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师,字践言,是河南洛阳人。他父亲文宗,在北齐很有名气,开皇初年,在莒州刺史任上去世了。

源师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声望,一开始当司空府参军事,后来升迁到尚书左外兵郎中,还兼任祠部的工作。有一年孟夏时节,因为有人说看见了龙,所以要举行求雨的仪式。当时高阿那肱当宰相,一听说是真龙出现,非常惊喜,就问龙在哪里。源师整理了一下衣冠,回答说:“这是龙星初现,按照礼仪应该在郊坛举行求雨祭祀,并不是说真龙有什么特别的显现。”高阿那肱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生气地说:“你凭什么知道是星宿?”结果求雨仪式就没举行。源师出来后暗自叹息说:“国家的重大事情,在于祭祀和军事。礼仪都废弃了,还能长久吗?北齐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七年后,周武帝灭了北齐,源师被授予司赋上士的官职。隋文帝杨坚即位后,任命他为魏州长史,后来调入朝廷担任尚书考功侍郎,还兼任吏部的工作。朝廷的章程和国法,很多都是他参与制定的。十七年的时候,他升任尚书左右丞,因为办事干练而闻名。当时蜀王杨秀比较违反法度,于是隋文帝就派源师去益州当总管司马,好监督他。没过多久,杨秀被朝廷召回,但他害怕京城有变故,想假装生病不去。源师多次劝他不能违抗圣旨,杨秀却生气地说:“这是我家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源师流着泪回答说:“我承蒙国家厚恩,担任府上的幕僚,作为官员,我哪里敢不尽心尽力呢?只是近年来国家多事,秦孝王病重,突然去世,庶人出身的太子,一个接一个被废黜。皇上心里有多么难过啊!而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召回蜀王很久了,他却迟迟不去,百姓不明白蜀王的心思,万一产生什么异议,内外都惊疑不定,皇上要是发怒下诏,派个使者去,蜀王拿什么来解释自己?希望王爷您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杨秀这才同意回京。

杨秀被废黜后,益州的官员很多都被牵连,源师却因此免于受罚。后来他被加封为仪同三司。隋炀帝杨广即位后,任命他为大理少卿。一次,隋炀帝在显仁宫,下令宫外的卫士不准随意离开岗位。有一个主帅,私自让卫士外出,隋炀帝把这事交给大理寺处理。源师根据律法判他流放,隋炀帝却要杀了他,源师说:“这个人罪该万死,如果陛下一开始就杀了他,自然不用麻烦写文书了。既然已经交给大理寺,就应该按照常规的法律程序来办,如果以后宿卫近侍的人再犯类似的错误,又该如何处罚呢?”隋炀帝这才作罢。后来源师升任刑部侍郎。源师在任上办事果断,能言善辩,但却没有什么清廉公正的名声。不久后,他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叫昆玉。

郎茂,字蔚之,是河北恒山新市人。他爸爸基,曾经做过北齐的颍川太守。郎茂从小就聪明伶俐,七岁的时候就能背诵《楚辞》和《诗经》,一天能背一千多字。十五岁的时候,他拜河间权会为师,权会是国子博士,郎茂跟他学习了《诗经》、《易经》、《三礼》以及天文、法律这些知识。他还跟国子助教张率礼学习《左传》、《公羊传》、《穀梁传》以及其他的经书,学习刻苦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家里人都担心他累坏了,经常帮他调整灯烛。

郎茂长大后,成了有名的学者,文章写得也很好。十九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守丧期间非常尽心尽力,比规定的礼节还要严格。后来他在北齐当官,一开始是司空府的行参军。碰巧陈国派使者傅縡来北齐访问,齐国就让郎茂接待他。之后,郎茂奉命在秘书省校对和整理史书。后来他又升迁做了保城县令,政绩突出,老百姓还特地为他写了一篇《清德颂》。

北周灭了北齐之后,上柱国王谊向周武帝推荐了郎茂,周武帝就让他做了陈州户曹。后来杨坚(后来的隋文帝)当了亳州总管,见到郎茂后非常欣赏他,就让他当了总管府的书记。当时周武帝正在编撰《象经》,杨坚有一次跟郎茂闲聊时说:“皇帝做的事情,都会影响到天地,感动鬼神,《象经》里有很多严厉的法令,那要怎么才能治理好国家呢?”郎茂心里暗自感叹:“这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从此以后,郎茂暗中跟杨坚结交,杨坚也对他很尊重。

后来郎茂回到家乡,当了州主簿。杨坚当了丞相后,就写信把他召到身边,两人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聊得很开心。杨坚任命郎茂为卫州司录,郎茂政绩突出。不久后,他又升任卫国县令。当时卫国县关押着两百多名犯人,郎茂亲自审理了几天,放了其中一百多人。几年下来,卫国县的官司从来没递交到州府。魏州刺史元晖对郎茂说:“长史说卫国百姓不敢上诉,是因为害怕您啊!”郎茂回答说:“老百姓就像水一样,法律法规就像堤坝。堤坝不结实,水就会冲破堤坝,只要不决堤,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元晖被郎茂说服了,无话可说。

有一次,卫国县有个叫张元预的人和他堂弟思兰关系不好,县里的丞尉想用严厉的法律处罚他们,郎茂说:“张元预兄弟俩本来就互相讨厌,现在又因为犯了罪,他们的矛盾会更加激化,这不是教化百姓的好办法。”于是,郎茂就派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去劝说他们,劝说的人络绎不绝。张元预兄弟俩最终都悔过自责,到县衙磕头认罪。郎茂给他们讲道理,最终兄弟俩和好如初,成了朋友,被人们传为佳话。

茂先是在延州当长史,后来升迁为太常丞,再升为民部侍郎。那时候,尚书右仆射苏威弄了个条子出来,每年都要追究民间有没有五品官的不合规矩的事儿。有人回复说:“我们管辖的区域里根本就没有五品官的家庭。” 这种敷衍塞责的情况很多。苏威还搞了个余粮簿,打算把各地有没有余粮都登记在册,好协调一下。茂觉得这太麻烦了,没啥用,就奏请皇帝把这些事情都取消了。过了几年,他母亲去世,他就辞官回家奔丧了。还没等多久,朝廷又让他回去上班。他又上奏说,那些为国捐躯的人,他们的儿子不应该被收回田地;那些年老的官员也不应该减少他们的土地。这些建议都是茂提出来的。茂为人聪明敏捷,处理政务雷厉风行,当时大家都称赞他的才能。

仁寿年间,他本来的官职是领大兴县令。隋炀帝登基后,他升迁为雍州司马,不久又升任太常少卿。两年后,他被任命为尚书左丞,负责选官。茂精通法律条文,这在当时很有名。当时工部尚书宇文恺和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为了争夺河东的银矿起了冲突。茂上奏弹劾他们说:“我听说,贵贱有不同的礼仪,士农有不同的职业,这样人们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家庭也知道廉耻。宇文恺官位很高,俸禄优厚,本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却偏偏要去争夺利益,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于仲文是大将军,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每天都能听到圣上的教诲,却连虞舜、芮伯那样清廉的作风都不学习,反而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这怎么能给下属做榜样,给百姓做示范呢!如果不加以纠正,将会损害国家的法令和教化。” 结果宇文恺和于仲文都因此受到了处罚。茂还编撰了一百卷的《州郡图经》上奏朝廷,皇帝赏赐了他三百匹丝绸,并将书稿收藏在秘府。

那个时候,皇帝经常出巡,国家法纪已经混乱,法律法规大多失效了。王茂是前朝的老臣,对世事非常了解,但他很会保护自己,没有敢于直言进谏的精神。他看到皇帝猜忌狠辣,不敢说话,只能偷偷地叹息。因为年纪大了,他上奏章请求退休,但皇帝没批准。

正好赶上皇帝亲自去辽东征战,就让王茂留守晋阳宫。那一年,恒山太守王文同跟王茂有矛盾,就上奏说王茂结党营私,欺下瞒上。皇帝下令让纳言苏威、御史大夫裴蕴一起查办他。王茂本来就跟这两个人关系不好,他们就故意歪曲事实,罗织罪名。皇帝大发雷霆,把王茂和他弟弟司隶别驾王楚都革职为平民,发配到且末郡。王茂泰然接受了这个命令,一点也不担心。

在路上,他写了一篇《登垅赋》来安慰自己,文章写得非常好。他还写了奏章为自己辩解,皇帝多少有点明白了。十年后,皇帝把他召回京城,一年多后王茂去世了,享年七十五岁。他留下了一个儿子王知年。

高构,字孝基,是山东北海人。这人性格挺幽默的,脑袋瓜子也灵活,口才特别好,辩论起来谁也说不过他。他喜欢读书,擅长处理政务。不到二十岁,就被州里任命为主簿。后来,他在齐国河南王的属下当参军事,之后又当过徐州司马、兰陵郡太守和平原郡太守。北齐灭亡后,周武帝把他任命为许州司马。隋文帝杨坚当皇帝后,高构升任冀州司马,表现非常出色,名声很好。

接着,朝廷征召他当比部侍郎,没多久又调到民部。当时,内史侍郎晋平东和他侄子晋长茂争夺继承权,尚书省拿不定主意,朝臣们讨论了三次也没结果。高构一下就判断清楚了,而且理由很充分。皇帝很欣赏他的才能,把他召进宫里,还夸奖他说:“我听说尚书郎的才能应该像天上星宿一样闪耀,现在看到你的才华和见识,才知道古人的话确实可靠啊!嫡庶之分,是礼教里非常重要的内容,我看了你写的判决好几遍,词句精当,道理通顺,真是我做不到的。”皇帝还赏赐了他一百石米。从此,高构名声大噪。

后来,他升任雍州司马,因为办事果断而闻名。一年多后,他又升任吏部侍郎,大家都说他称职。之后他又调回雍州当司马,因为犯了点事被降职为盩啡县令,但他治理地方很有一套,皇帝很赏识他,又把他重新任命为雍州司马,后来又当了吏部侍郎,最后因为公务上的原因被免职。隋炀帝登基后,又召他复职。当时,很多吏部官员因为不称职而被罢官,只有高构的名声最好,以前所有负责选拔官员的,都是他的下属。

人们都说高构喜欢说笑话,觉得他有点轻浮,但他实际上内心很正派,尤其受到吏部尚书牛弘的器重。后来,他因为年老体弱而辞官。牛弘当时主管选拔官员,每当要提拔谁的时候,总是派人去高构家问问他的意见。河东人薛道衡是当时才华最高的人,他总是说高构有很高的见识,自己写的文章,一定要先拿草稿给高构看看,然后才拿出去。如果高构有什么批评指正,薛道衡从来都是虚心接受。大业七年,高构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二岁。他推荐的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后来都成了朝廷重臣,人们都说高构有识人之明。

开皇年间,昌黎人豆卢实担任黄门侍郎,大家都说他办事谨慎细致。河东人裴术当了右丞,经常纠正错误。河东的士燮、平原的东方举、安定郡的皇甫聿道,都在刑部工作,他们办案都很公平公正。弘农的刘士龙、清河的房山基在考功部门工作,河东的裴镜民在兵部工作,他们都以办事效率高、能力强而著称。京兆人韦焜担任民曹,多次直言进谏。南阳人韩则担任延州长史,施行了很多惠民政策。这些官员,虽然有些事迹史书上没记载完整,但他们都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当时大家都对他们赞赏有加。

这些官员,个个都是能吏,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为国家做出了贡献。豆卢实的谨慎细致,裴术的纠错能力,士燮、东方举、皇甫聿道的公正廉明,刘士龙、房山基、裴镜民的高效率,韦焜的敢于直言,韩则的惠民政策,都体现了他们作为官员的责任和担当。他们的名字,虽然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们遗忘,但他们的精神,却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他们的事迹,虽然史书记载有所缺失,但他们的贡献,却依然闪耀着光芒。

张虔威,字元敬,是清河东武城人。他老爸张晏之,曾经做过北徐州刺史。张虔威从小就聪明,博览群书。他爷爷张嵩之曾经跟别人说:“虔威这孩子啊,是我们家千里挑一的良驹!”十二岁的时候,州里就让他当了主簿。十八岁当上了太尉府的中兵参军,后来一路升迁,做到太常丞。北齐灭亡后,他在北周当了宣纳中士。隋文帝杨坚当政后,把他招到相府当典签。

开皇年间,晋王杨广被派去并州镇守,广招幕僚,就让张虔威当了刑狱参军,后来又升了好几级。晋王很欣赏他的才能,跟河内人张衡一样,都对他非常重视,在晋王的府邸,人们都称他们为“二张”。后来晋王当了太子,张虔威就升任员外散骑侍郎、太子内舍人。隋炀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内史舍人、仪同三司。因为以前在晋王府上当差,他又加了个开府的官衔。没多久,他又升任谒者大夫,跟着隋炀帝去江都,并代理江都的行政事务,负责处理政务。

张虔威有一次在路上看到一个遗失的包裹,担心失主着急,就让手下人把包裹带着。过了几天,失主找来了,张虔威就把包裹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淮南太守杨綝曾经带着十多个人来拜见隋炀帝,隋炀帝问张虔威:“站在最前面的是谁?”张虔威下殿仔细看了看才回答:“是淮南太守杨綝。”隋炀帝说:“你可是谒者大夫,居然认不出来拜见的人,怎么回事?”张虔威回答说:“我不是不认识杨綝,只是怕认错人,所以不敢轻易回答。就像石建数马的脚一样,谨慎小心才是最重要的。”隋炀帝非常欣赏他这种谨慎细致的态度。他为人清廉谨慎,都是这种风格。

那时候隋炀帝经常巡游,老百姓都累坏了,张虔威就上书劝谏。隋炀帝不高兴了,从此对他冷淡起来。没过多久,张虔威就去世了。他有个儿子叫张爽,后来当上了兰陵县令。

张虔威的弟弟张虔雄,也很有才干。秦孝王杨俊当秦州总管的时候,把他招去当法曹参军。有一次秦孝王亲自审问犯人,张虔雄一时疏忽没带卷宗,就对着一百多个人,把案情全部说了出来,一点都没差,同僚们都很佩服他。后来他先后担任寿春、阳城两县的县令,都做出了政绩。

荣毗,字子谌,是北京无终县人。他爸爸荣权,是北魏的兵部尚书。荣毗年轻的时候就性格刚正,为人正直,而且很有见识,读了很多书。他在北周当官,一开始是汉王的记室,后来升迁为内史下士。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又升了好几级,最后当上了殿内监。

那时候华阴县盗贼很多,需要选个有能力的官员去治理。杨素推荐荣毗担任华州长史,大家都说他是个能干的人。杨素的田地和房子很多都在华阴,他的手下经常胡作非为。荣毗严格执法,一点也不徇私枉法。有一次上朝的时候,杨素对荣毗说:“我推荐你,其实是给自己找麻烦啊!”荣毗回答说:“我一心一意地执行法律,只是怕辜负了您的推荐。”杨素笑着说:“刚才只是开玩笑。你能够严格执法,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当时晋王在扬州,经常派人暗中打探京师的消息。他派张衡在路上到处修建马棚,说是为了养马,实际上是为个人服务的。各州县都不敢违抗,只有荣毗坚决制止了这件事。隋文帝听说后很高兴,赏赐给他一百匹绢,并且把他升迁为蒲州司马。

汉王谅造反的时候,河东的豪杰们都响应汉王,打开城门投降。刺史丘和吓得逃回了关中。长史高义明对荣毗说:“河东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是国家的东大门,如果丢了它,后果不堪设想。城里虽然很混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造反了。只要抓住十几个为首的叛乱分子杀掉,就能稳定局势。”荣毗同意了他的看法。高义明骑马去追丘和,想和他商量对策。结果在城西门被叛军杀害了,荣毗也被抓了起来。

汉王谅平叛之后,荣毗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皇帝对他说:“今天任命你,是因为你之前处理马坊事件的表现。不要改变你的本心。”皇帝也很敬重他。荣毗在朝堂上总是态度正直,说话铿锵有力,让百官都很敬畏他。后来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孝。一年多后,他又被起用,不久后就去世了,追赠鸿胪少卿。

毗兄建绪这个人,性格非常正直坦荡,而且很有学问。他在周朝当官,做到载师下大夫、仪同三司这么高的职位。等到平定齐国刚开始的时候,他留守在邺城,顺便写了一本三十卷的《齐纪》。建绪和高祖(杨坚)以前就认识,后来建绪当了丞相,官职又升了,被封为开府,还被任命为息州刺史。

将要上任的时候,高祖当时正暗地里计划篡位,就对建绪说:“咱们再等等看,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吧!”建绪觉得自己是周朝的大臣,于是义正言辞地说:“您说的这个意思,我可没听说过啊!”高祖听了很不高兴,建绪就走了。开皇年间,建绪来朝拜,皇上问他:“你后悔了吗?”建绪叩头说:“我的地位比不上徐广,我的心意却像杨彪一样。”皇上笑着说:“我虽然不怎么懂这些书生话,但也知道你这话说的不太客气啊!”后来,他又先后担任始州刺史和洪州刺史,这两个地方他都干得很出色,名声很好。

陆知命,字仲通,是吴郡富春人。他父亲陆敖,曾经做过陈朝的散骑常侍。陆知命从小就爱学习,见识广博,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他先是在陈朝始兴王手下当参军,后来又当过太学博士和南狱正。陈朝灭亡后,他回到家乡。这时,高智慧等人又在江左地区造反,晋王杨广镇守江都,因为看重陆知命在三吴地区的影响力,就召见他,让他去劝降叛军。

陆知命成功劝降了十七座城池,俘获了叛军首领陈正绪、萧思行等三百多人。凭借这一功劳,他被封为仪同三司,还赏赐了田宅。朝廷还任命了他的弟弟陆恪为汧阳令。陆知命认为弟弟陆恪没有治理一方的能力,就上表请求朝廷收回成命,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

天下统一后,陆知命劝说高祖杨坚迁都洛阳,并进献了《太平颂》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具体内容就不多说了。好几年都没得到升迁,他就亲自上朝,上表请求出使高丽,他说:“我听说圣人当政,会广纳贤才,即使是平民百姓,只要有才能,也能为国家效力。我希望陛下能抽出时间,看看我的请求。古代的轩辕黄帝用兵,还宽恕了夙沙氏;虞舜也曾征伐有苗氏,但后来也停止了战争。现在陛下正值盛世,四海清平,只有高丽这个小国还不安分。陛下仁慈爱民,不愿意滥杀无辜,想用德化感召他们。我想去高丽宣扬皇恩,让他们君臣前来朝拜。”皇上很欣赏他的奏章。一年后,他被任命为普宁镇将。

很多人称赞他正直,因此他被召入御史台当值。隋炀帝即位后,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他为人刚正不阿,百官都敬畏他,隋炀帝也很器重他。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一年后,他又恢复了官职。当时齐王杨暕骄横跋扈,结交小人,陆知命上奏弹劾了他。杨暕因此受到处罚,百官都感到害怕。辽东战役时,他担任东暆道受降使,最终在军中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死后被追赠为御史大夫。

房彦谦,字孝冲,老家是清河,他家祖上七代前的房谌,在燕国当过太尉掾,后来跟着慕容氏迁到了齐国,从此就在齐国安家落户了。他们家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他爷爷的爷爷房法寿,做过魏国的青州刺史和冀州刺史,还被封为壮武侯。他爷爷的爷爷的哥哥,当过齐郡太守和平原郡太守。他爷爷房翼,做过宋国的安州太守,也世袭了壮武侯的爵位。他爸爸房熊,一开始当州主簿,后来还做过清河郡守和广川郡守。

房彦谦从小就没了父亲,不认识他父亲长什么样,是靠母亲和哥哥把他养大的。他哥哥房彦询,为人非常正直清廉,看到房彦谦天资聪颖,就特别喜欢他,亲自教他读书。七岁的时候,房彦谦就能背诵几万字的文章了,这在族里可是个异数。十五岁的时候,他侍奉继母和后叔父子贞,比对亲生母亲还要孝顺,父子贞很感动,对他特别好。后来继母去世了,房彦谦五天都没吃东西,只喝一点水。他还侍奉伯父乐陵太守房豹,尽心尽力,每逢季节有好的水果,他总是最后一个吃。逢到家中有丧事,他一定吃素食来尽孝,族里的人都拿他当榜样。

后来,房彦谦跟博士尹琳学习,手不释卷,最终通晓了五经。他擅长写文章,书法也很好,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而且口才极佳,风度超群。十八岁的时候,广宁王孝珩当了齐州刺史,就把他招去做主簿。当时齐国的法律比较宽松,州郡官吏也比较懈怠,但是房彦谦上任后,却坚持清廉守法,齐州的治安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大家都对他又敬又怕。后来周军攻入邺城,齐王东逃,任命房彦谦为齐州治中。房彦谦看到国家灭亡,心里很痛,想集合忠义之士,暗中图谋辅助朝廷,可惜最终没能成功。

齐国灭亡后,房彦谦回到了家乡。周武帝派柱国辛遵当齐州刺史,结果辛遵被当地的贼帅及其手下带剑的士兵抓住了。房彦谦写信劝说他们,带剑的士兵很惭愧,就把辛遵送回了州府,其他的贼人也纷纷投降。后来高祖杨坚称帝后,房彦谦就在乡下过着悠闲的生活,发誓再也不做官了。

开皇七年,刺史韦艺强烈推荐他,没办法,他就答应了。吏部尚书卢恺一见就看重他,提拔他做了承奉郎,没多久又升迁为监察御史。后来他被派去陈平那里,奉命安抚泉州、括州等十个州,因为完成任务出色,皇上赏赐了他一百匹布、一百石米、一套衣服和七个奴婢。之后他又升迁为秦州总管录事参军。

有一次上朝的时候,左仆射高颎负责考核官员,彦谦对高颎说:“书上说三年考核一次官员的政绩,降职升迁都要公正无私,从唐尧虞舜开始,历代都有这个制度。考核公正合理,奖惩分明,这样才能提拔有才能的人,淘汰无能的人。如果考核出现错误,那这个制度就形同虚设。我最近看到各州的考核结果,标准不一,升降的人数也参差不齐,更别说有些考核还夹杂着个人好恶,导致考核结果不公平。那些清廉正直的人不一定能得到好评,而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吏反而能得到高评价,这样一来,真假混淆,是非颠倒。上级官员又不认真仔细地审核,那些被他们提拔的人,大多是他们熟悉的人,而那些没在中央工作过的人,都被淘汰了。而且地方远,难以详细了解情况,所以很多考核只是按人数比例来定,一半合格一半不合格。只看官员人数的多少,而不顾及官员好坏的多少,想要考核公正,根本不可能。您眼光独到,能明察秋毫,这次考核一定不会有偏私,但如果之前那些考核有问题,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理?我希望您能广泛收集信息,认真调查,褒奖那些微小的善行,惩罚那些细微的恶行,这样不仅能使国家治理清明,也能更好地选拔人才。”彦谦说话声音响亮,态度坚决,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高颎被他的话感动了,非常欣赏他。于是高颎详细询问了河西、陇右地区官员的政绩,彦谦对答如流,高颎对其他州的总管、刺史说:“跟你们说话,不如跟秦州的考核使官单独聊聊。”几天后,高颎把这件事向皇帝汇报,但皇帝没有采纳。

彦谦因为任期满了,被调到长葛县做县令,他治理地方很有成效,百姓都称他为慈父。仁寿年间,皇上派使者巡查各地,考察地方官吏的才能,结果彦谦被评为天下第一,直接被提拔为鄀州司马。官员百姓都哭着互相说:“房明府现在要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活头啊!”后来,百姓怀念他,为他立碑颂德。鄀州很久没有刺史了,州里的事情都由彦谦负责,他做出了很多政绩。

薛道衡,那可是个一代文宗,官位高,名声大,他认识的朋友,个个都是全国有名的大人物。 重彦谦这个人,跟薛道衡关系特别好,特别尊敬他。后来薛道衡当了襄州总管,俩人经常书信往来,见面也很多。隋炀帝继位后,薛道衡调到番州做刺史,路过重彦谦那里,就住了几天,临走的时候,俩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黄门侍郎张衡,跟重彦谦也关系不错。

那时候,隋炀帝正在修建东都,那叫一个奢华,铺张浪费到了极点,全国老百姓都对他失望透顶。 再加上汉王造反,牵连一大批人受罪,重彦谦看到张衡当时位高权重,却没能阻止这一切,就给他写了封信,信里说:

我听说,赏赐是为了鼓励做好事,惩罚是为了打击坏事。所以,地位低微的人做了好事就应该得到奖励,地位尊贵的人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从来没听说过因为要避嫌就不惩罚亲戚,或者因为是地位低微的人就不给予奖励的。现在各州刺史,都受命管理一方,他们做的好事坏事都会上报朝廷,他们都害怕朝廷的法令,不敢怠慢。国家接受上天的命令,像父母一样爱护百姓,赏罚的公正与否,都会上达天听,上天时刻都在监视着,所以我们更应该谨慎小心。就像文王说的:“我应该日夜警惕,敬畏上天的威严。” 以此来看,虽然州郡之间有差别,地位高低悬殊,但是忧民爱民,谨慎执法,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至于并州的叛乱,需要仔细查明。如果杨谅真的是因为朝廷的诏令没有传达下去,担心国家社稷危急,才招兵买马,并非图谋造反,那就要调查他的真实情况,再决定他的罪罚,这样才能符合圣上体恤百姓的心意,也才能消除百姓心中的疑惑;如果查明内外平安无事,杨谅是在继承皇位之后,喜好作乱,图谋不轨,那就要像当年惩罚管叔和蔡叔一样惩罚他,同伙也要一起治罪,斩首示众,这是国家一贯的刑罚。当然,其中也可能有人是被逼无奈,无力抵抗,或者是被胁迫,才卷入这场叛乱,导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样的话,恐怕会有冤枉的人。上天恢恢,岂能放过坏人,又怎么能冤枉好人呢?对有疑问的罪行应该从轻处罚,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以前叔向判处鬻狱的人死刑,晋国的人都称赞他;释之免除了犯跸的人的刑罚,汉文帝也称赞他。羊舌宁不是不爱他的弟弟,廷尉也不是故意违抗君主的命令,他们只是秉公执法,不偏不倚。再说,圣人的大位,叫做神器,如果不是上天的旨意,是不能轻易得到的。所以,蚩尤、项羽虽然骁勇,伊尹、霍光虽然权势很大,李悝、孔丘虽然才智超群,姜太公、孙武虽然精通兵法,吴国、楚国虽然地势险要,吕后、窦太后虽然有权势,但他们都没有应天命而成为皇帝。何况杨谅只不过是一方小吏,聚集了一帮乌合之众,竟然想攻打京师,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

从开天辟地以来,史书上都有记载,历代帝王的业绩,都可以详细查阅。如果不是积德行善,功劳巨大,谁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戴,得到上天的保佑呢?所以古代的贤明君主,从早到晚都勤勤恳恳,时刻谨记要像走在薄冰上一样小心谨慎,时刻警惕自己不要骄傲自满。等到到了后世,君主们骄奢淫逸,毫无戒惧之心,肆意妄为,沉迷于享乐,他们的罪行数不胜数,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只是简单地提一下。

话说齐国和陈国,都位居高位,自认为德行与天地相合,光明如同日月,根本不担心忧患,也不关心刑法政事。那些接近皇帝的臣子们,都只顾着阿谀奉承,隐瞒缺点,歌功颂德;史官们也歪曲事实,掩盖过错,只记录他们的功劳。所以老百姓怨声载道,他们的声音却完全被堵住了,那些大臣们虚假的赞誉却天天围绕在皇帝左右。法律虽然严密,但处罚却越来越多,徭役也频繁加重,老百姓,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累得够呛。

以前郑国有子产,齐国有晏婴,楚国有叔敖,晋国有士会。这些小国尚且有这样著名的贤臣,齐国和陈国地大物博,难道就没有好的辅佐大臣吗?只是因为执政者昏庸蒙蔽,只顾着个人私利,忘记了国家和百姓的安危,表面上同心协力,实际上却互相猜忌。如果碰上正直敢于谏言的人才,只要对自己不利,就马上打压排挤;要是遇到那些阿谀奉承、行为卑劣的人,只要对自己有利,就马上提拔重用。这样选拔人才,怎么可能找到贤才呢!真正的贤才,可不是光靠蛮力,也不是光靠华丽的辞藻,而是需要正直的品格,坚定的意志,像房子的栋梁,像身体的骨骼一样,支撑着国家,这就是所谓的栋梁之材啊!

齐国和陈国不用这些正直的人才,反而相信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天上的神灵都看不下去了,惩罚了他们的淫乱行为,所以最终收回了他们的权力,归顺了我们大隋朝。如果这两个国家能够敬畏上天,体恤百姓,重用正直的人才,摒弃虚浮的装饰,以谦卑为本,以同情为务,那么即使河朔地区强盛富饶,江湖险峻阻隔,他们也能各自安居乐业,百姓不会起乱,国家就会像泰山一样稳固,不可动摇。然而他们却沉迷于享乐,如同躺在柴火堆上,饮鸩止渴,最终导致国家灭亡,只能抱憾终身,唉!古诗说得好:“殷商灭亡之前,还能祭祀上天,得到上天的保佑。应该从殷商的灭亡中吸取教训,不要轻易改变上天给你的好运气。”处理国家大事,哪一件不需要认真考虑呢! “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皇上您仁孝闻名天下,功德盛大,百姓都翘首以盼着您的恩泽。您治理淮海地区,政绩日新月异,天下人都归心于您。您执政时间虽短,但仁政已经遍布天下,老百姓都高兴极了。并州的叛乱发生得太突然了,都是杨谅造谣惑众,误导百姓造成的,并不是百姓本来就怨恨朝廷,主动投靠叛贼的。但是朝廷的官员和将领却说那些人都是想造反,这不仅冤枉了好人,也可能影响皇上的英明决策。您一向深受皇帝信任,在朝廷上担任要职,从皇子时期就得到重用,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您本来应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像稷、契、伊、吕那样的贤臣一样,您完全有这个能力!现在正是太平盛世,您更应该直言进谏,为当今立下规矩,为后世留下榜样。怎么能为了讨好皇上而徇私枉法呢?怎么能让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受到无端的惩罚呢?我冒昧地写下这些肺腑之言,一个乡下老百姓,见识浅薄,还请您不要见怪。

衡看完信后,叹了口气,但不敢上奏朝廷。

彦谦先生看到朝廷纲纪败坏,就辞官隐居了,打算在蒙山脚下建个住所,寄托自己的志向。后来朝廷设立司隶官,广选天下贤才。朝廷认为彦谦先生品德高尚,名望很高,于是征召他担任司隶刺史。彦谦先生也豪迈地想要整顿天下风气,他推荐的人都是道德楷模。他弹劾的人,也没有人怨恨他。司隶别驾刘灹,飞扬跋扈,欺上瞒下,还自诩为正直,刺史都害怕他,对他毕恭毕敬。只有彦谦先生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卑不亢地对待他,许多有识之士都赞扬他。

刘灹也不敢对彦谦先生怀恨在心。大业九年,彦谦先生跟随皇上渡过辽河,监察扶余道的军队。后来隋朝政治日益混乱,朝廷腐败不堪,很多人都变节投靠了叛军。彦谦先生却坚持自己的操守,孤身一人,正直不阿,这引起了当权者的嫉恨,被贬为泾阳县令。不久之后,彦谦先生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李彦谦在家的时候,每当子侄来探望,他总是给他们讲道理,鼓励他们努力上进,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没了,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家本来就有祖业,家底殷实,而且他之前做过官,挣的俸禄都用来接济亲戚朋友了,家里一点余钱都没有,就连坐骑、衣服和日常用品,也都非常简朴。从年轻到年老,他的一言一行都非常正直,从不徇私枉法,虽然因此常常囊中羞涩,但他却始终保持着乐观开朗的心态。有一次,他一个人悠闲地笑着,然后对儿子李玄龄说:“别人都是因为当官而发财,我却因为当官而穷困潦倒。我留给子孙的,只有清白的名声而已。”他写的文章,风格开阔洒脱,文雅闲适,有着古代文人的深厚功底。他还擅长草书和隶书,得到他书信的人,都把它当作珍宝一样收藏。太原的王邵,北海的高构,蓚县的李纲,河东的柳彧、薛孺,都是当时有名的清高淡泊的文人,李彦谦都和他们交朋友。虽然达官显贵经常来拜访,但他家门庭却很清静,没有那些无关紧要的客人。他为人文雅,对政务也很精通,有识之士都认为他将来会有很大的作为。

当初,开皇年间,平定陈朝之后,天下统一,大家都说要进入太平盛世了。李彦谦私下里对他的亲戚赵郡李少通说:“皇上性格多疑,刚愎自用,不接受别人的劝谏和批评。太子懦弱无能,诸王专横跋扈,朝廷里只实行苛刻残暴的政策,没有施行宽厚仁爱的政治。天下虽然安定了,但我却担心很快就会出现动乱。”李少通起初不相信,到了仁寿、大业年间,李彦谦的话都应验了。大唐王朝建立后,追赠他为徐州都督、临淄县公,谥号为“定”。

史书上说:高大的建筑,不是一根木头就能建成的;帝王的功业,也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就能完成的。长短各有用途,大小各有其宜,就像屋顶的椽子、栋梁,都不能丢弃。李谔等人,有的文章写得好,能坚持正义,有的才能出众,能为国家效力,他们的才能和功绩在当时就显现出来了,他们的事迹也记录在了史册上。考察隋朝的许多人才,他们都能开创事业,成就一番功业,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就像北极星周围的众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