树都黯然失色。
襄城公主、华阳夫人的坚贞,裴伦、元楷夫人的忠义,她们都经历过艰难困苦,婚姻也并不顺利,但她们甘愿同生共死,无论遇到什么磨难都不改变初衷,她们的意志像冰霜一样坚韧,她们的言行像太阳一样光明磊落。就算《诗经》里歌颂共姜的誓言,《左传》里记载伯姬的守节,又能比她们强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