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会,字敬仁,是弘农华阴人。他爸爸杨初,当过毗陵太守。大业年间,杨善会当上了鄃县令,因为清正廉洁而闻名。没多久,山东闹饥荒,老百姓揭竿而起,到处抢劫。杨善会就带着几百人去抓捕这些盗贼,每次都打胜仗。
后来,贼帅张金称带着几万大军,在鄃县附近扎营,烧杀抢掠,附近的州县都拿他没办法。杨善会鼓舞手下士兵,跟张金称的军队多次交战,每次都能挫败敌人的锐气。隋炀帝派将军段达去讨伐张金称,杨善会还给段达出了个主意,但段达没采纳,结果军队打败了。段达事后很后悔,向杨善会道了歉。后来杨善会再次和张金称交战,他用计谋指挥作战,结果大获全胜。
张金称又拉拢了渤海的贼寇孙宣雅、高士达等人,总共几十万人马,攻破黎阳后又撤兵,声势浩大。杨善会带着一千精兵去拦截,打败了他们,被提升为朝请大夫、清河郡丞。张金称又换了个地方扎营,派少量人马去抢劫冠氏县。杨善会和平原通守杨元弘带着几万大军,偷袭了张金称的大营。武贲郎将王辩的军队也赶到了,张金称放弃冠氏县来救援,结果跟王辩打仗又输了。杨善会挑选了五百精兵增援,所向披靡,王辩的军队士气大振。贼军退回大营,各路军队也撤兵了。
那时候山东到处都是乱民,加入盗贼队伍的人多如市场上的顾客一样,各州县都很虚弱,一个接一个地被攻陷。只有杨善会能抵抗贼军,前后打了七百多仗,没有一次失败,但他总是很遗憾兵力太少,没能彻底消灭贼军。后来太仆杨义臣去讨伐张金称,结果也被打败了,退守临清。杨义臣采用了杨善会的计策,多次跟张金称决战,张金称这才逃跑了。杨义臣乘胜追击,攻破了张金称的大营,俘虏了所有士兵。张金称带着几百人逃跑了,后来跑到漳南,又招兵买马。杨善会追上去把张金称杀了,把他的头送到朝廷。皇帝赏赐给他尚方宝剑和盔甲,提升他为清河通守。
同年,杨善会跟随杨义臣斩杀了漳南贼帅高士达,把他的头送到江都宫,皇帝还下诏表彰了他。高士达的手下窦建德,自称长乐王,来攻打信都。临清的贼寇王安阻带着几千兵马,和窦建德相互勾结。杨善会偷袭王安阻,把他杀了。窦建德攻下信都后,又来骚扰清河,杨善会抵抗,结果被打败了,只好坚守城池。贼军围困了四十天,城池失守,杨善会被俘虏了。窦建德释放了他,还礼待他,任命他为贝州刺史。杨善会骂道:“老贼你竟敢跟国家栋梁相比!我恨自己能力不足,没能抓住你们。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杀猪宰羊的屠夫,你们竟敢让我给你们当官?” 面对敌人的兵刃,杨善会言语毫不畏惧。窦建德还想留他性命,但手下人请求杀了他,窦建德也觉得杨善会最终不会为他效力,于是就杀了他。清河的百姓都非常悲痛。
独孤盛,是上柱国独孤楷的弟弟。他性格刚强,很有胆量。隋炀帝当皇子的时候,独孤盛就在他身边当侍卫,一路升迁,做到车骑将军。等隋炀帝继位当了皇帝,因为以前在藩邸时就认识,所以越来越受重用,又升迁到右屯卫将军。
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裴虔通带兵来到成象殿,负责守卫的人都扔下武器跑了。独孤盛对裴虔通说:“这是什么样的军队?这情况太反常了!”裴虔通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关将军的事。将军千万别轻举妄动。”独孤盛破口大骂:“你这老贼说什么胡话!”他来不及穿盔甲,就带着十几个手下反击,结果被叛军杀害了。后来越王杨侗称帝,追封独孤盛为光禄大夫、纪国公,谥号武节。
元文都,是洵阳公孝矩的侄子。他父亲孝则,曾经做过周朝的小冢宰和江陵总管。文都为人正直,说话很厉害,很有能力。他在周朝当过右侍上士。隋文帝开皇年间,他被任命为内史舍人,后来又担任库部郎、考功郎,都干得很出色。之后升迁为尚书左丞,然后又升任太府少卿。隋炀帝继位后,他又升任司农少卿、司隶大夫,接着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后来因为犯了事被免职。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太府卿,隋炀帝逐渐信任他,当时他非常有名。
大业十三年,隋炀帝去江都宫,下令让文都和段达、皇甫无逸、韦津等人一起留守东都。隋炀帝死后,文都和段达、韦津等人拥立越王杨侗为帝。杨侗任命文都为内史令、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左骁卫大将军、摄右翊卫将军、鲁国公,官职很高。后来宇文化及拥立秦王杨浩为帝,带兵来到彭城,声势浩大,到处都人心惶惶。文都劝杨侗派使者去联络瓦岗军的李密。李密于是请求投降,杨侗授予他官爵,还隆重地接待了他的使者,非常客气。王充对此很不高兴,因此和文都有了矛盾。文都知道王充心里不满,暗中计划要杀掉王充。杨侗又想让文都担任御史大夫,但王充坚决反对,这事儿就没成。
卢楚对文都说:“王充不过是个外围的将军,根本不是留守的人选,凭什么参与我们的事?再说,洛口之战他也有责任,罪该万死,现在他还敢嚣张跋扈,干预朝政,如果不除掉他,将会成为国家的祸患!”文都同意了卢楚的意见,于是准备上奏皇帝。事情快要办的时候,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王充。王充当时正在朝堂上,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跑回含嘉城,准备造反。文都多次派人去叫他,王充却说自己生病了,不去。到了晚上,王充造反了,攻破东太阳门进入宫中,在紫微观下拜见杨侗。杨侗派人问他:“你这是干什么?”王充说:“元文都和卢楚密谋要杀害我,请您杀了文都,把罪责推给司寇。”杨侗看到王充的兵力越来越强,知道自己最终难逃一死,对文都说:“你自己去见见王将军吧。”文都迟疑着哭了起来,杨侗派他署任的将军黄桃树押着文都出去。文都回头对杨侗说:“我今天死了,陛下您也活不了多久了!”杨侗悲痛地哭着把他送走了,周围的人都很同情难过。走到兴教门的时候,王充命令手下乱刀砍死文都,他的儿子们也都被杀害了。
卢楚啊,是涿郡范阳人。他爷爷卢景祚,是魏国的司空掾属。卢楚从小就有才学,不过他性子耿直,还口吃,说话结结巴巴的。隋炀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尚书右司郎,在朝堂上总是正气凛然,很多公卿大臣都很怕他。等到皇帝跑到江都去了,东都的官员大多不遵守法令,卢楚总是坚持纠正揭发,一点都不回避。
后来越王杨侗称帝,任命卢楚为内史令、左备身将军、摄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他为涿郡公,他和元文都等人同心协力辅佐小皇帝。等到王充造反,军队攻打太阳门,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打开城门逃跑了,还叫卢楚一起走。卢楚对他说:“我和元公约定好了,如果国家有难,我们誓死同心,现在逃跑不义!”等到叛军攻进城来,卢楚躲藏在太官署里,结果被叛军抓住了,送到了王充那里。王充大怒,下令把他杀了,当场就被砍得肢体破碎。
刘子翊,是彭城丛亭里人。他父亲刘遍,是齐国的徐州司马。刘子翊从小好学,还蛮会写文章的,性格刚直,有做官的才能。他在齐朝做过殿中将军。隋文帝开皇初年,他做了南和县丞,后来一路升迁,做到秦州司法参军事。开皇十八年,他参加了考功的考试,尚书右仆射杨素一眼就看中了他,推荐他做了侍御史。当时永宁县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改嫁,后来继父又娶了别的妻子,等到继父去世的时候。河间人刘炫认为李公孝没有受到继父的抚养之恩,建议不用解除他的官职。刘子翊反驳说:
古书上说:“继母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和亲生母亲一样。” 所以继母的地位和亲生母亲一样,服丧的礼仪也和亲生母亲一样。 书上还说:“为死去的人服丧,要为他们的父母也服丧。” 服丧的人,指的是亲生子女,而不是继子女。虽然父亲再娶,地位尊贵,但对子女来说,亲生母亲的地位依然重要。所以书上说:“为死去的人服丧,要为他们的父母都服丧,表达对他们的思念。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为父亲服丧的人即使不为继母服丧,也要表达对父亲的思念。但是如果继母改嫁了,就不必再为她服丧了。” 这只是针对改嫁的继母而言。总之,只要继母还在父亲家里,服丧的礼仪就和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说没有抚养之恩就不能一样对待,那服丧又从何说起呢?既然要服丧,那对继母的思念又怎么能不一样呢?这三条法令的意思非常清楚。现在有人说法令允许不为继母服丧,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再说,为死去的人服丧,要为他们的父母服丧,从来没有因为亲生母亲改嫁就改变服丧的礼仪。既然亲生母亲和继母在服丧礼仪上是一样的,那么对他们的思念也就没有区别。 《服问》里说:“母亲改嫁,就为继母服丧。” 这难道不是因为母亲的家族断了,所以疏远了母亲,而继母因为嫁给了父亲,所以才亲近继母吗?子思说:“为伋的妻子,就是白氏的母亲。为伋的妻子,不一定是白氏的母亲。” 这说明服丧的礼仪取决于名分,情感则源于父亲,所以圣人强调孝慈,重视名分。这样一来,子女就因为名分而为继母服丧,如同亲生母亲一样;又因为义理而报答继母,如同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说继母是在子女出生后才进门的,服丧的礼仪会有轻重之分,那么查阅经书典籍,也找不到这样的说法。比如,如果人是在母亲去世后才出生的,那么他服丧的对象最初是去世的母亲,后来才有了继母,这种情况难道可以因为没有抚养之恩而不用尽孝吗?
以前长沙人王毖,汉末的时候去京城办事,后来吴国和魏国断绝了往来,王毖在京城娶了妻,生了儿子王昌。王毖死后,王昌做了东平相,才知道吴国的母亲去世了,于是他非常伤心,无法处理公务。当时的人们并不认为他有什么不对。所以说,继母和亲生母亲在情感上没有区别。如果一定要以抚养子女为标准来决定服丧的礼仪,那么王昌的行为又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晋朝镇南将军羊祜没有儿子,就收养了弟子伊为儿子。羊祜去世后,伊没有为羊祜的妻子服丧,羊祜的妻子上报朝廷,伊解释说:“伯父生前养育了我,我不敢违抗。但是没有父亲的命令,所以我还是回到我亲生父母那里。”尚书彭权认为:“子女被收养,必须经过父亲的同意,没有父亲的同意就离开,就是不孝。” 于是朝廷下令同意了彭权的意见。所以说,服丧的礼仪,不能仅仅因为有抚养之恩而决定。
来,咱们说说这礼仪的事儿。人家说:“礼啊,是根据人情来制定规矩,靠着道义来进行教育。” 我用这个道理来解释他说的那些话。 “称情”呢,就是说像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感情;“仗义”呢,就是说像儿子对父母的那种孝道。 名分地位一旦确定了,才能做到尊敬父亲,顺从名分,推崇礼仪,恭敬孝顺。
要是说只有母亲的养育之恩才能构成母子关系,那恩情是从母亲那里来的,孝顺是从儿子这边发出的,那慈母就像亲妈一样,还用得着听父亲的命令吗? 还有人说:“继母和亲妈,本来就是不同的人,但只要她抚养了你,就和亲生骨肉一样了。” 要是这么认为,儿子就不听父亲的话了,就算继母有养育之恩,能和亲妈一样吗? 虽然对继母的孝顺时间比亲妈短,但比对普通人的孝顺时间长,礼仪制度有它自己的规矩,孝顺要根据情理来。继母的孝顺是根据名分来的,可不是看恩情厚不厚的。
至于兄弟的儿子,虽然也是儿子,但亲疏远近毕竟不一样,可是礼仪上的孝顺却是一样的。 他觉得“以”字轻,“如”字重,自己认为不一样。 其实,“如”字重的说法,就是和重一样的处理方法。要是轻重不一样,还怎么说“如”呢?法律上说“准枉法”是只准其罪过,“以枉法论”就是和真犯法一样处理。法律用刑罚来惩治犯罪,礼仪用教育来规范行为。“准”是比照的意思,“以”是等同的意思。“如”和“以”这两个字,用法其实是一样的,礼仪和法律的条文,防范的是同一件事。用这个道理来解释那个道理,就能明白它的意思了,这就好比用砍树的例子来解释,有什么难懂的呢?
话说,有人又说了:“立你儿子为继承人,是为了让他继承香火,侍奉你,不能让宗子回到原来的家,让他以儿子的身份侍奉你父亲的继室。” 可问题是,父亲的继室,是因为父亲才有了母亲的称呼,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父亲也可以不在乎丧事了吗?怎么能直接说成是父亲的继室呢? 还有人说:“礼仪上说‘旧君’,他的尊贵难道还算是君主吗?他已经离开了位置,不再是纯粹的大臣了,所以要用‘旧’来区别。 另有尊崇之处,不再是纯粹的孝顺了,所以用‘其’来表示。用‘其父’的词语,这就是不同了。” 这也不是普遍适用的说法。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其”和“旧”的解释不同,用法也不一样。“旧”是用来称呼新旧的,“其”是根据对方的身份而用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比如《礼记》里说:“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左传》里说:“卫虽小,其君在焉。” 如果说“其父”还有特别的含义,“其君”难道也有特别的含义吗?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现在你竟然违反礼制法令,侮辱圣上,触犯法律,让你的儿子对亲生父亲没有感情,名义上有所亏欠,败坏风俗。你在明朝掩盖事实,强词夺理,即使你想显示自己才华,也不该说出这种伤理的话。
奏章上去了,最后采纳了子翊的意见。仁寿年间,他做了新丰县令,很有政绩。大业三年,被任命为大理寺正,当时非常有名。后来升迁为治书侍御史,每当朝廷有争议的事情,子翊总是能辩析清楚,常常超出众人的意料。他跟随皇帝到了江都。正赶上天下大乱,皇帝仍然不明白形势,子翊趁着侍奉的机会多次劝谏,因此触怒了皇帝,被派到丹阳做留守。不久又被派到长江上游督运粮草,结果被吴棋子的贼兵俘虏了。子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收服了这伙贼兵的首领。 他又被派去讨伐清江的贼寇。 遇到杨广被杀后,贼兵告诉了他这件事。子翊不相信,杀了那个报信的人。贼兵又想请他当领袖,子翊不肯。 一群贼兵押着子翊到了临川城下,让他向城里的人宣告“皇帝死了”。子翊却反过来说了,结果被杀害了,当时他七十岁。
尧君素是魏郡汤阴人。隋炀帝当晋王的时候,君素就在他身边当差。炀帝当上皇帝后,君素一路升迁,做到鹰击郎将。隋朝末年,盗贼四起,百姓纷纷逃亡,只有君素的部队完整无缺。后来,他跟着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在河东抵抗义军。没过多久,屈突通就带兵南逃了,因为看重君素的胆识,就让他代理河东地区的守将。义军派吕绍宗、韦义节等将领去攻打,都没能攻下来。
等到屈突通的军队战败,来到城下向君素求救。君素见到屈突通,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身边的将士也都哽咽不止,屈突通也哭得泪流满面。屈突通对君素说:“我的军队已经战败了,义军所到之处,没有不响应的。现在这情况,你应该早点投降,才能保住富贵。”君素回答说:“您是皇帝的亲信,国家的重臣,皇上把关中托付给您,代王把社稷托付给您,国家的兴衰成败,都系于您一身。您怎么不想着报效国家,反而落到这个地步?就算不能对得起皇上,您骑的这匹马也是代王赏赐的,您还有什么脸面骑它呢!”屈突通说:“唉!君素,我是因为力量不足才来的。”君素说:“现在力量还没到不足的地步,何必多说呢?”屈突通羞愧地退走了。
当时城池被围得很紧,粮草供应也断了,君素就做了个木鹅,把写好的奏章绑在木鹅脖子上,详细地说明了当时的形势,然后把木鹅放到黄河里,让它顺流而下。河阳的守将得到奏章后,立刻送到了东都。越王杨侗看到奏章后非常感慨,于是下令任命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还秘密派人去慰问他。监门直阁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先后从东都投奔义军,都来到城下,劝说君素投降,大唐还送来了免死金券。但是君素始终没有投降的意思。他的妻子也来到城下劝他说:“隋朝已经灭亡了,天命已归属他人,你何必这样苦苦坚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呢?”君素说:“天下大事不是妇人所能理解的。”说完,他拉弓射死了妻子。
君素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成功,但他一定要坚守到死,每当谈到国家大事,他总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他曾经对将士们说:“我本是皇宫旧臣,多次受到皇帝的赏识和提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只有死才能报效国家。现在我们还有几年的粮食储备,等粮食吃完了,天下大事也就清楚了。如果隋朝真的灭亡了,天命归属他人,我将提头来见诸位!”当时百姓受隋朝统治很久了,遇到义军起义,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但是君素善于统领军队,城里的人没有叛变。一年多以后,城里略微得到了一些外界的粮食,城里的人也稍微知道江都(隋朝都城)已经覆灭了。
然而,粮食还是非常匮乏,百姓们活不下去,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人心惶惶。府门上出现了白虹,兵器尖端在夜里都闪闪发光。一个月后,君素被自己的部下杀害了。
陈孝意是河东人,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年轻的时候就因为为人正直而有名。隋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鲁郡的司法小官,在当地以清廉公正著称。郡守苏威曾经想杀一个囚犯,陈孝意极力劝谏,说了好几次,苏威都不听。陈孝意干脆脱掉衣服,请求先被处死。过了很久,苏威才改变主意,向陈孝意道歉并放了他,后来还对他更加尊重。后来苏威当了纳言,就推荐陈孝意做了侍御史。
之后因为父亲去世,陈孝意辞官回家守丧,他守丧的礼节非常隆重,竟然有白鹿在他家附近温顺地走动,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孝顺的表现。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雁门郡丞。他在雁门郡清心寡欲,每天都悲伤地祭奠父亲,每次哭泣都会痛不欲生,以至于身体消瘦,骨瘦如柴,看到的人都为他感到悲伤。
那个时候,政治混乱,刑法也日益紊乱,很多地方官贪赃枉法,陈孝意却更加坚守清廉,揭发奸邪,打击罪犯,办事雷厉风行,像是有神助一样,百姓和官员们都很称赞他。隋炀帝到江都游玩的时候,马邑的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起兵造反。陈孝意带领军队和武贲郎将王智辩一起讨伐刘武周,在下馆城与刘武周交战,结果战败了。
刘武周接着攻打附近的郡县,百姓人心惶惶,快要造反了。之前的郡丞杨长仁、雁门县令王确等人,都是奸诈狡猾之辈,很多无赖都依附他们,他们正密谋响应刘武周。陈孝意暗中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灭了他们的全家,郡里的人吓得不敢再有二心。
没过多久,刘武周就带兵来攻打雁门郡,陈孝意坚决抵抗,每次都能取得胜利。但是雁门郡孤城一座,外面没有援兵,陈孝意下定决心,誓死保卫城池。他多次派人去江都送信求援,但是道路被切断了,始终没有得到回音。陈孝意也知道皇帝肯定不会派兵来救,每天早晚都在朝堂上对着皇上的诏书哭泣,悲伤的样子感动了周围的人。
城池被围困了一百多天,粮食吃光了,最后被校尉张伦杀害,雁门郡城落入刘武周手中。
京兆人张季珣他爹叫张祥,年轻的时候就被高祖皇帝看重了,后来被提拔做了丞相的参军事。开皇年间,张祥升迁了好几次,最后当上了并州司马。到了仁寿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汉王谅造反了,派他的将领刘建去攻打燕赵地区。刘建打到井陉,张祥带兵抵抗,刘建猛攻,还放火烧城墙底下。张祥看到老百姓吓得要死,城边上有个西王母庙,他就登上城墙,对着庙拜了两拜,哭着喊着说:“老百姓犯了什么罪,要遭受这种火烧?神仙要是真的有灵,就降下雨来救救他们吧!”话刚说完,庙上就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火就被扑灭了。士兵们都被他这种真诚的态度感动了,都听他的指挥。城被围了一个多月,李雄的援军到了,叛军就撤退了。张祥因为立功被封为开府,后来又当了汝州刺史、灵武太守,最后在京城当了都水监,死在了任上。
张季珣年轻时就很有胆识和节操。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当上了鹰击郎将,他占据箕山作为防御据点,和洛口连成一片。后来李密和翟让攻破了仓城,派人来叫他投降。张季珣对着李密破口大骂,李密气坏了,派兵攻打他,连续好几年都没能攻下来。当时李密手下有几十万人围困他的城池,张季珣四面受敌,手下只有几百人,但他意志坚定,誓死不降。三年过去了,军需物资用完了,连柴火都弄不到,只能拆房子烧火做饭,大家都住在地洞里,张季珣还四处巡视,没有一个人背叛他。粮食吃光了,士兵们又累又病,没法打仗了,最后城池被攻破。张季珣坐在官署里,脸色平静,李密派兵把他抓了起来。
叛军拽着张季珣要他向李密下跪,张季珣说:“我虽然是败军之将,但我还是天子的臣子,怎么能向你们这些贼寇下跪呢!”李密被他的气概震住了,就放了他。翟让跟着李密要钱没要到,就把张季珣杀了,当时他才二十八岁。
他弟弟张仲琰,大业年间末期当了上洛令。义军起来的时候,他带领官吏百姓守城,后来部下把他杀了,投奔了义军。张季珣的另一个弟弟张琮,是千牛左右,在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被杀害了。张季珣一家向来忠义,兄弟都为国捐躯,人们都称赞他们。
话说北海人松赟,是个性子刚烈、重视名义的人,在石门府当队正。隋炀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有个贼人叫杨厚,拉起了一帮人造反,攻打北海县。松赟跟着郡里的兵去讨伐他。松赟轻骑去侦察敌情,结果被杨厚抓住了。杨厚想利用松赟劝降城里的人,就让他对城里喊话,说郡里的兵已经被打败了,赶紧投降吧。松赟假装答应了。
到了城下,松赟突然大喊:“我是松赟,是奉命侦察敌情的,不小心被抓了,可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们!现在官军的大部队已经到了,贼兵人少势弱,很快就会被消灭,不用担心!”杨厚气急败坏,用刀砍了松赟的嘴,把他拖走,一路拳打脚踢。松赟一边被殴打,一边骂杨厚:“你这老贼,竟敢羞辱忠良之士,你这是自找死路!”话还没说完,杨厚就砍掉了松赟的腰。城里的人看见这一幕,没有一个不流泪捶胸顿足的,士气反而更加高涨了,最终北海城保住了。
隋炀帝派户曹郎郭子贱去讨伐杨厚,结果打败了杨厚。隋炀帝听说松赟为了国家而死,非常惋惜,上表奏报了他的事迹,下诏书褒奖他,追赠他朝散大夫、本郡通守的官职。史书上说:古人认为天下是最大的,个人就显得渺小了,活着是很重要的,但是和道义相比,生命就轻了。所以,为道义而死比泰山还重,为了正义而活着,生命才有价值;为了苟且偷生而活着,生命比鸿毛还轻,为了道义而死,生命才有意义。但是,死是无法挽回的,活着也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失节操,这是很难做到的。
杨谅、玄感、李密造反的规模已经形成了,凶狠的气势正盛,皇甫诞、游元、冯慈明在危急关头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可以说是勇敢地为了道义而死。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尧君素难道不知道天命已去,人力无法挽回吗?他们甘愿接受被杀戮的命运,来维护忠贞的节操。虽然他们的功劳没有保全国家社稷,力量也无法拯救危难,但是比起那些苟且偷生的人,他们的精神却能光照千秋万代。须陀、善会继承了温序的风范,子翊、松赟继承了解扬的英烈。国家混乱的时候还有忠臣,真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