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彦之,是甘肃狄道人。他祖上辛世叙做过北魏凉州刺史,他父亲辛灵辅做过北周滑州刺史。辛彦之九岁就成了孤儿,但他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广泛学习经史子集,和天水人牛弘一起认真学习。后来他入关中,就在长安定居了。北周太祖看重他,让他做了中外府礼曹,还赏赐给他衣服、马匹、珠宝玉器。当时国家刚建立,很多事情都刚起步,朝廷里的达官贵人大多是武将出身,只有辛彦之负责制定礼仪制度。没多久他就升任中书侍郎了。
等到周闵帝禅让皇位,辛彦之和少宗伯卢辩一起负责掌管国家礼仪制度。到了隋文帝和隋炀帝时期,辛彦之一直负责典礼祭祀方面的工作,先后担任太祝、乐部、御正四曹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他还奉命迎接突厥皇后回国,回来后朝廷赏赐他马匹二百匹,封他为龙门县公,食邑一千户。后来又晋升为五原郡公,食邑增加一千户。隋宣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少宗伯。隋文帝杨坚称帝后,辛彦之被任命为太常少卿,改封任城郡公,官位升为上开府。没多久他又调任国子祭酒。一年多后,他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和秘书监牛弘一起编写了《新礼》。
吴兴人沈重以博学闻名,隋文帝曾经让辛彦之和沈重辩论,沈重根本不是辛彦之的对手,只好起身道歉说:“辛公的论述如同金城汤池,坚不可摧啊!”隋文帝听了非常高兴。后来辛彦之被任命为随州刺史。当时很多州牧都进贡奇珍异宝,只有辛彦之进贡的都是祭祀用的东西。隋文帝很欣赏他,对群臣说:“人怎么能不学习呢!辛彦之进贡的东西,体现了他对古代礼制的精通啊!” 之后他又被调任潞州刺史,在随州和潞州任职期间,他都做了不少好事。
辛彦之还非常信奉佛教和道教,在州城里建了两座佛塔,都是十五层高的。开皇十一年,潞州有个叫张元的人暴毙,几天后竟然复活了,他说自己去天上游历,看到一座新盖的华丽大殿。他问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告诉他,这是潞州刺史辛彦之积德行善,专门为他修建的。辛彦之听说后很不高兴。那年他去世,追谥为“宣”。辛彦之著有《坟典》、《六官》、《祝文》、《新要》、《新礼》、《五经异义》等书,流传于世。他的儿子辛仲龛,官至猗氏令。
何妥,字叫栖凤,是西城人。他爹叫细胡,做生意跑到蜀地去了,就在郫县安家落户了。细胡给梁武陵王妃当差,管着金银财宝,所以发了大财,号称西州首富。何妥从小就机灵,八岁就上国子学读书了。有个助教叫顾良,就拿他开玩笑,说:“你姓何,是荷叶的荷,还是河水的河啊?”何妥立马回答说:“先生您姓顾,是眷顾的顾,还是新旧的故啊?”大家都觉得这孩子真厉害。
十七岁的时候,何妥凭着他的聪明才智给湘东王当差。后来湘东王发现他特别聪明,就让他在身边念书。那时候兰陵萧昚也很有才华,住在青杨巷,何妥住在白杨头,大家就编了个顺口溜:“世上出了两位俊才,白杨巷的何妥,青杨巷的萧昚。”可见何妥当时多受人赞赏啊。江陵城破了之后,周武帝非常器重他,任命他当太学博士。
宣帝刚开始想立五个皇后,就问儒生辛彦之的意见。辛彦之说:“皇后和天子地位平等,不应该有五个。”何妥反驳说:“帝喾有四个妃子,舜也有两个妃子,这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数量吧?”因为这件事,何妥被封为襄城县伯。高祖即位后,何妥被任命为国子博士,又加官通直散骑常侍,最后还升爵为公。何妥为人刚直,口才好,喜欢评论是非,议论人物。
当时纳言苏威曾经对皇帝说:“我父亲总是告诫我,只要读一本《孝经》就足够立身处世、治理国家了,还读那么多书干嘛!”皇帝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何妥就站出来说:“苏威学的可不止《孝经》啊!如果苏威的父亲真的说过这话,而苏威没听,那就是他不孝顺;如果他父亲没说过这话,却骗皇上,那就是他不诚实。不诚实不孝顺,怎么能侍奉君主呢!再说,孔子说过:‘不读《诗经》就不会说话,不读《礼记》就不会立身。’难道苏绰教子可以违背圣人的教诲吗?”苏威当时身兼五职,皇上很器重他,何妥却因此奏请皇上不要信任苏威。他又说苏威主管天文历法,也都做得不好,何妥又上书八条建议来劝谏皇帝:
第一件事,我听说啊,了解人才是很睿智的,但是这对于皇帝来说,可是件难事。孔子说过:“提拔正直的人,把不正派的人放在一边,老百姓就会服气;提拔不正派的人,把正直的人放在一边,老百姓就不会服气。”从这句话来看,国家治理得好坏,一定要慎重选择人才。所以说,推荐贤才的人会得到奖赏,蒙蔽贤才的人就会受到惩罚。现在提拔人才的情况,跟这个完全不一样,根本不管人正直还是谄媚,也不管人贤能还是愚笨。想要升官发财,就安排他担任重要的职位;想要打压谁,就让他一辈子在低级官位上混日子。老百姓不服气,其实就是这个原因。我听说,在朝廷上封赏人,应该和大臣们一起商量;在闹市上处罚人,也应该让大家一起评判。我发现您平时很关心狱讼案件,爱护百姓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每次判案,都会征求很多大臣的意见,所以刑罚从不滥用,这体现了您的英明。既然处罚是这样,那封赏也应该这样。如果有功劳显著、深受您器重的人,就可以直接提拔重用。从现在开始,如果要选拔重要官员,一定要参考大家的意见,不要只听信一个人的推荐;这样一来,上面就不会偏私,下面也就不会怨恨了。
第二件事,孔子说过:“仔细调查那些互相勾结的人,就没有罪行能够掩盖。” 又说:“君子广结善缘但不结党营私,小人结党营私但不广结善缘。” 这所谓的“比”,就是互相勾结的意思。意思是说,心里喜欢的人,已经得到荣华富贵了,还要继续提拔;心里讨厌的人,已经受了委屈,还要落井下石。提拔已经完成了,他们就会互相包庇,这样欺骗君上的心思就产生了;受了委屈,就会产生怨恨,诽谤朝廷的声音也就出来了。我希望您能广泛地调查了解情况,不要让朋党之风盛行,不要让权力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国家最大的祸患,莫过于此。
第一部分:
我说啊,我听说舜帝当年选拔人才的时候,一共提拔了十六个部落的首领,就是所谓的“八元”和“八恺”。你想想,他们那些贤明的人,治理国家的才能比现在还好,但舜帝依然要仔细挑选人才,并且安排合适的职位,避免职权互相冲突,所以才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现在呢,官员这么多,真正用得上的人却很少,一个人身上兼了好几个职务,这是因为国家没人才吗?还是因为这些人能力不行?咱们这可是个大国,优秀的人才肯定不少,就算有聪明能干的人,也没办法让领导知道他们的才能啊!东方朔说过:“尊重他,他就成了将军;轻视他,他就成了俘虏。”这话说得太对了!现在当官的,不衡量自己的能力和德行,既没有吕尚、傅伊那样的才能,却自以为有像傅岩、滋水那样神奇的力量,不考虑工作的艰巨和责任重大,只怕自己管辖的范围太广,贪图安逸享乐,轻视手中的权力,最终导致事情办砸了,这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易经》上说:“鼎的脚断了,盛着祭品的盘子就翻了,这预示着不好的征兆。”意思是说,能力不足以胜任工作啊!我希望陛下能重新任用贤良之士,分工明确,让每个人都能有余力去做事,这样国家才能兴盛啊!
第二部分:
再说第二件事,我听说《礼记》上说:“随意更改法令,扰乱名分,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扰乱政治的人,要处死。”孔子也说过:“沿用旧的制度,为什么一定要更改呢?”可是你看这几年,改动的人可真不少啊!比如范威做的漏刻,十年都没做好;赵翊做的尺子,七年才弄出来。公孙济胡乱改动医方,花费了上百万;徐道庆胡乱改动子午仪,浪费了大量的钱粮。常明违反法令,拖延了好几年;王渥扰乱名分,没有一点节制。张山居不懂星象的位置,却擅自改动太常寺的记录;曹魏祖不认识北极星,现在又去乱改太史令的记录。这些人都不用自己的长处,却夸夸其谈,争名夺利,互相诬陷。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以后再有这样的人,如果他们说的话没有验明,一定要加重处罚,让他们有所畏惧,不敢再随便胡乱奏事。
其他的文章就不用多说了。那时候苏威权势很大,管着好几个部门,之前他还隐居在武功,所以苏威说话很自负,觉得自己有傅岩、滋水那样的神仙气概,以此来刺激皇上。奏章上去了,苏威很生气。十二年的时候,苏威主持考试选拔文学人才,又和妥互相攻击讽刺。苏威勃然大怒,说:“没有你妥,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博士!”妥马上回敬道:“没有苏威,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执事官员!” 因为这件事,他和苏威就结下了梁子。后来皇上让妥负责考定钟律,妥又上了一道奏章,说:
……(此处应接续原文)
我听说,政治清明就兴礼乐,政治昏暗就信鬼神。但是,要感动天地,感化鬼神,没有什么比礼乐更有效的了。 还有人说,音乐到了极致就不会有怨恨,礼仪到了极致就不会有争斗,用谦让来治理天下,这都是礼乐的作用。
我听说音乐有两种,一种是淫靡的乐声,一种是正派的乐声。淫靡的乐声能感染人,引起人的邪念,邪念形成景象,淫乐就兴起了。正派的乐声能感染人,引起人的善念,善念形成景象,和谐的快乐就兴起了。所以,音乐行于天下,社会风气就会纯正,人的耳目会聪明,血气会平和,风俗习惯也会改变,天下就会太平。孔子说过:“去掉郑国的靡靡之音,远离那些谄媚的人。”所以,郑、卫、宋、赵等地的音乐一出来,在国内就会导致疾病流行,在国外就会伤害到别人。因此,宫调乱了,就会导致国家荒废,君主骄横;商调乱了,就会导致官场败坏;角调乱了,就会导致百姓怨恨;徵调乱了,就会导致事情繁多;羽调乱了,就会导致国家贫困。这五种调子都乱了,国家灭亡的日子就不远了。
魏文侯问子夏说:“我戴着冠冕听着古代的音乐就想睡觉,听着郑、卫的音乐却不知疲倦,这是为什么呢?”子夏回答说:“古代的音乐,开始演奏的是文雅的乐曲,然后是激昂的武乐,它能修身齐家,平定天下。郑、卫的音乐,是用淫靡的乐声来扰乱人心,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音乐里充满了男女之间的缠绵,根本不知道父子之情为何物。现在您问的是音乐,您喜欢的是乐音。音乐和乐音,两者很相似,但又有所不同,作为人君,要谨慎地考察自己的好恶。”
考察圣人创作音乐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取悦人的耳目而已。而是希望在宗庙里,君臣一起听,就能和谐恭敬;在乡里,长幼一起听,就能和谐顺从;在家里,父子一起听,就能和谐亲近。这是古代圣王设立音乐的办法。所以,只知声音不知乐音的,是禽兽;只知乐音不知音乐的,是百姓。所以,黄钟大吕,弦歌干戚,即使是小孩儿都能跟着跳舞。能够懂得音乐的,只有君子!不懂得声音的,不能和他谈论乐音;不懂得乐音的,不能和他谈论音乐;懂得音乐,就接近于道了。商纣王暴虐无道,乐师抱着乐器逃奔周朝;晋国的国君德行薄弱,乐师师旷坚决地保留了清徵之音。
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音乐呢,人们就拍着肚子,敲着地,也能从中找到快乐。《易经》上说:“古代的帝王创作音乐来提升道德,隆重地献给上天,以此祭祀祖先。” 黄帝创作了《咸池》,颛顼创作了《六茎》,帝喾创作了《五英》,尧创作了《大章》,舜创作了《大韶》,禹创作了《大夏》,汤创作了《大濩》,武王创作了《大武》。从夏朝开始,时间久远,我们只知道这些乐曲的名字,却听不到它们的声音了。
殷商到周朝的音乐,都记录在《诗经》和《颂》里。所以从圣人贤者以下,很多人都会学习音乐,比如伏羲改进瑟,文王改进琴,孔子敲磬,子路弹瑟,汉高祖击筑,汉元帝吹箫。汉高祖刚开始的时候,叔孙通根据秦朝乐人的经验,制定了宗庙祭祀的音乐。迎接神灵到庙门口,演奏《嘉至》乐曲,这和古代祭祀神灵的乐曲差不多。皇帝进入庙门,演奏《永至》乐曲,作为行进的节拍,这和古代的《采荠》《肆夏》类似。祭祀用的豆子摆好后,演奏《登歌》乐曲,这和古代清庙的歌声差不多。《登歌》演奏完毕后,演奏《休成》乐曲,赞美神灵的享乐。皇帝在东厢坐下后,演奏《永安》乐曲,赞美礼仪的完成。《休成》和《永至》这两首乐曲,都是叔孙通创作的。
汉高祖的庙里演奏《武德》、《文始》、《五行》的舞蹈。《武德》和《五行》的舞蹈,是根据春秋时期陈国公子完逃到齐国的故事来的。陈国是舜的后代,所以齐国有《韶》乐。孔子在齐国听到《韶》乐,三个月都感觉不到肉的味道,就是这个意思。秦始皇灭了齐国,得到了齐国的《韶》乐。汉高祖灭了秦国,《韶》乐传到了汉朝,汉高祖把它改名为《文始》,表示和以前不一样。《五行舞》原本是周朝《大武》乐的舞蹈,秦始皇把它改名为《五行》。到了汉孝文帝的时候,又创作了四季之舞,向天下显示国家安定和谐,四季有序。汉景帝采用《武德舞》改编成《昭德舞》,汉宣帝又采用《昭德舞》改编成《盛德舞》,虽然改了名字,但基本上都是沿袭秦朝旧有的东西。
魏晋时期,也都沿用古代的音乐。魏朝的三位皇帝,都创作过乐曲的歌词。永嘉之乱后,中原五都都被摧毁,乐声南迁,所以江东地区保存了比较完整的乐曲。从宋朝、齐朝到梁朝,所演奏的音乐,都还是古代的乐曲,三雍四始,盛况空前。侯景叛乱后,乐师们四散逃亡,那些四舞、三调,都流传到了伪齐。齐朝虽然知道这些乐曲的传承,但却没在宗庙朝廷演奏。我从小就喜欢音律,留心管弦乐器,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记得不少。等到东土平定后,乐师们都回来了,我询问他们学习的经过,果然是梁朝人教的。现在三调、四舞都有乐谱了,虽然不能很熟练地演奏,但也还算雅致。如果能让他们教习传承,就能把古代的音乐流传下去。
然后把他们收集起来的乐曲,总结出要点,根据实际情况增减修改,再取个好听的名字。把盛大的德政歌颂出来,把雅正的音乐传给后代,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我仔细记录了三调四舞的曲名,还另外创作了歌词。那些流传散失,不能在殿堂演奏的乐曲,我也都附在后面了。
奏章递上去后,皇上特地命令太常寺的人去请何妥来帮忙处理节度使的事。然后何妥就创作了清、平、瑟三种不同风格的音乐,还编排了八佾、鞞、铎、巾、拂四种舞蹈。之前啊,太常寺流传下来的宗庙祭祀音乐,几十年来只演奏大吕调,黄钟调都废弃不用了。何妥觉得这跟古制严重不符,就上奏请求恢复使用黄钟调。皇上把这事交给群臣讨论,最后大家同意了何妥的建议。没过多久,何妥的儿子蔚犯了罪,该受处罚,皇上看在何妥的面子上,减轻了他儿子的刑罚。从那以后,皇上对何妥的恩宠就渐渐淡薄了。
六年后,何妥被外放,当上了龙州刺史。那时候,有不少背着书箱来游学的学生,何妥都亲自给他们讲解授课。他还写了一篇《刺史箴》,刻在州府门口警示百姓。他在龙州做了三年刺史,因为生病请求回朝,皇上批准了。回朝后,他又负责主管学校教育的事务。当时朝廷派苏夔在太常寺负责研究钟律,苏夔提了不少建议,朝中大臣大多赞同,只有何妥不同意,还经常批评苏夔的不足之处。皇上把他们的意见拿出来讨论,结果朝中大臣大多都反对何妥。何妥又上了一道奏章,指出了时政得失,并且批评了当时朝中结党营私的现象。这下可好,苏威、吏部尚书卢恺、侍郎薛道衡等人,都因此受到了牵连。皇上本来想让他去伊州当刺史,但他没去成,后来被任命为国子祭酒。最后何妥在任上去世,死后被追谥为“肃”。他一生著述颇丰,留下了《周易讲疏》十三卷,《孝经义疏》三卷,《庄子义疏》四卷,以及和沈重等人合著的《三十六科鬼神感应等大义》九卷,《封禅书》一卷,《乐要》一卷,还有文集十卷,这些作品都流传于世。
萧该,是梁朝鄱阳王萧恢的孙子。年轻时被封为攸侯。梁朝荆州失守后,他和何妥一起到了长安。萧该从小就刻苦学习,对《诗经》、《尚书》、《春秋》、《礼记》等经典都理解其大义,尤其精通《汉书》,所以很受达官贵人的敬重。隋文帝开皇初年,萧该被赐爵山阴县公,被任命为国子博士。皇上还下诏让他和何妥一起校订经史,但是他们俩各有各的看法,互相辩驳,争论不休,最后也没能完成任务,皇上就生气地把他们俩都免职了。后来萧该撰写了《汉书》和《文选》的音义,这些作品在当时也很受推崇。
东海人包恺,字叫和乐。他哥哥包愉,精通《五经》,包恺把哥哥的学问全部继承了下来。他还跟着王仲通学习《史记》和《汉书》,尤其对这两本书研究得很透彻。隋炀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国子监的助教。当时学习《汉书》的人,都把萧氏和包氏兄弟俩当成领袖人物。他们收了很多学生,教书育人,记录在册的学生有好几千人呢。包恺去世后,他的学生们为他立碑建墓,以示纪念。
包恺,字和乐,是东海人。他哥包愉,那可是个《五经》高手,包恺把哥哥的全部本事都学到了手。 而且他还拜王仲通为师,学习《史记》和《汉书》,对这两本书的研究那叫一个深入! 大业年间,他进了国子监当助教,教书育人。那时候,学《汉书》的人,都把萧氏兄弟和包恺兄弟俩当作权威。 想想看,教的学生,记录在案的就有好几千! 他去世后,学生们都非常怀念他,特地给他立了碑,建了坟。
房晖远,字崇儒,是河北恒山真定人。他家世代传承儒家学问。晖远从小就有志气和操守,学习了《三礼》、《春秋三传》、《诗经》、《尚书》、《周易》,还精通天文历法,一直把教书育人当作自己的事业。从远方来拜他为师的学生,常常多达几千人。
齐国的南阳王绰当上定州刺史后,听说房晖远的名声,就把他请去当博士。后来周武帝灭了齐国,四处寻找有才学的儒生,晖远第一个被朝廷任用,被授予小学下士的官职。等到隋高祖杨坚登基后,晖远又升迁为太常博士。太常卿牛弘经常称赞他为“五经库”,意思是说他精通五经,知识渊博。吏部尚书韦世康也向皇帝推荐他,让他担任太学博士。不久,他又和沛县人郑译一起校订乐章。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官回家守孝。几年后,他又被任命为殄寇将军,之后又回到太常博士的职位上。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国子博士。
当时朝廷下令,要对国子监的学生进行考试,凡是通晓一经的都要推荐出来,准备提拔重用。考试结束后,那些博士们却迟迟不能确定哪些学生该留哪些学生该淘汰。祭酒元善很奇怪,就问他们怎么回事。晖远说:“江南和河北的学术传统和考试标准不一样,各位博士不可能都熟悉。学生们都只说自己擅长的,掩盖自己的不足,所以各位博士都拿不定主意,才导致这么久都没结果。”祭酒就让晖远来评定,晖远看完考卷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有些人不服气,晖远就问他们所依据的经典和解释,然后把他们的说法从头到尾背诵一遍,再指出他们的错误之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弄虚作假了。他一共考了四五百名学生,几天就评定完毕,所有的儒生都佩服他的学识渊博,都觉得他的学问深不可测。
后来,他又奉诏参与修订法令。隋高祖杨坚曾经问大臣们:“自古以来,天子有女乐吗?”杨素等大臣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没有女乐。晖远站出来说:“臣听说过‘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这就是古代帝王宫中演奏的音乐,这在《诗经·雅颂》中都有记载,不能说没有。”高祖杨坚听了很高兴。仁寿年间,晖远去世,享年七十二岁,朝廷非常惋惜,给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追赠他为员外散骑常侍。
马光,字荣伯,是武安人。他从小就特别爱学习,跟老师学习了几十年,白天黑夜地学习,没日没夜的,各种各样的书,他都读遍了,尤其精通《三礼》,在儒学方面很有造诣,大家都非常尊重他。
隋文帝开皇年间刚开始的时候,皇帝征召山东地区有学问的人,马光跟张仲让、孔笼、窦士荣、张黑奴、刘祖仁他们一起被召到朝廷,都被授予太学博士的职位,当时人们把他们称为“六儒”。但是这几个人都很粗鲁,没有一点儿仪表风度,朝廷并不重视他们。窦士荣没过多久就病死了。张仲让没多久也请求回乡,还写了一本书,十卷,他自己说,如果这本书能奏效,我肯定能当宰相。他还经常说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州县把他的情况上报朝廷,最后张仲让被杀头了。孔笼、张黑奴、刘祖仁没过多久也被朝廷贬斥了。只有马光一个人留了下来。
有一次祭祀典礼,隋文帝亲自到国子学,王公大臣都到齐了。马光上台讲授礼仪,讲解得非常透彻。之后,十几个儒生轮流向他提问,这些儒生都是当时有名的大学者,马光对他们的疑问都一一解答,虽然他的语言表达不算很华丽,但是道理讲得非常透彻,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学识有多深,大家都非常佩服他,皇帝也赞赏他并慰劳了他。山东学习《三礼》的人,从熊安生之后,就只有马光一个人被大家推崇了。他一开始在瀛州、博州一带教书,学生有一千多人,到了后来,很多学生都跟着他来到长安。几年后,他母亲去世了,他就回乡下守孝,从此就有了在老家终老的想法。后来因为生病,死在了家里,那年他七十三岁。
刘焯,字士元,是信都昌亭人。他老爸是郡功曹。刘焯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魁梧,目光远大,聪明又沉稳,小时候不太爱玩闹。年轻的时候,他和河间人刘炫结拜成了好兄弟,一起跟着老乡刘轨思学习《诗经》,跟着广平人郭懋常学习《左传》,向阜城人熊安生请教《礼记》,不过这些都没学完就离开了。
武强交津桥有个叫刘智海的人家里藏书很多,刘焯和刘炫就经常去他家读书,一读就是十年,虽然有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但他们依然很开心。后来,刘焯凭借深厚的儒学功底出了名,当上了州博士。刺史赵煚看中了他的才华,把他推荐为从事,参加考试,还考中了秀才,策论考试得了第一名。他跟著作郎王劭一起修撰国史,还参与讨论律法和历法,同时还在门下省当差,随时准备回答皇帝的咨询。没多久,他就升任员外将军了。后来,他和很多儒生一起在秘书省校对群书。
有一次,他回家乡探亲,县令韦之业把他请去当了功曹。没过多久,他又回到京城,和左仆射杨素、吏部尚书牛弘、国子祭酒苏威、国子祭酒元善、博士萧该、何妥、太学博士房晖远、崔宗德、晋王文学崔赜等等一大堆国子监的老师们一起讨论古今一些难懂的问题,以及前人没搞明白的学问。每次他一发言,辩论就激烈起来了,大家都说不过他,就连杨素他们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学识渊博。
六年后,洛阳的《石经》运到了京城,碑文很多都磨损了,没人能认全,皇帝就下令让他和刘炫一起校对。后来,国子监举行祭祀典礼,他和刘炫在典礼上大展身手,驳倒了很多儒生,结果得罪了不少人,被他们写匿名信弹劾,最后被罢官了。
之后,他就悠闲地待在乡下,专心致志地教书著书,非常勤奋。贾逵、马融、王肃、郑玄他们传下来的那些注解,他都仔细地辨别真伪。《九章算术》、《周髀算经》、《七曜历书》等等十多部书,他都深入研究,推算日月运行的规律,测量山川大海的尺寸,把这些学问的根本和奥秘都搞清楚了。他还写了《稽极》十卷、《历书》十卷、《五经述议》等著作,流传于世。刘炫也很聪明,学问也很渊博,名气仅次于刘焯,所以当时人们称他们为“二刘”。
天下很多有名的儒生和后起之秀,都千里迢迢地来向他们请教问题,数都数不清。人们都说,几百年来,博学通达的儒生,没有谁能超过他们。但是,刘焯为人比较清高,而且很节俭,不收学费的人,他就不教。当时的人觉得他这点不好。废太子杨勇听说过他的名声,想请他去,还没等他去拜见,就接到命令去蜀王那里做事,但他不愿意去,拖了很久没去。蜀王很生气,派人把他抓起来,押解到蜀地,让他服兵役。后来,他在那里校对书籍。蜀王后来被废黜,刘焯又和一些儒生一起修订礼法律令,被封为云骑尉。隋炀帝即位后,他被提升为太学博士,不久因为生病辞职了。几年后,他又被征召到朝廷当顾问,结果他上交的《历书》和太史令张胄玄的观点有很多不同,被驳回不用了。大业六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七岁。刘炫为他请求朝廷赐谥号,但朝廷没有批准。
刘炫,字光伯,是河北景城人。从小就聪明伶俐,很有名气,他和信都的刘焯一起闭门读书,十年都没出来过。刘炫眼睛明亮锐利,直视太阳也不觉得晃眼,记忆力超强,无人能比。他可以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同时背诵、计数、倾听,五件事一起做,一点儿也不耽误。北周武帝平定齐国后,瀛州刺史宇文亢把他招为户曹从事。后来,刺史李绘又让他担任礼曹从事,因为他办事能力强,名声在外。一年多后,他奉命和著作郎王劭一起修撰国史。不久,他又在门下省任职,负责提供咨询建议。他还和一些术士一起研究天文历法,并在内史省负责审核各种奏章,内史令博陵李德林对他非常尊重。
虽然刘炫在三个省都工作过,但始终没有得到正式的官职,反而被县里催促缴纳赋税。刘炫于是向内史省自陈,内史省又把他送到吏部。吏部尚书韦世康问他有什么才能。刘炫自己写了一份自我介绍说:“《周礼》、《礼记》、《毛诗》、《尚书》、《公羊传》、《左传》、《孝经》、《论语》以及孔、郑、王、何、服、杜等十三家的注释,虽然解释的深浅不一,但我都能讲授。 《周易》、《仪礼》、《谷梁传》我研究得稍微少一些。史书和文集里的佳言妙语,我都牢记在心。天文历法,我也深入研究过其中的奥妙。至于公私文书的写作,我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吏部最终没有对他进行详细的考试,但是朝中十几个有名望的人都担保刘炫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他被任命为殿内将军。
那时候牛弘上奏请求搜集天下遗失的书籍,刘炫就伪造了一百多卷书,题名为《连山易》、《鲁史记》等等,然后呈送给朝廷,领了赏赐就走了。后来有人告发了他,虽然因为大赦免了死罪,但他被革职,回到家乡,以教书为生。太子勇听说后把他召到京城,让他去侍奉蜀王秀,但他一拖再拖,就是不去。蜀王大怒,把他枷锁起来送到益州。后来,他被安排在帐内服役,每天拿着棍棒当门卫。不久后,他被释放了,担任校书郎。刘炫于是效仿屈原的《卜居》,写了一篇《筮途》来表达自己的心境。
蜀王被废了之后,我跟一些儒生一起修订了《五礼》,然后被任命为旅骑尉。吏部尚书牛弘提了个建议,说古代诸侯的待遇应该根据亲疏远近来定,大夫的官阶应该降一级。现在那些上柱国,虽然跟古代诸侯不一样,但跟大夫差不多,官职在二品,也应该把他们的亲属官阶降一级。很多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是我不同意,就反驳说:“古代做官的,只看重一个人的血统,庶子根本没机会升官。所以古代君王很重视嫡子,宗子有分得俸禄的权利。族人和宗子即使关系疏远,也要服丧三个月,这是因为他们受了宗子的恩惠啊。现在做官,是根据才能来升迁的,不限制嫡庶,跟古代已经不一样了,为什么要降他们的亲属官阶呢?现在很多达官贵人都不重视亲戚,如果再降他们的亲属官阶,那百姓之间亲情淡薄的风气,可就从这儿开始了!” 结果,牛弘的建议就被搁置了。
开皇二十年,朝廷废除了国子监的四个学门以及州县的学校,只保留了太学博士两个,学生七十二人。我上书皇上,说学校不应该废除,我的话语恳切至极,但高祖皇帝没采纳我的意见。
开皇年间后期,国家经济繁荣昌盛,朝野上下都把目光放在了辽东。我觉得辽东不宜征伐,就写了一篇《抚夷论》来劝谏。当时没有人理解我的意思。等到隋朝大业年间快要灭亡的时候,隋朝三次征讨辽东都没成功,我的话才应验了。
隋炀帝当了皇帝,牛弘就推荐萧炫来修订律法。隋文帝在位的时候,觉得那些刀笔吏里坏人太多,干时间长了就都变坏了,这是当时的情况使然。而且,他还觉得社会风气败坏,女人没有节操。所以就制定了规矩,规定州县的佐史三年就要换一茬,九品官的妻子不能再嫁。萧炫写文章说这个规定不好,但是牛弘还是坚持执行了。各郡设立学校和给在外地读书的人发放粮食,这些都是萧炫提出来的主意。
牛弘有一次和萧炫轻松地聊天,问他:“你看《周礼》,士很多而府里的办事人员很少,现在令史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判官却减少了,反而不行了,这是为什么呢?”萧炫回答说:“古代的人把事情放心地交给下属,年底考核他们的政绩,案卷不反复查核,文书也不搞得过于繁琐,府里的办事人员,只管重要的东西就行了。现在呢,文书档案总是担心出差错,反复检查,生怕不严密,千里迢迢追查旧案,所以才有‘老吏抱案死’的说法。古今不一样,差别这么大,事情繁多政务混乱,都是这个原因。”
牛弘又问:“魏、齐的时候,令史工作还比较轻松,现在却没时间休息,这是怎么回事呢?”萧炫回答说:“齐朝设立的州不过几十个,三府行台互相统管,公文下发,不过十来条。现在州有三百多个,这一个原因就让事情多了很多。以前州里只设纲纪官,郡里设守丞,县里只有县令。他们的僚属,都是长官自己挑选的,接到诏令就上任,每个州不过几十个人。现在不一样了,大小官员都由吏部任命,细微的事情都要考功司记录,这又是一个原因。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安心。官事不省却想轻松,怎么可能呢?”牛弘非常赞同他的话,但是没法实行。
谏议大夫杨达推荐萧炫学识渊博,文章写得好,考试成绩很高,就让他当了太学博士。一年多后,因为品级低被免职,回到长平,又奉诏去行在所。有人说他品行不好,皇帝就把他罢官了,让他回河间老家。当时各地盗贼四起,粮食价格飞涨,经书典籍的流通中断,教学也停止了。萧炫和妻子相隔一百多里,音信全无,非常郁闷,怀才不遇,于是自己写了一篇自赞:
大家好,我叫司马相如,不是那个司马相如哈,我只是个普通人。像司马相如、扬雄、马融、郑玄这些大牛,他们都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写下来,流芳百世。我可不敢跟他们比,免得让人笑话。眼看着年纪大了,快要死了,老朋友都散了,学生也各奔东西了,我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很快就要消失了,死后埋在荒郊野外,亲朋好友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后人也不知道我的事迹。趁着我还活着,就简单说说我的心里话,留给后人看看,让以后那些有才华的人知道我的想法。
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很幸运。小时候,父母很疼爱我,从来没打过我骂过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也很器重我,从没批评过我。长大后,我一直努力和亲戚朋友搞好关系,待人接物,总是先考虑别人,再考虑自己。从小我就喜欢跟长辈们学习,也乐意帮助年轻人。学习的时候,我从不觉得厌烦;教导别人的时候,我也从不觉得辛苦。虽然我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合群,但我的心里一直充满着对知识的追求。
仔细想想我这一辈子,其实挺幸运的,大概有四件值得庆幸的事。第一,虽然我天资愚钝,家境贫寒,但多亏了兄长们的帮助,我才能进入仕途,有机会阅读大量的典籍,学习历史知识,虽然只是在乡里做了些小善事,却也小有名气,这真是万幸。第二,我虽然在官场上浮浮沉沉,做过不少没啥意思的官,也没留下什么轰轰烈烈的功绩,但至少我问心无愧,没做过什么坏事,这已经很不错了。第三,虽然我资质平庸,却多次得到贵人的赏识和提拔,能和那些优秀的人一起工作,在朝廷里任职,得到很多荣誉和赏赐,这真是莫大的荣幸。第四,现在我年老退休了,回到家乡,过着平静的生活,读读书,看看风景,散散步,无病无灾,这也是一种幸福。
但是,我也有一个深深的遗憾。我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但却看到儒家道统衰落,社会风气败坏,我努力学习,想纠正这些错误,但最终事与愿违,我的理想没有实现,我的学问也没能传下去,这真是令人痛心啊!唉,我的遗憾就只有这一个了。
话说这河间刘炫先生,在郡城里待着呢,结果粮草断了,跟着他的学生好多都跑去当了贼。刘炫先生穷困潦倒,没办法,只能跑到郡城下要吃的。郡里的官员看他可怜,就给了他点东西。结果,刘炫先生刚走没多久,就被贼人抓了,还被带到了城下的堡垒附近。没过多久,官兵就把贼人给打败了。刘炫先生又饿又冷,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郡城。可郡里的长官觉得他跟贼人有关系,怕以后出事,就把门关上,不让他进城。那可是冰天雪地的夜晚啊,刘炫先生就这样冻饿而死,享年六十八岁。后来,他的学生们追谥他为“宣德先生”。
刘炫先生这人啊,脾气比较急躁,爱跟人竞争,还喜欢开玩笑,特别爱显摆自己,经常轻视当世的人,所以得罪了不少当权者,仕途也就很不顺利。不过他写了不少书,流传于世,比如《论语述议》十卷,《春秋攻昧》十卷,《五经正名》十二卷,《孝经述议》五卷,《春秋述议》四十卷,《尚书述议》二十卷,《毛诗述议》四十卷,《注诗序》一卷,《算术》一卷。
吴郡的褚辉,字高明,因为精通《三礼》而名扬江南。隋炀帝的时候,他被征召到内史省,跟其他儒生一起讲学论道。褚辉辩才超群,没人是他的对手,所以很快就被提拔为太学博士,还写了一百卷的《礼疏》。
余杭的顾彪,字仲文,对《尚书》和《春秋》研究得很深。隋炀帝时期,他当上了秘书学士,写了二十卷的《古文尚书疏》。
余杭的鲁世达,隋炀帝时期担任国子助教,写了四十二卷的《毛诗章句义疏》,也流传于世。
吴郡的张冲,字叔玄。他在陈朝的时候当过左中郎将,但这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他更喜欢钻研经典,写了《春秋义略》,跟杜氏的版本有七十多处不同,还写了《丧服义》三卷,《孝经义》三卷,《论语义》十卷,《前汉音义》十二卷。后来官至汉王侍读。
平原王孝籍,从小就爱学习,博览群书,精通五经,很有文采。他和河间刘炫是好朋友。开皇年间,他被召进秘书省,协助王劭修撰国史。可是王劭对他并不重视,他在秘书省待了很多年,却连赋税都免不了。王孝籍心里很郁闷,于是上书吏部尚书牛弘,说:
我被毒虫叮咬,整夜睡不着觉,又饿又冷,一年到头都过得很苦。为什么呢?因为痛苦难以忍受,贫穷更是让人窘迫。更何况,我心里像冰火交煎,身体也像被风霜侵蚀,怎么能忍住不说,默默承受痛苦呢?恳请尚书大人您能怜悯我的遭遇,开恩帮助我。您的恩惠就像能使枯鱼复活,能使飞鸟重新飞翔,像芬芳的香草一样温暖人心,像温暖的布帛一样令人感到安慰。请您答应我的请求,听听我的诉说。虽然山高水远,鬼神都在看着,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绝无虚言,但我还是担心救助太迟,等到像坐等越国人的船只,或者鲁国工匠的云梯来救我,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我一个穷人,在省里做了七年官,一直都是做苦差事,没有得到任何赏赐,我把祖传的田地都卖了,才勉强维持生活,还要养活年幼的孩子,又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依靠。更糟糕的是,年迈的母亲还在家中,岁月流逝,寒暑交替,家乡又远隔千里,我心里焦急万分,但前途渺茫,母亲对我的期望日益加重。像司马相如那样生病,没有官职可以免除;像梅福那样发狂,神仙也救不了。我的愁苦比厉鬼还要可怕,人生哪有像金石那样坚强?我的灵魂都快散了,恐怕死后也无法瞑目,带着遗憾进入阴间,白白辜负了您的恩情,这就像王稽那样说话,应侯却因此而不高兴。我的遭遇隐秘而微小,就像头发里的虱子,眉毛上的灰尘,子野没听说过,离朱也看不到。我默默无闻,最终没有得到推荐,只能默默无闻地死去。
三代人都默默无闻,虽然清静,十年没有升迁,确实没有知己。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成就一番不世之功,只有忠贤的大臣才能做到万无一失。我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却遇到了您这样一位万无一失的贤臣,这就是我之所以幸运的原因。您身居高位,掌握着大权,却依然清廉自守,不追求荣华富贵,这也是我不敢奢求的原因。过去,荆山的美玉没有被发现,卞和因此而受刖;百里奚没有被重用,禽息因此而被杀。您现在身处高位,有能力提拔人才,能看清一切,又没有后顾之忧,却迟迟不行动,谁又能理解您的想法呢?官职有时不能匹配才能,人才有时不能伸冤,一旦有人私下议论,就会传遍天下。辛苦付出却看不到回报,怎么能不感到绝望呢?
如果我的病还没有到死的地步,我的精神还能恢复,我会把我的愁苦写下来,记录我的忧虑,让后世的人们了解我的遭遇,同情我的不幸,追究那些当权者的责任,为我平反昭雪。这样,我即使死了,也心满意足了,我的罪过也就了了。
希望您能稍微可怜可怜我,多留点心,别把我忘了!
弘啊,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很有学问,但最终也没能得到官职。后来他就回老家了,靠教书为生,一辈子就待在家里。他还注过《尚书》和《诗经》,可惜后来战乱一起,这些著作都散失了。
史官说:古话说的好,“容貌不好看不算什么,力气小也不算什么,家族出身不重要,祖上有没有功名也不重要,但最终名扬四海,子孙后代也跟着受益的,难道不是靠学习吗?”这话说得真对啊!像晖远、荣伯这些人,他们都专心致志,坚持不懈,不断自我提升,最终都能闻名一方,受到人们的敬重。有的能聚集上千学生,有的能身穿官服,乘坐马车,在明朝时期受到重用,这都是因为他们认真研究古代典籍的缘故。
江阳为人从容淡雅,很有风度,谈吐高雅,议论深刻,在当时非常有名;彦之呢,他勤奋学习经史子集,为人正直,做事有原则,行为举止都符合礼仪规范;何妥为人聪明敏捷,反应迅速,口才很好,还能写文章,但他为人过于直率,有点缺乏儒者的风度;刘焯在士大夫中德高望重,精通天文历法,知识渊博,对天文、地理都有深入的研究,他的学问造诣深厚,渊源流长,几百年来,也就只有他这样的人了;刘炫也是个通晓经史的儒生,很有才能,九流十家,无所不读,虽然探究深奥的学问不如刘焯,但他的文章写得比刘焯还好。
他们这些有才华的人,都因为时代的原因,没有得到重用,有的只能做个小官,有的甚至穷困潦倒,真是可惜啊!子夏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给予他们的是聪明才智,没有给予他们的是显赫的官位,就连圣人都不能免俗,刘焯、刘炫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