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芳这个人,脑袋瓜子特别灵光,会用竹管测天气,看看天上的云彩就知道啥时候该下雪该下雨。有一次,他跟别人聊天,指着天就说:“孟春的季节到了!” 别人赶紧去检查他那个竹管,嘿,管子里的灰还真飞起来了!他每个月测的天气,次次都准,一点儿不差。他还做了24个轮子一样的扇子,埋在地下,用来测二十四节气。每到一个节气,就有一个扇子自己动起来,其他的扇子都停着,跟竹管里的灰飞起来的情况完全一致,就跟提前约好似的。
隋文帝杨坚灭了陈朝之后,也就是开皇九年,他派毛爽、蔡子元、于普明他们几个去测节气。按照以前的办法,要在三重密封的屋子里,用木头做个桌子,摆上十二个仪器。每个仪器里放一根根据律吕定音的竹管,按照十二时辰的位置摆在桌子上,然后用土埋起来,地面要平整,仪器里面装的是轻飘飘的芦苇灰,用薄薄的丝绸盖住竹管的管口。每当某个节气的气场到了,跟竹管的音律相对应的时候,灰就会飞起来,冲破丝绸,飘到外面。但是这气场应验的时间早晚不一样,灰飞出来的多少也不一样,有的刚到月初就应验了;有的要等到月中下旬才应验;有的灰飞出来,三五天就飞完了;有的整个月,才飞出来一点点。
隋文帝觉得这事儿稀奇,就问牛弘是怎么回事。牛弘回答说:“灰飞出来一半是温和的气候,灰全飞出来了是猛烈的气候,灰飞不出来是衰败的气候。温和的气候应验,说明国家政局稳定;猛烈的气候应验,说明臣子们放肆;衰败的气候应验,说明皇帝暴虐。” 隋文帝不同意,说:“臣子放肆皇帝暴虐,国家政局肯定不稳定,这可不是每个月都不同的啊!这十二个月的律管,一年里应验的情况都不一样,哪能说皇帝暴虐臣子放肆就一定这样严重呢?” 牛弘答不上来了。于是隋文帝就让毛爽他们整理出一套方法。毛爽查阅了以前的资料,写成了一本书,叫做《律谱》。书里大概讲的是:
话说啊,我查阅史料发现,黄帝派伶伦到嶰谷砍竹子,在凤鸟的巢穴底下,创造了十二律。这可是天地之气的回应,也是数的起源啊!阳管是律,阴管是吕,它们的气能预示四季,数量又能用来记录万物。云隶首创立了计数法,这可是律的基础啊! 一、十、百、千、万、亿、兆这些数字,都是由此引申出来的,度量衡也都是从这里发展出来的。
所以啊,有虞氏时期就用律来调和声音,后来邹衍又改进它,确定了五始。正朔、服色这些东西,也都是由此而区分的。夏朝以人为本,殷朝以地为本,周朝以天为本。孔子说过:“吾得夏时焉。”意思是说他掌握了气数的精髓。
汉朝刚建立的时候,张苍制定了律,他推行的是五胜之法,认为是水德当令。其实啊,这是因为战国时期官吏失职,秦朝又灭绝了学问,所以这方面知识逐渐衰微了,张苍只是修补完善了一下,并没有彻底搞清楚。到了汉武帝时期,才设立了协律官,任命李延年为都尉,李延年虽然能创作新声变奏乐曲,但他并没有真正理解音律的根本,所以当时的服色制度也没能确定下来。
到了汉元帝时期,他自己就懂音律,郎官京房也精通音律,元帝就让韦玄成等人向京房请教。京房自己介绍说:“我学习焦延寿的理论,运用六十律相生相克的法则。上面生下面,都是三生二;下面生上面,都是三生四。阳下面生阴,阴上面生阳,最终又回到宫调的正法。”后来刘歆整理编纂了相关的奏章,把音律的起源和发展都记录下来了,音律理论也越来越精深。班固的《汉书·律历志》就全面记载了刘歆的研究成果,司马彪的《史记》也收录了京房的观点。
到了东汉,尺度稍微变长了一些。魏朝的杜夔也制定了律吕,用来推测气候,灰尘都不会飞扬。晋朝的光禄大夫荀勖得到了古代的铜管,拿来和杜夔制定的律吕进行比较,发现古铜管比杜夔的要长四分之一,这才知道杜夔的律吕是不准确的,问题出在他弄错了尺度。于是荀勖就根据《周礼》,重新制作了古代的尺子,用它来确定管子的长度,这样乐器的音律才调准了。
话说左晋之后,这律管的制作方法就越来越不靠谱了。到了梁武帝的时候,虽然还有从汲冢里挖出来的玉律,宋朝苍梧郡的时候,也有人仿制过横吹律管,但这些管子的长短粗细,大体上还是跟原来的差不多。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跟着祖暅学习算术,跟何承天学习律吕,潜心研究了几十年,对律管的制作方法算是比较了解了。后来他当了太常丞,负责掌管音乐,就拿着那玉管和宋朝太史用的尺子,上奏朝廷。朝廷下令让工匠按照原来的样子制作律管。
可从那以后,律管的制作又开始乱套了。侯景叛乱的时候,我叔叔喜从太乐寺得到了几根律管。后来陈宣帝到荆州当人质,碰上梁元帝战败,我叔叔就在战乱中死了。他本来想把律管上交给朝廷的,结果陈武帝登基后,又把十二律管发展成了六十律,自己瞎琢磨出一套理论,还说什么有规律可循。到了太建年间,我叔叔本来官做到吏部尚书,想把律管上交朝廷,结果陈宣帝死了,陈后主继位,把我叔叔贬到永嘉当内史,律管就一直留在家里,后来传给了他的子孙。陈朝灭亡的时候,这些律管也一起丢失了。
现在太乐寺里剩下的这十二根律管,是按照阴阳相生的规律排列的,从黄钟开始,阳气下降,生出阴气,到中吕结束,阴气上升,生出阳气,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都在这里面体现出来了。中吕上面是执始,执始下面是去灭,最后到南吕,六十律的音律变化,也都在这里面体现出来了。仲冬月份,律管应该演奏黄钟。黄钟是冬至开始的音律,代表阳气的开始。它按照天数的规律,长度是九寸,十一月的时候,黄钟的音律就应该奏响,用来调和六气,完善九德。
从那以后,人们就开始用京房的律法标准了,宫、徵的音律长短,每天演奏的音律都不一样。这十二个律管,每个都管辖一定的音域,可以推演到六十个音。这就像八卦一样,可以推演到六十四卦。相生相变,黄钟律管下面是林钟,阳气生阴气,所以是变化。相摄相通,比如中吕律管,它跟其他音律相互影响,就像母亲和孩子一样。所以,相变的音律,在不同的时间演奏,相通的音律,在同一个月连续演奏。如果演奏的音律早晚不一样,就不是正律的音律,而是子律受到影响,在母律中反应出来的。
后来,大业年间,这些律管在江都战乱中都丢失了。
宋朝有个叫钱乐之的人,在研究京房的律学之后,又自己创造了三百律。梁朝的博士沈重钟在他的《律议》里说:“《易经》用三百六十个卦象来对应一年的天数,这是律历的数字。《淮南子》里说:‘一个律生出五个音,十二个律产生六十个音,再乘以六,就是三百六十个音,对应一年的天数。律历的数字,是天地运行的规律。’所以这三百六十律的算法,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了。”沈重钟就根据《淮南子》的数字,用京房的方法计算,得到了三百六十律。每个月都用一个本律来作为这个月的母律。用这个月的母律的律数作为母,用这个月中气所在的天数作为子,用母来决定子,根据天数的多少,每个律所管辖的天数和分数都不一样。用这个方法分配七个音,那么冬至这天的本律,黄钟就是宫音,太簇是商音,林钟是徵音,南吕是羽音,姑洗是角音,应钟是变宫音,蕤宾是变徵音。这样五音七声就齐全了。接下来的日子,本律就依次类推运行。当天对应的律就是宫音,商徵音也依次类推。用这个方法来考查声音和气,辨别时序,万物生长都应该遵循节气变化。
从黄钟到壮进,一共一百五十律,都是用三分损一的方法往下推算出来的;从依行到亿兆,一共二百九律,都是用三分益一的方法往上推算出来的;只有安运这一律是最后的,不再推算出其他的律了。这些律的长度计算,都是以黄钟的实际长度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为基础,用九的三次方(也就是27)作为除数,分别计算出它们的长度,精确到寸分甚至更小,其余的余数就舍去了。这样就得到了各个律的长度。修订律部,就是按照上生下生的顺序排列宫徵音。现在我简单说一下它们的名称和顺序:
黄钟:
包育 含微 帝德 广运 下济 克终 执始 握鉴 持枢 黄中 通圣潜升
殷普 景盛 滋萌 光被 咸亨 乃文 乃圣 微阳 分动 生气 云繁郁湮
升引 屯结 开元 质未 僾昧 逋建 玄中 玉烛 调风
右黄钟一部,三十四律。(每律直三十四分日之三十一)
大吕:
事情一开始,就感觉大有可为,像大地一样充满生机,辅佐时局,匡正偏差。事情发展变化很快,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变化多端,但只要坚持正义,就能克服困难。要像强者一样,克服阴暗,走向光明,要懂得沉潜,才能最终兴盛发达,要懂得顺应时势,权衡利弊,少说多做,才能与君王同心协力,继承先辈的光荣。
这是大吕宫调,一共二十七律,每律对应一天,还包括二十七分日的三分之一。
太簇宫调:
一开始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但正义之举已经开始,就像亭毒(一种植物)一样,随着季节的变化而生长。万物开始生长,时节安定下来,生命蓬勃发展,就像匏瓜演奏出初角的乐声,少阳之气温和柔顺,商音低沉而舒缓,扶持弱小,万物生长,都欣欣向荣,山川停止了喧嚣,一切遵循着季节的规律,像龙一样腾跃而起。勾芒(春神)调理万物,青绿的枝叶开始生长,花朵盛开,万物繁衍,刑罚制度完善,社会秩序井然,春耕开始,赞扬丰收,隐藏的弊端逐渐显露,万物凋零。
这是太簇宫调,一共三十四律。
明庶宫调:
大家互相帮助,阴气滋养万物,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制定政策,万物欣欣向荣,春天来临,震动的大地充满生机,芬芳四溢,阳光普照,风驰电掣,人们欢欣鼓舞,团结一心,播种,万物自由生长,逍遥自在,仁爱与威严并存,春天向南方推移,旭日东升,万物复苏,人们各司其职,焕然一新。
这是夹钟宫调,一共二十七律。
姑洗宫调:
南方传来好消息,祭祀神灵,祈求丰收,春天来临,万物更新,才华横溢,祥瑞之气上升,卿云(祥瑞的云彩)出现,美丽的山岭,开阔的道路,适逢其时,人们出行,沉静的夜晚,温暖的风,树木发芽,枝条柔软,刑法开始执行,万物生长,草木茂盛,庄稼成熟,光明普照,蓬勃发展,遵循自然规律,少加选择,遵循天道,穿着朱红色的礼服,在朝廷上展现自己的才华,保持贞洁。
这是姑洗宫调,一共三十四律。
中吕宫调:
光明出现,万物开始运转,和煦的春风,轻柔缓慢,鸟类开始飞翔,南方进入春天,引导农民耕种,遵循季节规律,南方出现祥瑞之兆,大家互相促进,内心保持贞洁,红色的草木充满光辉,光芒四射,春天到来,万物生长,戒除贪婪,荒凉的景象消失,贞洁的星宿,天庭保佑周朝。
这是中吕宫调,一共二十七律。
蕤宾宫调:
南方的事情(京房终律),安静祥和,选择时机,花朵盛开,万物蓬勃发展,变化莫测,宾客安宁,怀念远方,声音相传,轨迹相同,海水平静,消除灾害,离开自身,变得强大,光明崇高,眺望远方,上升到中央,凤凰飞翔,朝阳升起,掌握时机,祥瑞相通,鹑火(星宿)出现,秩序井然,火焰高涨,光芒四射。
好家伙,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密密麻麻的,看着像古代的什么歌诀或者咒语似的。 第一段是“右蕤宾一部,二十七律。”,然后下面跟着一大堆词, “谦侍 崇德 循道 方壮 阴升 靡慝 去灭 华销 朋庆 云布 均任仰成 宽中 安度 德均 无蹇 礼溢 智深 任肃 纯恪 归嘉 美音 温风候节 蓂华 绣岭 物无 否与 景口 曜井 日焕 重轮 财华”, 这二十七个词,我猜是用来形容某种理想状态或者人生境界的,一个一个的,听着还挺有气势的。
接下来是“右林钟一部,三十四律。”, 比刚才那段还长, “升商 清爽 气精 阴德 白藏 御叙 鲜刑 贞克 金天 刘狝 会道归仁 阴侣 去南 阳消 柔辛 延乙 和庚 靡卉 荑晋 分积 孔修 九德咸荩 佥惟 俾乂”,这三十四个词,看着比前面那段更复杂一些,感觉像是某种政治理想或者社会秩序的描述,反正挺高深的。
然后是“右夷则一部,二十七律。”,又是一段, “白吕 捐秀 敦实 素风 劲物 酋稔 结躬 肥遁 羸中 晟阴 抗节威远 有截 归期 中德 王猷 允塞 蓐收 撙辔 摇落 未印 质随 分满道心 贞坚 蓄止 归藏 夷汗 均义 悦使 亡劳 九有 光贲”, 这二十七个词,感觉和前面两段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可能侧重点不同吧。
再往下看,“右南吕一部,三十四律。”,又来一段长的,“思冲 怀谦 恭俭 休老 恤农 销祥 闭奄 降娄 藏邃 日在 旋春阉藏 明奎 邻齐 轨众 大蓄 啬敛 下济 息肩 无边 期保 延年 秋深野色 玄月 澄天”, 这三十四个词,感觉和前面那些比起来,更侧重于个人修养和社会和谐方面,读起来感觉比较平和。
最后两段了,“右无射一部,二十七律。”, “分焉 祖微 据始 功成 乂定 静谧 迟内 无为 而乂 姑射 凝晦动寂 应徵 未育 万机 万寿 无疆 地久 天长 修复 迟时 方制 无休九野 八荒 亿兆 安运”, 这段二十七个词,感觉像是总结性的, 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最后是“右应钟一部,二十八律。”, 没有内容了,估计是原文缺失或者另有说明。 总之,这整篇东西,看着挺神秘的,像是某种古代的典籍片段, 感觉需要深入研究才能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话说,《史记》里头记载:“夏禹啊,他拿自己的身体当尺子,用声音来定律。”《礼记》也说:“男子张开手掌就是一尺。”《周官》里写着:“璧羡起度。”郑司农解释说:“羡,就是长度的意思。这璧的直径是一尺,以此来制定度量衡。”《易纬通卦验》里头还有:“十根马尾巴的长度算作一分。”《淮南子》里说:“秋分的时候,谷穗的芒就定型了,芒定型了,谷子也就成熟了。律数里,十二根芒的长度等于一粒谷子,十二粒谷子等于一寸。”这芒啊,就是谷穗上的芒刺。《说苑》里也说:“度量衡的标准,是从谷子开始的,一粒谷子算作一分。”《孙子算术》里写道:“蚕吐的丝叫忽,十忽为秒,十秒为毫,十毫为厘,十厘为分。”这些都是度量衡的起源,说法却有点儿互相矛盾。
不过,《汉书·志》里说得比较清楚:“度,就是用来测量长短的,它最初是根据黄钟的长度来定的。用中等大小的谷子——秬黍——来测量,一粒秬黍的宽度算作一分,九十粒秬黍的长度就是黄钟的长度。一黍为一分,十分为一寸,十寸为一尺,十尺为一丈,十丈为一引,这样五种长度就确定了。”后来的作者,都是根据这个说法来制定律、度量衡的,并且根据秬黍的大小变化,衍生出各种不同的方法,所以这些比例还是能互相通用的。问题是,黍的大小不一样,年成的好坏也影响收成,古代的度量衡校准,经常会有差异,再加上民间口口相传,难免出现讹误,渐渐地就有了增减。现在我就简单地把历代的十五种尺度,以及它们之间异同的说法,列举如下:
《汉书·志》记载的王莽时期的刘歆铜斛尺;
后汉建武年间的铜尺;
晋朝泰始十年荀勖制定的律尺,也就是晋朝以前的尺;
祖冲之流传下来的铜尺。
话说晋武帝泰始九年的时候,中书监荀勖那哥们儿检查宫廷的音乐,发现乐器八音不和谐。一查才发现,从东汉到魏朝的尺子,比古代的尺子长了四分多。荀勖就让著作郎刘恭按照《周礼》的标准重新制作了一把尺子,这才是真正的古尺! 用这古尺重新铸造了铜制的律吕,用来调整音律。 用这把古尺去量古代的乐器,跟乐器上的铭文尺寸完全一致。 更巧的是,汲郡那边盗墓贼挖开了魏襄王的老坟,竟然找到了周朝的玉律和钟磬,跟新铸的律吕声音几乎一样! 当时各地也陆续挖出汉朝的旧钟,用新做的律吕去试试,声音都对得上!
《钟律纬》这本书里记载,祖冲之那会儿流传着一把铜尺,上面刻着铭文:“晋泰始十年,中书监考证古代器物,对比现在的尺子,长了四分半。考证的古代标准有七种:一曰姑洗玉律,二曰小吕玉律,三曰西京铜望臬,四曰金错望臬,五曰铜斛,六曰古钱,七曰建武铜尺。姑洗玉律略微偏长,西京铜望臬略微偏短,其余都跟这把尺子一样。” 这铭文一共八十二个字。这把尺子,就是荀勖重新做的尺子。而现在我们用的尺子,是杜夔做的尺子。雷次宗和何胤之俩人还画了一幅《钟律图》,上面记载的荀勖校对古尺的文字,跟这铭文一模一样。 不过萧吉的乐谱里说,这七种标准是梁朝考定的,这说法就错了。现在咱们就以这把尺子为标准,来校对各个朝代的尺子。
梁朝的尺子,比晋朝之前的尺子要长一尺七厘。
话说以前有个老农在田里挖到一把周朝的玉尺,据说那是天下标准的尺子。荀勖拿它来校对乐器,发现自己做的金石丝竹都比标准短了一米。梁武帝那本《钟律纬称》里也记载,皇宫里一直流传着一把周朝的铜尺和八枚古玉律。后来查了查,那周朝的尺子是东昏侯当信物用过,后来就找不到了。玉律里只有一枚坏了,剩下的七枚是夹钟,上面还有以前的刻字。于是梁武帝就根据这些玉律重新制作了一把尺子,用来互相校对。他们用细细的毫毛中间的黍米来精确测量,反复校准,这可是当时最精确的测量方法了,比祖冲之的尺子还精确了半分。然后,梁武帝用这把新尺子制作了四件乐器,叫做“通”。又按照新尺子做了笛子,用它来校对古钟,按着刻度上的“夷则”音,用笛子来确定“饮和”的音高,“夷则”音也确定了。你看,这两把尺子长度差不多。
萧吉在他的书里说:“这方法出自《司马法》。梁朝把尺子的刻度刻在影表上,用来测量日影。”说的就是奉朝请祖暅算出来的铜制圭表。后来陈朝灭亡,这圭表就进贡到朝廷了。隋朝大业年间,有人提议要恢复古代的标准,于是就用这圭表来校正音律,制作钟、磬等八种乐器。
晋朝的时候,始平县有人挖地挖到一把古铜尺。
萧吉的《乐谱》里说:“汉章帝的时候,零陵的文学史奚景在泠道县舜庙下面挖到了一套玉律,根据它制作了这把尺子。”傅畅的《晋诸公赞》里记载:“葛勖制作的钟律,当时的人都说很精密,只有陈留的阮咸觉得声音太高了。后来始平县挖到那把古铜尺,时间长了快烂掉了,拿它跟荀勖的尺子一比,短了四分之一。当时的人都觉得阮咸说的对。”这两把尺子的长度也差不多。
魏陈留王景元四年,刘徽在注释《九章算术》的时候说,王莽时期的刘歆用的斛和尺,比当时的尺子短了四分五厘,跟魏朝的尺子比,斛的深度是九寸五分五厘。这跟晋朝荀勖说的“杜夔的尺子比现在的尺子长四分半”是一样的。
萧吉说,晋朝江东地区用的就是这种尺子。
后周的市尺,比玉尺短一尺九分三厘。
开皇年间的官尺,就是铁尺,一尺二寸长。
在此之前,从魏朝初期到东西魏分立,一直到后周不用玉尺之前,人们都混用这些尺子。
话说啊,《甄鸾算术》里头记载着:“周朝的市尺,相当于玉尺的九分二厘。” 有人说,这尺子是梁朝的志公道人做的,说是他把尺子寄到了周朝,还送给了一个叫多须老翁。周太祖和隋高祖都觉得这尺子是他们自己的,反正周朝那时候老百姓都用这个尺子。到了隋朝开皇年间,官方就正式下令用这个尺子做官尺,各部门都用,一直用到仁寿年间。到了隋炀帝大业年间,老百姓私底下还有人用。
这尺子啊,是魏朝的中尉元延明,用半周黍的宽度做成的。齐朝就跟着用这个尺子。魏收在《魏书·律历志》里写道:“公孙崇在永平年间又做了个新尺子,用一粒黍的长度累加起来做寸。后来太常卿刘芳奉命修乐律,他用中等大小的秬黍的宽度当作一分。而中尉元匡呢,是用一粒黍的宽度加上两粒黍的缝隙来定一分。这三家说法都不一样,争论了很久都没结果。直到大和十九年,高祖下令,用一粒黍的宽度定一分,九十粒黍的长度是黄钟之长,以此来制定铜尺。有关部门奏报说,刘芳的尺子和高祖定下的尺子一样,所以就用刘芳的尺子来修订金石器物。一直到北魏武定年间,都没人再讨论律法的事儿了。”
然后呢,还有个蔡邕的铜籥尺。后周的玉尺,比晋朝以前的尺子要长一尺一寸五分八厘。 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一个铜制的籥,上面用银镶嵌着字,铭文是:“籥,黄钟之宫,长九寸,空围九分,容秬黍一千二百粒,称重十二铢,两之为一合。三分损益,转生十二律。”祖孝孙说:“相传这是蔡邕的铜籥。”
后周武帝保定年间,皇帝下令让大宗伯卢景宣、上党公长孙绍远、岐国公斛斯徵他们用黍粒来制作尺子,但横竖的长度一直定不下来。后来修仓的时候挖地,挖出来一个古代的玉斗,就拿它当标准器物,根据玉斗来制作律法、度量衡。于是就用了这个尺子,还大赦天下,改元天和,各部门都用这个尺子,一直用到周宣帝大象年间结束。这个尺子的黄钟律,和蔡邕的古籥是一样的。
最后,还有宋氏尺,它比晋朝以前的尺子长一尺六分四厘;还有钱乐之的浑天仪尺;还有后周的铁尺;以及隋文帝开皇年间调整钟律时用的尺子,还有平定陈朝后调整钟律时用的水尺。
这把尺子,是宋朝老百姓平时用的那种,后来传到了齐、梁、陈这几个朝代,用来制作乐器,确定音律。跟晋朝以后的尺子,还有梁朝民间用的尺子,以及刘曜那个浑天仪上的尺子,长度差不多。这大概是因为老百姓平时用尺子,时间长了难免会磨损、改变,所以才会有细微差别吧。
周朝建德六年,打败齐国之后,就用这把尺子作为标准的度量衡,在全国推广使用。后来到了宣帝的时候,达奚震和牛弘他们讨论说:
我仔细研究了权衡度量的问题,治理国家,制定法度,必须仔细考证历史,找到最合适的标准。我查阅了现在使用的铁尺,这是太祖皇帝让人按照尚书苏绰当年制作的尺子仿造的,当时苏绰用这把尺子检验过,是前周的标准尺。我们测量了它的长度,和宋朝的尺子完全一样,当时就是用它来校准钟律,以及丈量土地面积的。现在我们用上党羊头山产的黍米,按照《汉书·律历志》记载的方法来测量。如果用大的黍米堆起来,按照数量正好装满一尺,那么按照黄钟律的标准,就必须用力摇晃才能装满。如果用中等大小的黍米堆起来,虽然显得稀疏一些,但也能正好装满一尺,而且不用摇晃就能装满。这两种情况的差别,是因为黍米的大小不均匀,所以用铁尺来测量,最终还是比较准确的。再说,上党地区的黍米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颜色很黑,形状圆而重,用它来做测量单位,肯定不是偶然的。因为各地雨水旱涝不同,土地肥沃程度也不一样,所以黍米的大小也不一定正好符合标准。许慎的解释说,秬黍个头很大,和普通的黍米不一样。我觉得现在这些大的黍米,就是当时那种秬黍,用一百个这样的黍米堆满一尺,这才是符合古代标准的。除了装满一尺外,还剩下十几个黍米,这可能是因为圆周的直径测量有误差,或者当时制定律法时不够精确。就算用力摇晃才能装满,从道理上讲也是说得通的。我们现在考证周朝和汉朝的古钱币,大小尺寸是符合的;宋朝的浑天仪,尺度也没有错误。而且《淮南子》也记载,十二颗粟米堆起来是一寸。这说明古代帝王制定的法度,经过仔细研究考证,用律法来计算,意义是一致的。《汉书·食货志》说:“黄金一寸见方,重量是一斤。”我们现在铸造黄金来检验,铁尺是最接近的。根据文献记载和实际推算,符合的地方很多。而且,在平齐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铁尺了,现在我们把它确定下来,更符合实际情况。至于用玉尺来测量黍米,以宽为长,堆满后还有剩余,但又没有完全装满,考证古今,恐怕不能采用。晋朝和梁朝的尺子,都太短小了,用黍米装满管子,根本装不下,按照这个尺子来校准乐律,声音一定会变得尖锐。八音和谐,是明君盛世的象征,统一的律法和度量衡,是圣明君主的治国方略。我们仔细考证了以前的文献,并根据实际情况,认为使用铁尺最为方便。
还没来得及详细确定下来,高祖就驾崩了。牛弘、辛彦之、郑译、何妥这些人,讨论了很久,也没个结果。等平定陈朝之后,皇帝觉得江东的音乐最好,说:“这是华夏古老的音律,虽然随着时代变化有些改变,但大体上还是沿袭了古法。”祖孝孙说:“平定陈朝后,废除了周朝的玉尺和律,改用这种铁尺和律,一尺二寸就定为市尺。”
十三、开皇十年,万宝常制造的律吕水尺,实际比晋朝以前的尺长一尺一寸八分六厘。《今太乐库及内出铜律一部,是万宝常所造,名水尺律。说称其黄钟律当铁尺南吕倍声。南吕,黄钟羽也,故谓之水尺律。》
现在太乐库里和宫里拿出来的这套铜律,是万宝常做的,叫做水尺律。书上说它的黄钟律相当于铁尺的南吕的双倍音高。南吕是黄钟的羽音,所以叫它水尺律。
十四、各种尺子中,赵刘曜浑天仪的土圭尺,比梁朝的法定尺长四分三厘,实际比晋朝以前的尺长一尺五分。《杂尺 赵刘曜浑天仪土圭尺,长于梁法尺四分三厘,实比晋前尺一尺五分。》
十五、梁朝民间常用的尺子,比梁朝的法定尺长六分三厘,比刘曜浑天仪的尺长二分,实际比晋朝以前的尺长一尺七分一厘。梁武帝在《钟律纬》里说:“宋武帝平定中原后,送来浑天仪和土圭,说是张衡做的。但是根据浑天仪上的铭文来看,它是光初四年铸造的,土圭是光初八年做的。都是刘曜制造的,不是张衡做的。他把浑天仪的尺子定为标准,长度比现在的标准尺长四分三厘,比民间常用的尺短二分。”这里说的“新尺”指的是梁朝的法定尺。《梁朝俗间尺 长于梁法尺六分三厘、于刘曜浑仪尺二分,实比晋尺一尺七分一厘。梁武《钟律纬》云:“宋武平中原,送浑天仪土圭,云是张衡所作。验浑仪铭题,是光初四年铸,土圭是光初八年作。并是刘曜所制,非张衡也。制以为尺,长今新尺四分三厘,短俗间尺二分。”新尺谓梁法尺也。》
大家好,今天咱们来聊聊古代的量器,这可是个技术活儿!首先,《周礼》里记载了一种叫“鬴”的量器,它有多大呢?书上说:“鬴深尺,内方尺而圆其外,其实一鬴;其臀一寸,其实一豆;其耳三寸,其实一升。重一钧。其声中黄钟。概而不税。” 这意思就是说,这鬴器深一尺,里面是方的,外面是圆的,容量是一鬴;底部一寸深的容量是一豆;侧面的耳状部分三寸深的容量是一升;整个器物重一钧,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是黄钟音,而且不用纳税。 这鬴器上还刻着铭文:“时文思索,允臻其极。嘉量既成,以观四国。永启厥后,兹器维则。” 意思是说,经过反复研究,终于做成了这个精良的量器,让各国都能参考,造福后代。
接着,《春秋左氏传》又提到了齐国的四种量器:豆、区、鬴、钟。 它说:“齐旧四量,豆、区、鬴、钟。四升曰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鬴。” 意思是四升为一豆,四个豆为一区,四个区为一鬴。 所以一鬴等于六十四升。 “鬴十则钟”,也就是说十鬴为一钟,也就是六十四斗。 郑玄对这个容量的计算结果和《九章粟米法》略有出入,祖冲之用更精确的计算方法,算出鬴的体积大约是一千五百六十二寸半。 而按照“方尺而圆其外”的描述,如果考虑圆周率,直径大约是一尺四寸一分四毫七秒二忽。 这深一尺的鬴,就是古代斛的雏形了。
《九章商功法》里还记载了不同谷物一斛的体积,比如粟米、稻米、菽荅麻麦,体积都不一样,这是因为它们轻重不同,但价格却差不多。 书里说米斛的体积是标准,这和《汉志》里的说法一致。《孙子算术》里则介绍了更小的计量单位:六粟为圭,十圭为秒,十秒为撮,十撮为勺,十勺为合。 应劭和孟康对“圭”的解释略有不同,应劭认为圭是自然之形,阴阳之始;孟康则说六十四黍为圭。
《汉志》对古代的量器做了总结,说:“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 从最小的龠开始,依次是合、升、斗、斛,这些都是用来衡量多少的。 它还详细描述了斛的制作方法:用铜制成,方形内圆外,侧面有耳状凸起,上面是斛,下面是斗,左耳是升,右耳是合、龠,形状像爵,象征着爵禄。 斛的铭文是:“律嘉量斛,方尺而圆其外,庣旁九厘五毫,幂百六十二寸,深尺,积一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 祖冲之根据圆周率计算,认为斛的直径应该是一尺四寸三分六厘一毫九秒二忽,而刘歆的计算结果略有偏差,这可能是因为他的计算方法不够精确。 总而言之,古代的量器制作和计算都非常讲究,体现了古人的智慧和严谨。
公元227年,刘徽在注释《九章算术》的时候说:现在的大司农用的斛,直径是一尺三寸五分五厘,深一尺,容积是一千四百四十一寸又十分之三。王莽时期的铜斛,按照现在的尺子来算,深九寸五分五厘,直径一尺三寸六分八厘七毫。用我的计算方法算一下,王莽时期的斛,按照现在的斛来算,只有九斗七升四合多一点。所以,魏朝的斛比较大,尺子也比较长;王莽朝的斛比较小,尺子也比较短。
梁朝和陈朝沿用的是古代的度量衡制度。齐朝则规定五个古代的升等于一斗。
后来,公元561年,周武帝在保定元年五月,晋国修建粮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古代的玉斗。到了公元565年十月,周武帝下诏重新制定铜质的度量衡标准,最终达到了统一和谐的状态。用黍米反复测量,与这个玉斗的容量完全一致,与其他的衡器和度量工具也没有差别。以此为标准铸造了铜升,颁发到全国各地使用。铜升铭文上写着:“内径七寸一分,深二寸八分,重七斤八两。天和二年正月十五日,校定完毕,移交地官府作为标准器物。” 玉升的铭文是:“大周保定元年,岁在重光,月旅蕤宾,晋国官府修缮粮仓时,获得了这个古代的玉升,形制规范,如同古代的标准量器。太师晋国公上报朝廷,皇帝下令收藏在天府。到了五年,岁在协洽,皇帝下诏按照标准的绳子和规尺进行检验,用黍米反复测量,没有丝毫差错。于是熔铸铜器复制它,颁发到全国各地使用,以统一太平时期的权衡度量。”
现在如果用数字计算的话,玉升的容积按玉尺计算是一百一十寸八分多一点,按斛计算是一千一百八十五寸又七厘三毫九秒。甄鸾在《算术》里说:“玉升一升,等于官府的斗一升三合四勺。” 所以,玉升比较大,官府的斗比较小。根据数字计算,甄鸾所依据的后周官斗,容积按玉尺计算是九十七寸多一点,按斛计算是九百七十七寸多一点。后周的玉斗,还有配套的金错铜斗以及建德六年制造的金错题铜斗,都是用秬黍来确定容量的。用玉衡器称量,一升的重量都是六斤十三两。
开皇年间,规定古代的三升等于现在的升。到了大业年间,又恢复了古代的斗的容量。
衡,就是平衡的意思;权,就是重量的意思。衡的作用是承载权,用来衡量东西的轻重。衡的制作原理就像指南针那样,要保证它的垂直和水平。左旋就能看到圆规,右转就能看到矩尺。衡在天上的应用,是辅助璇玑(古代天文仪器),调整节气,使七政(日月五星)运行协调,所以称它为玉衡。权,就是铢、两、斤、钧、石这些重量单位,用秤来测量物品的重量,知道轻重。古代还有黍、絫、锤、锱、镮、钩、锊、镒这些重量单位,各个朝代的标准都不一样,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前汉书》上说:权的起源是根据黄钟的重量确定的。一龠能装1200粒黍,重12铢;24铢为一两;16两为一斤;30斤为一钧;4钧为一石。这五种权衡的制作很精细,它们的制作标准是根据道理来确定的,用物体来校准。其他大小的差异,都根据轻重来调整。权衡是圆形的,环环相扣,好的部分加倍,周而复始,没有穷尽。权和物达到平衡就产生了衡,衡的运转产生了圆规,圆规的圆形产生了矩尺,矩尺的方形产生了绳子,绳子的直线产生了准绳。准绳正确,那么衡就平衡,权就准确了。这就是五种法则,都具备在权衡器物上,作为大的标准。
根据《赵书》记载,石勒十八年七月,建造建德殿时,发现一块圆形的石头,形状像水碓。上面刻着铭文:“律权石,重四钧,同律度量衡。有辛氏造。” 续咸议是王莽时期的物品。北魏景明年间,并州人王显达献上了一枚古代铜制的权,上面刻着81个字的铭文。铭文写道:“律权石,重四钧。” 又写道:“黄帝初祖,德匝于虞。虞帝始祖,德匝于新。岁在大梁,龙集戊辰。戊辰直定,天命有人。据土德受,正号即真。改正建丑,长寿隆崇。同律度量衡,稽当前人。龙在己巳,岁次实沈,初班天下,万国永遵。子子孙孙,享传亿年。” 这同样也是王莽时期制造的。当时太乐令公孙崇按照《汉书》先修整了称尺,等到看到这个权后,用新的称来称它,重量是一百二十斤。新的称和权,完全吻合。于是把调乐的任务交给公孙崇。孝文帝时期,完全按照《汉书》制作斗和尺。
话说梁朝和陈朝那时候,用的都是老秤。齐朝的时候,一斤等于现在的八两,这叫古称一斤八两。周朝的玉器,一斤是四两重,相当于古称的四两半。到了隋朝开皇年间,他们规定一斤等于以前的古称三斤。到了隋朝大业年间,又恢复了以前的古秤。
就这么着,各个朝代的斤两标准都不一样,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梁陈用的是老秤,齐朝一斤八两,周朝的玉器一斤才四两,相当于古称四两半。隋朝开皇年间,一斤是以前的三斤,到了大业年间,又改回去了。 “梁、陈依古称。齐以古称一斤八两为一斤。周玉称四两,当古称四两半。开皇以古称三斤为一斤,大业中,依复古秤。” 这古时候的秤啊,真是让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