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林,字公辅,是河北安平人。他爷爷李寿,做过湖州户曹从事。他爸爸李敬族,当过太学博士和镇远将军。 北魏孝静帝时期,皇帝下令让当时有名望的学者校对整理典籍,李敬族被任命为内校书,还兼任直阁省的官员。

李德林从小就聪明伶俐,几岁的时候就能背诵左思的《蜀都赋》,十几天就背下来了。高隆之看到后非常惊讶,到处跟朝中官员说:“如果给他时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 邺城的人都跑到他家去看他,一个月的时间,每天中午来他家拜访的车马络绎不绝。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能背诵五经和大量的古今文章,每天能读几千字。没多久,他就通晓了各种典籍,包括天文历法,无所不通。他擅长写作,文章精炼,道理通畅。魏收曾经对高隆之说他父亲:“您儿子将来在文学上一定能超过温子升(温峤)。”高隆之笑着说:“魏常侍您也太嫉妒人才了,干嘛不拿他跟老彭(彭祖)比,却要拿他跟温子升比呢!”

十六岁那年,李德林的父亲去世了,他亲自驾着灵车,把父亲的遗体运回老家安葬。当时正值隆冬,他穿着简陋的衣服,光着脚,州里的人都因此更加敬佩他。博陵有个有名望的家族,族里有个叫崔谌的人,是朝廷仆射的哥哥,休假回家乡,出行排场很大,车马众多。他打算去李德林家吊唁,距离李德林家还有十多里路的时候,跟随他的几十个骑兵,就陆续减少了人数。等到了李德林家门口,只剩下五个骑兵了,说是怕太多人打扰李德林。李德林家境贫寒,生活困苦,母亲还经常生病,他一心扑在学习典籍上,根本没想过做官。后来,他母亲的病好了一些,家人才逼着他出来做官。

任城王看重李德林的才能,把他请到州里做客。他们朝夕相处,关系就像老师和朋友一样,一点儿也不讲究君臣的礼节。任城王曾经对李德林说:“我听说,掩盖贤才的人最终会受到惩罚。你这么久才得到重用,我却能享受到你的才华,就算朝廷没说什么,我也怕上天会责罚我。” 于是,任城王推荐李德林参加秀才考试,那一年是天保八年。 任城王还给尚书令杨遵彦写信说:“燕赵地区向来人才济济,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今年参加考试的秀才李德林,他的文章和学识自然不用多说,看他那风度仪表,将来一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论治国安邦的大道理,他可以和贾谊、晁错相比;论精巧的文字技巧,他可以和司马相如、扬雄相比。即使是在尧舜那样盛世的朝廷,人才济济,但要建造宏伟的大厦,难道会嫌良材太多吗?我曾经看过孔融推荐祢衡的文章,里面说‘洪水泛滥,天子希望天下太平’,拿大禹来比喻当今圣上,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但用在德林身上,就觉得之前的比喻不恰当了。”

杨遵彦立刻让李德林写一篇《让尚书令表》,李德林提笔就写,一气呵成,连修改都不用。杨遵彦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就把这篇文章给吏部郎中陆卬看。陆卬说:“我已经充分领略了他的文采,文章气势磅礴,像黄河之水奔腾东流。最近我看到的年轻人的作品,都只能算是小溪流水罢了。”陆卬还让自己的儿子陆乂跟李德林交往学习,并告诫儿子说:“你凡事都要向这个人学习,把他当成榜样。”当时杨遵彦负责选拔人才,非常谨慎,秀才考试中很少有人能考取第一等。李德林考策论五条,全部都是上等,被授予殿中将军的官职。但他觉得西省散员的职位不是自己喜欢的,加上天保年间是王朝末期,于是就称病辞官回乡,闭门潜心修养。

乾明初年,杨遵彦奏请朝廷召回李德林到议曹任职。皇建初年,朝廷下诏搜罗人才,再次召李德林到晋阳。他写了一篇《春思赋》,文章华丽典雅,广为流传。那时长广王担任宰相,住在邺城。长广王下令召李德林回京,让他和散骑常侍高元海等人一起参与机密事务。长广王又任命他为丞相府行参军。不久长广王登基为帝,李德林被授予奉朝请的官职,在舍人省值班。河清年间,他被任命为员外散骑侍郎,兼任斋帅,同时还在机密省值班。天统初年,他被任命为给事中,在中书省值班,参与起草诏书。不久升任中书舍人。武平初年,加封通直散骑侍郎。他又被皇帝委以重任,与中书侍郎宋士素、副侍中赵彦深一起掌管机密事务。后来他母亲去世,他悲痛欲绝,五天滴水未进。结果发高烧,全身长满疮,哭个不停。他的朋友陆骞、宋士素,名医张子彦等人,为他熬制汤药。但李德林不肯服用,全身浮肿,几天后病情突然好转,身体恢复了。大家都说这是孝心感动了上天。太常博士巴叔仁上表朝廷,报告了这件事,朝廷对他非常嘉奖。才过了一百天,朝廷就破格起复了他,但李德林因为身体虚弱,请求立即辞官回家。

魏收和阳休之讨论《齐书》里关于起元(纪元)的事情,皇帝下令召集百官开会讨论。魏收给德林写信说:“之前讨论的内容,把所有事情的意思都揉杂在一起,写得过于简略含糊,很难理解。现在我打算把事情一条条列出来,希望您能留心看看,仔细推敲琢磨。那些所谓的‘或者’之类的说法,都是反对者的意见,我只是听到别人这么说,然后就拿来讨论一下而已。”

德林回信说:“关于‘即位之元’(即位之年为元年),这是《春秋》里常用的说法。我仔细查阅了《春秋》,鲁君息姑没有称自己‘即位’,但也用了元年,所以并不是只有即位才能称元年。你们说的‘受终之元’(继承统治后以其年号为元年),是《尚书》里的说法。我仔细查阅了《春秋大传》,周公摄政,第一年平定叛乱,第二年讨伐殷商,第三年迁都到奄地,第四年建立侯国和卫国,第五年营建成周,第六年制定礼乐制度,第七年把政权交给成王。有人认为舜、禹继承统治后称帝,所以才以其年号为元年。但是,周公以臣子的身份去世,他的执政时期也称元,所以并不是只有继承皇位称帝才能称元。您把讨论的文稿给我看,我虽然抱病阅读,但理解能力有限,总算有点开窍了。当今的各位君子,一定不会有异议,只会赞同您的意见。但是,我觉得您前面两点很有道理,可是在最终的议文中却没有体现,所以我特地写信把我的想法告诉您。”

魏收又给德林回信说:“您指出的那两点,我非常感谢,也深受启发。关于鲁国诸侯的事情,我之前有点疑问。息姑没有记载‘即位’,舜、禹也没有说自己‘即位’。但息姑虽然是摄政,却用了元年,舜、禹摄政也称元,这是符合道理的。周公摄政,虽然说他第一年平定叛乱,但好像不应该称元。因为我没有《春秋大传》,所以无法仔细考证。‘一’和‘元’有什么区别?如果您还有其他看法,希望您能继续指教。” 德林回复说:

摄政和辅政,意思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周公摄政,孔子就说“周公相成王”;曹操辅佐汉献帝,曹植就说他“如虞翼唐”。有人说刘邦(高祖)自己还没当上摄政王,这说法明显不对。摄政,指的是掌握赏罚大权的意思,古今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用同样的标准来判断。陆机看到舜帝祭祀天地,像个正儿八经的皇帝一样,就说舜已经拥有天下了,必须得按照祖宗的规矩来做,想让晋朝的三位皇帝跟舜帝摄政的情况不一样。我觉得吧,如果尧帝死了,案件审理没人管了,那不就成了夏朝的益一样了嘛,这还用得着非得按照祖宗规矩来做吗?如果按照帝王的礼仪来做,就说是正式继位了,那周公辅佐成王,朝见诸侯,霍光效仿周公的做法,他们都是真正的皇帝吗?当然不是!所以必须明白,刘邦摄政和舜帝摄政没什么区别,不能跟着陆机那种错误的说法走。

总之,陆机认为舜摄政就等同于拥有天下,必须遵循祖制,而作者则认为这说法有误。作者认为,摄政的关键在于掌握赏罚大权,古今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周公、霍光摄政并非真帝,而高祖与舜的摄政情况也并无本质区别,所以不能简单套用陆机的观点。

有人认为书写建元元年是当时就记录下来的,并非事后追补的。北齐的兴起,实际上是靠武帝的功劳,他谦虚地接受了天命,这岂止是史官的职责所能概括的?看看那些议论这件事的人,提到追溯受命之年的说法,很多都含糊其辞,只是说追溯受命的那一年,这样一来大家好像也就接受了。看起来他们害怕的是“元”字,这就像“朝三暮四”的故事一样,允许说“一年”,却不允许说“元年”。查阅《易经》“黄裳元吉”,郑玄注说:“就像舜帝试任天子,周公摄政一样。”所以试任和摄政没有区别。《春秋大义》虽然没有“元”字,但“一”和“元”的意思并没有什么不同。《春秋》不写“一年一月”,是想让人君效法“元”的意义而居于正位,这是史书的委婉说法,并非“一”和“元”有什么区别。汉献帝死后,刘备自称皇帝。陈寿是蜀人,把魏国视为汉朝的叛贼。难道说蜀主还没称帝,就说魏武帝受命了吗?士衡尊崇自己的国家,这想法很高明,他想让三国鼎立,共同称霸。习凿齿的《汉晋春秋》就是这个意思。直到司马炎统一全国,才允许他称帝。魏国的君臣,吴国人都把他们当作叛贼,难道在当时,还能说晋朝有受命的征兆吗?史书是按照时间顺序编写的,所以鲁国有《鲁国纪年》。墨子也说过,我见过《百国春秋》。史书里也有不记载事情而只记载年份的,这是为了强调年份的考证。如果想让高祖处处谦逊,那就要把所有号令都归功于魏氏。这样就是编魏国的年号,记魏国的事,这岂不就是魏朝末年的功臣传记,哪里还是皇朝正史呢?

陆机认为纪元应该有个明确的界限,有人说是正始年间,有人说是嘉平年间。束皙的意见是,赤雀白鱼的传说。恐怕晋朝的讨论,是同时讨论受命之年的“元”,而不仅仅是朝代更迭的界限。大家说陆机没有讨论“元”字,这是没理解他的意思,希望再考虑一下。陆机用刊木的事例记载在《尚书》里,龛黎的事例记载在商朝的典籍里,来掩盖晋朝正始、嘉平之争,这就错了。只有当两个朝代交替的时候,两部史书同时记载,才不能用后朝创业的事迹来断定前朝的历史。如果那样的话,那么世宗、高祖都在天保年间之前,只能列入魏国的列传,不能作为齐朝的帝王纪传,可以吗?既然这样都不行,那还有什么证据呢?

当时,中书侍郎杜台卿写了一篇《世祖武成皇帝颂》,齐王觉得写得不够好,就让令狐德林看看,并下旨说:“杜台卿这篇颂文,没达到我的要求。你德林很有才华,应该好好歌颂皇帝的功德,赶紧写一篇好的交上来!” 德林于是写了一篇十六章的颂文,还加了序言,具体内容就不多说了。齐王看了之后很满意,赏了他一匹好马。

三年后,祖孝徵被召回朝廷担任侍中,尚书左仆射赵彦深被外放到兖州当刺史。有些朝臣以前受过祖孝徵的恩惠,就私下跟令狐德林说,说德林是赵彦深的人,不能再让他掌管机密要事。祖孝徵说:“德林在中书省待了很久了,我一直觉得彦深在提拔人才方面做得还不够好。现在朝廷的文书处理,正打算交给德林负责呢。过段时间我会给他更好的安排,你们不要乱说。” 没多久,德林就被任命为中书侍郎,还被命令修撰国史。齐王很喜欢他的文采,把他召进了文林馆,还让他和黄门侍郎颜之推一起负责文林馆的事务。

五年后,齐王又下令让他和黄门侍郎李孝贞、中书侍郎李若别一起负责宣传工作。后来,德林又升任通直散骑常侍,同时兼任中书侍郎。隆化年间,他被授予仪同三司的荣誉称号;承光年间,再次被授予仪同三司。

周武帝打败齐国,进军邺城那一天,他派了个小司马叫唐道和,到李德林家里宣旨安慰他,说:“平定齐国,全靠你了!朕本来担心你把齐王逼到东边跑了,现在听说齐王还在邺城,朕心里可高兴了,你赶紧进宫见朕吧!” 唐道和就带着李德林进宫了,然后派内史令文昂去了解一下齐国的风俗习惯、政治教化,以及人物的优劣。李德林在宫里住了三天后才回去。后来,周武帝又派人把他接到长安,授予他内史上士的官职。

从那以后,起草诏书和文告的格式,还有任用山东地区的人才,这些事都交给他负责。周武帝曾经在云阳宫用鲜卑语对大臣们说:“我以前只听说过李德林的大名,直到看到他起草的给齐国的诏书和檄文,我才觉得他真是个天上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让他为我效力,帮我写文件,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神武公纥豆陵毅回答说:“我听说,明智的君王和圣明的君主,能得到骐驎和凤凰这样的祥瑞,这是因为他们的圣德感召来的,不是靠人力能得到的。虽然祥瑞之物来了,但也不能实际使用。像李德林这样的人才来为陛下效力,也是陛下圣德感召来的,他有大才可用,什么事情都能胜任,这比得到骐驎和凤凰强多了!” 周武帝哈哈大笑说:“你说的太对了!” 后来,在宣政年间,李德林被任命为御正下大夫;到大象年间,他又被赐爵成安县男。

宣帝快不行了,临终前把权力交给高祖。杨惠对德林说:“朝廷命令高祖总管文武大权,责任重大,没有人才辅佐,肯定完不成大事。现在想和高祖一起做事,你绝对不能推辞。”德林一听可高兴了,回答说:“我德林虽然能力一般,但绝对忠心耿耿。您要是提携我,我一定誓死效忠。”高祖非常高兴,立刻召见德林谈话。

之前刘昉和郑译伪造诏书,让高祖受命辅佐少主,掌管全国的兵马。各路军队都接受了高祖的节制。刘昉和郑译商量着,想给高祖封个宰相,郑译自己想当大司马,刘昉还想当个小宰相。高祖私下问德林:“你说我应该接受什么官职?”德林说:“应该封你为大丞相,授予你黄钺(象征军权的玉斧),统领全国所有军队。不然,镇不住那些人的心。”等皇帝下葬后,就按照德林说的做了。郑译被任命为相府长史,兼任内史上大夫;刘昉只被任命为丞相府司马。郑译和刘昉因此很不服气。德林被任命为丞相府属官,加仪同大将军的称号。

没过多久,三方就起兵造反了。高祖处理军务,都和德林一起商量。每天的军事文书堆积如山,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上百份。有时候事情紧急,高祖口述,同时让几个人记录,内容各种各样,根本来不及修改润色。韦孝宽担任东路元帅,军队驻扎在永桥,因为沁水水位上涨,军队过不去河。长史李询密报说:“大将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都收受了尉迟迥的贿赂,军心涣散,情况很不妙。”高祖收到李询的密报,非常担心,和郑译商量,想把这三个人撤换掉。

德林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您和这些将领,都是国家的重臣,还没完全掌控他们,现在用强硬的手段,只能让他们表面服从。谁知道以后派去的人,能不能真正忠心耿耿,而之前派去的人,却出了问题?再说收受贿赂的事,真假难辨,就算换人,他们也会害怕受罚而逃跑,必须把他们控制起来。这样一来,韦孝宽以下的将领,一定会产生怀疑。而且临阵换将,自古以来都很难成功,乐毅因此辞去燕国职务,赵括也因此导致赵国失败。我认为,应该派一个您信任,智谋过人,并且以前受将领们信服的人,迅速赶到军营,观察一下情况。即使他们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高祖恍然大悟说:“要不是你提出这个建议,大事就要败了!”立刻派高颎快马加鞭赶到军营,节制诸将,最终取得了胜利。高祖的很多谋略,都像这样。德林被提升为丞相府从事内郎。

高祖篡位的时候,所有重要的诏书、文告、表章、玺书,都是德林起草的。高祖登基那天,德林被任命为内史令。

一开始,杨坚要禅让皇位的时候,虞庆则就劝他把宇文氏一族杀光,高颎、杨惠也跟着附和,只是态度有点含糊。只有德林坚决反对,认为这样做不行。杨坚一听就生气了,脸色都变了,说:“你个读书人,不懂这些大事!” 然后就把宇文氏给灭了。从那以后,德林的官职就一直没升,排在高颎和虞庆则的后面,只按例给他了个上仪同的官职,封了个爵位。

开皇元年,皇帝下令让他和太尉任国公于翼、高颎他们一起修订律令。事情做完上报后,皇帝又单独赏赐他九环金带一条,骏马一匹,赏赐可真不少啊!律令颁布以后,苏威总是想改动一些条文。德林认为律令已经发布了,就应该保持一致,即使有些小问题,只要不是那种严重损害国家和百姓利益的,就不要老改来改去。苏威又提议设置五百户一乡的乡正,专门负责处理民间纠纷。德林觉得,以前废除乡官判案,就是因为他们和乡里的人有亲戚关系,处理事情不公正,现在又设乡正管五百户,恐怕会更糟。再说,现在吏部选拔官员,全国也就几百个县,在几百万户人家里,选拔几百个县令都未必能选到合适的,何况在一个乡里选一个人来管五百户人家,肯定很难找到合适的。而且,那些偏远的小县,户数不到五百的,总不能让两个县共同管理一个乡吧?

于是,皇帝下令让所有官员到东宫开会讨论。从太子以下,大部分人都赞同德林的意见。苏威又提议废除郡,德林就说他:“修律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废除郡比较方便?现在律令刚颁布,怎么能再改呢?” 可是高颎却跟苏威站在一起,说德林这个人太狠,太固执己见。所以,杨坚最后都听从了苏威的建议。

五年后,皇帝下令把德林以前当宰相时写的文章汇编成五卷,叫做《霸朝杂集》。 序言里写着:

话说皇上英明神武,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我等臣子都衷心拥戴,就像神龙腾飞,云彩撞击山石那样激动人心。皇上圣明,上天都感知到了,所以说家家户户都能受到恩泽,万物都能得到庇佑。我从皇朝建立初期就跟着皇上南征北战,有幸参与到这盛世之中,能为国家效力,真是无比荣幸!当然,像那些辅佐皇帝的贤臣良将,应运而生,接踵而至,那更是数不胜数了。他们就像弯曲的树木被雕琢成器物,就像粗布被染成鲜艳的色彩,焕然一新。二十二位功臣,功劳卓著,圆满完成使命;二十八位大将,都为国家尽忠职守。他们的功绩德行,未必都能比得上古代的稷、契,他们的功劳战绩,也未必都能比得上耿、贾。自古以来,立言立事的人才辈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皇上英明,又得到众多贤才的辅佐,那些原本地位卑微的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隐士高人,都能被提拔为王侯将相,这都是因为皇上贤明,有教无类啊!即使是孩童,也能因皇上的功绩而感到羞愧;即使是狂妄之徒,也能因皇上的德行而成为圣人。盛世之所以人才辈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就像烟雾可以依附物体,腾蛇和蛟龙虽然强大,最终也会找到栖息之处,苍蝇虽然渺小,也能像骏马一样快速到达目的地。所以说,只要找到合适的人,成就大事并不难。从这个角度来看,即使我并非上上之才,但能侍奉明君,委身效力,又能结识许多高才之士,与他们共事,也能辅助天地,流芳百世,又何必非要像仓颉造字,伊尹制命,周公旦执笔,老子著史那样才能参与到帝王之事,谈论人鬼之谋呢?

可是我呢,其实资质平庸,既无功勋,也无德行,却身居高位,既无学识,也无才能,却担任着文职。若不是赶上盛世,没有皇上的恩典,皇上如此宽宏大量,博学多才,文治武功兼备,文武百官都才华横溢,我早就被淘汰回乡下种地去了,又怎能出入宫廷,侍奉在皇上身边,参与到国家大事的决策中,享受荣华富贵呢?记得那年,木星运行到辰宿,火运兴起,百官齐聚。那可是周朝八柄政权的典范,大隋朝百官朝贺的盛况,两朝的文书,我都参与处理。当时天下动荡,四方叛乱,军国大事繁多,朝夕之间都有无数政务需要处理。文书堆积如山,战报纷至沓来,有的需要紧急处理,有的事关重大,有的每天都有万机要务,有的事情几乎要处理万件。皇上内政清明,对外和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暗中调和阴阳,造福万物。皇上在朝堂上与大臣们商议国事,向百官宣示旨意,教导百姓,讨伐叛逆。三军将士听从号令,屡战屡胜;万国臣服,天下太平。皇上遵循古礼,赏赐群臣,既有遵循古制的,也有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的。

皇上处理政务,变化多端,就像滔滔江水;皇上珍惜时间,就像寸金尺璧,大到天地万物,小到一草一木,皇上都细心关注。皇上博览群书,古往今来的事情,皇上都了如指掌;皇上洞察秋毫,百王的事迹,皇上都历历在目。皇上说话做事,都如同文章一样精妙,而我只不过是负责记录而已。古时候,尧舜的教化,老年人都未必能完全理解;孔子的言论,弟子们也未必都能领悟。我愚钝的禀报,难免会有错误。而且,我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奏章,批阅文件,案几堆满了文书。我全神贯注,笔耕不辍,有时甚至废寝忘食,日夜操劳,用勤奋弥补我的不足。如果文书中有疏漏错误,都是皇上指点修改的。皇上运筹帷幄,洞察先机,听从皇上旨意的人都能平安无事,违抗皇上旨意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皇上能预测千里之外的事情,就像亲眼所见一样,这简直是神机妙算。皇上平定叛乱,使天下太平,使社会风气纯正,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功劳,这些典章制度,也不是我所能想到的。

大禹的誓言,成汤的誓词,汉光武帝的诏书,魏武帝的《接要》,这些都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再没有比这更伟大的了。如今神器大宝即将移交,天道人心,都归向明德。皇上南面而坐,经常下诏褒奖,在位的官员,都尽忠职守,上奏章,表达自己的心意。我身处这片土地,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衷心拥戴皇上,欣然接受皇上的命令,不敢推辞。比起潘勖劝魏王,阮籍劝晋后,我的才华远远不如他们,我夜不能寐,时刻反省自己。这些檄文和奏章,有的是我写的,有的是我润色修改的。这些都是我的愚见,并非皇上亲自定稿,虽然文字可能不够华丽,但道理符合皇上的圣意,文字可以忽略,但事情不能遗漏。之前奉旨收集整理的文书,从受命之初到如今,条目繁多,现在整理成五卷。

高祖看完书,第二天早上就对德林说:“自古以来,帝王兴起,必定有异人辅佐。我昨天读了《霸朝集》,才明白感应的道理。昨天晚上我恨夜太长,没能早点见到你。我一定要让你尊贵地辅佐国家,直到终老。” 然后就追赠德林的父亲为恒州刺史。没过多久,皇上又说:“我本来想更隆重地表彰他。” 于是又追赠德林的父亲为定州刺史、安平县公,谥号为孝,让德林继承爵位。

德林从小就有才名,再加上显赫的家世,他写的文章,一发表就流传于世。有些人不知道是他写的,还以为是古人写的呢!

因为梁士彦和元谐这些人经常有反叛之心,长江以南地区,对抗着朝廷。德林就写了《天命论》呈给皇上,文章里说:

“粤若邃古,玄黄肇辟,帝王神器,历数有归。” 自古以来,天地初开,帝王的权力,都有其历史的归宿。 “生其德者天,应其时者命,确乎不变,非人力所能为也。” 拥有德行的是上天所赋予的,顺应天时的是命运的安排,这都是确定的、不变的,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龙图鸟篆,号谥遗迹,疑而难信,缺而未详者,靡得而明焉。” 那些龙图、鸟篆,以及帝王的谥号和遗迹,很多都疑点重重,难以置信,记载残缺不全,难以弄清楚。“其在典文,焕乎缃素,钦明至德,莫盛于唐、虞,贻谋长世,莫过于文、武。” 在典籍文献中,记载得非常清楚,推崇明德的,没有比唐尧虞舜更盛的,为后世留下好制度的,没有比周文王周武王更好的。“大隋神功积于文王,天命显于唐叔。” 大隋的功业积累在文王身上,天命则显现在唐叔身上。“昔邑姜方娠,梦帝谓己:“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而蕃育其子孙。”” 以前邑姜怀孕的时候,梦见上帝告诉她:“我命你的儿子叫虞,将会把唐这个地方给他,让他繁衍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成王灭唐而封太叔。又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后必大。”《易》曰:“崇高富贵,莫大于帝王。”《老子》谓:“域内四大,王居一焉。”” 生下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写着“虞”字,所以就给他取名虞。成王灭了唐国后封太叔。而关于唐叔的封地,箕子说:“他的后代一定会兴盛。” 《易经》说:“崇高的地位和富贵,没有比帝王更大的了。”老子说:“天下有四大,帝王占其一。” 这说明虞和唐,兼具两代圣王的优点,预示着他们的后代一定会兴盛,最终达到唐尧虞舜那样的盛世,繁衍子孙,享受无穷的福泽。

话说咱们国家刚建国的时候,起初叫大兴,箕子那些预言,现在都应验了。老天爷眷顾咱们,把江山托付给圣明的朝廷,重耳那些事儿,根本不值一提!传说有娀氏生下玄鸟,商朝因此兴起;姜嫄踩到巨人脚印,周朝因此兴起;邑姜梦见天子,隋朝因此兴起。古今三代,都是上天赐予的圣命,都是靠祖上积德,才能世代兴旺。

咱们太祖辅佐高祖皇帝灭了楚国,又立了宣帝,奠定了汉朝的基业。他生前是东京太尉,死后被尊为关西的孔子,生前有鱼群来朝,死后有巨鸟来祭奠,他积德行善,上天也格外眷顾他。太祖出生后,庇护百姓,辅佐君主,在魏国建立了功勋,在周朝建立了盛业。他开创了翼轸之国的疆土,开启了炎精的纪元,接受了上天的旨意,最终升天成神。

皇帝刚出生的时候,屋里充满了神光,显示了他将来是兴盛国家的君主,拥有伟大的才能。有时候是祥瑞之气,有时候是祥云,笼罩在朝廷宫殿;有时候像天一样,有时候像太阳一样,照耀着皇宫。他内政清明,对外和睦,能从险境中获得安宁,这都是因为上天保佑,福禄都聚集在他身上。

到了周朝末年,朝野一片混乱,他以谦逊的态度,平定天下,守护着国家社稷。上天被他的德行所感动,把百姓托付给他,他诛杀了奸邪,恩泽遍及天下。那时候,尉迥占据齐国的都城,利用新朝易乱的时机,四处作乱,联合各路势力,九州之地丢了三分之一,百姓十之六七流离失所。王谦依仗蜀地的险要地势,起兵造反,扰乱江山,毒死了巴、庸地区的百姓,蚕食秦、楚两国。这两个叛贼,穷凶极恶,不光是想割据土地,关闭剑阁,他们是想用强大的兵力,威胁皇权。

他们从漳河打到大海,从泰山打到华阳,威胁着荆蛮地区,控制着江汉地区。他们互相倾轧,争权夺利,如同猬毛一样混乱;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惨不忍睹。然后,皇帝奉命讨伐叛贼,运用高明的策略,足不出户,就能调兵遣将,很快平定了三方叛乱,几个月就平定了天下。平定天下的速度之快,策略之妙,自古以来从未有过。

平定叛乱后,天下归心,风云变色,山石都变了颜色,三灵都来观望,万物都受到影响。皇帝功成名就,却谦逊地退位,把皇位让给了继承人。百官和百姓,都根据预言和民意,恳求他继续执政,他们日夜祈祷,希望皇帝能答应他们的请求。皇帝的统治稳固,如同恒星一样,他把皇位传给继承人,开创了新的王朝。

他改换了年号、服饰,建立了新的都城,整顿了社会秩序,减轻赋税徭役,谨慎地执行刑罚,体恤百姓,取消繁琐苛刻的政令,提倡清静的社会风气,裁撤冗官,精简机构。许多人才涌现,盛世太平,天上的星宿和云气,都聚集在朝廷,山神海灵,都来辅佐皇帝。

国家的疆域,东到日出之地,西到月落之处,北到北海,南到南海。广阔的沙漠,方圆万里,众多蛮族,都臣服于他。五帝时期都没能教化的百姓,三王时期都没能征服的蛮族,都向他俯首称臣。那些远方的异族,文字不通,不远万里,进贡宝物,都非常高兴。那些住在树上洞穴里的人,都住进了宫室;那些不懂得用火做饭的人,都学会了烹饪。

礼乐制度完善,符合天地运行规律,历法准确无误,符合四季变化,制度完善,超过了尧舜,淳朴自然,超过了神农。皇帝博览群书,通晓天文地理,神机妙算,洞察秋毫。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沐浴在皇恩之下,不知不觉中过着幸福的生活。丹雀当信使,玄龟驮着书信,甘露从天上降下,醴泉从地下涌出。各种珍禽异兽,奇花异草,都来朝拜皇帝,应验了祥瑞之兆。这些祥瑞都记录在史册上,皇帝的功德将永远流传。

哎,想想咱们的父皇,还有天下百姓,他日理万机,兢兢业业的,想想这规模,想想这时间跨度,七十四个皇帝啊,怎么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呢?

这简直没法比啊! 一个皇帝的功过是非,就够后人评说几百年了,更何况是七十四个? 这得多少故事,多少是非,多少功过才能写得完啊? 所以说,根本没法比较,也根本没法放在一起说。

话说天下最尊贵的地位,可不能随便占据啊!你看,唐尧时期的许由,夏禹时期的伯益,他们都是很有道义、很能干的人,可是别人想把帝位让给他们,他们都推辞了。 轩辕黄帝之前的四位帝王,周朝之后的六位诸侯王,他们都是利用当时的形势,凭借着既有的基础,想自己称帝,结果都没成功。孟子夸赞孔子的德行超过尧舜,孔子写了关于帝王的书,他的学生个个都是辅佐帝王的优秀人才,可是即使这样,孔子也没能当上皇帝,只能感叹时运不济,怀才不遇。 蚩尤跟黄帝对着干,共工跟颛顼对着干,项羽灭了秦朝又跟汉朝对抗,割据一方,争权夺利,使尽浑身解数,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其他的那些造反作乱的,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叛逆的贼子,之所以会造反,都是因为他们不懂天道,不明白人情世故,被那些虚假的、不切实际的歪理邪说迷惑了,就像把野鸭子当成鼎一样荒谬。要是那些作乱的家伙,都能像古代那些贤臣一样,有赤诚之心,有共同的志向,像韩信、彭越那样精通帝王之术,像孙述、隗嚣那样洞悉天机,像尉迥那样得到百姓拥戴,像王谦那样深得民心,那他们的功名富贵,又怎么会穷尽呢?可是他们偏偏违背天理,逆反自然规律,最终触怒了天地神明。唉!这些都是前车之鉴啊!

被诛杀、烹煮、剁成肉酱,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例子,那些篡位夺权的凶残邪恶之徒,总是让狱吏们忙个不停,难道还不值得我们引以为戒吗? 一个人如果积攒了太多的恶行,他的心就会与善良背道而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最终必然会遭到报应,被杀戮。这是因为上天夺走了他们的精气神,鬼神也厌恶他们的贪婪。 如果一个皇帝英明睿智,他的臣子们也都正直忠诚,能够及时了解天下大事,赏罚分明,辅佐君主,爱护百姓,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吃着国家的俸禄,享受着国家的荣华富贵,却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的人逍遥法外呢? 这些人,就算法律还没来得及处罚他们,上天也会把他们的名字从生死簿上除掉。

自古以来,那些聪明睿智的人,都会有远见卓识,防患于未然,他们一心一意,坚持自己的道德操守,建功立业,勤勉工作,即使位高权重,也保持谦逊,即使俸禄丰厚,也保持节俭,即使宠爱盛隆,也心存敬畏,即使道义高尚,也保持恭敬,他们时刻以此自省,这样,奸邪小人就不会有机可乘。 这样的人敬畏上天,岂止是热爱礼仪那么简单,他们谦虚的光芒普照四方,他们懂得把握时机,吉凶祸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妖邪之物也无法自行作祟。

好多星星都汇聚到一起,在天空中形成各种景象。你看,夙沙国,虽然国君昏庸无能,老百姓却都归顺了他;有苗部落,一开始很嚣张跋扈,最后还是乖乖臣服了。汉朝南方的那些国家,只要皇帝露一面,就都来归顺了;河西的将军,带着五个郡的百姓投降了汉朝。所以说,招揽那些忠诚顺从的人,就能保住江山太平。可是陈国呢,它在长江以南偷鸡摸狗,人口少了整整一个郡,地盘也缩水了一半,碰上个好皇帝,赶上太平盛世,它完全可以乖乖地进贡,请求加入大汉的版图,共享太平盛世。可它偏不,非要养着那些亡命之徒,走着覆灭的道路,在吴越之间摇摆不定,继续当个强盗。虽然当时天下太平,刀枪入库,歌舞升平,但国家要统一的大势已成,金陵是陈朝灭亡的时刻,这天数已定,是逃不掉的。房玄龄杀了陈叔宝,就像射中乌龟一样容易;孙皓投降,就像守株待兔一样难。陈叔宝到死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是让人惋惜啊!所以说,他没明白天意,也没听从君子的劝告。

李德林从隋朝就有平定陈朝的计策。八年后,皇帝到同州,李德林因为生病没去。皇帝派人追他,在诏书后面御笔亲批:“平陈的计策,应该从李德林那里来。”当时高颎奉命进京,皇帝对他说:“如果李德林病得走不动,就派人去他家,把他的计策拿来。”高祖就把这事交给晋王杨广。后来李德林随驾回朝,在路上,高祖用马鞭指着南方说:“等平定陈朝后,朕要用七宝装饰你的府邸,让你风光无限,让山东的人都比不上你。”陈朝平定后,李德林被封为柱国、郡公,实封八百户,赏赐三千匹布。晋王杨广已经宣读了圣旨,有人对高颎说:“平定陈朝的计策是皇上想出来的,也是晋王和各位将军努力的结果。现在却把功劳都归于李德林,那些将军们心里肯定不服气,而且后世的人也会觉得李德林虚伪。”高颎把这事告诉了高祖,高祖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开始,隋朝快要灭亡的时候,杨广把一个叛乱者的房子赏赐给了裴德林。圣旨都发下去了,到了地方官府,杨广又突然改赏给了崔谦。杨广跟裴德林说:“人家夫人想要这房子,打算给她舅舅,这事儿对你没啥影响,不用争,你自己挑个好房子吧。要是你不满意,我给你重新盖一座,再给你找些店铺补偿你。”裴德林就奏请把叛乱者高阿那肱在卫国县的八十间店铺,作为王谦宅的补偿。

九年后,杨广到晋阳,那些店铺的主人上书告状说:“这地是老百姓的,高阿那肱强抢民地,还盖了房子出租。”杨广就命令有关部门估价赔偿。正好追赶苏威从长安回来,苏威奏报说:“高阿那肱是乱世奸臣,靠拍马屁得到皇帝的宠信,强占民地,盖了店铺出租。裴德林也跟着瞎掺和,胡乱上奏,自己也从中获利。”李圆通、冯世基等人又上奏说:“这些店铺的收入相当于几千户人家,请陛下算算日子,追回赃款。”杨广因此责备裴德林,裴德林请求查看叛乱者的文书和当初换房子的情况,杨广不听,就把店铺全部追回给原来的住户。从那以后,杨广对裴德林更加厌恶了。

十年后,虞庆则等人在关东巡查回来,一起上奏说:“五百乡正专管诉讼,对老百姓很不方便,他们徇私枉法,公开受贿。”杨广就下令废除这个制度。裴德林又上奏说:“这事儿我本来就觉得不行。但是刚设立就废除,朝令夕改,这不是帝王治国之道。我希望陛下如果要修改律令,就用军法处置相关人员,不然的话,这种混乱就不会停止。”杨广一听就火了,大声斥责道:“你想把我变成王莽吗?”

一开始,裴德林谎称他父亲是太尉谘议,以此谋求官职升迁,李元操和陈茂等人暗中告发说:“裴德林的父亲最终只是个校书郎,他却谎称是谘议。”杨广很生气。到这时候,裴德林又在朝堂上顶撞杨广,杨广就数落他:“你当内史,掌管我的机密,有些事不该预先议论,你就是不够大气。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我正用孝治天下,担心这种风气衰败,所以设立五教来弘扬孝道。你却说孝顺是天性,不需要设立教化,那孔子就不该讲《孝经》了?还有你强占店铺,谎报父亲官职,我早就很生气了,只是没发作。现在就派你去一个州当刺史吧!”于是,杨广把裴德林贬为湖州刺史。裴德林谢恩说:“我不敢再奢望内史令的职位了,请允许我告退。等到陛下登封告成,让我看看盛大的仪式,然后我就隐居田园,死了也无憾了。”杨广没答应,把他调到怀州当刺史。他在怀州遇到大旱,命令老百姓挖井灌溉,结果劳民伤财,毫无益处,被考核部门批评。一年后,裴德林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一岁。朝廷赠予他大将军、廉州刺史的官职,谥号为“文”。将要下葬的时候,杨广下令派羽林军一百人,以及一支鼓吹乐队,为他操办丧事,并赠送布三百匹,米一千石,用太牢祭祀。

德林这个人啊,说话特别好听,长得也漂亮,在北齐当了很重要的官,叫齐天统中,还兼任中书侍郎,曾经在宾馆接待外国使臣,接受国书。当时陈国的使臣江总目送他离开,感叹道:“这就是河朔地区杰出的英才啊!” 他为人沉稳,城府很深,一般人看不透他,只有任城王萧湝、赵彦深、魏收、陆遝这几位大佬对他非常欣赏,夸赞他的话,那可是没完没了。

德林小时候父母双亡,没字号,魏收给他取了个字,说:“你这么有才华,将来肯定能辅佐皇帝,我就给你取这个字吧!” 德林当官以后,就负责处理机密事务,为人谨慎小心,还说过一句名言:“古人都不谈论温室里的树苗,那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他年轻的时候因为才学出名,等官位越来越高,有点飘了,开始有点自负,那些爱争名夺利的人就互相勾结,诽谤他,所以虽然他为北齐的兴盛和皇帝的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十多年里官职却没怎么升迁。他写了很多文章,整理成八十卷,可惜后来战乱都丢了,现在只有五十卷流传下来。他受命编写《齐史》,可惜没写完。

他有个儿子叫百药,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文笔特别好。他做过太子通事舍人,后来又升任太子舍人、尚书礼部员外郎,继承了安平县公的爵位,还做过桂州司马。隋炀帝一开始不喜欢他,因为百药没巴结他,就把他贬为步兵校尉。隋朝快灭亡的时候,又把他升为建安郡丞。

史书上评价德林说:德林从小就有高尚的品德,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在邺城名声很大,威名远播关中地区。他辅佐皇帝,参与谋划,战报像飞雪一样纷飞,朝廷的诏书也源源不断发出,他起草的文书,当时无人能比。他与皇帝关系融洽,最终官至高位,这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