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让,字弘道,是平原鬲县人。他爸爸叫山宾,做过梁朝的侍中(相当于宰相)。克让从小就喜欢儒家文化,很擅长辩论,读了很多书,差不多看了上万卷书呢!尤其对《三礼》的礼仪制度和相关的论述钻研得很深,对于古代的占卜工具龟甲和竹简,以及历法和天文,也都掌握得非常精通。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当上了湘东王属下的法曹参军。

那时候,舍人朱异在仪贤堂讲《老子》,克让也去听讲。仪贤堂旁边种着一些修竹,朱异就让克让即兴赋诗一首来赞美这些竹子。克让拿起笔就写,很快就写完了,诗的最后一句是:“非君多爱赏,谁贵此贞心。”朱异非常惊奇他的才华。后来,他当过司徒祭酒、尚书都官郎中、散骑侍郎,还兼任过国子博士和中书侍郎,官职一路升迁。梁朝灭亡后,他回到长安,北周明帝把他召来,任命他为麟趾殿学士,不久又授予他著作上士的职位,之后又升任外史下大夫,还出任过卫王傅友,以及汉东郡守和南陈郡守。

武帝即位后,又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露门学士,让他和太史官一起修订新的历法。之后,他被封为仪同三司,又升迁为司调大夫,被赐爵历城县伯,食邑五百户。隋文帝杨坚称帝后,他被任命为太子内舍人,之后升任率更令,爵位也晋升为侯爵。太子对克让非常尊重,像对待老师一样,对他非常恩宠。每当得到各地进贡的珍奇美味,都会赏赐给他。当时东宫广招天下有才学的人,但论学识渊博,很少有人能超过他。后来,朝廷下诏让他和太常牛弘等人一起修订礼仪制度和音乐,朝廷的典章制度有很多地方都经过他的修改和完善。开皇十四年,他因病辞官,被加封为通直散骑常侍。他去世时,享年七十岁。隋文帝非常惋惜他的去世,赏赐给他五百匹布、三百石米;太子又额外赠送给他二千匹绢布、十万钱、一套朝服和棺椁。他著有《孝经义疏》一部,《古今帝代记》一卷,《文类》四卷,《续名僧记》一卷,以及诗文集二十卷。

他的儿子明余庆,官至司门郎。后来越王杨侗称帝时,他做了国子祭酒。

魏澹,字彦深,是河北巨鹿下曲阳人。他爷爷魏鸾,当过北魏的光州刺史。他爸爸魏季景,在齐朝做过大司农卿,他们家是有名望的世家,祖祖辈辈都以文学为职业。魏澹十五岁就成了孤儿,但他特别努力学习,广泛涉猎经史子集,擅长写作,文章辞藻华丽,文笔流畅洒脱。

齐国的博陵王高济听说过他的名声,就把他招为幕僚。后来,琅邪王萧俨担任京畿大都督的时候,又任命魏澹为铠曹参军,后来又升迁为殿中侍御史。没多久,他又和尚书左仆射魏收、吏部尚书阳休之、国子博士熊安生一起参与修撰《五礼》。他还和一些大学者一起编写《御览》,书写完毕后,魏澹被任命为殿中郎中、中书舍人。接着,他又和李德林一起修撰国史。

北周武帝灭了北齐之后,授予魏澹纳言中士的官职。后来隋文帝杨坚受禅登基,魏澹被外派担任行台礼部侍郎。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出使陈国。回来后,被任命为太子舍人。废太子杨勇非常敬重他,多次赏赐他东西,让他注解《庾信集》,又让他编写《笑苑》、《词林集》,当时的人都说他学识渊博。几年后,他升迁为著作郎,仍然担任太子学士。

隋文帝认为魏收写的书褒贬不实,而且他编写的《中兴书》内容杂乱无章,所以就下令让魏澹另写一部《魏史》。魏澹从北魏道武帝开始,一直写到北魏孝恭帝,一共写了十二纪、七十八传,另外还单独写了史论和体例各一卷,加上目录,总共九十二卷。魏澹的史书体例和魏收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第一段:我听说啊,天子嘛,那是继承天命,建立国家根本,从头到尾都不应该用自己的名字。你看《谷梁传》里就说了:“太上不名。”《曲礼》也说:“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连诸侯都不用公开自己的名字,何况天子呢!那为什么太子要写名字呢?这是因为儿子在父亲面前要称呼自己的名字,这是礼仪的意思。所以,齐桓公六年九月丁卯那一天,公子同出生了,《春秋》记载说:“举以太子之礼。”杜预注解说:“桓公子庄公也。”十二个公子里面,只有公子同是嫡妻生的长子,所以才用太子的礼仪来对待他,史书上也这么记载。他即位那天,尊称他为君,而不直呼其名,这是《春秋》的义理,是圣人的微妙旨意。

第二段:像司马迁那样,写周朝太子都直接写名字,写汉朝太子却避讳不写,这是为了尊汉朝而贬低周朝,表达臣子的立场。我觉得吧,虽然立了这个规矩,但恐怕不是真正的道理。为什么呢?《春秋》和《礼记》都记载,太子必须写名字,而天子却不用公开自己的名字。这是孔子褒贬人物的标准,是帝王的称呼规范,并不是说哪个朝代用哪种方式就一定好坏优劣。班固、范晔、陈寿、王隐、沈约这些史学家写法都不一样,尊卑顺序也乱七八糟的。到了魏收那里,更是过分,他避讳储君的名字,只写天子的字,这更不对了。我现在写的史书,避讳皇帝的名字,写太子的字,是想尊崇君主,贬低臣子,是效仿《春秋》的义理。

第一段:

话说,五帝时代的圣明君主,三代时期杰出的英才,他们积累功德,文治武功兼备,贤明圣君一代接一代传承,没有比周朝更胜一筹的了。后稷的名声和地位虽然不如周朝的帝王,追谥也只到三王,但这正是前代的丰功伟绩,也是后世效仿的榜样啊!魏氏家族在文帝之前,不过是一些部落首领而已。太祖高祖远溯到二十八代帝王,极力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违背了尧舜的政治纲领,也超越了周公的礼仪制度。可是,道武帝(拓跋珪)起初只是个部落首领,没受过正规教育,应该请南朝和董卓那样正直的史官来修订史书,裁剪润色,使之符合正史规范。然而,却反过来掩饰错误,美化事实,这就好比决开渤海之水,却不去修补堤防,襄陵之灾(指水灾)是难以避免的啊!不过,道武帝毕竟是天女所生,具有非凡的灵异之气,尊为始祖,追封他也是应该的。平文帝、昭成帝雄踞塞外,魏国的势力逐渐强大,“图南之业”(指统一中原的志向)的基础就是从他们开始奠定的。长孙斤叛乱时,战火烧到了皇帝的身边,太子为了保护昭成帝而牺牲,昭成帝才得以幸免。道武帝在此时,献明皇后正怀着身孕,皇室宗庙得以保全,社稷有了主心骨,这真是大功大孝,献明皇后功劳实在很大。这三代帝王,追封谥号是可以的。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不敢妄加评论。

第二段:

第二点,我认为南巢国君桀的灭亡,牧野之战商纣王的覆灭,都被史书直接记载,斩首示众,悬首于白旗之上,周幽王死于骊山,周厉王逃亡到彘地,这些史书都没有隐瞒,而是直笔书写,目的是为了劝诫世人向善惩恶,给后人留下警示。而魏太武帝、献文帝的死因都不是自然死亡,以前的史书却记载为天年,言辞之间,前后矛盾。杀害君主的大臣,他们的姓名都不被记录,那些逆臣贼子,有什么可怕的呢?君子犯错,就像日食月食一样,虽然有瑕疵,但谁不敬仰他们呢?更何况是发生在宫廷之中,箭射王屋(指宫殿),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隐瞒呢?现在我撰写的史书,都直言不讳,不敢回避事实。况且,隐公、桓公的死,闵公、昭公被杀或被逐,丘明(司马迁)都如实记载在史书中,更何况是隔着不同的朝代,更应该如实记载啊!

第四点是这样说的,周朝的统治衰败了,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楚王亲自去询问九鼎的重量,吴国派人来进贡大量的牲畜,这说明当时诸侯们根本没把天子放在眼里,各自为政。孔子修订典籍,都把这些诸侯的结局记作“卒”,也就是死了。从晋国开始,德行就衰败了,天下分崩离析,有的称帝,有的称王,各自设立官制。这些诸侯在世的时候,互相之间派遣使者往来,表面上看起来像敌对国家一样;等到他们死了,史书上就简单地写着“卒”,跟普通老百姓一样。生前死后差别这么大,难道不应该感到羞愧吗?现在我们写的史书,凡是在华夏地区的诸侯国,都像记载吴国、楚国一样,一概写着“卒”。

第五点是这样,壶遂问了这个问题,司马迁回答了他,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可是后来写史书的人,还是没理解司马迁的意思。董仲舒和司马迁的意思,其实说的是,《尚书》记载的是太平盛世的典章制度,《春秋》记载的是平定乱世的办法,治世和乱世的情况不同,史书的写作方法也不一样。天下太平的时候,就直截了当地记载帝王的功绩;天下大乱的时候,记载的内容就比较含糊隐晦,各家各有说法,互相之间没有联系。所以说“周朝衰败了,《春秋》才被写出来;尧舜时代盛世,《尚书》才记载下来”就是这个道理。“汉朝建立以后,改了历法,换了服饰,臣子们竭力歌颂圣上的功德,但仍然不能完全表达出来,我所谓的叙述历史事件,您却把它比作《春秋》,这实在是太错了”。所以说,纪传体的史书写作方法起源于《尚书》,而不是《春秋》,这是很清楚的。可是范晔却说:“《春秋》的记载比较简略,容易遗漏事情的细节,现在模仿着写,所以显得不足。纪传体是司马迁和班固改变而来的,它能够全面地记载一代人的事迹,详尽地记述事情的意义,很适合后来的学者学习,所以后来的人才继续沿用这种方法。”看看范晔这话,不仅否定圣人的方法,而且也误解了司马迁的本意。孙盛自称是仔细研究具体事例,然后加以发挥。魏收说:“鲁国的史书已经修订好了,那些有成就的人留下了典范,司马迁却拘泥于纪传体,没有师法古人,这大概是因为他所处的时代和环境,达不到古人的水平。”虽然他们谦虚谨慎,不敢违背圣人的说法,但他们并没有真正理解纪传体写作方法的来源。

话说魏收啊,觉得司马迁开创的纪传体史书,写的人太多了,每个人写的都不一样,而且不管好人坏人,都能写进史书里。他觉得只要把人家的生平事迹,老老实实地记录在正史里就行了,那些没啥特别的事迹,不足以警示后人的,就不用再写了。再写来写去,跟写碑文颂词似的,读起来就觉得啰嗦。他觉得丘明(左丘明)那样的大才子,都能按照圣人的旨意,写出“君子曰”之类的平实之语,那些寻常的事儿,直接写出来就行了。所以他自己写史书,也学着这个样子,只写那些能让人引以为戒的,至于那些没啥益处也没啥坏处的,就不用写了。

魏收写的《魏书》啊,非常简洁明了,跟那些冗长繁琐的史书完全不一样,皇上看了还夸他写得好呢!没过多久,魏收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五岁。他留下了三十卷的《文集》,流传于世。他儿子魏信言,也很有名气。

魏收的弟弟魏彦玄,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当过扬州总管府的记室和洧州的司马。他有个儿子叫魏满行。

陆爽,字开明,是魏郡临漳人。他祖上陆顺宗,做过北魏南青州刺史;他父亲陆概之,做过北齐霍州刺史。陆爽从小就聪明伶俐,九岁上学,一天就能背诵两千多字。北齐尚书仆射杨遵彦见到他,都觉得很惊奇,说:“陆家真是代代有人才啊!”十七岁的时候,北齐司州牧、清河王高岳把他召去做主簿。后来他还升迁为殿中侍御史,不久又兼任治书侍御史,一直升到中书侍郎。北齐灭亡后,周武帝听说过他的名声,把他和阳休之、袁叔德等十多个人一起召进关中。其他人带了很多行李,就陆爽一个人带了几千卷书。到了长安,他被授予宣纳上士的官职。隋文帝杨坚称帝后,陆爽升任太子内直监,不久又升任太子洗马。他还和左庶子宇文恺等人一起撰写了七十卷的《东宫典记》。朝廷觉得他学识渊博,口才又好,只要有南方人来朝见,就派他去迎接慰劳。开皇十一年,陆爽去世了,享年五十三岁,朝廷追赠他上仪同、宣州刺史的官职,并赐给他一百匹丝绸。

陆法言,他学习很勤奋,这都是家风的影响,后来当上了承奉郎。一开始,他父亲陆爽在当洗马的时候,曾经向高祖皇帝建议说:“皇太子的几个儿子还没有好的名字,请允许我按照《春秋》的义理,给他们重新取个名字。”皇帝同意了。等到太子被废黜后,皇帝很生气地责怪陆爽说:“我孙子的名字是我自己定的,难道你自己不明白吗?陆爽你多管闲事!扇动太子勇,也是这个人造成的。虽然他自己已经死了,但他的子孙都应该被排斥,永远不录用。”所以陆法言最终因为这件事被除名了。

陆爽的同郡好友侯白,字君素,他喜欢学习,很有才华,性格滑稽,尤其擅长辩论。他考中了秀才,做了儒林郎。他为人随和,不摆架子,喜欢说些幽默风趣的话,很多人喜欢和他交往,他走到哪里,看热闹的人就围得像个市场一样。杨素就和他关系很好。有一次,杨素和牛弘一起上朝回来,侯白对杨素说:“太阳要落山了。”杨素哈哈大笑说:“你把我当成牛羊该回家了吗?”高祖皇帝听说过他的名声,召见他谈话,非常高兴,让他在秘书省修撰国史。每次想要提拔他,高祖皇帝总是说:“侯白承受不了官职”就作罢了。后来给他五品俸禄,一个月后他就死了,当时的人都为他惋惜他的命运不佳。他著有《旌异记》十五卷,流传于世。

杜台卿,字少山,是博陵曲阳人。他父亲杜弼,是齐朝的卫尉卿。杜台卿从小就喜欢学习,广泛阅读书籍,擅长写作。他在齐朝做过奉朝请,历任司空西阁祭酒、司徒户曹、著作郎、中书黄门侍郎。他为人儒雅,总是以高尚的品德来要求自己。等到周武帝平定齐朝后,他就回到家乡,用《礼记》《春秋》教导子弟。开皇初年,他被征召入朝。杜台卿曾经参考《月令》,加以引申发挥,写了一本书,名叫《玉烛宝典》十二卷。等到他上奏这本书的时候,皇帝赏赐了他二百匹绢。杜台卿患有耳聋,不能胜任官职,请求修撰国史。皇帝准许了,任命他为著作郎。十四年后,他上表请求退休,皇帝下令让他以原官职回乡。几年后,他在家中去世。他留下了文集十五卷,撰写了《齐记》二十卷,都流传于世。他没有儿子。

话说我有个哥哥叫蕤(ruí),他的学问不如我弟弟台卿,但是他的办事能力却比弟弟强多了。他后来做到开州刺史这个位置。

我儿子公赡,从小就喜欢学习,继承了我们家的良好家风,可惜英年早逝,死在了安阳令任上。

公赡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孙子,名叫之松,在大业年间当上了起居舍人。

辛德源,字孝基,是甘肃狄道人。他爷爷辛穆做过魏国的平原太守,他父亲辛馥做过尚书右丞。辛德源从小就沉静好学,十四岁就能写出很好的文章。长大后,他博览群书,很早就出了名。当时齐国的尚书仆射杨遵彦和殿中尚书辛术都是有名的大人物,他们见到辛德源后,都非常尊敬他,还一起推荐他给文宣帝。

辛德源先是被任命为奉朝请,后来又兼任员外散骑侍郎,还出使梁国当副使。之后,他又先后担任冯翊王和华山王的记室。中书侍郎刘逖上表推荐辛德源,说:“他年轻时就爱好古代典籍,年纪越大越有作为,熟读六经,广泛涉猎百家学说。他的文章华丽精美,风格清雅高洁,在家中表现得恭敬谨慎,在朋友之间表现得谦虚谨慎。他确实是后起之秀中的文人,是当今难得的人才,一定能够尽忠职守,建功立业。” 因此,辛德源被任命为员外散骑侍郎,后来又升迁为比部郎中,还兼任通直散骑常侍。他又出使陈国,回国后在文林馆当值,后被任命为尚书考功郎中,又升迁为中书舍人。

齐国灭亡后,他在北周当了宣纳上士。一次他奉命紧急前往相州,正赶上尉迥造反,尉迥想让他当自己的中郎将。辛德源坚决拒绝,没办法,只好逃走了。隋朝高祖杨坚称帝后,辛德源很久都没得到任用,于是就隐居在林虑山,心里郁郁不得志,写了《幽居赋》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具体内容就不多说了。辛德源和武阳太守卢思道关系很好,经常互相来往。魏州刺史崔彦武却诬告辛德源暗中结党营私,担心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因此,辛德源被贬谪去南方战场讨伐南宁,一年后才回来。秘书监牛弘认为辛德源很有才学,奏请让他和著作郎王劭一起修撰国史。辛德源利用业余时间,撰写了《集注春秋三传》三十卷和《集注扬子法言》二十三卷。

蜀王杨秀听说辛德源的名声后,把他请去,辛德源在那里住了几年,被任命为蜀王的掾属。后来又升迁为谘议参军,最后死在任上。他留下了二十卷集子,还撰写了《政训》、《内训》各二十卷。他的儿子辛素臣、辛正臣,也都学习刻苦,很有文采。

柳抃,字顾言,老家是河东,因为永嘉之乱,搬到襄阳去了。他爷爷是梁朝的侍中,他爸爸是都官尚书,妥妥的官宦世家。柳抃从小就聪明,很会写文章,爱读书,读过的书大概有上万卷吧。他在梁朝当官,一开始是著作佐郎。后来萧詧占据荆州,就让他当侍中,还兼任国子祭酒和吏部尚书。梁朝灭亡后,他被任命为开府、通直散骑常侍,没多久又升任内史侍郎。因为跟领导处不来,他就辞官了,后来去了晋王手下当谘议参军。

晋王爱好文雅,招揽了一百多位有才学的士人,像诸葛颍、虞世南、王胄、朱玚这些人,都成了晋王的幕僚,而柳抃是其中最厉害的。晋王把他当老师和朋友一样看待,每次写文章,都要让柳抃润色一下再拿给别人看。有一次,晋王从京城回来,写了一篇《归藩赋》,就让柳抃写序,这序写得华丽极了。一开始,晋王写文章喜欢学庾信的风格,自从认识柳抃后,他的文风就变了。

仁寿年间,柳抃被任命为东宫学士,还加了通直散骑常侍的官职,兼任洗马,晋王对他特别好。经常把他叫到内室,一起喝酒聊天。柳抃特别聪明能说会道,经常在太子身边侍奉,有什么问题问他,他都能对答如流。他这个人还特别爱喝酒,说话也风趣幽默,所以就更得太子喜欢了。因为柳抃喜欢佛经,太子就让他写《法华玄宗》,写了二十卷,呈给太子看。太子看了非常高兴,赏赐也很丰厚,其他人根本没法比。

隋炀帝继位后,柳抃被任命为秘书监,封汉南县公。每天早上皇帝上朝回来,就让柳抃进宫,一起聊天、喝酒、读书,一直到晚上才结束。皇帝和皇后妃嫔一起喝酒的时候,高兴了就让柳抃来陪着,跟皇帝同桌吃饭,关系就像朋友一样。皇帝还觉得不能经常召见柳抃有点遗憾,就让人做了个木头人,装上机关,可以坐着、站起来、下跪,样子跟柳抃一模一样。皇帝晚上在月光下喝酒的时候,就让宫女把木头人摆在旁边,跟它一起喝酒,互相敬酒,还一起哈哈大笑。后来,柳抃跟着皇帝去扬州,生病死了,享年六十九岁。皇帝非常伤心,追赠他大将军的职位,谥号为康。他写过《晋王北伐记》十五卷,还有文集十卷,流传至今。

许善心,字务本,是高阳北新城人。他爷爷许懋,做过梁朝太子中庶子、始平郡守、天门郡守和散骑常侍。他爸爸许亨,在梁朝做到给事黄门侍郎,后来在陈朝当过羽林监、太中大夫、卫尉卿,还兼任大著作。许善心九岁就成了孤儿,是妈妈范氏把他拉扯大的。他从小聪明,理解能力强,听到什么就能记住,知识渊博,当时的人都夸他。家里有上万卷旧书,他都读过。十五岁就能写文章了,他把文章拿给父亲的朋友徐陵看,徐陵非常惊讶,说:“这孩子才华横溢,真是个神童啊!”

他一开始被任命为新安王的法曹参军。后来太子詹事江总推荐他参加考试,他考中了秀才,成绩很高,被授予度支郎中,后来升任侍郎,又补任撰史学士。隋文帝开皇二年,他被提升为通直散骑常侍,然后被派去隋朝做使者。正赶上隋文帝攻打陈朝,虽然出使任务完成了,但他没能马上回去,于是多次上表请求辞职。皇帝不准,把他留在了宾馆。陈朝灭亡后,隋文帝派人告诉他这个消息。许善心穿着丧服,在西阶下痛哭,趴在地上朝东哭,哭了三天。皇帝下诏书慰问他。第二天,皇帝下诏让他到馆舍来,任命他为通直散骑常侍,还赏赐他一套衣服。许善心哭完之后,回屋换了衣服,又出来朝北站着,含泪再次拜谢接受了诏书。第二天他上朝,在殿下哭泣,悲伤得站都站不稳。隋文帝看着左右的人说:“我平定了陈朝,只得到了这么一个人才。他既能怀念他的旧主,那就是我忠诚的臣子啊!”皇帝下令让他以原官职在门下省任职,赏赐他一千匹布和二十匹马。后来跟随皇帝去泰山,回来后被任命为虞部侍郎。

开皇十六年,有一只神雀飞落在含章门,隋文帝召集百官设宴庆祝,并告诉大家这个祥瑞。许善心在座上请求纸笔,写了一篇《神雀颂》,文章写道:

臣闻观象则天,乾元合其德,观法审地,域大表其尊。(臣听说,观测天象就能了解天意,乾元帝合乎天道,考察地理就能了解国情,广阔的疆域象征着国家的尊荣。)

雨施云行,四时所以生杀,川流岳立,万物于是裁成。(雨水滋润,云彩飘动,才有了四季的生生灭灭;江河奔流,山岳耸立,才有了万物生长变化。)

出震乘离之君,纪雁司凤之后,玉锤玉斗而降,金版金縢以传。(您是震卦乘离卦的君主,是雁后凤后的继承者,您是玉锤玉斗降世,金版金縢传下的天子。)

并陶冶性灵,含煦动植,眇玄珠于赤水,寂明镜乎虚堂。(您陶冶了百姓的性情,温暖了动植物的生命,玄珠在赤水中闪耀,明镜在虚堂中澄澈。)

莫不景福氤氲,嘉贶雠集,驰声南董,越响《云》《韶》。(没有不呈现祥瑞之气,各种美好的恩赐汇集,您的声名传遍南方,甚至超过了《云门》和《韶》乐的盛名。)

粤我皇帝之君临,阐大方,抗太极,负凤邸,据龙图。(我们的皇帝君临天下,阐明了伟大的道理,抗衡了太极,居住在凤邸,掌握着龙图。)

不言行焉,摄提建指,不肃清焉,喉铃启闭。(您不发号施令,摄提星就已指向吉日;您不严加整肃,喉咙里就已发出祥瑞的声响。)

括地复夏,截海翦商,就望体其尊,登咸昌其会。(您收复了夏朝的土地,征服了商朝的海域,您的威望体现了您的尊贵,您登上了咸昌之会。)

绵区浃宇,遐至迩安,腾实飞声,直畅傍施。(您的恩泽遍及天下,远近都安定了,您的功绩传扬四海,您的恩惠普施四方。)

无体之礼,威仪布政之宫,无声之乐,缀兆总章之观。(没有形体的礼仪,却在布政的宫殿里展现威仪;没有声音的音乐,却在总章的观览处展现祥瑞。)

上庠养老,躬问百年,下土字民,心为百姓。(您在养老院亲自探问百岁老人,关心百姓疾苦,把百姓放在心上。)

月栖日浴,热坂寒门,吹鳞没羽之荒,赤蛇青马之裔,解辫请吏,削衽承风。(无论是在炎热的山坡还是寒冷的门庭,无论是在荒凉之地还是繁华都市,无论是什么样的百姓,都来向您请愿。)

岂止呼韩北场,頫勒狼居之岫,熄慎南境,近表不耐之城。(不仅是北方呼韩邪单于的臣服,就连狼居的深山都俯首称臣,南方的边境也安定了,附近的城池也不再担忧了。)

故使天弗爱道,地宁吝宝,川岳展异,幽明效灵。(所以上天不会吝啬恩泽,大地不会吝啬宝物,山川展现奇观,幽冥显现灵异。)

狎素游赪,团膏漱醴,半景青赤,孳历亏盈。(您与白鹤嬉戏,饮用甘美的琼浆玉液,景象一半青绿一半赤红,日月盈亏都呈现祥瑞。)

足足怀仁,般般扰义,祥祐之来若此,升隆之化如彼。(您处处怀仁,事事讲义,祥瑞的到来就是这样,兴盛的景象就是这样。)

而登封盛典,云亭伫白检之仪,致治成功,柴燎靡玄珪之告。(登封大典上,云亭上伫立着白检的仪仗,致治成功,举行柴燎祭祀,向玄圭禀告。)

虽奉常定礼,武骑草文,天子抑而未行,推而不有。(虽然奉常制定了礼仪,武骑草拟了文书,但天子却谦逊地没有施行,推辞功劳。)

允恭克让,其在斯乎?七十二君,信蔑如也!(如此谦恭礼让,难道不是这样吗?七十二位君主,都比不上您啊!)

故神禽显贲,玄应特昭,白爵主铁豸之奇,赤爵衔丹书之贵。(所以神鸟显现,玄妙的祥瑞特别昭著,白色的爵鸟象征着铁豸的奇异,红色的爵鸟衔着丹书,象征着尊贵的身份。)

班固《神爵》之颂,履武戴文,曹植《嘉爵》之篇,栖庭集牖。(班固的《神爵》颂歌,履行了武帝和戴文的功业;曹植的《嘉爵》诗篇,也为您的功绩而作。)

未若于飞武帐,来贺文棕,刷采青蒲,将翱赤罽。(不如说,飞舞的武帐前来祝贺,文棕前来献礼,青蒲的色彩被刷亮,将要翱翔在红色的地毯上。)

玉几朝御,取玩轩楯之间,金门旦开,兼留晕翟之鉴。(玉几在朝堂上摆放,天子在轩楯之间玩赏,金门每天开启,留下了晕翟的影子。)

终古旷世,未或前闻,福召冥徵,得之兹日。(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盛况,福气召来冥冥中的征兆,就在今天得到了应验。)

岁次上章,律谐大吕,玄枵会节,玄英统时。(今年是上章之年,律法和谐,玄枵节庆,玄英统领时节。)

至尊未明求衣,晨兴于含章之殿。(天子还没天亮就起来求衣,在含章殿晨兴。)

爰有瑞爵,翱翔而下。(于是有瑞鸟,翱翔而下。)

载行载止,当扆宁而徐前,来集来仪,承轩墀而顾步。(它时而行走时而停歇,在御座前徐徐前进,它来集来仪,在轩墀前顾盼而行。)

夫瑞者符也,明主之休徵;雀者爵也,圣人之大宝。(瑞兆是吉兆,是明君的祥瑞;爵鸟是圣人的象征。)

谨案《考异邮》云:“轩辕有黄爵赤头,立日傍。”占云:“土精之应。”又《礼稽命徵》云:“祭祀合其宜,则黄爵集。”(《考异邮》记载:“轩辕氏时期有黄色的爵鸟,红色的脑袋,站在太阳旁边。”占卜说:“这是土精的感应。”《礼稽命徵》记载:“祭祀合乎礼仪,黄色的爵鸟就会来集聚。”)

昔汉集泰畤之殿,魏下文昌之宫,一见雍丘

李虔啊,他隐居在西边偏僻的地方,陆机呢,从小就在东边长大。我这个小官,比起以前的那些贤才,真是惭愧得很啊!现在这个时代,比以前更加兴盛繁荣,我虽然能力有限,但还是想尽力做点事,斗胆献上这首颂歌:

(此处应插入颂歌原文,因原文缺失,无法翻译)

开篇就说,天地初始,万物滋生,上天的功德深不可测,天道自然,没有名字。 这天下变革,沿袭旧制,各种祥瑞之兆,都昭示着盛世来临。上天保佑大隋王朝,我们的皇帝英明神武,文治武功,都达到了顶峰。 大隋的疆域广阔,囊括了汾河、射河流域,一切都在焕然一新,呈现出太平盛世景象。

皇帝的英明决策,彰显了帝王之道,七位守护神灵,五位神仙都降临人间。山神吐露天机,河神孕育宝物,黑色的鸟儿飞上祭坛,青色的鱼儿伏在祭坛下。红色的乌鸦飞过,白色的野鸡随风起舞,栖息在阿地的德行高尚,鸣叫在岐山的祥瑞之兆。这些祥瑞之兆,都纷纷来到皇宫,祝贺皇帝,各种祥瑞汇聚一堂,福泽绵延。孔图献上红色的祭品,荀文献上白色的祭品,一桩桩奇事,一件件瑞兆,都令人称奇。

玉制的笏板,环佩的侍卫,都是上天旨意,神灵的庇佑。我们臣子也参与其中,永远效忠国家,奏响和谐的乐章。颂歌无法完全表达我们的喜悦,舞蹈也无法尽情展现我们的激动,我只能叩拜谢恩,祝愿皇帝万寿无疆。

这篇文章写完后,我把它奏报给了高祖皇帝,高祖皇帝非常高兴,他说:“我亲眼看见了神雀,还和皇后一起观赏。今天早上召见诸位大臣,正好提及此事,善心你就在座上,竟然能立刻写出这篇文章,文辞流畅,一气呵成,我以前只听说过这种事,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 因此,皇帝赏赐了我二百段丝绸。

十七年,我被任命为秘书丞。当时,宫中典籍收藏混乱不堪,我整理了阮孝绪的《七录》,又编撰了《七林》,分别写了总叙放在篇首。还在目录下,详细解释了作者的意图,并对典籍进行了分类。我还推荐了李文博、陆从典等十多位学者,来纠正经史中的错误。

仁寿元年,我代理黄门侍郎。第二年,又代理太常少卿,与牛弘等人一起商议礼乐制度,秘书丞和黄门侍郎的职位都保留。第四年,我留守京城。高祖皇帝驾崩于仁寿宫,炀帝秘密下葬,先把我调离留守的职位,任命我为岩州刺史。正赶上汉王谅叛乱,我没有赴任。

大业元年,善心升职当了礼部侍郎,然后就推荐徐文远当国子博士,还给包恺、陆德明、褚徽、鲁世达这些人升官,让他们当老师。那一年,副纳言杨达被派去冀州当大使,因为办事让皇帝很满意,所以皇帝赏了他好多东西,足足五百匹布。

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每天都借本部兵几十个人去干私活,通常半天就完事了。御史大夫梁毗看不下去了,就弹劾他。皇帝本来很信任宇文述,一开始把这事交给法官调查,结果一千多人都说被宇文述借去干活了。调查了二十多天,法官看皇帝的意思,就说那些兵干活时间不满一天,虽然人数多,但不能算一起,就算是真的,也不算犯法。那些兵一听,也改口说没被借去干活。皇帝想放过宇文述,就让大臣们讨论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大部分大臣都说假的。

但是善心觉得不一样,他说宇文述从军队里抽调兵力干私活,虽然时间不满一天,但影响了军队值班,跟正常的公务不一样。而且那些兵很多都轮休回去了,还得派人到处追着问,结果他们说的都不一样。现在都过去一个月了,才翻出真相,这明显是作假,怎么能放过他呢?苏威、杨汪等二十多个人都同意善心的说法,其他人却都觉得应该放过宇文述。最后皇帝还是决定放过宇文述。过了几个月,宇文述就诬陷善心说:“陈叔宝死的时候,善心和周罗睺、虞世基、袁充、蔡徵这些人一起去送葬,善心还写祭文,里面称赞陈叔宝,现在您还敢给陈叔宝加尊号呢!”皇帝把善心叫来问,善心解释了一番,搬出古例,最后这事就算过去了,但皇帝心里很不爽。

后来,太史局说皇帝登基那年跟尧帝登基那年一样,善心就说国家还在服丧呢,不宜庆祝。宇文述就让御史弹劾善心,善心被贬官,降了两级。大业四年,善心写了《方物志》献给皇帝。大业七年,善心跟着皇帝去涿郡,皇帝正带兵往东边打仗,善心上书给皇帝,结果惹恼了皇帝,被免官了。那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守给事郎。大业九年,善心当了左翊卫长史,跟着皇帝渡过辽河,被授予建节尉的官职。皇帝曾经说起高祖受命时的信物,然后就问起鬼神的事,就让善心和崔祖濬一起写《灵异记》,一共十卷。

一开始,我父亲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写《梁史》,可惜没写完就去世了。我呢,就接下了他没完成的事业,继续写家书,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我在《序传》的结尾,写下了创作这部书的用意:

认真想想啊,天地万物最初混沌未开,然后才逐渐成形,天地的运行规律决定了时间的推移,山川大地孕育了万物生灵。人世间有了人,就有了君主,有了等级制度,有了社会秩序。君主们得到上天的保佑,得到百姓的爱戴,都应该以大义为重,制定好的政策,感召人才,领导国家发展。战争与和平,各有各的功绩;礼乐制度,最终目标都是统一。从改朝换代到制度的建立,史书的作用就渐渐显现出来了,记录历史事件和人物言行,就成了史官的重要职责。从炎帝农耕时代开始,很多事情只留下名字,过程细节却缺失了;从黄帝时代开始,史书的文字虽然晦涩难懂,但其作用却越来越明显。史书就像爬山涉水一样,收集各种训诫和典章制度,又像星光一样,传承着夏朝的历法和殷朝的祭祀。到了后来,史书开始讲究方位、职位的准确性,记载时间和功劳,区分东西南北,记录不同人物的称号,即使是像梼杌这样的恶人,也会被记录在史册上,独占一席之地。国家即使做了坏事也会被记载,君王即使做了错事也会被记载,所以那些乱臣贼子,都会被天下人唾弃,就像照镜子一样,清清楚楚。历朝历代,都自称是天下的主人,都以治理天下为己任,一代代积累功德,哪一个时代不是这样呢?

话说梁朝的皇帝统治天下,在江南建立了国家,这盛况空前绝后啊!从武帝受命开始,传了四位皇帝,一共昌盛了四十八年,之后又延续了五十六年。武帝出身寒门,后来登上了皇位,拯救了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扭转了社会风气,走上了独一无二的帝王之路。当时朝中人才济济,民间也没有遗漏贤才,礼乐制度完善,法令制度齐全。武帝仁慈宽厚,很少杀人,施行宽容的政策,国家一片祥和,真是个好皇帝啊!

可惜后来北方少数民族入侵,战乱四起,景象惨不忍睹,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灾难,天下大乱,国家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朝廷宫殿变成了战场,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国家富强变成了过去式。 这真是应了那句“福善积而身祸,仁义在而国亡”,是天意呢?还是人为呢?我另有分析,详见《序论》一卷。

我父亲以前就想着要写书,写了《齐书》五十卷;又开始写《梁书》的纪传体史书,写了一部分,还没完成,目录上记载有一百八卷。后来梁朝灭亡,书籍都毁掉了,墓室里的墙壁都坍塌了,什么东西都没剩下,连装书的布袋都烂了,哪还能找到书啊!秦始皇焚书坑儒,先王留下的典籍几乎都没了,汉朝大臣们也只是口头传授,那些文字也失传了。我父亲写的书,当时就散失了很多。陈朝建立后,皇帝让我当史官,让我补全那些缺失的史料,我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地把书写出来。按照原来的目录,我又重新修订,已经写成了一百卷,现在已经完成了六部五十八卷,已经上交皇宫了。

我从小就心地善良,可惜没赶上好时候,没机会好好学习。太建年间,我多次上书朝廷,表达我的想法。等到至德年间,终于被朝廷委任为史官。我当时一心想好好工作,认真记录,希望能有所作为,完成先辈的遗志。 但是,我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又穷,没什么朋友,生活很清苦,也没什么机会提升自己。只读过一些别人的书,听过一些别人的说法,虽然读过王隐的书,却没见过他本人。再加上我能力有限,学识浅薄,担任郎官,又负责撰写《陈史》,所以这本书拖延了很久,一直没写完。

祯明二年,我作为朝廷官员被派去出使,结果碰上家乡被毁,不得不流亡他乡,耽误了行程,任务也没完成。我在望都亭痛哭流涕,后来搬到别馆,开始行医。 家里的旧书,后来都被烧毁了。现在只剩下六十八卷,而且还缺失散乱,顺序不对。自从我回到京城后,一直都在修补整理,现在大概整理成了七十卷。其中,《四帝纪》八卷,《后妃》一卷,《三太子录》一卷,合为一帙十卷;《宗室王侯列传》一帙十卷;《具臣列传》二帙二十卷;《外戚传》一卷,《孝德传》一卷,《诚臣传》一卷,《文苑传》二卷,《儒林传》二卷,《逸民传》一卷,《数术传》一卷,《藩臣传》一卷,合为一帙十卷;《止足传》一卷,《列女传》一卷,《权幸传》一卷,《羯贼传》二卷,《逆臣传》二卷,《叛臣传》二卷,《叙传论述》一卷,合为一帙十卷。

所有称作史官的记载,都是我父亲以前说过的,那些列在案卷上的内容,都是我尽力补充完善的。我还另外写了一篇《叙论》,放在《叙传》的最后。

十年过去了,他又被调到怀远镇,还升了官,成了朝散大夫。 后来突厥围攻雁门关,他被临时任命为左亲卫武贲郎将,带着江南的军队在宫里站岗值班。皇上到江都郡去巡游,追念他以前的功劳,又给他升官,做了通议大夫。 不过没多久,又让他回到原来的官职,做个给事郎。

十四年,杨广(化及)杀掉杨勇的那天,所有隋朝官员都跑到朝堂上祝贺,就只有善心没去。许弘仁赶紧跑去告诉他:“皇上已经死了,宇文将军(宇文化及)掌权了,朝中官员都去祝贺了。这都是天意,人事更迭,你干嘛还这么犹豫不决呢?”善心一听就生气了,不肯跟他走。许弘仁无奈,翻身上马,哭着说:“将军您对宇文化及并没有恶意啊,干嘛非要寻死呢?这多让人伤心啊!” 然后他又跑去告诉唐奉义,把情况报告给宇文化及,派人把善心押到朝堂。宇文化及下令放了他,可善心却没高兴,连个笑脸都没露。宇文化及看着他,说:“这个人真是傲气十足!” 于是下令抓起来,骂道:“我本来想放了你,你居然敢这么不恭敬!” 他的手下们把他拉来扯去,最后把他害死了,那年他六十一岁。后来越王(杨侗)称帝,追封他为左光禄大夫、高阳县公,谥号文节。

善心的母亲范氏,是梁朝太子中舍人孝才的女儿,年轻守寡,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她学识渊博,品德高尚。高祖(杨坚)知道后,就命令御膳房经常给她送些新鲜的食物,还经常派人送些赏赐给她。 有一次,皇上还下令让范氏进宫,陪皇后一起读书学习,后来还封她为永乐郡君。善心遇害后,范氏已经九十二岁了,她面对儿子的遗体却没有哭,只是抚摸着棺材说:“他能为国而死,我这个儿子真棒!” 然后她就躺在那里不吃不喝,十多天后也去世了。

李文博,博陵人,是个特别正直、耿介的人,特别爱学习,而且对儒家经典和治国理政的道理特别用心。他读书的时候,一看到关于朝代兴亡、忠臣义士的故事,就反复琢磨,思考良久。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当上了羽骑尉,被吏部侍郎薛道衡看重。薛道衡经常让他在听事帷帐里查阅史书,并观察他的办事能力。要是遇到治理国家的好办法,李文博就赶紧抄录下来;要是遇到选拔人才的错误,他就分析其中的利弊。薛道衡每次听取他的意见,都很高兴,并采纳他的建议。

后来,李文博调到秘书省工作,负责校对典籍。他为人正直,生活清贫,却过得平静安详。虽然衣食经常不足,但他始终保持着高尚的操守,从不随便结交权贵,总是严格遵守礼法,同僚们都很尊敬他,也有些害怕他。薛道衡知道他贫困,经常邀请他到家里吃饭,还给他一些钱财接济。李文博对历史上的治国兴衰、政务得失,都非常了解,就像掌握在手中一样,但他却没有什么官运。他慢慢升迁到校书郎,后来外放当县丞,结果考核不合格,好几年都没升职。

后来,薛道衡当上了司隶大夫,在东都尚书省遇到李文博,非常惋惜他的才能被埋没,于是就奏请朝廷让他担任从事。薛道衡还高兴地告诉齐王李纲说:“今天终于遇到李文博了,我把他推荐给朝廷了!”可见薛道衡对李文博的赏识和知遇之恩。李文博在洛阳的时候,曾经拜访过房玄龄,房玄龄还送他到街口。房玄龄问他:“你一生追求正直,现在当上从事了,应该能有所作为吧?最近你为清除污浊、弘扬清正做了些什么呢?”李文博立刻激动地大声说:“要治理好水流,必须先净化水源;要端正事情的末节,必须先端正根本。现在水源都乱了,即使每天免去十个贪污的郡守,又有什么用呢!”他正直敢言,疾恶如仇,从不忌讳权贵,都是这种性格。

当时朝政日益腐败,很多人贪赃枉法,只有李文博始终保持着高尚的操守,人们因此更加敬重他。后来,天下大乱,李文博四处流亡,最终不知所终。

一开始,文博在宫里当校书郎,虞世基的儿子也在那儿。那小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点也不谦虚。文博就随意问他多大年纪,他说:“十八。” 文博就对他说:“以前贾谊十八岁的时候,都在讨论什么大事?你小子光顾着打扮,到底想干嘛?”

后来,秦孝王的王妃生了个儿子,高祖高兴坏了,就赏赐群臣,每个人赏赐都不一样。文博家里一直很穷,有人说他高兴坏了,结果他说:“赏罚制度是用来衡量功过的,现在王妃生了个儿子,跟我们这些做官的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白白受赏?” 他总是认真地按照制度办事,考核功过,一定要让赏罚公平合理,没有一点隐瞒。

文博本来是研究经学的,后来又读史书,对诸子百家的学说和各种议论都非常了解。他天生就喜欢议论,而且也很擅长写文章,写了十卷《治道集》,在当时非常流行。

史书上说:像明克让、魏澹这些人,有的学识渊博,文章华丽流畅,既被誉为燕赵地区的才俊,也是东南地区的优秀人物。他们走到哪里都被重用,都得到了官职。虽然他们得到官职并非偶然,但其中也体现了他们自身的价值。魏澹写的《魏书》,当时就被认为简洁明了,条理清晰,值得流传后世。其他的那些人,都有各自的著作,虽然成就大小不一,但他们都致力于著书立说,真是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