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字仲远,是彭城丛亭里人,是魏朝太常卿刘芳的孙子。从小就爱学习,为人品行端正,很有节操和气概。

他先是在齐朝当行台郎中,后来又当过襄城、沛郡、谷阳三个郡的太守,还做过西楚州刺史。齐朝灭亡后,周武帝任命他当本郡太守。

尉迥造反的时候,尉迥派他的将领席毗攻打徐州和兖州。刘弘带兵抵抗,因为他立了功,就被授予仪同三司的官职,还当过永昌太守和齐州长史。他心里想着要建功立业,不太安于做辅助的官职。

平定陈朝的战争打响了,刘弘上表请求参战,担任行军长史,跟着总管吐万绪渡过长江。因为战功,他被加授仪同三司的官职,被封为濩泽县公,又当上了泉州刺史。

后来高智慧造反,带兵攻打泉州。刘弘坚守城池一百多天,援兵却迟迟不到。他多次带兵出战,将士死伤过半,粮食也吃光了,他和几百个士兵只能煮犀牛的甲和腰带吃,甚至连树皮都剥下来吃,但大家都没有背叛他。

敌人知道他们饿了,想劝降他,刘弘却更加坚定地抵抗。敌人倾巢而出进攻,城池失守,刘弘最终被敌人杀害了。周武帝听说后,很长时间都赞叹不已,还赏赐了他家两千匹布。他的儿子刘长信继承了他的官职和爵位。

皇甫诞,字玄虑,是安定乌氏人。他爷爷皇甫和做过魏国的胶州刺史,他爸爸皇甫璠做过周朝和隋朝的州刺史。皇甫诞从小就性格刚毅,很有领导才能。周朝的毕王把他招为仓曹参军。隋朝高祖杨坚当皇帝后,他做了兵部侍郎。几年后,他又外放到鲁州当长史。开皇年间,他又回到朝廷,先后担任比部侍郎和刑部侍郎,都干得很出色。后来升迁为治书侍御史,朝中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敬畏他的。

皇帝发现百姓流亡很多,就派皇甫诞担任河南道大使去调查处理。皇甫诞回来后,向皇帝汇报工作,皇帝很满意,就让他担任大理少卿。第二年,他又升迁为尚书右丞,不久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没过多久,他又被起用继续工作。然后又升任尚书左丞。当时汉王杨谅担任并州总管,朝廷精挑细选了很多官员辅佐他,之前担任长史和司马的都是当时的名士。皇帝觉得皇甫诞为人正直,就让他担任并州总管司马,总管府里的政务,都向他请示,杨谅也很尊重他。

等到杨广当了皇帝,把杨谅召回朝廷。杨谅听从王頍的计谋,起兵造反。皇甫诞多次劝谏杨谅,杨谅都不听。皇甫诞哭着说:“我估计大王的兵力,不足以对抗京师,况且君臣的地位已经确定,逆顺的形势也截然不同,即使兵马精良,也难以取胜。希望大王奉诏回朝,遵守臣子的职责,一定能像松乔那样长寿,子孙也能世代荣华。如果继续拖延,卷入叛乱,一旦被处死,连个平民百姓都做不成。希望大王能考虑我的忠心,想个万全之策,我敢用性命担保!”杨谅很生气,把他关了起来。

等到杨素的军队快要到了,杨谅在清源驻扎军队抵抗。杨谅的主簿豆卢毓把皇甫诞从监狱里放出来,两人一起商量对策,关闭城门抵抗杨谅。杨谅攻破了城门,皇甫诞也因此战死。皇帝认为皇甫诞为国捐躯,很惋惜,下诏说:“表彰显赫的名节,是国家的通例,优厚地安葬他,也是应该的。并州总管司马皇甫诞,学识渊博,志向端正,在任期间政绩显著。遇到杨谅造反,凶恶无比,皇甫诞却忠心耿耿,没有跟随叛逆。虽然被囚禁在敌人的手中,但他高尚的志向更加坚定,暗中和义士一起据城抵抗。由于敌众我寡,最终不幸牺牲。追赠柱国,封弘义公,谥号为明。”他的儿子皇甫无逸继承了他的爵位。

无逸当了淯阳太守,工作做得特别出色,名声很好。后来《大业令》颁布,以前的爵位都取消了,因为无逸为人正直又讲义气,所以皇上又赐给他平舆侯的爵位。之后他进京做了刑部侍郎,还兼任右武卫将军。

一开始,汉王谅造反的时候,各州各县几乎都响应他,只有岚州司马陶模和繁畤令敬钊,坚持立场,没有投降。陶模是京兆人,为人聪明能干,很有担当。仁寿年间,他担任岚州司马。汉王谅造反后,刺史乔钟葵带兵要去讨伐,陶模拦住他说:“汉王图谋不轨,您蒙受朝廷大恩,担任一方长官,应该竭尽全力效忠朝廷来报答皇恩,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皇上梓宫还没掩埋,您就反叛呢!”乔钟葵一听吓了一跳,问:“司马这是要造反吗?”他虽然用兵威胁陶模,但陶模态度坚决,毫不动摇。乔钟葵被陶模的气势所震慑,最后放弃了。 手下军官又说:“要是不杀了陶模,怎么镇压住其他人?”于是就把陶模关进监狱,把他的家产全部抢走,分给那些支持造反的人。等汉王谅被平定后,隋炀帝很赏识陶模,任命他为开府,又让他做了大兴令。

后来杨玄感造反,陶模跟着卫玄带兵去讨伐,因为战功升官,做到银青光禄大夫的职位,最后死于任上。

敬钊,字积善,是山西蒲州人。他爹叫元约,在北周当过中大夫,官儿不小。敬钊在隋仁寿年间当了繁畤县令,干得挺出色,名声也很好。后来贼寇打来了,他拼死抵抗,结果城破了。

贼首领墨弼抢了他的家当,还拿着刀剑逼他。敬钊一点都不怕,态度特别硬气。墨弼觉得他挺有骨气,就停手了,把他交给伪将乔钟葵。乔钟葵想让他当代州总管司马,意思就是让他当官,但敬钊坚决拒绝,好几次都拒绝了。

乔钟葵火了,说:“要么接受官职,要么就砍了你!”敬钊说:“我本来是县令,碰上这乱世,既没保住城池,也没能为国捐躯,已经够丢人了,你还想用伪朝的官职来逼我?生死有命,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

乔钟葵更生气了,瞪着敬钊说:“你是不怕死吗?”就要杀了他。结果,这时杨义臣的军队到了,乔钟葵赶紧出去打仗,结果大败,敬钊这才逃过一劫。

隋炀帝大业三年,皇帝去汾阳宫避暑,代州长史柳铨和司马崔宝上奏章,要给敬钊奖赏,结果虞世基给拦下来了。后来,敬钊又当了朝邑县令,没多久就去世了。

游元,字楚客,是广平人,是魏朝五更明根的玄孙。他爸爸游宝藏做到太守的官位。游元从小聪明伶俐,十六岁的时候,齐国的司徒徐显秀就把他招去做参军事。周武帝平定齐国以后,游元先后担任寿春县令、谯州司马,都干得很出色,名声很好。隋文帝开皇年间,他当上了殿内侍御史。晋王杨广当上扬州总管后,任命游元为法曹参军,后来他父亲去世,他就辞官回家守孝了。守孝期满后,他又当上了内直监。隋炀帝继位后,游元升任尚书度支郎。

辽东战役时,游元担任左骁卫长史,并且是盖牟道的监军,被封为朝请大夫,同时兼任治书侍御史。宇文述等九路大军战败,隋炀帝命令游元审理他们的案子。宇文述当时权势熏天,他的儿子宇文士及还娶了南阳公主,势力遍布朝堂。宇文述就派家奴去找游元,想让他帮忙说情。但是游元根本就不见他。过了几天,游元直接找宇文述算账,说:“你身为朝廷重臣,应该以身作则,忠于皇上,你怎么反而派人来求我?你想干什么?”游元越查越紧,最后直接上奏弹劾宇文述。隋炀帝很欣赏游元的正直,赏赐他一套朝服。

九年后,游元奉命去黎阳督运军粮,这时候杨玄感造反了。杨玄感对游元说:“隋炀帝暴虐无道,天下士大夫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我们被困在边远地区,军粮又断了,这是天要亡他的时候了!我现在要起兵讨伐他,你打算怎么办?”游元正色回答说:“你父亲受皇恩浩荡,功劳很大,位高权重,在古代也是少见的。你的兄弟们也都身居高位,你们应该忠心耿耿,报答皇恩才是。没想到你父亲刚去世不久,你们就图谋反叛,我实在觉得你这样做不值得,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后果。我就算死,也不会参与你们的谋反!”杨玄感一听就怒了,把游元抓了起来,多次用武力威胁他,但游元始终不屈服,最后杨玄感杀了他。隋炀帝听说后非常赞赏游元,追赠他银青光禄大夫的官位,赏赐给他五百匹绢帛,并且封他的儿子游仁宗为正议大夫、弋阳郡通守。

冯慈明,字无佚,是信都长乐人。他父亲冯琮,在北齐当官做到尚书右仆射那么高。冯慈明在北齐的时候,因为跟皇室有点关系,十四岁就当上了淮阳王的开府参军事。后来又升迁到司州主簿,再升到中书舍人。

周武帝灭了北齐之后,冯慈明被任命为帅都督。隋文帝杨坚称帝后,设立了三府,冯慈明被任命为司空司仓参军事。他一路升迁,最后做到行台礼部侍郎。晋王杨广当上并州总管时,精挑细选属下,把冯慈明要过来当司士。之后,冯慈明又历任吏部员外郎、兼内史舍人。隋炀帝登基后,冯慈明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隋炀帝觉得冯慈明以前在藩邸和朝廷都待过,心里对他有点意见,于是把他贬到伊吾镇当副将。还没等他上任,又把他调到交趾郡当丞。

大业九年,冯慈明被朝廷征召回京。当时兵部侍郎斛斯政叛逃到高丽去了,隋炀帝见了冯慈明,很安慰他,鼓励他。没多久,冯慈明就被任命为尚书兵曹郎,还加了朝请大夫的官衔。大业十三年,他代理江都郡丞。李密攻打东都洛阳的时候,隋炀帝命令冯慈明去安抚瀍河、洛阳地区,并追击李密。冯慈明到了鄢陵,被李密的部下崔枢抓住了。

李密把冯慈明请到座位上,安慰他,还对他说:“隋朝的江山已经完了,天下大乱,我率领义兵,战无不胜,东都危在旦夕,很快就要被攻下了。我现在想率领各地的军队,去讨伐江都,您觉得怎么样?”冯慈明回答说:“我冯慈明做事光明磊落,只有死而已,那些不义的话,我不敢说。”李密不太高兴,希望他以后能改变主意,所以对他很好。冯慈明暗中派人向江都送去奏章,还给东都留守写信,分析李密的形势。

李密知道了这件事,又出于道义把他放了。冯慈明走到营门口,李密的部将翟让怒气冲冲地说:“你被我们抓了,魏公(指李密)待你这么好,你却一点也不感激,难道你就不害怕吗?”冯慈明勃然大怒,说:“天子派我来,就是要消灭你们这些叛贼,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抓住我。我怎么会向你们求活呢?要杀就杀,何必骂我!”他又对那些贼兵说:“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因为饥荒才到这里来抢东西。官兵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还是早点为自己打算吧!”翟让更生气了,于是乱刀砍死了冯慈明。当时他六十八岁。梁郡太守杨汪上报了这件事,隋炀帝很惋惜,追赠他银青光禄大夫的官衔,并让他的两个儿子冯惇、冯怦都做了尚书承务郎。后来王充拥立越王杨侗为帝,又追赠冯慈明为柱国、户部尚书、昌黎郡公,谥号壮武。

大儿子叫忱,之前在东都那边呢。王充打败了李密,忱也在军中,然后就派了个奴仆扛着父亲的灵柩去东都,他自己倒没送。没过多久,他又大张旗鼓地结婚了。当时好多人都说他做得不好,太不像话了。

这小子,他爹刚去世,他就让人把棺材送回老家,自己却没去,转头就结婚了,这也太快了吧?当时的人们纷纷指责他,觉得他太不孝顺了,也太不顾及人伦道德了。

张须陀是弘农阌乡人,性格刚烈,很有胆识和谋略。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史万岁去讨伐西爨,立了功,被授予仪同三司的官职,还赏赐了三百匹布。隋炀帝继位后,汉王谅在并州造反,张须陀跟着杨素一起平定了叛乱,升任开府。大业年间,他担任齐郡丞。正赶上征讨辽东的战事,百姓失业,又遇上饥荒,粮食价格飞涨。张须陀想打开粮仓赈济百姓,但是属下都说:“得等皇帝下诏书,不能擅自发放。”张须陀说:“现在皇帝远在辽东,派人来回送信,肯定要耽误好长时间。老百姓已经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要是等着朝廷的命令下来,他们都饿死在沟壑里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我获罪,死也无怨无悔!”于是他先打开粮仓救济百姓,然后再上报朝廷。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责怪他。

第二年,贼帅王薄纠集了几万个亡命之徒,到处抢掠齐郡。官兵多次与他们交战,都打不赢。张须陀带兵抵抗,王薄就率领军队南下,去抢掠鲁郡。张须陀紧追不舍,追到岱山脚下。王薄仗着之前的几次胜利,没有做好准备。张须陀挑选精锐部队,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王薄的军队大溃败,张须陀乘胜追击,斩杀了几千个敌人的脑袋。王薄收拾残兵败将,还剩下上万人,想渡过黄河逃往北方。张须陀追赶上去,在临邑再次打败他们,斩杀五千多人,缴获了大量的牲畜。当时天下太平已久,很多人不熟悉打仗,只有张须陀勇敢果断,善于作战。而且他还善于安抚士兵,得到士兵们的拥戴,人们都称赞他为名将。

王薄再次向北作战,联合豆子贼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等人,共十多万人攻打章丘。张须陀派水军切断他们的水上交通,亲自率领两万步骑兵发动袭击,大败敌军,贼兵四散逃窜。等他们到了河边渡口,又被水军阻拦,前后夹击,狼狈不堪,张须陀缴获了大量的财物和辎重,上报朝廷。皇帝非常高兴,下诏书褒奖他,还派人画了他的画像呈献上来。同年,贼人裴长才、石子河等人率领两万兵马,突然来到城下,四处抢掠。张须陀来不及集合军队,就亲自带着五个骑兵迎战。贼兵蜂拥而上,把他围困了好几层,他身上中了好多伤,但是仍然英勇奋战。这时城里的援兵赶到了,贼兵稍微后退,张须陀督促军队再次进攻,裴长才败逃而去。

过了几十天,贼帅秦君弘、郭方预等人联合军队包围北海,兵锋十分锐利。张须陀对属下说:“贼人自恃强大,认为我不能来救援,我现在迅速赶去,一定能打败他们!”于是他挑选精兵,日夜兼程,果然贼人毫无防备,张须陀大败敌军,斩杀数万人,缴获了三千辆辎重。司隶刺史裴操上报了这件事,皇帝派使者慰问他。十年后,贼人左孝友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蹲狗山。张须陀摆出八风阵势逼近他们,又分兵扼守要害之处。左孝友被逼无奈,束手就擒。他的同伙解象、王良、郑大彪、李晼等人,各自率领上万兵马,都被张须陀一一平定,他的威名震慑了东西两地。因为功劳,他被提升为齐郡通守,兼任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

不久,贼人庐明月率领十多万大军,准备攻打河北,驻扎在祝阿。张须陀设伏袭击,杀死了几千人。贼人吕明星、帅仁泰、霍小汉等人,各自率领上万兵马,骚扰济北,张须陀率军出击,把他们打跑了。接着,他又带兵抵抗东郡的贼人翟让,前后打了三十多次仗,每次都把他们打败。后来他升任荥阳通守。这时李密劝说翟让攻打洛口仓,翟让害怕张须陀,不敢轻举妄动。李密劝说他,翟让就和李密一起率领军队逼近荥阳,张须陀抵抗他们。翟让害怕了,就撤退了,张须陀乘胜追击,追赶了十多里。这时李密事先在树林里埋伏了几千人,袭击张须陀的军队,结果张须陀的军队被打败了。李密和翟让合兵包围了张须陀,张须陀率领军队突围而出,左右两翼的军队没能全部突围出来,张须陀骑马冲进去救援他们。来来回回好几次,军队都溃散了,于是他仰天长叹:“战败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子呢?”于是他下马战死,时年五十二岁。他的部下整夜哭泣,好几天都没停。越王侗派左光禄大夫裴仁基招抚他的部下,把他们调到武牢驻扎。皇帝命令他的儿子张元备统领他父亲的军队,张元备当时在齐郡,遇到了贼兵,最终没能成行。

杨善会,字敬仁,是弘农华阴人。他爸爸当过毗陵太守。大业年间,杨善会当上了鄃县县令,因为清正廉明而出了名。没多久,山东就闹起了饥荒,老百姓没饭吃,就聚集起来当了土匪。杨善会带着几百人追捕他们,每次都抓住了。

后来,土匪头子张金称带着几万人马,在鄃县附近扎营,到处烧杀抢掠,州县官兵都拿他没办法。杨善会鼓舞手下士兵,跟张金称的军队打了好多次仗,每次都打退了敌人。隋炀帝派将军段达去讨伐张金称,杨善会还给段达出了个好主意,但段达没采纳,结果军队打败了。段达后来很后悔,专门向杨善会道谢。后来杨善会又跟张金称打仗,每次都用计谋,最后取得了大胜。

张金称又拉拢了渤海的土匪孙宣雅、高士达等人,带着几十万人马,攻破了黎阳,气势汹汹地杀回来。杨善会带着一千精兵去拦截,打败了他们,升官做了朝请大夫、清河郡丞。张金称又换了个地方扎营,派少量人马去抢劫冠氏县。杨善会和平原太守杨元弘带着几万大军,偷袭了张金称的大营。武贲郎将王辩的军队也赶到了,张金称丢下冠氏县来救援,结果跟王辩打仗又输了。杨善会挑选了五百精兵增援,所向披靡,王辩的军队也重新振作起来。土匪退回大营,各路军队也都撤兵了。

那时候山东到处都是乱子,加入土匪的人多得像赶集一样,州县官兵力量薄弱,一个接一个地被攻破。只有杨善会能抵挡住土匪,前后打了七百多仗,没输过一次,但他总是觉得人太少,没办法彻底消灭土匪。后来太仆杨义臣去讨伐张金称,结果也被打败了,退守临清。杨义臣用了杨善会的计策,多次跟张金称决战,张金称才逃跑了。杨义臣乘胜追击,攻破了张金称的大营,俘虏了所有士兵。张金称带着几百人逃跑了,后来跑到漳南,又招兵买马。杨善会追上去把张金称杀了,把他的头送到皇帝那里。皇帝赏赐给他尚方宝剑、甲胄和长矛,还把他升为清河太守。

同年,杨善会跟着杨义臣一起杀了漳南的土匪头子高士达,把他的头送到江都宫,皇帝还下诏表彰了他。高士达的手下窦建德,自称长乐王,来攻打信都。临清的土匪王安阻带着几千人马,跟窦建德互相呼应。杨善会偷袭王安阻,把他杀了。窦建德攻下信都后,又来骚扰清河,杨善会抵抗,结果被打败了,只好坚守城池。窦建德围城四十天,城池被攻破,杨善会被俘虏了。窦建德释放了杨善会,还礼待他,让他当贝州刺史。杨善会骂道:“老贼,你竟敢跟国家栋梁相比!我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抓住你们。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杀猪卖酒的无赖,你们竟敢让我给你们当官!”面对敌人的军队,杨善会说话硬气,毫不畏惧。窦建德还想留他,但手下人请求杀了他,窦建德也觉得杨善会最终不会为他效力,于是就杀了他。清河的百姓都很悲伤。

独孤盛,是上柱国独孤楷的弟弟。他性格刚烈,胆子很大。隋炀帝还在当扬州总管的时候,独孤盛就在他身边当差,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车骑将军。等到隋炀帝继位当了皇帝,因为以前在藩邸时就认识,所以对他越来越亲近,又升了好几级,最后当上了右屯卫将军。

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裴虔通带着军队来到了成象殿,负责守卫的士兵都扔下武器跑了。独孤盛对裴虔通说:“这是什么样的军队?这情况也太反常了吧!”裴虔通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用你管了将军。将军您千万别轻举妄动。”独孤盛破口大骂:“你这老贼胡说什么!”他来不及穿盔甲,就带着十几个手下冲上去抵抗,结果被叛军杀害了。后来越王杨侗当了皇帝,追封他为光禄大夫、纪国公,谥号武节。

元文都,是洵阳公元孝矩的侄子。他父亲元孝则,曾经做过周朝的小冢宰和江陵总管。文都为人耿直,说话很厉害,很有能力。他在周朝当过右侍上士。隋文帝开皇年间,他被任命为内史舍人,后来又当过库部郎、考功郎,都干得很出色。之后升任尚书左丞,又升任太府少卿。隋炀帝继位后,他又当过司农少卿、司隶大夫,接着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后来因为犯了事被免职。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太府卿,隋炀帝逐渐信任他,当时大家都觉得他很厉害。

大业十三年,隋炀帝去江都宫,下令让文都和段达、皇甫无逸、韦津等人一起留守东都。隋炀帝死后,文都、段达、韦津等人拥立越王杨侗为帝。杨侗任命文都为内史令、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左骁卫大将军、摄右翊卫将军、鲁国公。后来宇文化及拥立秦王杨浩为帝,率兵来到彭城,声势浩大。文都劝杨侗派使者去和李密联系。李密于是请求投降,杨侗给了他官职爵位,还隆重地接待了他的使者。王充对此很不高兴,于是和文都有了嫌隙。文都知道这件事,暗中计划要杀掉王充。杨侗又让文都担任御史大夫,王充坚决反对,这事就没成。

卢楚对文都说:“王充不过是个外围军队的小将,本来就不是留守的人,怎么能插手我们的事!再说洛口之战他也有责任,罪该万死,现在他还敢嚣张跋扈,干预朝政,如果不除掉他,将成为国家的祸患。”文都同意了,于是写奏章准备上交给皇帝。事情快要办成的时候,有人把这事告诉了王充。王充当时正在朝堂上,一听吓坏了,赶紧跑回含嘉城,密谋造反。文都多次派人叫他,王充就说自己生病了不去。到了晚上,王充造反了,攻破东太阳门,进入宫中,在紫微观下拜见杨侗。杨侗派人问他:“你这是干什么?”王充说:“元文都、卢楚密谋要杀害对方,请求斩杀文都,把罪责归咎于司寇。”杨侗看到王充的兵势越来越强,知道自己最终难逃一死,对文都说:“你自己去见见王将军吧。”文都迟疑着哭了起来,杨侗派他手下将军黄桃树押着文都出去。文都回头对杨侗说:“我今天死了,陛下您也活不了多久了。”杨侗哭着送走了他,周围的人都非常同情。走到兴教门的时候,王充命令手下乱刀砍死了文都,他的儿子们也都被杀害了。

卢楚,是涿郡范阳人。他爷爷卢景祚,做过魏国的司空掾。卢楚从小就有才学,不过性子耿直,还有些口吃,说话不太利索。隋炀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尚书右司郎,在朝堂上总是正气凛然,很多公卿大臣都很怕他。等到隋炀帝去江都的时候,东都的官员大多不遵守法令,卢楚总是坚持纠正揭发,从不回避。

后来越王杨侗称帝,任命卢楚为内史令、左备身将军、摄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他为涿郡公,让他和元文都等人一起辅佐小皇帝。等到王世充造反,军队攻打太阳门,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打开城门逃跑了,还叫卢楚一起走。卢楚对他说:“我和元公约定好了,如果国家有难,我们誓死共存亡,现在逃跑不义啊!” 等到叛军攻进城来,卢楚躲藏在太官署,结果被叛军抓住了,送到了王世充那里。王世充气愤地命令把卢楚斩杀,于是刀剑落下,卢楚身首异处,肢体被砍得粉碎。

刘子翊,是彭城丛亭里人。他父亲刘遍,做过齐国的徐州司马。刘子翊从小好学,还比较擅长写文章,性格刚正,有做官的才能。他在齐朝做过殿中将军。隋文帝开皇初年,他做了南和县丞,后来逐步升迁到秦州司法参军事。开皇十八年,他到中央参加考核,尚书右仆射杨素一眼就看中了他,推荐他做了侍御史。当时永宁县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改嫁,后来继父又娶了别的妻子,直到这时候继父去世了。河间人刘炫认为李公孝没有受到继父的抚养之恩,就建议不要解除他的职务。刘子翊反驳说:

古书上说:“继母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和亲生母亲没什么区别。” 所以继母的地位和亲生母亲一样,该有的礼仪待遇也和亲生母亲一样。 而且,“为人服丧的人,要为父母守孝”。守孝的人,指的是亲生子女,而不是继子女。虽然父亲另娶,地位有所改变,但对子女来说,亲生母亲的地位依然重要。所以古书上说:“为人服丧的人,要为父母尽孝,并解除官职,表达哀痛之情。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为父亲服丧的人即使不认可,也要表达哀痛之情。但继母改嫁就不必解除官职。” 这只是针对改嫁的母亲而言的。 也就是说,只要继母还在父亲家里,她的地位就和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说没有抚养之恩就不能一样对待,那又该怎么解释服丧呢?既然要服丧,那哀痛的心情难道还能不一样吗?这三条法令的意思很清楚,现在有人说法令允许不解除官职,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再说,为人服丧的人要为父母守孝,并没有因为亲生母亲改嫁而改变服丧的规定,既然亲生母亲和继母地位平等,那哀痛的心情自然也一样。《服丧问答》里说:“母亲改嫁后,要为继母穿孝服。” 这难道不是因为亲生母亲的家族关系断了,所以疏远了,而继母因为嫁给了父亲,所以才亲近了吗?子思说过:“为伋的妻子,就是白氏的母亲。但做伋的妻子,并不意味着就是白氏的母亲。” 这说明服丧的等级取决于名分,感情则源于父亲,所以圣人强调孝悌,重视名分。这样一来,子女因为名分而服丧,就和亲生母亲一样;继母以义理来回报,就和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说继母到来是在子女出生之后,服丧的等级有所不同,那查阅经书典籍,也找不到这样的说法。比如,如果一个人在父母都健在时去世,后来父母又续弦,这难道还能因为没有抚养之恩而减轻服丧的等级吗?

以前长沙人王毖,汉末的时候去京城办事,后来吴国和魏国断绝往来,王毖在京城另娶,生了儿子王昌。王毖死后,王昌做了东平相,才知道吴国的母亲去世了,于是他就很伤心,没有上任。当时的人们,并不认为他有什么不对。所以说,继母和亲生母亲,感情上并没有区别。如果一定要以抚养是否亲生来决定服丧的等级,那王昌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呢?还有晋朝镇南将军羊祜没有儿子,就收养了弟子伊为儿子。羊祜去世后,伊不穿重孝,羊祜的妻子上报朝廷,伊解释说:“伯父生前养育了我,我不敢违背。但是没有父亲的命令,所以我还是回到亲生父母那里。”尚书彭权认为:“子女出养,必须经过父亲的同意,没有同意就出养,就是不孝。”于是朝廷下令同意了彭权的意见。所以说,服丧的等级,不能仅仅依靠养育之恩来决定。

我说啊,礼仪这东西,是根据人情来制定规章制度,依靠道义来进行教育的。我用这个道理来解释他的说法。所谓的“称情”,就是指像母亲对子女的那种感情;所谓的“仗义”,就是指子女对父母应尽的义务。名分和义理确定了,才能做到尊崇父亲,顺从名分,推崇礼仪,恭敬孝顺。如果只是因为母亲的养育之恩才成为母子关系,那么恩情是从母亲那里来的,孝顺是从自己这边产生的,那慈母就只是个慈母,怎么能等到父亲的命令再行孝呢?

他又说:“继母和生母,本来就是路人,但既然她抚养了我,就如同我的亲骨肉一样。”如果这样说的话,儿子就不听父亲的话了,即使有养育之恩,能比得上生母吗?虽然对继母的孝顺时间比不上对生母,但比对普通亲戚要长,礼仪有它的规矩,孝顺要根据人情来定。继母的服侍本来就是按照名分来的,怎么能因为恩情的深浅而有所不同呢?至于兄弟的儿子,虽然也是儿子,但亲疏远近的心意确实不一样,可是礼仪上的服侍却没有区别。他说“以”轻“如”重,认为两者不一样。这“如”字的意思就是“如同”,就是同样的意思,如果轻重不一样,怎么能用“如”字呢?法律上说“准枉法”是指根据犯罪的轻重来判刑,“以枉法论”是指和真的犯法一样论处。法律用刑罚来惩治罪犯,礼仪用教育来规范行为,“准”是比拟的意思,“以”是相同的意思。“如”和“以”这两个字,用法上没什么区别,礼仪和法律的条文,所要防止的是同一件事。用这个道理来解释他的说法,就足够明白了,这就像砍树一样,有什么难理解的呢?

首先,有人说:“立你儿子为继承人,是为了让他继承香火,侍奉你本人,不能让宗子回到原来的家,让他以儿子的身份侍奉你父亲的继室。” 但是,父亲的继室,是因为父亲才有了母亲的称呼,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父亲也可以不悲伤了吗?怎么能只说父亲的继室呢?还有人说:“礼法上说‘旧君’,他的尊贵难道还称得上君主吗?他已经离开了位置,不再是纯粹的大臣,所以要加个‘旧’字来区别。另有所尊崇,不再是纯粹的孝顺,所以用‘其’字来表达。用‘其父’的词语,这就是不一样的意思。” 这也不是普遍适用的说法。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其”和“旧”的含义不同,用法也不一样。“旧”是用来指代新旧的,“其”是根据当时的语境来用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比如《礼记》说:“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左传》说:“卫虽小,其君在焉。” 如果“其父”有特殊含义,“其君”难道也有特殊含义吗?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现在你竟然违反礼法,冒犯圣上,触犯法律,让你的儿子与生父没有感情,名义上有所亏欠,风俗上也有损害。你在当今圣明时代强词夺理,歪曲经书,虽然想显示你的才能,却不知你的说法违背了道理。

奏章上报后,最终采纳了子翊的意见。仁寿年间,他担任新丰县令,政绩显著。大业三年,他被任命为大理正,当时非常有名。后来升迁为治书侍御史,每当朝廷有争议的事情,子翊都能辩析清楚,常常超出众人的意料。他曾跟随皇帝到江都。当时天下大乱,皇帝仍然不醒悟,子翊在侍奉皇帝时多次直言劝谏,因此触怒了皇帝,被贬为丹阳留守。不久,他又被派去上江督运粮草,结果被吴棋子的贼兵俘虏了。子翊巧言劝说,最终收服了这伙贼兵的首领。随后,他又被派去平定清江地区的贼寇。遇到杨广被杀后,贼兵告诉了他这件事。子翊不相信,杀了那个报告的人。贼兵又想请他当领袖,子翊不肯。贼兵押着子翊来到临川城下,让他向城里的人报告说“皇帝死了”。子翊却反过来宣传,结果被杀害,当时他七十岁。

尧君素是魏郡汤阴人。隋炀帝当晋王的时候,君素就在他身边当差。炀帝当上皇帝后,君素一路升迁,做到鹰击郎将。隋朝快完蛋的时候,到处都是盗贼,百姓都逃跑了,只有君素的部队完整无缺。后来,他跟着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在河东抵抗义军。没过多久,屈突通就带兵南逃了,因为看重君素的胆识,就让他代理河东太守。义军派吕绍宗、韦义节等人攻打河东,都没能攻下来。

等到屈突通的军队打败了,来到城下喊君素投降。君素看到屈突通,哭得唏嘘不已,悲痛欲绝,他身边的人都哽咽着,屈突通也哭着,泪湿衣襟。屈突通对君素说:“我的军队已经失败了,义军所到之处,没有不响应的。形势就是这样,你应该早点投降,才能得到富贵。”君素回答说:“您是皇帝的亲信,是国家的重臣,皇上把关中托付给您,代王把社稷托付给您,国家的兴衰成败,都掌握在您手里。您怎么不想着报效国家,却落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不能为皇上感到羞愧,您骑的马也是代王赏赐的,您还有什么脸面骑它呢!”屈突通说:“哎!君素,我是因为力量不足才来的。”君素说:“现在力量还没不足,说什么多余的话呢?”屈突通羞愧地退走了。

当时城池被围得很紧,粮草断了,君素就做了个木鹅,把奏表绑在木鹅脖子上,详细地写明了当时的形势,让它顺着黄河漂流下去。河阳的守将得到了奏表,立刻送到了东都。越王杨侗看到奏表后叹息不已,于是下令任命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还秘密派人慰问他。监门直阁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先后从东都投奔义军,都来到城下,向君素陈述利害关系。大唐还送来了免死金券,许诺不杀他。但是君素始终没有投降的念头。他的妻子也来到城下劝他说:“隋朝已经灭亡了,天命已经转移了,你何必这样苦苦坚持,自己找死呢?”君素说:“天下大事不是妇人所能知道的。”说完,他拉弓射死了自己的妻子。

君素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成功,但他一定要守节而死,每当谈到国家大事,他总是哭泣不止。他曾经对将士们说:“我原是皇宫旧臣,多次受到皇帝的提拔重用,如今到了大义凛然的时候,我不得不死。现在我们还有几年的粮食,吃完这些粮食,就知道天下大事了。如果隋朝真的灭亡了,天命归属了别人,我就把头砍下来交给你们!”当时百姓受隋朝统治很久了,遇到义军起义,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但是君素善于统领军队,部下没有人叛变。一年多后,城外有一些人偷偷送来粮食,城里的人隐隐约约知道江都(隋朝首都)已经覆灭了。但是粮食还是非常匮乏,百姓们活不下去,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人心惶惶。府门上出现了白虹,兵器在夜里都闪闪发光。一个月后,君素被自己的部下杀害了。

陈孝意,河东人,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志气,二十岁出头就因为为人正直清廉而出了名。隋炀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鲁郡的司法小官,在当地以清正廉洁而闻名。郡守苏威曾经想杀一个囚犯,陈孝意极力劝谏,说了好几次,苏威都不听。陈孝意干脆脱掉衣服,请求先把自己杀了。过了很久,苏威才改变主意,向陈孝意道歉并放了他,从此对他更加尊敬。后来苏威当了中央官员,就推荐陈孝意当了侍御史。

后来陈孝意的父亲去世,他守丧期间非常尽心尽力,甚至超过了礼仪的要求,家里还出现了一只温顺的白鹿,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他孝顺的表现。“孝感之应”啊!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雁门郡丞。他在雁门郡当官期间,生活非常简朴,每天都哀悼亡父,一哭起来就昏倒过去,瘦得皮包骨头,看到的人都为他难过。

那个时候,政治混乱,刑法也乱套了,很多地方官贪赃枉法,陈孝意却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揭发奸邪,抓捕罪犯,好像有神助一样,百姓们都称赞他。隋炀帝去江都的时候,马邑的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起兵造反。陈孝意带兵和武贲郎将王智辩一起讨伐刘武周,在下馆城打了一仗,结果被打败了。刘武周接着攻打附近的郡县,老百姓人心惶惶,都快要造反了。

之前的郡丞杨长仁、雁门县令王确等人,都是些奸诈狡猾的家伙,很多无赖都依附他们,他们正密谋响应刘武周。陈孝意暗中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灭了他们的全家,雁门郡里的人吓得不敢再有二心了。很快,刘武周就带兵来攻打雁门郡,陈孝意坚决抵抗,每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但是,雁门郡孤城一座,外面没有援兵,陈孝意下定决心,誓死保卫城池。他多次派人去江都求援,但是道路被切断了,根本没有消息传回来。

陈孝意也知道朝廷肯定不会派兵来救了,每天早晚都在朝堂上对着皇帝的诏书哭泣,悲伤的样子感动了周围的人。城池被围困了一百多天,粮食吃光了,最后被校尉张伦杀害,雁门城落入刘武周之手。

京兆人张季珣他爹叫张祥,年轻的时候就被高祖皇帝看重,后来被提拔为丞相府的参军事。隋文帝开皇年间,张祥一路升迁,做到并州司马。到了隋炀帝仁寿年间,汉王杨谅造反,派大将刘建去攻打燕赵地区。刘建打到井陉,张祥带兵死守,刘建猛攻,还放火烧城墙底下。张祥看到老百姓吓得要死,城边有个西王母庙,他就跑到城墙上对着庙拜了又拜,哭着喊着说:“老百姓犯了什么错,要遭这火烧?神仙要是真的有灵,就赶紧降雨救救他们吧!”话刚说完,庙上就乌云密布,一会儿工夫就下起了大雨,火就被扑灭了。士兵们都被他这诚心感动坏了,个个都听他的指挥。城被围了一个多月,李雄的援军到了,叛军才撤走。张祥因为立功被封为开府,后来又当了汝州刺史、灵武太守,最后在朝廷当都水监,死在了任上。

张季珣从小就豪气干云,很有节操。隋炀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鹰击郎将,占据箕山作为防御据点,和洛口互相呼应。后来李密、翟让攻破了仓城,派人来叫张季珣投降。张季珣对着李密破口大骂,李密气坏了,派兵攻打他,连续几年都没打下来。当时李密手下几十万人马围着他的城,张季珣四面受敌,手下只有几百人,但他意志坚定,誓死不降。三年过去了,粮食吃光了,连柴火都找不到,他们拆了房子烧火做饭,人也都住在地洞里。张季珣还四处巡视,安慰大家,没有一个人背叛他。最后粮食彻底没了,士兵们又累又病,没法打仗了,城池终于被攻破。张季珣坐在办公的地方,脸色平静,李密派兵把他抓了起来。

一群贼兵拖着张季珣要他向李密下跪,张季珣说:“我虽然是败军之将,但我还是天子的臣子,怎么能向你们这些贼寇下跪!”李密被他的气概震住了,就放了他。翟让跟着李密要钱,没要到,就把张季珣杀了,那年他才二十八岁。他弟弟张仲琰,隋朝大业末年当上洛令,义军起来的时候,他带领官吏百姓守城,手下人把他杀了投降了义军。张季珣另一个弟弟张琮,是千牛左右,在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被害死了。张季珣一家向来忠义,兄弟都为国捐躯,人们都很敬佩他们。

话说北海人松赟,性格刚烈,看重名义,在石门府当队正。隋炀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有个贼寇叫杨厚,拉起了一帮人造反,攻打北海县。松赟跟着郡里的兵去讨伐他。松赟轻骑侦察敌情,结果被杨厚抓住了。杨厚想利用松赟劝降城里的人,就让他对城里喊话,说郡里的兵已经被打败了,赶紧投降吧。松赟假装答应了。

到了城下,松赟突然大声喊:“我是松赟,奉命侦察敌情,不幸被抓,可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们!官兵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已经快到城下了!贼兵人少势弱,很快就会被消灭,根本不用担心!”杨厚气急败坏,用刀砍伤了松赟的嘴,把他拖走,一路拳打脚踢。松赟边走边骂杨厚:“你这老贼,竟敢羞辱忠良之士,你这是自找死路!”话还没说完,杨厚就砍掉了松赟的腰。城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个不流泪捶胸顿足的,士气反而更加高涨了。北海县最终保住了。

隋炀帝派户曹郎郭子贱去讨伐杨厚,结果大获全胜,把杨厚给剿灭了。隋炀帝对松赟为国捐躯的行为非常惋惜,感慨不已,还专门上表奏报了他的事迹。皇帝下旨褒奖松赟,追赠他朝散大夫、本郡通守的官职。史书上评论说:古人认为天下是最大的,个人的生命就显得渺小了,活着固然重要,但比起道义来就轻了。所以,为了道义而死比泰山还重,为了正义而活着才算完整;为了苟且而活着比鸿毛还轻,为了道义而死才算有价值。但是,死是无法挽回的,人生只有一次,所以,在活着的时候不失节操,才是最难的。

杨谅、玄感、李密造反已经成势,凶威正盛,皇甫诞、游元、冯慈明却在危急关头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可以说是勇敢地为了道义而献身了。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尧君素难道不知道大势已去,人力无法回天吗?他们甘愿受菹醢(一种残酷的刑罚)的处死,来表达自己忠贞的节操。虽然他们的功劳没有保全国家社稷,力量也无法挽救危局,但是,比起那些苟且偷生的人,他们光明磊落,他们的忠义之名将永远流传。须陀、善会有温序(指温良恭俭让)的美德,子翊、松赟则有舍生取义的壮举。国家混乱的时候还有忠臣,这真是千真万确啊!